[珍珠令]
目录
第一章 两桩公案
第二章 蓝衣主仆
第三章 绿衣姑娘
第四章 自命不凡
第五章 剑破毒刀阵
第六章 春色无边
第七章 龙眠山庄
第八章 绝尘山庄
第九章 走马换将
第十章 人去楼空
第十一章 酒肉和尚
第十二章 权且护花
第十三章 百花帮主
第十四章 失手被擒
第十五章 九缸药汁
第十六章 妾意如绵
第十七章 选拔大会
第十八章 飞龙三剑
第十九章 春色无边
第二十章 百花出征
第廿一章 大意中计
第廿二章 满盘皆输
第廿三章 有女投怀
第廿四章 火焚星宿
第廿五章 直捣黄龙
第廿六章 敌友莫测
第廿七章 力战万花剑
第廿八章 深更探石道
第廿九章 花主逞威
第三十章 平步青云
第卅一章 天网恢恢
第卅二章 花好月圆
第一章 两桩公案
“江湖”这两个字,不知是谁替武林道起的名字,把武林比喻江湖,那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长江大湖,哪一天没有风浪,纵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一样波澜壮阔,后浪推前浪,滚滚不绝。江湖上也是如此,多少人争名夺利,弱肉强食。诡风添波,层出不穷,又何日无之?
今年春天,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江湖,又沸沸扬扬地传出两则惊人消息。一是以毒药暗器驰誉武林的四川唐门,老当家唐天纵忽然失踪。一是以迷药、迷香名满天下的南海温家老当家温一峰,也在前一阵子无缘无故不知去向。
据说这还是年前的事,因两家子弟当时都守口如瓶,没有吐露只字,因此直到三个月后,才渐渐传扬开来。四川唐门和南海温家,一在天南,一在地北,本来这两个老当家的失踪,怎么也连不到一起,但因两家老当家失踪的时间,同在阴历年前,已使人感到巧合,如若再听听江湖上盛传的谣言,那就真是更神秘更奇妙了。
据说两家老当家离奇失踪之后,家人都曾在老当家的枕头边捡到一颗黄豆大的珍珠。捡到珍珠,也并不稀奇,只是这颗珍珠上,还刻着一个比蝇头还细的朱红“令”字,就因为珍珠上有这个“令”字,事情就显得不简单了。
“珍珠令”,江湖上几乎从末听人说过。“珍珠令”,它是代表某一个人?还是代表某一个组织?江湖上传说纷纷,但没有一个人能说究竟。“珍珠令”劫持两家老当家,目的何在?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依然石沉大海,没有一丝线索。除了两家的人还在到处寻访,“珍珠令”三个字,在江湖上轰传了一阵子之后,已是事过境迁,渐渐也被大家淡忘了。
四月清和雨乍晴,这是一个好天气。
开封城东大街的泰源当,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当铺,座北朝南,光是墙头上那个大“当”字,就足有两丈来高。进门是口道木夜屏风,同样写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当”字,正好挡住了路人的视线。穷得上当铺,总是怕人看见的。
这是下午未牌时光,泰源当门口,来了一个年轻人。这人是个青衫少年,看去不过二十出头,人生得挺俊,修眉朗目,文质彬彬,像读书相公,但头偏偏背了个三尺长的青布囊,那不像雨伞,倒像是随身兵器,这和他这个人有些不大相称。
青衫少年跨进泰源当大门,穿过小天井,走近柜台前,轻咳一声,叫道:“掌柜的。”
老朝奉戴着花镜,正在帐台上打着算盘,慌忙站起身来,望了青衫少年一眼,立时堆笑道:“相公要当东西?”
青衫少年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颗穿着金线的珠子,递了过去。那颗珠子,足有鸽蛋那么大小,色呈淡黄,宝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珍珠。
老朝奉接到手上,用手掂了掂,抬目问道:“相公要当多少?”
青衫少年道:“五千两银子。”
凭这颗珍珠的价值,何止上万,但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老朝奉可不得不慎重行事,眯起老花眼,总得仔细再瞧瞧。这一细瞧,老朝奉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为什么?这颗珍珠上,赫然刻着一个朱红的“令”字。
老朝奉脸上一白,但随即变成喜色,这情形当然瞒不过青衫少年,但他却只作末见。老朝奉故意端详了好一阵子,然后满脸堆笑,说道:“相公这颗珍珠,价值连城,要当五千两银子,并不算多……”
青衫少年道:“那是说掌柜的要了?”
老朝奉陪笑道:“只是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青衫少年道:“怎么,你不收?”
老朝奉忙道:“不,不,小店开的是当铺,哪会不收,只是五千两银子,老汉作不了主,必须要请东家过目。”
青衫少年点头道:“好吧,那你就去请东家出来。”
老朝奉道:“相公是小店的大主顾,请到里面奉茶,老汉立即着人去通报敝东。”一边说话,一边已打开柜台右首一道大门,连连躬身道:“相公请到里面坐。”
青衫少年也不客气,举步跨进店堂。老朝奉陪笑让坐,一名小厮立即端着一盅茶送上来。老朝奉把那颗珍珠双手递还,说道:“相公先把珠子收好,等见了敝东,再取出来不迟。”青衫少年见他这般说法,也就接过珍珠,揣回怀里。
老朝奉跟那小厮咬着耳朵低低说了一阵,那小厮连连点头,飞快的出门而去。老朝奉陪笑道:“敝东住在南门,老汉已经派人赶去禀报了。”
青衫少年道:“多谢掌柜。”
老朝奉乘机问道:“老汉还没请教相公贵姓?”
青衫少年道:“凌。”
老朝奉又道:“听相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青衫少年道:“颖州。”他好像不愿多说,是以回答得极为简短。
老朝奉陪笑道:“好地方。”这是客套话,青衫少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这么一来,老朝奉也无话可说了,取过水烟袋,燃起纸煤,呼噜呼噜的吸起烟来。过了约有顿饭工夫,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紧扎着裤管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生得紫脸浓眉,甚是魁梧。中年汉子身后,紧跟着那个赶去通报的小厮。
老朝奉赶忙放下烟袋,站起身,含笑道:“来了,来了。”
青衫少年跟着站起,那中年汉子已经跨进店堂,目光打量着青衫少年,朝老朝奉抱拳一礼,说道:“胡老说的,就是这位兄台吗?”
老朝奉连连点头道:“是,是,这位就是颖州凌相公。”一面又朝青衫少年笑道:“这是敝东门下大弟子郑时杰郑大爷,敝东近年很少问事,大小事儿都是这位郑爷作主的。”
青衫少年拱拱手道:“原来是郑爷。”
郑时杰抱拳还礼道:“不敢,在下奉家师之命,特来请兄台往驾一叙。”
青衫少年道:“在下是来典当东西的。”说得是,当铺是认货不认人的,能当则当,不能当则罢。
郑时杰含笑道:“家师听说兄台当的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要当五千两银子,按照同行规矩,上千两银子,就算大生意,须得双方面议,因此务请兄台往驾一行才好。”
青衫少年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走一趟了。”
老朝奉陪笑道:“是,是,凌相公和敝东当面谈妥,那是再好没有了。”
郑时杰一抱拳道:“兄弟替凌相公带路。”当先举步往外行去。
青衫少年跟着走出店堂,老朝奉一直送到门口,连声说着:“好走。”珍珠令,是武侠小说呀。怎么在这里呢。本人喜欢武侠的,写得挺好的,就是有点长了,一般人看不完,太耗时了,细节描述还是老好的如此长篇而没有肉戏 在花谷如此丰富的今天 更是如同鸡肋这本好是好可惜 太短了些,有没有更长的,还是没有完全更新?缺少肉战 当然没有什么味道越长越好 喜欢 支持太长了。不过也很有意思。支持很长啊,很好看#--iCMS.PageBreak--#黄衫少年见他只是后退了三步避开剑势,依然末亮兵刃,更是气怒。冷冷一笑,欺身直上,长剑挥动,接连攻出三剑他虽只攻出三剑,却已洒出漫天剑影,像浪潮汹涌,疾卷而来。凌君毅长笑一声,疾然双手齐举,竞向一片剑影中抓去。一柄斩金削玉的宝剑,凌君毅竟然敢以一双肉手去抓他的剑锋。这下连一向狂傲自大的黄衫少年,也不禁大吃一惊。要知他平日虽然目空四海,但究是武林世家弟子,见多识广,心中迅快一动,忖道:“这小子如无独特手法,决不敢轻缨锋。”
他在不明对方手法之前,哪肯让凌君毅抓住长剑?身形疾退半步,手腕一振,从剑尖飞射出千百缕银丝,参差不齐,朝凌君毅当头罩落。他这一招“万柳飘丝”几乎笼罩住对手正面所有穴道,若是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一剑刺中敌三十六处大穴,这乃是“南湘萧家”驰誉武林的七大绝招之一。
黄衫少年剑势甫发,凌君毅大喝一声,右手一竖,劈出一掌,左手闪电般向前抓出,夺取对方长剑。这一掌一抓,几乎是同时发出。一掌出手,掌风排空,发如迅雷,把黄衫少年千百缕银丝,当真像风吹柳条,悉数斜揭而起,摒出门外,左手五指,也恰在此时,快要搭上剑柄。黄衫少年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功力会这般深厚,心头猛然一震,急急吸气后跃,暴退数尺。他哪里知道凌君毅使出来的这一掌一抓,乃是大有来历,掌是“牟尼印”,脱胎于佛门奇学“易筋经”。抓是“赤手搏龙”,乃是“十二擒龙手”中的招数,只不过他是以左手使出,和少林招术相反。
就在黄衫少年往后跃退之际,林前忽然多出一个人来,这人来得悄无声息,没待两人再出手,急急喝道:“你们快快住手。”
凌君毅转脸瞧去,来人身穿古铜长衫,腰系丝绦,正是那个红脸老者,文婉君的叔叔。
黄衫少年面上飞过一丝喜色,慌忙躬身道:“老叔来了。”
红脸老者一双炯炯目光,打量着凌君毅,问道:“这位老弟是谁?你们怎会打起来的?”
黄衫少年道:“小侄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看到他手中把玩的丝囊,是婉妹佩在身边之物,就上前问他从哪里来的?他竟然支吾以对,不肯拿出来。”
凌君毅道:“胡说,那是在下表妹所赠,与你何干?”他这话没错,天下女孩子,都会佩戴丝囊,表妹送给他的东西,岂能给外人观。
红脸老者一手摸着花白胡子,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这是误会,说清楚了也就算了,又不是深仇大怨,何用以命相搏?”
黄衫少年道:“但他手中丝囊,明明是婉妹之物,小侄绝不会看错。”
凌君毅冷笑道:“阁下简直欺人太甚,天下只有你家有丝囊么?”
红脸老老呵呵笑道:“你们争执的也就在此,一句话,就是少年气盛,谁也不肯让步,自然越说越僵。来,来,不打不成相识,二位都是少年俊彦,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老朽替你们作个调人如何?”说到这里,回头朝凌君毅含笑道:“老朽温一峡。”接着向黄衫少年一指道:“这是南湘萧家的老六,人称“金环六郎”的萧其清萧老侄。”他在说话之时,暗暗朝依然脸色铁青的黄衫少年使了个眼色,然后目注凌君毅,问道:“老弟呢?仙乡何处?高姓大名?”
凌君毅道:“在下颖州凌君毅。”
温一峡道:“凌老弟身手非凡,不知和昔年名满武林的第一奇僧“反手如来”如何称呼?”敢情他已看出端倪来了。
凌君毅心头暗暗感到骇然,忖道:“此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见识也很渊博,一下就看出我的来历来了。但你虽看出我师承,又怎知这是师傅有意叫我炫露的。师傅说,炫露师承,也正是掩蔽真正来历的法门,而他真正的来历,连他自己也一无所知。”
凌君毅迟疑了一下,才抬目道:“温前辈说的正是家师。”
温一峡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呵呵笑道:“老弟果然是奇僧门下,幸会幸会。”接着目光一注,道:“这么说来,令师还健在了,不知如今他人在何处?”
凌君毅道:“家师行踪无定,在下也不清楚。”
温一峡连连点头道:“昔年令师行道江湖,也是云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老朽只是随便问问。”
凌君毅拱拱手道:“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能耽延,请恕先走一步了。”
温一峡含笑道:“凌老弟有事,只管请便。”凌君毅向两人一点首,举步朝前行去。
温一峡目送凌君毅去远,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冷笑,转对萧其清道:“咱们跟他下去。”
萧其清道:“老叔也怀疑这小子……”他心中对凌君毅把玩的那个丝囊,依然未能释怀。
温一峡微微点头,口中“唔”了一声,才道:“老夫觉得这小子在此地出现必有缘故。”话声一落,未待萧其清追问,急急追了下去。
凌君毅一路疾行,奔走了一段路,脚下忽然一停,目光迅快四下一掠,身形闪动,隐入路旁一片树林中。他一路追踪眇目人,由于方才在龙曲面馆露了一手,生怕已引起蓝衣人的注意,对他今后行动,多少有些妨碍。因此他出了镇南,就想找一处隐僻的地方,易容改装,不想却无意中邂逅了温婉君主婢。小燕为了掩饰行藏,虽然伪称姓文,但凌君毅现在已知她们是岭南温家的人了。
凌君毅是反手如来的唯一传人,反手如来昔年来曾在少林寺出家之前,是江湖上有名的侠盗,精于易容之术,凌君毅对易容一道自然也师承有道。他闪身入林找了一处隐僻所在,立时动手化起装来。没有多久,他已改扮成一个两鬓花白,颏下留了一把山羊胡子的乡下老头,打好包裹,把长剑贴身臧好,正待出林,忽听林外正有两人边说边走,一路行来。
凌君毅不由脚下一停,只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道:“这小子倒滑溜得很,明明从这条路来的,怎会一下不见了。”
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冷冷一笑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跟踪他不可,老夫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什么,声音渐渐远去,听不真切。不用说,这一老一少,正是温一峡和金环六郎萧其清了。
凌君毅听得一怔,暗道:“原来他们竟然缀着自己下来了,这倒真是合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句话了。”继而又微微一笑得意地道:“我若会被你们缀上,那就不是反手如来的传人了”。
赶到太康已是上灯时,太康城地当南北要冲,但只有两条街,还算热闹,城中一共只有三家客栈,规模都不大。凌君毅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蓝衣人主仆正在街上一家酒楼上吃喝,他没进去惊动。接着花了些碎银子,跟三家客店的伙计打了交道,果然又很快就找到了眇目人落脚之处。那是在横街上一家又脏又小的客店里。于是凌君毅也就在这家客店住了下来。而且在店伙安排之下,他就住在眇目人对面房间里。
一晚无话,第二天一早,眇目人还没起床,凌君毅便已经走了,他出得城外,到了偏僻无人之处,又改换装束,扮成一个中年商人。这回他从店铺里买了一柄油纸雨伞,把长剑藏在雨伞里面,套上布囊,只露出一个伞柄,使人再也不会疑心他布囊里是随身兵刃,然后挑着包囊一路朝淮阳行来。从太康到淮阳,不过六六十里路程,凌君毅扮作了中年商人,自然不能走得大快,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候眇目人。中午时分,在老家集打尖,才看到眇目人急匆勿地打店前经过。凌君毅跟着他,脚下加紧,一路缀了下去,太阳还末落山,就已赶到了淮阳。凌君毅因眇目人已经到了地头,自然不肯放松,入城之后,依然远远尾随在眇目人身后而行。眇目人到得城中,立时脚步放缓,大摇大摆地在几条大街上走了一转,然后向一家叫做“五福居”的酒楼走了进去。
凌君毅也很快地跟了进去,目光一转,看到眇目人独坐在靠窗一张桌上,当下也就在相距不远的桌上坐了下来。这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上楼来的食客渐多,眇目人一只独目,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凌君毅自然知道,他方才在几条大街打转,和此刻上了酒楼,故意坐在最显著的位子,主要目的在引人注意。因为他赶到了淮阳,已经到了地头,不知把东西交给谁,那就只有让人家找他了。
眇目人要了一壶酒,慢慢吃喝。凌君毅也要了一壶酒,慢慢吃喝。眇目人不时注意每一个上楼的食客,凌君毅也在不时地注意每一个上楼来的食客。但直到酒客们酒醉饭饱,纷纷会帐下楼,始终没有一个人跟眇目人打招呼。如今酒楼上的食客,已是疏疏落落,没有几个人,眇目人敢情等得不耐,忽又起身下楼而去。
凌君毅跟着站起,会过酒帐,扬长出门,远远跟了下去。眇目人脚下忽然一紧,穿过两条横街,一直往南行去,走了两里来路,地带已极冷僻。一会工夫,来到一座祠堂前,只见他回头望望身后,忽然双足一点,纵身上墙,逾垣而入。
凌君毅跟到祠堂右侧,微一提气,悄然跃登围墙,举目望去,眇目人跃落天井,略为迟疑了一下,就举步朝正厅走去。凌君毅哪还怠慢,足尖在墙头上轻轻一点,一个人化作一道轻影,疾如流星,抢在眇目人前面,射入大厅,目光迅快一转,飞身躲入高悬正梁间的一块横匾之后,这一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这一座大厅,足有七间开阔,凌君毅从右侧掠入,眇目人武功平平,自然连风声也不会听到一点。他敢情酒喝多了,显得有些气喘,进入大厅,就在中间一张祭桌上四平八稳地躺了下来。
就在他躺下没有多久,突听祠外接连响起两声闷哼,黑夜之间,万籁俱寂,听来自然十分清楚,那两声闷哼,就在祠外不远处传来,似是有人中了暗算发出的声息。眇目人悚然一惊,慌忙翻身坐起,但见一个瘦高人影就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厅前走廊上出现,缓缓朝厅上走来。
眇目人惊慌失措,颤声说道:“谁……”
凌君毅凝目瞧去,已认出这瘦高人影正是那左手装着铁手的青衣人,只见他走进大厅,便自停步,口中冷冷地道:“我是给你送信来的,你就叫右眇子?”
眇目人听说送信来的,慌忙迎上一步,陪笑道:“不,不,小的眇左不眇右。”
瘦高人影哼了一声,探怀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说道:“拿去。”眇目人手接过,瘦高人一语不发,转身往外就走。
凌君毅心头暗暗纳罕,忖道:“青衣人送信给这眇目人,这情形和前晚自己送信给蓝衣人颇相近似,信中定是指示眇目人把东西送交何处?莫非还没到地头么?”
眇目人接过信封,神色恭敬地送走瘦高人影,向信封上仔细看了一阵,回身走到祭桌前面。“嚓”的一声,打亮火摺子,燃起一支蜡烛,伸手从香炉旁取出半支线香,凑在烛火上点燃,插入香炉之中,然后把那封信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凌君毅躲在匾后,看他举动甚是古怪,心中暗暗纳闷,忍不住凝足自己的目力,低头朝供在桌上的信封看去。他内功精纯,相距虽远,但凝聚了目力,信封上的字迹,仍能清晰看到,那是:“燃起案上香烛,香尽始可开拆。”
凌君毅不知这写信的人弄的什么玄虚,但愈是如此,愈觉他们一路护送的那个小纸包,有着无比神秘。线香烧得很快,整个大厅,都被淡淡的香烟缭绕,也很快渐渐散去,剩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看来那半支线香,倒是上好的印度奇楠香。
眇目人一看线香烧尽,立即取过信封,拆了开来。凌君毅低头看去,但见眇目人由信封内抽出一张字条,里面附有一颗白色药丸,字条上面一行潦草字迹,写着:“速将此丸吞下,出南门,限五更前抵达龙王庙。”
眇目人手中拿着那颗白色药丸,似是有些犹豫,突然间,他上身摇晃了一下,似乎支持不住,急忙把那颗药丸送人口中,随手拿起字条,在烛火上烧了。就在此时,忽听“叮”的一声,一团人影,从神龛内一个筋斗,翻滚出来,跌倒地上。
眇目人大吃一惊,唰地横闪数尺,睁大独自,朝那人看去,道:“难怪上面要我燃完线香,才能拆开,原来果然有人缀着我来。上面早有逾令,发现有人跟踪,杀无赦,你这个小妞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手随话声,霍地从身边抽出一柄牛耳尖刀,缓步逼了过去。
突地有人大喝一声:“站住。”微风一飒,眇目人面前又多了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目注眇目人,冷喝道:“你还不快滚?”
光是那两道眼神,就冷得如同两柄利剑,眇目人和他目光一对,止不住心头发毛,连声应“是”,转身拨脚就跑。这中年人正是凌君毅,他没理眇目人,走上一步,俯身下去。绿衣少女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一张吹弹得破的嫩脸,有如熟透了的苹果,红馥馥的,明艳动人。配着白玉如意般的直鼻梁,一张水红菱似的小嘴。这小妞最多不过十七八岁,脸上稚气未脱,娇婉可爱。
凌君毅心中明白眇目人点燃的那支线香,可能就是迷香,不然,信内不会附有解药,绿衣少女也不会闻到香烟,从神龛中翻出来了。既是迷香,自己也闻到了,怎会没事呢?他心念转动,登时想起温婉君送给自己的丝囊,曾说可解迷香迷药,当下伸手入怀。取出丝囊,打开上方活节,登时清香扑鼻。原来玉瓶盖上,有梅花形五个细孔,香气就是从细孔中发出来的。仔细一瞧,瓶肚上刻着“清神丹”三字,下首另有一行小字:“岭南温家制”。
凌君致很快旋开瓶盖,才发现这小小玉瓶之内,竟有上下两层,上层装的是黄色粉末,香气正好从瓶盖细孔中透出。取起装粉末的一层,下面装半瓶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药丸。凌君毅暗暗“哦”了一声,心中立时明白,这玉瓶共分两层,上层装的粉末,瓶盖上还凿了五个细孔,那是专解迷香的药。所以要用丝囊盛着,就是要你挂在胸前,只要闻到了从瓶盖细孔中透出来的香气,迷香自解,就不足为害。玉瓶下层装的药丸,是专解迷药之用,那么绿衣少女中了迷香,只须把玉瓶凑上鼻子,让她闻闻就好,不用给她喂服药丸了。当下就把玉瓶盖好,然后俯下身去,把玉瓶细孔凑在绿衣少女鼻端,让她在呼吸之时,把药气吸入。
这样约摸过了盏茶工夫,绿衣少女果然倏地睁开眼来。当她一眼瞧到自己躺卧地上,身边蹲有一个陌生男子,心头不由猛地一惊,急急翻身坐起,尖声叫道:“你是什么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吓得脸色煞白,但这一坐起,发现凌君毅手中拿一个玉瓶,不像有什么恶意。凌君毅朝她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害怕,你方才中了迷香,昏迷过去,在下给你闻的是解药。”
绿衣少女胀红双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美目,朝凌君毅福了福道:“是大叔救了我,我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这声“大叔”,听得凌君毅一呆,突然想起自己改扮了中年人,这才哑然一笑,一手摸摸额下短须,含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在下路过此地,遇上眇目人正要杀害姑娘,岂能袖手不管?”
绿衣少女脸上飞过惊诧之色,问道:“大叔说那眇目人要杀我?我和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凌君毅道:“那是因为他怕泄漏机密,杀害姑娘,只是为了灭口。”
绿衣少女眨动着眸子,好奇地道:“他有什么机密呢?这人坏死了。”
凌君毅目注绿衣少女,只觉她生得秀丽活泼,娇憨动人,尤其吐语清脆,宛如百啭娇莺,不由看得怔怔出神。绿衣少女发现凌君毅望着她没有说话,不觉微显羞涩,双颊飞红,低下头去,叫了声:“大叔。”
她这一叫,凌君毅霍地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登时耳根一热,勉强笑了笑,问道:“姑娘怎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呢?”
绿衣少女脸上娇红末褪,说道:“我常听舅说,客店不是好地方,女孩子家单身投店,会被人欺侮,所以我就找到这祠堂里来……”
凌君毅笑道:“后来看到眇目人越墙而入,你就躲到神龛里去?”
绿衣少女口中嗯了一声,忽然眼珠一转,说渲:“是了,我想起来了,在眇目人前面,明明有一条人影,抢先飞掠入厅,但一闪就不见了,我只当眼花,原来就是大叔,你是跟踪眇目人来的,对不对?”
凌君毅暗赞道:“此女心思敏捷,剔透玲珑。”当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也只是一时好奇。”
绿衣少女听说凌君毅果然是追踪眇目人来的,被她猜中了,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急急问道:“是了,大叔方才说那眇目人为了怕泄漏机密,才要杀我,他有什么机密?大叔一时好奇,才跟踪他到祠堂来的,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奇事?”小姑娘好奇之心更切。
凌君毅道:“他是替人送一件东西的,在下看他行动诡异,才跟了下来。”
绿衣少女哪肯放松,追问道:“他送的是什么东西?”
凌君毅道:“在下要是知道,也不跟踪他了。
绿衣少女目光一抬,问道:“大叔知道他要把东西送到哪里去么?”
凌君毅道:“好像是送到南门外龙王庙……”说到这里,陡地想到自己不该告诉她,江湖险恶,万一她在好奇之下,偷偷跟了去,被蓝衣人主仆发现,岂是玩的?一念及此,就倏然住口,借话掩饰,问道:“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贵姓?”
绿衣少女道:“我姓方……”她心里依然念念不忘眇目人送的东西,急着道:“南门外龙王庙,大叔,我们这时候追下去还来得及。”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妞儿人小鬼大,动了好奇心了。
凌君毅忙道:“在下方才只因眇目人行动鬼祟,一时好奇,才进来瞧瞧。江湖上各帮各派,都有他们自己的隐密,不容外人觑伺,何况从这里去龙王庙,少说有六七十里路程,在下也不想去了,姑娘又何必冒这个险呢?”
绿衣少女红菱似的唇角一撇,哼道:“我才不怕他呢,大叔不去,我自己也会去的。哼,他用迷香把我迷倒,我非找他算帐不可,不然还当我好欺侮的呢。”糟糕,她使起性子来了。
凌君毅暗暗皱了皱眉,劝道:“他点燃迷香,只是为了怕人偷觑秘密,并非存心对姑娘不利,姑娘何必和这种江湖歹人计较。姑娘一个人出门,自然有自己的事,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办自己的事去吧。”
绿衣少女道:“我是出来玩的,我没有事,大叔不去,我要走啦。”说完,转身欲走,忽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脚下一停,回过头来,望望凌君毅,问道:“对不起,我忘了请教大叔姓名了?”
凌君毅道:“在下颖州凌君毅。”
绿衣少女道:“我记下了,凌大叔再见。”
凌君毅看她说走就走,心中大感为难,自己不该告诉她眇目人去龙王庙的话,她一个女儿家,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自己害了她么?想到这里,连忙叫道:“姑娘,请留步。”
绿衣少女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步,回头问道:“凌大叔,你有什么事吗?”
凌君毅道:“姑娘一定要去,那就和在下一起去吧。”
绿衣少女听说凌君毅肯陪自己同去,不觉咭的笑道:“凌大叔,你真好。”
她这一笑,有如百合乍放,苹果般的脸颊上,登时浮起两个小小酒涡,笑得好甜。凌君毅不敢朝她多看,掉过头去,说道:“要去就快些走吧。”
绿衣少女点点头,两人走出天井,绿衣少女存心卖弄,双肩一晃,抢在凌君毅前面,飘然凌空飞起,超过高墙,这一式“紫燕掠波”,着实使得轻灵。凌君毅跟着纵起,口中朗笑道:“姑娘好俊的轻功。”
绿衣少女不敢抬头,指指墙角,说道:“那边有两个人。”
人有什么可怕的?凌君毅暗暗笑道:“姑娘也只有这点胆子。”一面安慰她道:“姑娘别怕,让在下去瞧瞧。”回头一看,果见墙角暗处俯伏着两个人。
他眼光何等敏锐,一眼使看出其中一个,正是中午在龙曲面馆中见过的灰衣汉子,另一个不用说是他同伴了。凌君毅突然想起方才青衣人出现之前,曾听到两声闷哼,莫非,他们已经遇害?心念动处,人已掠了过去,俯身一瞧,但见两人身子弓屈如虾,头脸色呈青绿,果然是中了暗算,毒发身死,那灰衣汉子毡帽跌落,顶门上赫然露出戒疤,原来竟是和尚。
凌君毅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少林和尚,莫非眇目人送的东西,和少林“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失踪有关?”
绿衣少女站得老远,问道:“凌大叔,这两人怎么了?”
凌君毅缓缓直起腰来,说道:“已经死了。”
绿衣少女机伶一颤,道:“他们是眇目人杀死的么?”
凌君毅微微摇头,道:“不,凶手另有其人。”
绿衣少女道:“是不是方才送信的那个人?”
凌君毅道:“可能是。”
绿衣少女好奇地道:“那也是为了灭口?我看这里面一定有着极大的秘密。”
凌君毅,怕她追问,忙道:“我们走吧。”
两人绕到南门,翻出城墙,一路朝南奔行。六七十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并不近,好在夜晚无人,一男一女便展开了轻功一纵身法。绿衣少女终究功力较逊,奔行了一阵,就双颊通红,娇喘吁吁,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拼力奔驰。凌君毅瞧在眼里,心中颇觉不忍,只好把自己功力减到七成,这样一来,绿衣少女才算勉强跟上。
但绿衣少女立即发觉,柳眉一扬,红着脸道:“凌大叔,看来你一身功力,不在我舅舅之下呢。”
她舅舅是谁,凌君毅哪会知道?朝她微微一笑,问道:“令舅武功很高么?”
绿衣少女道:“我舅舅武功自然很高,我和我表姐都是跟舅舅学的,我表姐就比我强,我笨死了。”她天真末凿,说得甚是稚气。
凌君毅道:“在下倒觉得姑娘年纪不大,一身武功,能有如此造诣,已经很不容易了。”
绿衣少女柳眉一扬,说道:“我表姐只比我大了一岁,不但长得像谪凡仙子,武功也比我强得很多,我是她手下败将,可是我败得服服贴贴。凌大叔,你不知道她美得有多叫人心折,有时候就是想胜她,都不忍心胜她了。”
她娓娓的说来,声音固然娇脆动人,同时,也可看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女。纯洁得像晶莹美玉,没有一丝瑕疵。她竭力捧着她表姐,把她表姐说成“谪凡仙子”,其实她自己也又娇又美,美得醉人,美得不可方物。凌君毅又没见过她的表姐,自然不好置喙,只得随口应着她。第三章 绿衣姑娘
两人边说边行,赶到龙王庙,差不多已近四鼓。这龙王庙,原是一个镇甸,地当淮阳之南,沈邱之北,镇上约有一二百户人家。两人一直找到镇西,才算找到龙王庙。两人进入庙宇,一堵黄墙,依林面江,倒也颇具规模,只是年久失修,使人有破旧冷落之感。两人到得庙前,只见离山门不远,地上蜷曲着一个人,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绿衣少女吃了一惊,微微却步,问道:“凌大叔,你看那个人是死,还是活的?”
凌君毅自然看到了,急忙掠上两步,伸手把那人翻了过来,一瞧,口中不觉惊咦出声:“会是眇目人?”
这蜷曲僵硬了的,不是眇目人还有谁?只见他头脸色呈紫黑,嘴角流出黑血,一只右眼睁得老大,连眼珠都凸了出来,形状十分怕人。这情形,一望而知定是毒发身死。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道:“莫非又是青衣人下的毒手?”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眇目人身上找不出半点伤痕,自己迟来一步,眇目人既已遇害,跟踪了两天,完全白费气力,结果一无所获。
绿衣少女站得远远的,看他半晌没有作声,忍不住问道:“凌大叔,这人你认识他?”
凌君毅道:“他就是眇目人。”
绿衣少女道:“他死了么?”凌君毅点点头。
绿衣少女又道:“他东西已经送到地头,那也是杀他灭口了?”
凌君毅心中突然一动,立即伸手向眇目人怀中摸去,果然眇目人怀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掏去,什么也没有了。凌君毅缓缓直起身来,口中不觉哼道:“好歹毒的手段。”
绿衣少女迎着问道:“凌大叔,你说什么?”
凌君毅道:“他是毒发身死,可能那信封中附的一颗药丸,是毒药。”
绿衣少女睁大眼睛问道:“那颗药丸,不是迷香的解药么?”
凌君毅轻咳一声道:“如果在下料得不错,那药丸可能有两层,外面一层,是迷香的解药,里面的却是一颗毒药,而且时间算得十分准确,正好在他赶到龙王庙之后,毒性也正好发作。”
绿衣少女道:“他送来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凌大叔,我们要不要追下去?”
凌君毅方才在祠堂外发现少林僧人被杀,就已联想到眇目人送的那个小纸包,可能和乐山大师失踪有关,自然不肯放弃追踪。眇目人虽已遇害,猜想他送的东西,定然还没到地头,因为东西若送到龙王庙为止,他们决不会任令眇目人横尸庙外,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更引人注意?东西若是还没到地头,那么只有这一阵工夫,送东西的人也不会走得太远,自己纵然不知是谁代替了眇目人,但只要找到蓝衣人主仆,就不难找到送东西的人。
他心念很快一转,微微摇头道:“在下只是一时好奇,方才不是姑娘要来,在下已不想多管闲事,如今眇目人已死,线索业已中断,还到哪里去找?”说到这里,望了绿衣少女一眼,接着又道:“方姑娘,江湖险恶,你单身一人,就算武功再好,但涉世未深,也不宜去觑探别人隐私,依在下相劝,姑娘还是回家去吧。在下原是过路的人,另有要事在身,不克奉陪,天色快亮了,前面就是沈邱,在下送姑娘进城,就要告辞了。”
绿衣少女眨眨眼睛,咭地笑着道:“凌大叔,你既然有事,只管请便,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会走,不用送了。”
凌君毅还待再说,绿衣少女扬扬手道:“凌大叔,我走啦。”说完,转身飞驰而去。
被一个漂亮姑娘,一口一声地叫着“大叔”,这滋味并不好受。凌君毅目送方姓少女苗条人影,渐渐在黑暗中消失,心头好像失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缕惘然之感,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不知名的绿衣少女,那是因为她天真、活泼,而带点稚气。
天色黎明,山风吹到身上,微有凉意。凌君毅目光迅快地一掠,身形忽然掠起,疾如鹰隼,掠上围墙,双足一点,长身越过天井,掠到前殿屋檐,身形再度掠起,超过屋脊,飘落后院。龙王庙,只有这两进殿宇,敢情没有庙祝。
凌君毅从肩头放下包裹,就在石阶上坐下,心中只是思索着那接替眇目人的人,会把东西送到哪里去?从龙王庙往西是商水、项城,往南是沈邱、临泉,往东是太和、阜阳,他计算从开封起,他们走的路线,是东南方向,那么自己往太和、阜阳这条路去,该是不错。
主意打定,拾头看看天色,东方已透鱼白,当下探手入怀,掏出个小匣子,那是他随身携带的易容药丸,他知道有蓝衣人主仆路在暗中护送,自己只有时常改变容貌,以不同的身份出现,才不会引起对方注意。打开匣盖取出一颗洗容药丸,涂到掌心,往脸上抹去,接着取出一面小铜镜,一手照着镜子,用千布轻轻拭抹,脸上的易容药物拭抹干净,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目注中,略为迟疑了一下,然后挑了一颗紫酱色的药丸,正待朝脸上去……
突然墙头上有人“噗哧”一声轻笑,凌君毅心头一惊,霍地站起身来,沉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脆声音应道:“凌大叔,是我。”一条纤小的人影,翩然从墙头纵落。
凌君毅怔得一怔,问道,“你还没走?”
绿衣少女站在他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凝注在凌君毅的脸上,忽然双颊飞红,跺脚道,“好啊,原来你易了容,方才我看到的不是你的真面目。告诉我叫凌君毅,也是捏造的假名字了?”
凌君毅微微一笑:“在下凌君毅,倒是不假。”
绿衣少女披披嘴道:“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凌君毅道:“姑娘不信,那就说不清了。”
绿衣少女眨眨眼睛,忽赧颜一笑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凌君毅道:“在下并未瞒姑娘什么。”
绿衣少女道,“你不瞒着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脸上易了容?”
凌君毅道:“行走江湖,易了容,不易被人注目。”
绿衣少女青着脸道:“依我看,你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不是为了跟踪眇目人,才易容的?”
凌君毅看她一脸稚气,不忍隐瞒,只得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是追踪眇目人来的。”
绿衣少女听说被自己猜对了,一时不禁喜形于色,咭的笑道:“那你一定知道他送的是什么东西了。”
凌君毅道:“我也不知道。”
绿衣少女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条路上的人?”
凌君毅道:“在下也没弄得清楚。”
绿衣少女冷哼道:“我不信。”
凌君毅道:“事实加此,信不信由你。”
绿衣少女道:“你对他们一无所知,怎会跟踪下来呢?”凌君毅就把自己在开封街上,有人误递密柬之事,大略说了一遍。绿衣少女听得柳眉连挑,喜孜孜地道:“真好玩,凌大……”她凌大叔,叫顺了口,一时又叫了出来,但她只叫了“凌大”二字,忽然顿住,没叫出口来。
凌君毅笑道:“怎么不叫我凌大叔了?”
绿衣少女披披嘴道:“谁叫你大叔,哼,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想叫你大叔,叫你凌大哥还差不多。”她把“凌大叔”改称“凌大哥”,是因为凌君毅忽然由中年人变成了少年郎。“凌大”二字不动,“叔”字改成“哥”字,原是顺理成章,极为自然之事。说完,羞红着脸望着凌君毅,充满了期待地目光,默默含情地道:“我叫你凌大哥好不好?”
凌君毅只觉浑身一烫,心下一阵冲动,双手一伸,已经将绿衣少女搂入怀中,同时也急切地用嘴封住了那诱人的樱唇。绿衣少女猝不及防,只听“嘤咛”一声,浑身一软,已经不知道身外的事。两人吻在一处,气息促急,凌君毅只觉一阵火从丹田起,他轻含着那张小香唇,尽情地吮吸着上面那醉人的口齿芳香,她贝齿轻开,丁香软舌不由与伸入她口中那极尽挑逗的舌尖纠缠,当那条软舌自她口中退出,她情不自禁地将她那小巧的丁香软舌伸入他的口中。自此,他再也不放这条香舌离口,他贪婪地吮吸,拨弄。靠那敏感,灵巧的舌尖,向她传递爱的讯息。此时无声胜有声,但也不是绝对的无声,她那轻微的喘息呻吟声,就不时传出。
凌君毅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身上每一个地方爱抚着,当一只火烫的大手轻轻滑入她的衣襟中,轻抚她那盈盈一握的坚挺淑乳,她浑身一倾,芳心狂震,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因为她渴望他的爱抚,渴望他的热吻。罗裙轻解,玉体横阵,衣衫轻抛,赤裸相见,没有任何的阻碍。
凌君毅虽说是头一遭,但早听人讲过,他尽情地抚摸着她,吮吸着她秀挺的双峰,绿衣少女浑身扭动,口中娇呼着“凌大哥”。凌君毅将她放倒在地上的衣物上,嘴在她的上身四处寻找目标,手也没有闲着,覆上了那芳草萋萋的隆起,手指悄悄地探进了芳草当中的小溪,如今已是流水潺潺。绿衣少女浑身一颤,扭动更急,凌君毅横刀立马,悄悄对准目标,腰部用力一压。
“啊。”绿衣少女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中多了一根滚烫的东西,凌君毅这一下,已经突破了少女的保护,直插到底。
“很痛么?好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凌君毅体贴地停了下来,温柔地亲吻着她。
“有点痛……我叫方如苹……”绿衣少女皱了皱眉。
“苹妹妹,我的好姑娘,你要稍稍忍耐一些,一会儿就好了。”凌君毅一边说着,一双手也在方如苹的玉峰上抚摩着,此时的玉峰,是那么的坚挺。
凌君毅看方如苹渐渐放松,开始微微的动了起来。“嗯……哼……”方如苹随着凌君毅的动作,樱桃小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凌君毅知道她已经开始享受到快感,于是开始“九浅一深”地抽插起来,渐渐地,方如苹也开始动起来,紧紧地搂住凌君毅,凌君毅知道是时候了,于是开始大起大落。
“啊……嗯……哦……”方如苹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她疯狂地扭着腰,迎合着凌君毅的抽插。
凌君毅加速抽插着,浑身都已经渗出汗来,半个时辰过去了,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方如苹已经是强弩之末。
“啊……大哥……我不行了……”
方如苹浑身瘫软,泄出大量阴精,凌君毅受此一激,阳关一松,一股浓浓的精液,猛烈地喷射而出,浇得方如苹浑身一烫。
激情过后,两人无力地搂在一起,凌君毅亲吻着方如苹的脸颊,道:“妹,你会后悔么?”
方如苹回过神来,道:“凌大哥,妹妹的命是你救的,妹妹的身体就是你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后悔。只要哥哥能让妹妹陪伴身侧,妹妹就心满意足了。哪一天,哥哥不喜欢妹妹了,妹妹决不缠着哥哥。”
凌君毅不知方如苹对他已经爱得这样深,感动得眼泪差一点掉下来,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樱唇、粉颈、酥胸……,半晌才道:“苹妹,你对我太好了,哥哥永远爱你。”
方如苹幽幽道:“我知道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哥哥的,哥哥尽管去爱,只要哥哥心中有妹子,妹妹就满足了。”
凌君毅感激地道:“哥哥不会辜负妹妹的深情,请妹妹放心。”
方如苹道:“我很放心。”
休息一阵,凌君毅感到欲念上来,方如苹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反应,脸一红,悄声道:“哥哥还要么,妹子还承受得起。”
凌君毅道:“刚才让妹子吃苦了,这次让妹子享受一下。”
两人自然地进入了实战状态,凌君毅果然温柔体贴有佳,方如苹真正体会了性爱的快乐,两人缠绵一夜,直到天明才起身收拾。看着满地的落红,方如苹满脸酡红,但心中却比蜜甜。
凌君毅悄声问:“要不要紧?”
方如苹红着脸道:“有一些不自在。”
凌君毅道:“那咱们今天就在客栈休息一天吧。”方如苹一看凌君毅这么体贴,当然高兴,自无异议。
凌君毅道:“天色已明,此地不能久留,你且稍待,等我易好容再走。”
方如苹点点头道:“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
凌君毅把手中一粒酱紫药丸涂在掌心,然后两手搓了几下,往脸上抹匀,转眼之间,一个肤色如玉的美少年,变成了紫膛脸汉子!绿衣少女方如苹睁着一双点漆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盯注在凌君毅脸上,笑道:“真好玩,这和女孩子擦粉一样。”
凌君毅又从小感中取出一小段柳炭,一手照着铜镜,把两道剑眉加浓加粗。这一来,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绿衣少女方如苹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这易容术高明极了,是跟谁学的?”
凌君毅收起小感,随手揣人怀中,笑了笑道:“自然是跟师傅学的了。”
方如苹接着道:“你师傅是谁?”
凌君毅道:“本来家师不愿人知,不过苹妹不是外人,自是无妨,家师“反手如来”。”
方如苹惊喜地道:“原来你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凌君毅点点头,道:“此地不宜多留,咱们走吧。”说完,与方如苹一起朝庙外走去。
正行走之间,忽听小径前方传来一声:“卖馒头。”一个身穿蓝布衫裤的汉干,手托木桶迎面走来,到得凌君毅近前,含笑招呼,道:“客官要不要馒头?”
凌君毅微微摇头,还末答话,猛听方如苹叫道:“大哥小心。”
凌君毅猛见蓝芒一闪,一枚毒钉,直向咽喉激射而来!这一下变起仓促,凌君毅毫无防范那卖馒头的发出暗器,匆忙之中,就上身微仰,右手屈指轻弹,“叮”的一声,把那枚毒钉弹了开去。心头不觉大怒,沉声喝道:“你无缘无故骤下毒手,究是为了什么?”那卖馒头的汉子一击未中,没待他把话说完,双手一推,又把那只木桶朝他身上撞来。同时身形霍地疾退一,右手飞快挚出一柄蓝汪汪的钢刀。就在那汉子后退之际,林中又纵出两个身穿蓝布裤的汉子,手上同样执着蓝汪汪的钢刀,倏地左右一分,品字形拦在凌君毅面前。凌君毅看也没看,待得木桶迫近身边,左手轻轻一挥,嘶的一声,比来时还快,木桶朝中间那卖馒头的汉子回敬过去。
卖馒头的汉子吃了一惊,身子一闪,让过木桶,那只木桶直飞出一丈开外,撞在一棵树身上。但听砰然巨响,木桶撞得粉碎,连那棵比碗口还粗的树身,也齐中折断,哗啦啦倒了下来。中间汉子脸色一变,冷嘿道,“阁下身手果然高明。”
凌君毅目中寒芒飞闪,冷然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
中间汉子道:“两位往哪里去?”
凌君毅道:“我们往哪里去,你们管得着?”
中间汉子道,“咱们兄弟就是在此恭候阁下。”
凌君毅浓眉微轩,冷冷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中间汉子道:“咱们认识的不是阁下,而是阁下怀里的东西。”
凌君毅一怔道:“你们认识我怀里的什么?”
中间汉子大笑道:“光棍里虽不揉眇于,阁下少装蒜。”
方如苹忍不住怒声道:“你们不分皂白暗箭伤人,还拦住我们的去路,在下倒要问问清楚,三位究竟是
何居心?”
中间汉子冷笑道:“很好,明人不做暗事,咱们来意,是要阁下把东西留下,这样够明白了吧?”
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自己怀中,只有一颗家传的避毒明珠,和温婉君送给自己的一个丝囊,这三人不是觊觎自己的避毒珠,就是受金环六郎萧其清支使,强索温姑娘送给自己的丝囊来的。”
想到这里,不觉朗声一笑道:“不错,东西就在我怀里,不知你们要如何取法?”
中间汉道:“阁下想动手?”
凌君毅冷笑道:“难不成要我双手奉上?”
中间汉子道:“很好,阁下亮兵刃。”
凌君毅先朝方如苹道:“苹妹,你站开些,让我来打发这些跳梁小丑。”方如苹依言退开。
凌君毅冷傲地对那人道:“对付阁下这种货色,凌某还犯不着动兵器,朋友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凌某接着。”
中间汉子眼中厉芒闪动,嘿嘿道:“阁下小心了。”逼上一步,钢刀一挥,带起一过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凌君毅胸口。
凌君毅双眉微扬过:“你还差一点,站稳了。”身形微侧,左手已经一把扣住中间汉子执刀的右腕,轻轻往前一抖。中间汉子口中惊呼一声,手中钢刀落地,人也立足不稳,踉踉跄跄地直退出去,几乎摔倒地上。左右两个汉子睹状大惊;暴喝一声,倏然期近,两柄钢刀同时劈到。
凌君毅冷冷一笑,身形飞快一旋,也没见他如何出手,只听两声闷哼起处,紧接着“当…当”两声,两柄钢刀也脱手坠落地上,两个汉子抽身暴退,左手握口右腕,两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原来他们执刀右腕,各被凌君毅切了一掌,剧痛如折,虽是咬紧牙关,没哼出声,但头上青筋却已绽了出来。
凌君毅若无其事,嘴角淡淡一晒,道:“你们还想要我怀里的上西么?”说到这里,目光缓缓转到中间汉子身上,脸色随口一寒,冷声道:“你们三人中,朋友你大概是头儿了?你假装卖馒头的,以歹毒暗器偷袭在前,又恃强拦劫在后,只要看你们连兵刃上都淬过剧毒,足见平日是如何的为非作恶。今日遇上了我,本当废去你们一身武功,但也许你们是受人支使而来,姑且各废手臂,以示薄惩。”
中间汉子听说自己三人在一招之间,已被对方废了右臂,不禁脸色死灰,一双凶眼,瞪着凌君毅,咬牙切齿地道:“阁下报个姓儿。”
凌君毅嘿然道:“你们还不配问我姓氏。”
中间汉子自知比人家差得太远,厉喝一声,道:“咱们走。”
凌君毅喝道:“慢着,你们把这三口刀带走。”
三个汉子一声不作,俯身拾起钢刀,正待转身,忽然间,一齐木然站住。
原来这时从林间小径上,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这老人一张瘦脸,又黑又干,嘴唇下撇,看去死板板,阴森森,不带一丝表情。他走出树林,一双三角眼骨碌一转,落到三个汉子身上,死样活气他说道:“怎么?你们没收拾得了,反叫人家收拾了?”
中间汉子恭声道:“回七爷,这小子扎手得很,小的三人都叫他废了右臂。”
凌君毅心中一动,道:“难道阁下是“鬼见愁”唐七爷。”
黑衣老人道:“正是老夫,老夫的意思,你伤我手下三人,可以不计较。但你一条小命,和怀中之物,两件之中,你只能保住一件。”
凌君毅道:“鬼见你愁,人未必见了你也愁。”
唐七爷阴笑:“好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话刚出口,身形一晃,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向凌君毅肩头抓来。这一抓,疾风飒然,一闪即至,端的奇快无比。旁边方如苹看得是揪心的很,她虽然知道凌君毅的武功很高,但到底心里没底,正所谓“关心则乱”。
凌君毅早就蓄势以待,等到唐七爷左手距他数寸之时,突然跨步闪身,让开对方攫拿,左手呼的一掌,斜劈出去。唐七爷根本就未把凌君毅放在眼里,自以为一抓之势,迅准无比,一般江湖武师很少有人能够躲闪得过。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那还不手到擒来?哪知对方只是轻轻一闪,便已躲了开去,心头不禁怔得一怔,立时暗运功力,准备施展自己最拿手的“五丁开山掌”一举把对方击毙。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杀心甫起,凌君毅拍出的一记“龙起云从”,强劲掌风,业已迫到他的面前。
鬼见愁唐七爷究竟是久历江湖、成名多年的人,一看对方掌势风声劲急,立时把运集右手的劲道,迎着来势劈出,两股强劲掌力乍垛一接,顿时响起蓬的一声大震。
唐七爷这一掌,少说也用上了六七成力道,哪知双方一交之下,骤觉右腕一麻,身躯晃动,几乎扎不住桩,一身黑袍,也被对方逼来的掌风,吹得猎猎作声,心头大为凛骇!他那张死板板,阴森森的脸上,也不禁飞过一丝惊异之色,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从头到脚,又把凌君毅打量了一遍,阴侧侧一笑,道:“小子不错。”
“错”字出口,左手扬处,又是一掌当胸推来,接着狞笑道:“来,小子,你也接老夫一掌试试?”这话含有极大挑衅,好像是说凌君毅极难接得下来。
凌君毅少年气盛,岂肯服输?闻言浓眉一挑,朗笑道:“接你一掌,又有何妨?”右臂一抬,使了一招“神龙掉首”横掌挥出。
唐七爷袭来的掌势,原极缓慢,但等凌君毅右手递出,他掌势突然加速朝前一送,眼看双方掌力将接未接,他忽然左臂一收,又把推出的手掌收了回去,这一下送得快,收得更快。凌君毅看得奇怪,哪知就在此时,突觉掌心似是被针刺了一下,五个手指立时感到一麻。
只听唐七爷侧侧阴笑道:“小子,你已中了老夫掌中针,老夫从一数到六,你就得躺下了。”
方如苹闻言大急,急忙道:“凌大哥,你快看看。”
凌君毅心头一惊,连忙弯臂朝怀中探去。这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凌君毅已觉臂弯麻木不仁,几乎无法弯曲,心中不禁大惊,暗道:“这姓唐的不知用了什么剧毒,竟有如此厉害?”但他终究发觉得快,五个手指,已经握住了怀中的“辟毒珠”。
这是师父告诉他的,这颗“辟毒珠”,佩在身边诸毒不侵。如果被喂毒兵刃暗器所伤,只要把珠子置于伤口,自能把剧毒吸出。他被对方“掌中针”所伤,握住珠子,那就没错。
唐七爷见他探手入怀,只当他想取解毒药物,不禁嘿嘿干笑道:“老夫掌中针,只有老夫独门解药能解,小子,你是死定了。…”
方如苹忍不住娇喝道:“老鬼,你待如何?”
唐七爷“嘿嘿”一笑,凌君毅右手掌心握住“辟毒珠”但觉一缕凉意,由掌心透入,五指麻木之感,果然立时减轻了不少。心下一宽,闻言不觉双眉陡扬,大喝道:“在下和你何怨何仇,你竟然暗使毒针?”
唐七爷仰首向天,阴恻厕地道:“老夫从不和将死之人多费唇舌,这叫做杀鸡取卵,杀了鸡,自能取卵。”
凌君毅听得大怒,俊目寒芒暴射,冷喝道:“老贼,你鬼贼居心,卑鄙无耻,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当天下人都怕你的毒针了。”身形一闪而至,左手翻掌而起,闪电般朝唐七爷右肩拍去。
唐七爷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中了自己“掌中针”奇毒即将发作的人,还会淬起发难。只听“叮”的一声,凌君毅的手掌,不偏不倚,已印在他左肩窝上。他口中闷哼一声,顿觉喉头一甜,两眼发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跟跄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倒!三个蓝衣汉子睹状大惊,急忙跃上前去,一左一右把他扶住。
唐七爷脸色煞白,嘴角噙血,瞪着一双三角眼,骇异地道:“小子,算你命大,老夫掌中针例无虚发,方才那一下竟会没刺中你。”
凌君毅缓缓抽出右手,冷傲地道:“刺中了,但你区区一支毒针,如何伤得了我?”掌心,赫然还有一个极细的针孔。
唐七爷脸如土色,骇然道:“你……你……竟然不畏剧毒。”
凌君毅傲然挥手道:“你可以走了,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唐七爷咬咬牙,厉声道:“小子,有种的留个姓名。”
凌君毅冷声道:“凌君毅。”
唐七爷冷冷哼道:“小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在两个汉子的扶持下,不甘心地走了。
方如苹早跳到凌君毅的身边,一把抓起凌君毅的手掌,担心地问:“凌大哥,你真的没事么?我刚才可吓死了,你赶紧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凌君毅看方如苹一脸紧张,悄声道:“苹妹放心,我有“辟毒珠”,不怕。”
方如苹这才放下心来,道:“这就好了。”接着又问道:“他们到底要你的什么东西?”
凌君毅摇摇头道:“我也搞不清楚,莫名其妙。”
凌君毅和方如苹两人来到城中,找了间客栈休息,未牌时光,两人正在房中闲谈,突然店小二在门口叫道:“这屋有没有一位凌爷?”
凌君毅开门道:“有什么事?”
店小二道:“有人给您送信来了。”
凌君毅接过信一看,接着问道:“送信的人呢?”
小二道:“在前面。”
凌君毅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马上就来。”
小二答应着去了,方如苹问道:“什么事?”
凌君毅道:“我要去见少林的俗家掌门,你身子不便,就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方如苹本想跟着去,但一想凌君毅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确实还不太自在,当下答应道:“好吧,你早点回来啊。”
凌君毅点头答应,来到前面,只见一个灰衣人正站在柜台边,小二看凌君毅出来,忙对凌君毅道:“就是这位爷。”
灰衣人道:“凌爷。”
凌君毅点点头道:“不敢当,麻烦朋友给我带路。”
灰衣汉子应了声“是”,转身向前行去。凌君毅随在他身话,缓缓而行。转过两条街,果见十字路口,有一家叫鼎升楼酒店,五开间门面,看去极是气派。灰衣汉子领着凌君毅,进入酒楼,一直往里行去,穿过一重院落,已经到了后院,但见花木扶疏,曲廊通风,清幽己极。
灰衣汉子领着他绕过回廊,到了一间厢房门首,便自停步,躬身说道:“回老爷子,凌爷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快请,快请。”房门开处,迎出一个须发花白、红光满胳的秃顶老者,呵呵笑道:“凌老弟快请里面坐。”这红脸老者,正是少林俗家掌门金鼎金开泰。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怎么也到了太和?”说话间,已经进了屋。
这间厢房,陈设精椎,窗前一张小圆桌,四面围着四把交椅。桌上放着一个白瓷菜壶,两个菜盅。这时还有一个身穿青缎大褂,扎脚裤的老者由椅上含笑起立,可见他们两人原在品茗谈心。
金开泰忙引介道:“凌老弟,老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朽师弟敖叔寒,昔年人称多臂猿的就是,如今是这家鼎升楼的老板。”
一面又朝敖叔寒道:“这位就是愚兄方才和你说的凌老弟了。”
凌君毅打量若敖叔寒,只见他面容清懊,约有五十四五,太阳穴高高隆起,两眼神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位内外兼修的高手。当下一抱拳道:“敖爷大名,在下久仰了,今日有幸得晤。”
敖叔寒忙道:“不敢,凌老弟英挺不群,有如人间祥麟,兄弟听金师兄提起,就渴欲一晤为快。”
金升泰笑道:“大家不是外人,请坐下好说话。”三人围着小圆桌坐下。
凌君毅目光一抬,问道:“金老爷子亲自赶来太和,莫非“珍珠令”已有眉目了?”
金开泰微微摇头:“眉目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此话怎说?”
金开泰道:“凌老弟大概还记得,那天老朽合诉过你,除了四川唐门,岭南温家,江湖上还有一家使毒名家。”
凌君毅点点头道:“金老爷子说过,那是龙眠山庄。”
金开泰道:“不错,龙眠山庄。这三个月来,四川唐门、岭南温家的老当家和乐山师兄都相继失踪,只有龙眠山庄祝庄主并无失踪的消息传出。可见“珍珠令”那帮人,还没向龙眠山庄下手。当然咱们也可不妨妄加推测,“珍珠令”可能与龙眠山庄有关,因为那天老朽曾要老弟不妨多注意及之。”
凌君毅点头道:“金老爷子高见极是,在下当时也曾想到这一点。”金开泰微微笑道:“那夭老弟走后,老朽便接连接到门下弟子的报告,说是开封城中,忽然发现了几批行迹可疑的武坏人物……”
凌君毅“噢”了一声。
金开泰续道:“那天晚上,老朽一个师侄,法名了悟,从洛阳赶到金鼎庄,说是发现了主仆两人,行踪神秘,而且武功路数也有可疑。据他推测,极可能和“珍珠令”有关,他从洛阳一路尾随下来,怕一人无法应付,因此老朽派了一个劣徒随他同行……”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说的大概就是蓝衣人主仆了。”突又暗“啊”一声,迅快忖道:“昨晚饲堂外遇害的两人,正好一僧一俗,莫非就是了悟和尚和金老爷子的门人。”心念转动着,但因金开泰正在说话,不好打断他的话头。
只听金开泰续道:“哪知到了第二天早晨,老朽又接连接获门人的报告,说在城中落店的几批武林人,一清早都走了,而且走的都是同一方向,老朽猜想此中必有缘故。当天,又发现岭南温老二率着四五个从人,在开封打了个尖,匆匆朝陈留赶去,温老二虽然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像这次仆仆风尘,赶来中原,想必也和“珍珠令”有关,因此老朽觉得非亲自赶下来看看不可。”
凌君毅等他说完,目光一抬,说道:“在下有一事未明,想跟老爷子请教。”
金开泰笑道:“凌老弟别见外,咱们原是一家人,你老弟有什么疑问,只管明说。”
凌君毅道:“在下这一路上,曾三次易容,改变面貌,不知金老爷子是如何认出来的?”
金开泰一手抚须,呵呵一笑道:“老弟艺出前辈高人,一身所学,放眼江湖,已是很少对手。”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夸奖。”
金开泰又道:“何况老弟又精擅易容之术,行走江湖,原该不会再有纰漏,只是老弟初次出门,江湖经验,犹嫌不足。”
凌君毅道:“金者爷子说得是,在下江湖经验,确是浅薄得很,但金老爷到底是如何认出来的呢?”
金开泰笑了笑道:“老弟这一路上,定然和对方照过面,露了行迹,因此,有人在老弟的行囊上,作了暗记,老弟纵然三次易容,明眼人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凌君毅听得一愣,道:“在下怎么看不出来?”
金开泰含笑指指青布囊下角,笑道:“就是这几点白粉,对方刺的极为细,老弟如不注意,自然看不出来。”
凌君毅经金开泰这一指点,果然发现布囊下角,有针头细的七个白点,不觉脸上一红,道:“不是金老爷子指点,在下仍将还一无所知……”说到这里,只听廊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及门而止。
敖叔寒问道:“廷英,什么事?”
门外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音说道:“禀师傅,祥源客栈的伙计给凌爷送来一封信。”
凌君毅听得一怔,暗道:“我刚到太和,有谁送信给我?”
金开泰神情一动,敖叔寒道:“进来。”房门开处,一个青衣少年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敖叔寒问道:“祥源客栈的伙计呢?”
青衣少年道:“已经走了。”
金开泰道:“他有没有说什么人要他送来的?”
青衣少年躬身道:“弟子问了,据那伙计说,是一个客官叫他送来的。”
敖叔寒接过书信,挥了挥手,青衣少年躬身一礼,便自退去。
敖叔寒把信送到凌君毅面前,说道:“凌老弟,你的信……”
金开泰道:“祥源客栈有老弟的熟人?”
凌君毅接过书信,一面说道:“在下刚到太和,金老爷子就命人见召,在下一脚来此,只有表妹留在客栈中,此外并无熟人。”凌君毅说到表妹,脸也微微一红,其实方如苹哪是他的表妹,只不过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只好用了个表妹。
金开泰浓眉微扰,说道:“这就奇了。”接着说道:“老弟快看看信内说些什么?”
凌君毅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笺纸,眼一扫,浑身一颤,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迹,那是:“书奉凌大侠阁下,令妹正在敝处作客,幸勿挂念。倘荷以怀中物见姬,至为感幸。明日日落,当于八公山前,供候侠驾。”一笔字,倒写得十分秀逸,但下面并无具名。
凌君毅手中握着信笺,半晌作声不得,照信上的语气,他们劫持了自己妹子,要自己拿怀中物去赎,时间是明天日落时分,地点是八公山。“怀中物”,他们凯觎的大概是“辟毒殊”;妹子?难道真被自己说中了,方如苹被人劫走了,他们真把方如苹当成了自己的妹子。不过,他们志在物而不在人,方如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金开泰看他没有作声,忍不住轻咳一声,问道:“老弟,这封信,是什么人写来的?”
凌君毅把信笺递了过去,说道:“金老爷子请看。”
金开泰并未伸手去接,迟疑道:“老朽可以看么?”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只管请看,我表妹被人劫走了。”
金开泰不由双目乍睁,奇道:“会有这等事?”随既把信笺接了过去。
他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微变,哼道:“这是哪一路人,胆敢如此胡作非为?敖师弟,你看看这信上写的,这一带,有哪些黑道朋友,这明明是冲着咱们兄弟来的。”
敖叔寒看过信笺,两道眉毛一拢,沉吟道:“这一带,据小弟所知,并无黑道人物。八公山,只有一幢吴氏别业,但吴氏双雄虽是徽帮老大,却一向规规矩矩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很大,全省都有他们的字号,也决不可能掳人勒索……”
金开泰道:“吴氏双雄?你说的是文武财神吴文辉兄弟?”
敖叔寒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金开泰凝目道:“敖师弟不是和他什弟兄很熟么?那就叫廷英去一趟,问问他们八公山那座庄院,是否
空着?”
敖叔寒道:“金师兄认为吴氏别业如若空着,可能给匪徒利用,作为藏匿凌老弟令妹之处?”
金开泰颔首道:“应该如此。”
金开泰接着道:“这帮人究竟要凌老弟拿什么去赎?”
凌君毅道:“他们可能觊觎在下家传的那颗辟毒珠。”
金开泰神色一动,问道:“避毒珠?就是老弟要当的那颗珠子?”
凌君毅道:“是的,这颗珠子,自小就佩在在下身上,直到家母失踪,在下临行时,家师才告诉在下,此珠可以辟毒。”
金开泰道:“老弟在路上,那颗珠子可曾被人照过眼?”
凌君毅道:“没有,在下离开开封之后,就一直放在怀里……”
突然想起遇到鬼见愁唐七爷之事,随口道:“此人莫非是唐七爷?”
金开泰听得一怀道,“唐七爷?老弟说的是唐家老七?你怎会想到他头上去?”
凌君毅道:“早晨他在界首拦截在下,曾被在下所伤。”金开泰脸色严肃,目光朝敖叔寒望了一眼,道:“唐家也有人赶来了,这些人纷纷在江南上出现,看来绝非偶然之事。”
接着又向凌君毅问道:“老弟怎会和四川唐门起了争执?”
凌君毅道:“事情是这样的,他派人拦袭,口口声声要在下留下怀中的东西。”当下就把早晨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
金开泰忽然呵呵一笑道:“这也许是场误会,唐家老七可能认错了人。”
凌君毅愕然道:“认错了人?”
金开泰捻须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说过,老朽一个师侄,法名了悟,他从洛阳跟踪主仆二人下来,据说他们身上,带了某一件东西,行踪极为神秘。据老朽所知,已有不少江湖高手,在暗中跟踪,老弟适逢其会,引起唐门中人注意,才有这场误会。”
凌君毅道:“不瞒金老爷子说,在下也是一时好奇,跟踪他们下来的。”
金开泰目光一亮,大笑道:“原来凌老弟也发现了?”
凌君毅道:“这事该由开封说起,在下当时也并未发现什么,是对方送信的人,误把密柬交给了在下。”接着把自己一路所遇之事,除了温婉君送自己丝囊一节,略过不提,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金开泰点点头,道:“老弟说的,和老朽知道的差不多,据老朽推想,这件东西,也应该快要送到地头了。”
凌君毅问道:“金老爷子亲自赶来,自然知道递送的人的下落了?”
金开泰笑道:“老弟不用性急,老朽今晚把老弟约来,一则为了老弟行藏已露,而老弟自己还不知道,行走江湖,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其次,是老朽已派了几个小徒,轮流暗中监视递送那件东西的眇目人,老弟就不用再露面了。”
凌君毅道:“那眇目人已经在龙王庙中毒身死了。”
金开泰笑了笑道:“不错,但接替眇目人的,还是一个眇目人,不过此人眇的是一只右眼。”
凌君毅道:“原来如此。”
正谈说之间,只见先前那个青衣少年又走了进来,朝敖叔寒躬躬身道:“师傅,酒菜已经摆好,可以请金师伯、凌爷入席了。”
敖叔寒点点头,站起身,笑道:“金师兄,凌老弟,粗肴淡酒,不成敬意,咱们外面坐吧。”
金开泰站起身,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敖师弟这里,掌厨师傅手艺可真不错,据说他老子昔年当过宫里的御厨,替皇帝老儿烧过莱,几个拿手莱,还得过重赏,如今到了儿子手里,手艺还是不同凡响。凌老弟,也不必为令妹的事情担忧,对方既然志在宝物,令妹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咱们不妨好好商量商量。”
凌君毅点点头,大家跨出厢房,外面是一个精致的小客厅,中间一张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敖叔寒摆手肃客,金开泰让凌君毅上坐,凌君毅执意不肯,两人谦让了一阵,还是由金开泰坐了上首,凌君毅、敖叔寒相继落坐。青衣少年立即手执酒壶,替三人斟酒。
凌君毅道:“这位兄台,也一起来吧。”
敖叔寒道:“他是老朽小徒谢廷英,凌老弟不用和他客气。”桌上莱肴不多,但果然每个莱都做得精美可口。
三人喝了几杯,敖叔寒目光一抬,说道:“凌老弟,你对方才送来的那封信,打算如何处理?”
凌君毅道:“此人既然跟来下书,在下非去会会他不可。”
金开泰沉吟道:“唐家老七,一向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才有鬼见愁的外号,凌老弟实在犯不着和四川唐门结怨。”
凌君毅道:“不论是否出于误会,唐老七一见面就使毒手,在下给他薄惩,已是手下留情,此事而不在我,这次劫人勒索,劫走我表妹,此等行径,何异强梁,岂能不管?唐老七这回若是再遇上我,不废他武功,也得教他躺上一年半载。”
金开泰看地说到最后一句,目中寒芒如剑,隐现杀气,心中不禹鸬暗一愣,忖道:“这位老弟,好重的杀气。”一面说道:“凌老弟前去赴约,老朽和唐家昆仲,还有过几面之缘,明日老朽陪你去一趟八公山,此事双方纯出误会,大家卖个交情,能化解就化解算了。”
凌君毅道:“些许小事,在下不敢劳动金老爷子,既然金老爷子和唐老七相识,在下不伤他就是。”
金开泰是少林俗家掌门,在江湖上一言九鼎,名气不小,才有“金鼎”之称,这许多年,从没有一个人敢在地面前口出大言的。凌君毅少年气盛,这句话,口气末免太以托大。。
金开泰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心想:“唐老七为人狠毒,唐门毒药暗器,更是名闻遐迩,精巧绝伦,使人防不胜防,我是怕你江湖经验不够,吃了大亏。”这也没错,在江湖上走动,本来是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但别家的亏好吃,唯有四川唐门的亏吃不得。因为他们的毒药暗器,见血封喉,等到你吃了亏,就永远没有学乖的时候了。
酒醉饭饱,下人撤去残席,凌君毅站起身,拱拱手道:“今晚得蒙二位老爷子指点,获益非浅,时间不早,在下还要去打探情况,告辞了。”
金开泰点点头道:“凌老弟,祝你马到成功,救出令表妹。”说到这里,回头朝凌君毅道:“关于那眇目人,咱们目前虽不知他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既引起岭南温家和四川唐家的人一路追踪下来,想必和“珍珠令”有关。老朽已命几个小徒,轮流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已在老朽掌握之中,老朽和小徒们约定了三种联络暗记,老弟记下了,就可和小徒们取得联系。”当下就把三种联络暗记和凌君毅说了。凌君毅一一记下,就起身告辞。
敖叔寒道:“老弟慢走,此去八公山,少说也有二百里路程,我叫廷英替老弟备马。”
凌君毅道:“在下此去,必须隐蔽行藏,骑马实有不便,敖二爷盛意心领了。”别过两人,飘然出了鼎升楼,直奔客栈。
果然,方如苹已经踪迹不见,但房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凌君毅闻到一丝香味,知道对方肯定是使用了迷迷香,再看窗户,果然是虚掩的。找来店小二,一问,小二竟然一无所知,显然敌人是从窗户进来的。
凌君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出了客栈,一路赶到城垣下,忽然发现自己前面十丈远近,正有一条人影,飞纵急掠而前。那人身法极快,掠到城下,只见他轻轻一纵,便如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出飘落向城外。
凌君毅看得不觉一怔,暗忖:“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竟有这般高绝的轻功。”心中想着,立即脚下一紧,赶到城垣下,双臂一划,一式“白鹤冲天”跟着飞上城头。
举目看去,那条人影,这一瞬工夫,已在二十丈外,当下立即飘身落地,一路尾随下去。前面黑影飞掠之势,就如电闪风飘,异常快速,凌君毅提足真气,展开脚程,也只能保持二十丈距离,不把对方追丢,心头更觉惊奇:“看来此人一身轻功,还在自己之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大路奔行。前面黑影有两次回头朝身后看来,都被凌君毅巧妙地避开,双方终究隔着二十丈距离,又在黑夜里,自然不易被发现。这样足足奔驰了一个更次,阜阳城垣,隐隐在望,前面那条黑影,忽然舍了大路,朝左侧一条小径上投去。
凌君毅因对方轻功已有如此造诣,武功自然也不会太低、为了不让对方发觉,他不敢太过逼近,直等前面黑影过去了一阵子,才籍着树木掩蔽,缓缓绕了过去。这条小径拆向东,仅仅这一耽搁,前面黑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凌君毅耳目并用,搜索前进,走了里许光景,看到小径左首一片树林之中,隐隐有灯光透出!于是就循着灯光,朝林中寻去。走了不过百步左右,就发现那是一座庙字,门前横匾上写着“插花庙”三字。
凌君毅四顾无人,悄悄跃上围墙,立即隐人暗处,伏下身子,举目朝殿上望去。大殿上点着一支红烛,正有一男一女,坐在香案前两张木椅上说话。左首坐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美艳少妇,发挽召,一身玄色衣裙,美艳绝伦,眼波如流!坐在右首的,赫然是那蓝衣人!殿前走廊上,也站着一人,正是那左手装了一只淬毒铁手的青衣人。看他们坐的位于,玄衣美妇身份似乎还在蓝衣人之上,那么方才走在自己前面的那条人影,莫非就是玄衣美妇?
正心念转动间,只听那蓝衣人清朗的声音说道:“楚姨赶来,不知义父有何指示?”
玄衣美妇微微一笑道:“你义父是不放心你,要我前来看看。”
蓝衣人道:“楚姨来得正好,在下正有事情奉报。”
玄衣美妇“嗯”了一声,眼波流盼,问道:“你有什么事?”
蓝衣人道:“在下日前曾在淮阳附近,发现岭南温家的人……”
玄衣美妇道:“是温一峡。”
蓝衣人听得一怔道:“楚姨也见到他了?”
玄衣美妇人道:“还有呢?”
蓝衣人道:“还有四川唐家的老三、老七,也赶来了。”
玄衣美妇臻首微点,嗤的笑道:“原来你也已发觉了,只是你还少说了一份。”
蓝衣人讶然道:“还有哪一路的人?,”
玄衣美妇道:“少林。”
蓝衣人啊了一声,笑道:“那贼秃只是少林寺门下第三流的角色,他从洛阳就缀着在下来,我已叫侯铁手把他收拾了。”原来那青衣人就叫侯铁手。
玄衣美妇“格”的一声娇笑道:“田大少,我说你忽略了一份,没错吧?”
蓝衣人又是一怔道:“还有一个叫凌君毅的,武功极高,在下看不出他的来历。”
“凌君毅?”玄衣美妇沉吟了一下,才道:“田大少你说他武功高强,那就不会错了,只不知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从未听人说过。”
蓝衣人道:“此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生得甚是英俊,好像习惯使用左手。”玄衣美妇目中异采闪动,口中唤了一声,接着不经意地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说到这里,忽然嗤的一笑道:“我说的是金开泰。”
蓝衣人一惊道:“金开泰也来了?”
玄衣美妇吃吃笑道:“田大少不相信么?他人就在太和城里的鼎升楼。”
凌君毅听得暗暗一愣,心想:“这玄衣女人果然厉害,她连金老爷子住在哪里,都摸清楚了。”
蓝衣人一张俊脸,微有怒容,哼道:“看来他们都是冲着在下来的了,不给他们一个厉害,跟到地头,可能会坏了咱们的事。”
玄衣美妇格格一笑道:“田大少,这三拨人,都不好斗,咱们不能和他们明来,田大少只管办你的事,这些人交给我,保管没错。”
蓝衣人道:“有楚姨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玄衣美妇微哼道:“少给我戴高帽子。”
蓝衣人起身道:“楚姨别无吩咐,在下告辞了。”
玄衣美妇嗯了一声道:“你先走也好。”
蓝衣人躬身一礼,大步走出殿来,那侯铁手站在廊前,紧跟蓝衣人身后走出。
凌君毅目送蓝衣人主仆离庙远去,正待悄悄地退走,哪知这一转眼工夫,大殿上的玄衣美妇,竟也不见了踪影,心头暗暗一惊,暗忖道:“此女一身武功,果然极高,自己居高临下,居然没看到她如何走的,下次遇上她,可得小心。”
就在此时,陡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响起一个娇若银铃的声音,回荡耳际,冷冷说道:“站起来,我有
话问你。”
声音入耳,凌君毅不由惊然一惊,急急回头瞧去,只见玄衣美妇就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不远,她那张芙蓉般的脸上,好像罩了一层严霜,两道寒刃似的眼神,直注着自己。
凌君毅心头猛震,立即功运百穴,迅速地转过身去,淡然一笑道:“姑娘好俊的轻功。”
玄女美妇冷峻地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路过此地,看到路灯,才找来的。”
玄衣美妇道:“你从太和城一直跟踪着我下来,你当我不知道么?玄衣罗刹真要有这样粉涂,就不用在江湖上走动了。”原来她叫“玄衣罗刹。”
凌君毅道:“不错,在下确是从太和城来的,那是因为看到前面十丈外姑娘的人影纵掠如飞,身法极快,一时触动好奇之心,才追了下来,唐突之处,姑娘多多原谅。”说着,拱了拱手。
玄衣罗刹轻轻披了下嘴,道:“说得倒容易?”
凌君毅愕然道:“姑娘之意……”拖长请气,目光一抬,朝玄衣罗刹望去。
玄衣罗刹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要你跟我走。”
凌君毅道:“姑娘说笑了。”
玄衣罗刹脸又一沉,冷哼道:“我从不和人说笑。”
凌君毅看玄在罗刹在顷刻之间,忽然笑意迎人,忽然冷若冰霜,心中暗暗忖道:“这女人喜怒无常,看来不好应付。”就在他念转动之际,突觉微风飒然,似有两个人直向自己身后欺来,这两人身法奇快,等到凌君毅惊觉,已经到了身后一丈之内,凌君毅暗暗一惊,迅郎向后旋过身去。
瞥见玄衣罗刹嘴角噙笑,摆了摆手,低喝道:“没你们的事。”这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凌君毅一个旋身,原也极快,但等他转身之后,只看到两条黑影,疾扑而来,又倏然退去,快得如同鬼魅,一闪不见。
凌君毅心头又是一惊,暗忖道:“这两条黑影,不知是什么人,轻功也有这般快法?”玄衣罗刹双眉一挑,膘了凌君毅一眼,忽然盈盈一笑,柔声道:“好!说,你是不是易了容?”
凌君毅不愿和她纠缠,冷傲地道:“在下无可奉告,失陪了。”双足一点,纵身飞掠而起。
玄衣美妇格格笑道:“慢点,你还没答我所问,就想走么?”人随声起,右手向空一挥,从她袖中飞出一缕极细的线影,向凌君毅脚上飞射而至。
凌君毅腾空纵起,堪堪超过围墙,陡觉右脚好像被人拉了一把,一个身子突然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飞落地面。紧接着一阵香风拂面而来,玄衣罗刹飘落在他面前,花枝招展,格的一声,娇笑道:“你怎么又不走啦?”#--iCMS.PageBreak--#第四章 自命不凡
凌君毅身形一停,立即朝脚下看去,又并无异状,但方才跃起之时,分明有一股力道,扯着自己足踝,不觉冷声道:“你用什么东西,偷袭了在下?”
玄衣罗刹眼彼荡漾,格格笑道:“系足红丝。”右手轻轻一扬,“嘶”的一声,一缕细得几乎看不清的黑线,直向凌君毅当头激射而来!两人相距极近,凌君毅见她突然出手,连忙闪避,却已不及,但觉自己发臂上微微一动,敢情已被她暗器射中,心头暗暗震惊。
只听玄衣罗刹轻笑道:别怕,你不是问我偷袭你的是什么东西吗?不会取下来瞧瞧?”
凌君毅伸手在发兽上一摸,取下一支半寸长的绣花针,针孔上果然穿着一根极细的红线。一端握在玄衣罗刹手里,分明淬过剧毒。
玄衣罗刹右手轻轻一振,扯动红线,把绣花针收了回去,嫣然笑道:“你看清楚了,我这针上,喂过奇毒,只要被它轻轻刺上一下,见血封喉。不过你放心,我方才只把针插在你鞋帮上,那是因为我话还没有何完,不许你走。”
凌君毅道:“你要问什么?”
玄衣罗刹美目流盼,瞟着他笑道:“多着呢,譬如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什么人叫你来的,你说清
楚了,我自会让你走的。”
凌君毅哼道:“在下无可奉告。”
玄衣罗刹哼道:“你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
凌君毅道:“有何不敢?”
玄衣罗刹笑吟吟地道:“看来你还不知我是谁?”
凌君毅道:“在下如何不知?你是玄衣罗刹。”
玄衣罗刹奇道:“是谁告诉你的?”
凌君毅道:“是你自己说的,不然,我怎会知道?”
玄衣罗刹秋波般目光忽然一寒,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总该听人说过,我心狠手辣,不好说话。”
凌君毅道:“很抱歉,在下今晚还是第一次听到。”
玄衣罗刹怔得一怔,忽然格格笑道:“原来你是初出道的雏儿。”
凌君毅被她笑得脸上一红,说道:“在下无暇和你多说。”
玄衣罗刹挡在他身前,冷冷说道:“不成,你不说说清楚,就别想走。”
凌君毅剑眉一剔,仰首朗笑一声道:“在下要走就走,谁也拦不住我。”
玄衣罗刹同样柳眉一挑,冷冷说道:“你就试试看。”
凌君毅道:“姑娘想和在下动手么?”
玄衣罗刹微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凌君毅道:“未必见得。”
玄衣罗刹伸出一只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向凌君毅招招手道:“来,不信你就攻几招试试。”
凌君毅道:“姑娘要试试在下斤两,该由姑娘出手才对。”
玄衣罗刹笑了笑道:“也好,你接得下我十招,我就让你走。”
随着话声,左腕一抬,轻飘飘朝凌君毅肩头拍来。她这出手一招,似拍非拍,似抓非抓,手法奇诡,好像含着无数奇奥变化。凌君毅身形斜侧,右掌直立,使了一记“夭外来云”,正待封出。
玄女罗刹身子突然期进,接着发出右掌,切向凌君毅左肋。她前后呼应,甚是佳妙,以致这一记横击的招数,陡然平添了数倍威力。凌君毅毫不思索,左手手背一反,闪电般向玄衣罗刹手腕拂去。玄衣罗刹被迫得收回掌势,凌君毅直立的右手,趁势直切出一道劲急内劲,进逼如刀,嘶然有声,十分凌厉。
玄衣罗刹真没想到眼前这个紫脸少年。出手会有这般功力,一时不禁怔了一怔,身形一闪,避了开去,口中轻哼道:“瞧不出你果然有几手。”
对拆过两招之后,凌君毅已知玄衣罗刹果非易与,玄衣罗刹也意识到凌君毅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要强得多,两人乍分又合,四掌翻飞,互相攻拆了三招。玄衣罗刹骤地掌势一变,奇奥招数,迭连使出,把凌君毅逼得连连后退,几乎无法招架。
凌君毅心头暗暗吃惊,缓缓吸了口气,双手迅速展开反击,他一身功力,十分精纯,此刻但听掌风激荡,出手忽虚忽实,指掌同施,倏忽变化,难防已极,顿时把玄衣罗刹追退四五步,总算扳回了劣势。
凌君毅开始出手反击,他使的这一路手法,忽爪忽掌,杂以指法,出招攻敌,往往出人意料,招数之奇,似虚而实,似正而反,使人目眩神摇!玄衣罗刹出道以来,经过了多少阵仗,却从未见过这么一路怪异手法,心头越战越惊,娇躯一扭,忽然疾退两步,双手一敛,望着凌君毅问道:“你师傅究竟是谁?”
凌君毅道:“家师不喜人知,在下末便奉告。”
玄衣罗刹粉脸生嗔,猛地一沉,冷冷喝道:“你少卖关子,我会叫你显出原形来的。”突然身形疾欺过来,一下逼近凌君毅面前,双手一扬,急抓而出,她双腕柔若无骨,这一抓,变化之多,超过五六招攻势,尤其她双手尖尖十指,指甲猩红。看去有些异样,极可能还淬有奇毒。
凌君毅急急后退半步,右手扬掌猛劈,左手一探,快速无比地朝玄衣罗刹抓来的右手迎去。他手臂微弯,五指似握,极像拿扣腕脉穴道,又像拍拂手肘关节。玄衣罗刹不明究竟,被迫赶紧撤手,那知凌君毅变招奇快,你缩回手去,他五指如钩,已然朝她香肩上抓落。
百衣罗刹右肩一沉,身形侧闪,右掌扬处,猛向凌君毅手背切到,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手掌已扫中凌君毅手背,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玄衣罗刹只觉对方手掌忽然向下一沉,翻到自己掌下,然后往上一抬,从凌君毅掌上,传来一般巨大潜力,竟然缘臂而上,直震得自己手臂骤然一麻,身子不由己地后退了三步。这一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两条人影,倏地一分。
玄衣罗刹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死命地盯着凌君毅,轻轻喘息了两下,问道:“你叫凌君毅,对不对?”
凌君毅听得一怔,他原想问她:“你如何知道的?”但继而一想:“方才蓝衣人告诉过她,自己习惯使
用左手。”想到这里,不觉傲然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凌某。”
玄衣罗刹眨动者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忽然格格一笑道:“你莫要自命不凡,告诉你,你手背上,被我指甲划破了一条血痕。”凌君毅早就看出她指甲红得异样,极可能淬有奇毒,却故作不解道:“划破一道血痕,又怎样?你认为是你胜了吗?”
玄衣罗刹双手一伸,一双又尖又嫩,有如十根羊脂白玉琢成的手指,微向下垂,直送过来,娇笑道:“你看看我的指甲。”纤秀的指甲徐着凤仙花汁,红是红,白是白,会看得人怦然心动。
凌君毅只看了一眼,便冷声道:“你涂过毒?”
玄衣罗刹口中“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我指甲上涂的奇毒,只须划破一点血影,就子不
见午。”
凌君毅看看手背,哼道:“果然毒辣,难你叫玄衣罗刹了。”
玄衣罗刹道:“我划破你的手背,我自会给你解药,只要……”
凌君毅截着道:“不用了,在下不怕剧毒。”
玄衣罗刹星眸流盼,红菱似的嘴角一披,道:“那你就走吧。”凌君毅不愿和她纠缠,立即抱抱拳道:“在下失陪。”纵身跃起,一几个起落,飞掠而去。
一口气奔出小径,折入大路,只听身后有人叫道:“小伙子,慢点走老夫有话问你。”听这口气,显然又有麻烦!凌君毅不禁皱皱眉,回头看去,只见数十丈外,正有一个高大黑影,徐步缓行而来,但他那双脚,行走起来,像是没沾着地一般,虽然他举足跨步,看上去像是徐步缓行,实则身法快若飘风。十几丈远近,晃眼间已到面前。
这人身材高大,面如古铜,生得短眉细目,狮鼻阔口,身上穿一件长仅及膝的铜色外袍,赤脚,拖着一双铜履。光是这身打扮,就有些古怪。
凌君毅冷傲问道:“是阁下在叫我吗?”
铜袍人一双细目,落在凌君毅身上,眼缝中闪着精光,微微点头道:“不是老夫,这里还有谁?”
凌君毅道:“阁下何人,叫住在下,又有何事?”
铜袍人从喉底发出嘿嘿两声冷笑,沉声道:“小伙子,你好大的脸,依老夫的规矩,你只能答话,不许反问,知道吗?”
凌君毅看他老气横秋的模样,甚是可笑,不觉傲然道:“那只是你的规矩,阁下可知我的规矩吗?”
铜袍人细目一睁,精芒迸射,问道:“你也有规矩?”
凌君毅道:“不错,我的规矩,不论什么人,都得先报姓名,必须够资格和我说话的,我才和他说话。”这话自然是气气对方的。
铜袍人听了凌君毅的话,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大笑起来,竟如敲锣一般,声音甚是震耳,笑到后来,愈笑愈高,但觉四山回应,震得耳鼓嗡嗡不绝。
凌君毅脸色微变,凛立不动,心中却是暗暗震惊:“此人功力好高。”笑声嘎然而止,铜袍人一双眼缝中,神光既冷又厉,嘿然道:“既然都有规矩,那就要看谁的规矩行得通了。”
话声一落,右臂缓缓举起。从大袖中,抽出一只色如古铜的怪手,五指钧曲如爪,每个手指,都长着半寸长的指甲,锐利如刀,朝凌君毅作势欲抓,原来那是一只铜手。
凌君毅见过灰衣人侯铁手,一只左手,是铁铸的。铁铸的手就像,柄铁爪,只能当作兵刃使用,五个手指,自然不可能伸缩自如。但眼前这人一只铜手,却和一般手掌无异,看他五指箕张,伸缩自如。
就在此时,耳听一娇嫡滴的声音,在耳边喝道:“小兄弟,快退。”凌君毅听出这说话的正是玄衣罗刹,但他不见真章,哪里肯退,也凛立不动,直待对方古铜色的怪手,快要抓近,才突然右手运劲,手掌一翻,朝前格去。
铜袍人出手虽缓,但凌君毅这一格,出手却是快极,哪知手掌格在对方腕背上,竟如砍在铁柱之上,一动末动。对方一只古铜手爪,依然缓缓伸来,毫无阻延,已快抓上肩头。凌君毅格出的右掌,一阵剧痛,几乎麻到肩胛,心头大吃一惊。估不到对方一只铜手,竟有如此厉害,急急吸气退身,向后跃开。
铜袍人也不迫击,只是冷冷一晒,回头朝左侧一片树林沉喝道:“林内是何人?偷偷的和这小子说些什么?”
凌君毅听得又是一惊,心想:“方才玄衣罗刹那一句话,明明是以“传音入密”的玄功说的,他如何听到的呢?”心念转动间,只听“嘶”的一声划空细响,顿时香风扑面,身边不远,已经多了一个玄裙曳地,俏生生的美艳少妇。她,正是玄衣罗刹。
铜袍人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来作甚?”
玄衣罗刹格格笑道:“我不能来吗?”一双俏眼,瞟着铜袍人,问道,“你认识我?”这句话带着点惊异口吻。
铜袍人目光冷峻,晒然道:“老夫不从认识你。”
玄衣罗刹格格一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倒认识你。”
铜袍人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玄衣罗刹道:“你是南疆一奇铜臂天王,对不对?”
凌君毅心中暗道:“铜臂天王?我怎会没听师傅说过?”
铜袍人细目一睁,射出两道棱棱寒光,又打量了玄衣罗刹一眼“哦”声道:“中原武林,居然也有人识得老夫。”说到这里,微微颔首道:“那很好,老夫不难为你,你快些走吧。”
玄衣罗刹格格娇笑道:“我要就这么走开,那就不用来了。”
铜臂天王道:“你有什么事?”
玄衣罗刹没有理他,笑吟吟地转向凌君毅道:“看来你真的不畏剧毒了?”
凌君毅道:“在下早就说过,不畏剧毒。”
玄衣罗刹低低地道:“我当你少年气盛,不肯服输,才一路跟了下来……”
凌君毅道:“在下没有死,你很觉意外是不?”
玄衣罗刹白了他一服,嗔道:“我是一番好意,给你送解药来的。”
凌君毅听得不禁脸上一红,只得抱拳道,“如此说来,在下错怪姑娘了。”
玄衣罗刹死命地盯了他一眼,才道:“你知道就好。”接着又道:“你既没有中毒,那就快走吧。”
铜臂天王冷哼道:“老夫没叫他走,有谁敢走?”
玄衣罗刹笑吟吟地道:“你没听见是我要他走的吗?”
铜臂天王道:“小娘子既知老夫名号,竟还替老夫妄作主张,敢是吃了豹子胆来的。”
玄衣罗刹轻笑道:“这话不错,我若没有胆子,也不会叫他走了。”
凌君毅傲然道:“在下要走就走,谁也管不着。”
玄衣罗刹朝他眨眨眼,一面又以“传音入密”说道:“铜臂天王称尊南疆,小兄弟不是我小觑你,你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替你挡一阵,你快走吧。”她倒真是好心。
铜臂天王细目闪动,怒中道:“你们在老夫面前,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玄衣罗刹笑道:“我催他走呀。”
铜臂天王怒声道:“不成,这小子非留下不可。”
玄衣罗刹道:“你要留下他,究竟为了什么?”
铜臂天王铜臂伸动,冷冷过:“老夫要问他一个人。”
凌君毅道:“你要问谁?”
铜臂天王道:“反手如来。”
凌君毅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铜臂天王道:“他人在哪里?”
凌君毅道:“在下不知道。”
铜臂天王道:“难道你不是他的徒弟?”
凌君毅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铜臂天王嘿嘿冷笑道:“你方才和她动手,使的手法明明就是那老贼秃的路数,老夫还会看错不成?”原来他是看到了凌君毅和玄衣罗刹动手的招数,才跟下来的。
这声“老贼秃”,听得凌君毅心头火发,剑眉一扬,怒喝道:“没错,你说的正是家师,你找他老人家有什么事?和在下说也是一样。”玄衣罗刹听说凌君毅果然是反手如来的传人,不觉深深地瞟了他一眼。
铜臂天王呵呵大笑道:“你果然是老贼秃的徒弟,那很好,快说,老贼秃现在人在哪里?”
凌君毅道:“家师行踪靡定,在下无可奉告。”
铜臂夫王倏地跨上一步,朝指凌君毅道:“你是老贼秃的徒弟,你会不知追他躲在哪里?再不直说,莫怪老夫不饶你。”
凌君毅大怒道:“我就是不说,你又能奈我何?”铜臂天王一声明森冷笑,五个锐利铜指,向空抓了一把,厉声道:“所以老夫要把你小子留下,抓到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铜手伸动,大有朝凌君毅抓来之势。
玄衣罗刹及时喝道:“慢着。”
铜臂天王伸出铜手,在中途一停,回头喝道:“你要千什么?”
玄衣罗刹道:“你要找出师父,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以你铜臂天王的名头,和人家徒弟动手,不怕江湖上笑你以大欺小么?”
铜臂天王怒声道:“老夫一向不管这些,老夫已经找了老贼秃三十年,难得这小子是他的徒弟,老夫绝不能放过……”
玄衣罗刹道:“不行,我说过让他走,就非让他走不可。”
铜臂天王两道细目一睁,精光如线,直射玄衣罗刹粉脸,嘿然过:“小娘子,你真敢多事……”事字出口,本来抓向凌君毅,又停在半路上的一只铜手,随着话声,缓缓朝玄衣罗刹抓去。
凌君毅在这一瞬工夫,已从青布囊中取出长剑,大喝道:“住手。”
铜臂天王沉声道:“你愿意领老夫去了吗?”
凌君毅手横长剑,凛然屹立,说道:“此事和这位姑娘无关,要我领你去见家师不难,你先得胜了在下手中宝剑。”
铜臂天王看了他长剑一眼,忽然咧嘴一咧,冷冷笑道:“老夫要把你留下,自会叫你输得服服贴贴。”
玄衣罗刹道:“小兄弟,你不是他对手,快退下来。”
凌君毅道:“多谢姑娘好心,此事和姑娘无关,你快走吧。”凌君毅倒真的对玄衣罗刹起了些好感。
铜臂天王冷晒道:“你们倒是不打不成相识,好像颇有交情。”
玄衣罗刹粉脸一红,笑叱道:“老不修,要死快死,你乱嚼什么舌根?”
铜臂天王没有理她,沉喝道:“小子,你小心了。”铜手五指一张,向凌君毅抓来。
凌君毅自幼学剑,剑法出自家传,师父临行时虽曾再三告诫。除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炫露,但眼看铜臂天王武功诡异,铜臂铜掌,坚逾精钢,自己和他徒手相搏,只怕无法自保,故而撤出剑来。此刻他见对方探臂抓来,心中闪电忖道:“此人右臂纵然不畏刀剑,但其他部位,也还是血肉之躯,我何用怕他?”
心念闪电一动,身形跟着飘进,一下欺到对方左侧,振腕一剑,横削而出。他这一剑侧身进招,剑发人至,使得快速已极,虽是一招普通的“玄鸟划沙”,但在他手上使来,却是潇洒灵活之至,显得剑上造诣十分精纯。
玄衣罗刹一双凤目之中,异光连闪,反手如来一生从不使剑,他徒弟居然精通剑术!铜臂天王五指箕张,看上去来势极为缓慢,他本来存心只在拿人,但一看凌君毅剑势不弱,忽然冷嘿一声,朝他剑上抓到。他出手奇诡,变招更快,仅仅手臂一转,就已握住了剑身,左手一指,向凌君毅肩头点来。
凌君毅但觉剑身一震,虎口骤麻,更发现对方左手五指上,也套着黄澄澄的铜指套,闪电般点到,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若是再不弃剑后退,便得被他铜指点中,赶忙撒手弃剑,使了一式“浮光掠影”,往后跃退出去。
铜臂天王右手夺下凌君毅的长剑,左手点出的一指,依然直点过来,口中喝道:“小子躺下。”只见他点出的食指,向前一送,套在直指上的半截铜指套,竟然脱手飞出,带着划空细啸之声,直向凌君毅左肩飞射而来。
玄衣罗刹叫道:“小兄弟小心。”
凌君毅一招之间,就被人家夺去长剑,正自惊骇无比,此时骤睹一点黄光,激射而来,心头不觉火起,朗笑一声:“来得好。”左手指处,屈指向那铜套弹去。
这一手,他使的正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中的“弹指神通”。但听“铮”的一声,那枚铜指套,被他弹出数丈之外。铜臂天王数千年来,指无虚发,没想到一个毛头小伙子,居然身怀佛门奇功,把自己的铜指弹了出去,一时也不免微微一怔,目射凶光,注视着凌君毅,嘿嘿冷笑道:“好小子,看来老贼秃连压箱底的本领,都传给你了。”
玄衣罗刹格格一笑,道:“你们这一仗,一个长剑被人夺去,一个铜指被人震飞,该是秋色平分,谁也没沾到便宜……”
铜臂天王细目含煞,怒哼道:“胡说。”
玄衣罗刹地道:“谁胡说?难道你铜指被人弹飞出去,还不肯认输?”
铜臂天王铜指勾曲作势,怒喝道:“你给老夫滚开。”
玄衣罗刹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打个商量,不知你愿不愿意?”
铜臂天王道:“老夫言出如山,没有商量余地,这小子老夫非把他留下不可。”
玄衣罗刹道:“我说的事,和他无关。”
铜臂天王不耐地道:“那是什么事?”
玄衣罗刹嫣然一笑道:“我看你一身武功,十分了得,又有一条铜臂……”
铜臂天王忙道:“有什么快说,别废话……”
玄衣罗刹一抖手中罗帕,抿抿嘴,娇声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你一条右臂,像是风磨铜台金铸制,而且运用灵活,比起我家十二铁手,高明得多,所以……所以……”
铜臂天王急急问道:“所以什么?”
玄衣罗刹道:“铜臂,不是铁手高了一级吗?所以我想请你去当我家铁手队的领队……”
天,原来只是要他去当领队,这误会可大啦!铜臂天王脸色一沉,哼道:“你……居然……要……老夫去当领队?”铜臂天王雄霸南疆,要他去当什么领队,岂不太小觑他了?
玄衣罗刹掠掠鬓发,说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辱没了你的身份?老实说,十二铁手,原都是武林大大有名的人物。比起你铜臂天王也差不到哪里去,要你当他们领队,是因为你现成有一铜臂之放,还是我抬举了你。”
铜臂天王听得勃然大怒,厉喝道:“好贱婢,你敢寻老夫开心?”
玄衣罗刹粉脸忽然一寒,冷笑道:“我看上了你这条铜臂,你就得去担任铁手领队职务,敬酒不吃,那只好叫你吃罚酒了。”玉臂一扬,一阵香风,迎面劈来。
铜臂天王毕竟久历江湖,心头摹然一凛,飞身向后跃去,口中喝道:“贱婢……”喝声未落,突然发觉身后有了警兆。
须知铜臂天王一身功力极高,在他三数丈之内,只要有人欺进,不用回头去看,也能凭感觉发觉,只是这回等他有了警觉,身后那人已经欺到一丈之内!不!他从对方的鼻息中听出,欺过来的竟有两个人!他故
作不知,心头部暗暗震惊,忖道:“这两人能欺到自己一丈之内,才被自己发觉,一身功夫,显然不在自己之下了。”
玄衣罗刹星眸一抬,点头笑道:“也好,你们把他拿下了。”说罢,身形飘动,退了开去。
那身后两人,互打一个手势,口中发出一声轻哨,双双纵身跃起,挥动手臂,朝铜臂天王扑过来。铜臂天王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铜臂猛抡,和左首攻来的那人对拆了一招,身形一个急旋,飞起右足,向右首那人横扫过去。这一瞥之下,他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两个青衣汉子,年龄都在四旬以上,最使他触目惊心的,是来人左手色呈青绿,五指勾屈如爪,看去锐利无比,闪着绿阴阴的光芒,分明还淬过剧毒:他不禁暗暗起疑,忖道:“她方才曾说,她家有十二铁手,都是江湖上大有名头的人,这帮人不知是何来历?”心念闪电转动,一面大喝道:“贱婢,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不在老夫眼里。”
玄衣罗刹并不理会,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互击,铜臂天王的铜掌和左首青衣人的铁手硬碰了一下,震得二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右首青衣人趁机欺近,左手铁爪“横剖龙肝”,猛朝铜臂天王横腰抓来。
铜臂天王闪避不及,迫得力贯铜臂,振腕格去。又是“当”的一声,铜臂、铁爪一触之下,右首青衣人被震退了三步,铜臂天王也站桩不住。他飘身后退了一步,心头暗暗感到震惊,这两人功力虽不如自己,却也差得不多!这时左首青衣人已再次欺到,出手如电左手铁爪,右手掌鲜红刺目,同时袭来,封闭了铜臂天王的退路。
右首青衣人一退又进,飞扑而至,青绿铁手一招“怒龙攫珠”,隐挟风雷,直向铜臂天王当头抓落。铜臂天王怒恼已极,口中大喝一声,身形忽然离地数寸大袖飞舞,向两人展开反击。他号称南疆一奇,除了一条铜臂不算,一上武功,在武林中也足可排名在一流高手之列。但他哪里知道,和他动手的这两个青衣人,也是黑道中的一时之选,武功相当不弱。
双方三人都不用兵刃,但比用兵刃对搏,更来得险恶:三人近身相搏,愈战愈狠,铜指铁爪快得有如骤雨狂风,各找对方要害下手,只要任何一个稍微出手迟缓,就是横尸当场、不死也得重伤。瞬息工夫、三人己拼斗了二三十招。铜臂天王愈打愈怒,也愈打愈惊。他估量以自己的武功、二十招之内,一定可以击败两人。但此时三十招已过,对方二人,两只铁手,互相配合,竟然愈战愈猛,愈攻愈狠。
铜臂天王一念及此,不觉大吼一声,右手铜手向空一挥,从五个指尖上,激射出五缕细如喷泉的黄水!原来钢臂天王这只右手铜臂,乃巧匠特别精制,中间可蓄毒水,只要按动机簧,毒水便由指尖喷射而出。水雾扩及一丈方圆,溅中人身,立即腐烂,使人防不胜防,委实歹毒已极。
那两个青衣人猝不及防,只听两声惨叫,两人在地上一阵乱滚,玄衣罗刹和凌君毅同时喝声:“恶贼,敢尔。”同时出手。
铜臂天王一击得逞,不免有些放松,待得发觉凌君毅和玄衣罗刹两人攻了上来,已经躲避不及,把心一横,切齿道:“贱婢,你死定了。”四点金芒,突然电射而出!那是他套在左手五指上的铜指套。玄衣罗刹惊叫一声,仰天翻跌下去。
与此同时,凌君毅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铜臂天王道:“小……子……你……”一句话没说完,轰然倒地,一个作恶多端的武林败类,就此毙命。
凌君毅抽出剑,转身一看,两个青衣人已经变成了两团黄水,由此可见毒性之烈,凌君毅纵身来到玄衣罗刹的跟前,把她伏起来,急身道:“姑娘,你怎么样?”
玄衣罗刹勉强抬起头,注视着凌君毅,吃力道:“小兄弟……我身上中了他的铜指套……有毒……我知道我今天是逃不脱了……”
凌君毅道:“姑娘别泄气,在下……”凌君毅正想说自己有“辟毒珠”,她有救。
玄衣罗刹却打断了他:“小兄弟……你听我把话说完……本来我们是敌对的立场……但我一见你就不忍心害你……所以我一直跟下来……”
凌君毅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
玄衣罗刹喘口气接着道:“我知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不配说这话……但我还是要说……弟弟……我爱你……我不怕你笑话……我从来还没有爱上过一个人……虽然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但我的心是纯洁的……我叫楚玉莹……弟弟……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凌君毅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莹姐,你会没事的,我能救你。”说着,一把抱起玄衣罗刹,四周看看,很快,凌君毅发现了远处的一个山洞,凌君毅抱着玄衣罗刹,飞快地来到了山洞。
山洞里面居然是非常的干净,凌君毅将外衣铺在地上,放下玄衣罗刹,然后又不放心地在洞口外面布置了一番,这样从外面就很难看出是个山洞了。玄衣罗刹静静地看着玄衣罗刹忙这忙那,终于忍不住道:“弟弟,你别费劲了。”
凌君毅点燃一堆柴火,回过头来:“莹姐,我有“辟毒珠”,你就放心吧。”
玄衣罗刹惊呼一声:“啊!原来你有“辟毒珠”,难怪你不惧毒,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说那些话了,真羞死人了。”玄衣罗刹居然也会害羞,而且面红耳赤。
凌君毅一起准备妥当,对玄衣罗刹道:“莹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伤在哪儿了?”
玄衣罗刹红着脸嗫嚅着道:“胸前……还有下面……”
凌君毅脸也一红道:“莹姐,那我就得罪了。”玄衣罗刹红着脸“嗯”了一声,轻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凌君毅是救人要紧,自然也顾不得俗礼,三下五除二就将玄衣罗刹剥了个精光。玄衣罗刹双眼紧闭,浑身忍不住的轻轻颤抖,显示了内心的激动。凌君毅也好不了多少,眼前:白皙的肌肤,有如凝脂般光滑,微微颤抖的双峰,尤其峰顶的红葡萄,散发着动人心魄的诱惑力;平坦光滑的小腹下面,诱人的隆起,黑色森林是如此的茂密,一条潺潺的小溪,横亘其中。
凌君毅猛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冲动,转过神来,扫视一下,发现玄衣罗刹全身有两处中了铜指套,嵌在肉中,周围的肉都已经发黑了,这是毒性扩散的症状,一处在双峰中间的沟中,一处在小腹下,好险,再往下一寸可就麻烦了。
凌君毅不敢怠慢,将剑在火中烤红,然后对玄衣罗刹道:“莹姐,忍耐一下。”玄衣罗刹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凌君毅出手似电,“噗”、“噗”两下,伴随着玄衣罗刹的“啊……啊……”两声痛苦的叫声,铜指套已经顺利取出。凌君毅更不迟疑,拿出“辟毒珠”,以手拿着,放到伤口处,吸取毒液,两处伤口轮换着吸。在这个过程中,凌君毅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挺立的秀峰、隆起的阴阜,每当这时,玄衣罗刹的呼吸都为之一紧,完全象一个黄花闺女般。
凌君毅也不好受,额头都渗出了汗珠,他一边用“辟毒珠”吸取毒液,一边注意着伤口的变化,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伤口终于流出了鲜红的血,同时周围的黑色也不见了,凌君毅又用“辟毒珠”吸取了一会儿,确信毒性已经完全去除,这才放下“辟毒珠”,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下粉末到伤口之中,这药粉还真灵,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凌君毅体贴地问道:“莹姐,你感觉怎么样?”
玄衣罗刹没有回答,反而抽搐着,凌君毅大吃一惊:“莹姐,怎么啦?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觉得伤口还很痛?”
玄衣罗刹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凌君毅将她搂在怀里,急急道:“莹姐,你说话啊。”
玄衣罗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止住了哭声道:“弟弟,我是高兴,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就是现在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凌君毅这才放下心来,安慰她道:“莹姐,尽说傻话,伤口还痛么?”玄衣罗刹擦干眼泪:“你的药粉很灵,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而且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我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受伤。”
凌君毅笑道:“这就好。莹姐,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
“不。”玄衣罗刹突然大声回答道。
凌君毅愕然地望着她,玄衣罗刹幽幽道:“弟弟,看着姐姐。”凌君毅木然地望着她,眼前的玄衣罗刹,峰峦起伏,凌君毅不由得心头一悸。
“弟弟,姐姐美么?”玄衣罗刹问道。
“美,很美,莹姐,你真是太美了。”凌君毅由衷地赞叹道。
玄衣罗刹不相信地道:“真的?”
凌君毅点点头:“真的,姐姐真的是少有的美人。”
玄衣罗刹突然避开凌君毅的目光,幽幽地道:“弟弟,姐姐不顾廉耻,想以此身来感谢弟弟的救命之恩和厚爱……”
凌君毅道:“莹姐,说起来,你也救过我,咱们就扯平了。而且,……”
玄衣罗刹打断了凌君毅的话:“弟弟,如果你觉得脏……”
“莹姐……”凌君毅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一把搂紧玄衣罗刹,嘴自然地封住了玄衣罗刹那性感的小嘴,没有让她下面的话说出口。凌君毅的手也没闲着,在玄衣罗刹的胴体上游走,嘴也渐渐分开,逐渐下移:粉颈、菽胸,不光是亲吻,更有疯狂地吮吸,凌君毅的动作更见旷野,一手紧紧地搂着玄衣罗刹,让她死死地贴在自己身上,贴得是那么地紧;一手在空闲的乳峰上近乎粗暴地揉捏着。
“啊……嗯……哼……”玄衣罗刹呻吟着、颤抖着,如同狼爪下的羔羊,任人宰割。凌君毅突然放开玄衣罗刹,飞快地除下身上的障碍,腾身骑上,将玄衣罗刹覆在身下。
“哼……”玄衣罗刹一声闷哼,凌君毅火烫的宝贝已经贯入玄衣罗刹的身体,凌君毅再不迟疑,开始猛烈地冲刺,又猛又疾。
“啊……嗯……哼……”玄衣罗刹快乐地呻吟着。
“啪……啪……啪……”肚皮相会的乐曲。
“噗滋……噗滋……噗滋……”宝贝进出的奏鸣曲。
“哼……哼……哼……”凌君毅粗重的喘气声。
玄衣罗刹紧紧地搂着凌君毅,疯狂地扭动着腰,迎接着凌君毅疯狂的鞭鞑,两人配合是那么默契。凌君毅心中象是有一团火,要把玄衣罗刹融化,他疯狂地抽插着,快速迅猛地挺动着,象一匹不知疲倦的牛,辛勤地耕耘着玄衣罗刹的良田。
不知疯狂地战斗了多久,两人身上已经全是汗水,玄衣罗刹已经渐渐吃不消了,双手无力地放在地上,全身瘫软在地上,她已经不知泄了几次,无力抵抗凌君毅的进攻。
“啊……弟弟……”玄衣罗刹娇呼一声,阴精一泄如注,凌君毅经过长时间的冲刺,也是强孥之末,宝贝受到阴精的刺激,只觉阳关一松,一股浓浓的精液滚烫滚烫地注入玄衣罗刹的子宫,凌君毅也无力地倒在玄衣罗刹的身上。
好半天,两人才回过神来,凌君毅和玄衣罗刹侧身相拥,凌君毅从极度的兴奋中终于清醒过来,玄衣罗刹已经给他折腾的不成样子,凌君毅看得又心疼、又内疚:“莹姐,对不起……”说着,不断地亲吻着玄衣罗刹,眼泪也下来了。
玄衣罗刹面上浮现幸福的笑容,她亲吻着凌君毅道:“傻弟弟,有什么可抱歉的,姐姐欢喜还来不及呢?难得你瞧得起姐姐,姐姐的身子从此以后,只属于弟弟一个人。弟弟随时需要,姐姐随时奉献,姐姐我好满足、好幸福,算是没白活一场,只要弟弟不嫌弃……”
“莹姐,我不许你再说瞧不起自己的话,我绝不会看不起姐姐,姐姐永远是凌君毅的好妻子,我凌君毅对天发誓,我将一生爱护姐姐,如若有违,天打雷霹,不得……”凌君毅的嘴被玄衣罗刹的小嘴给堵住了。
“弟弟,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姐姐知道你对姐姐好,可是你用不着这样,姐姐不配做你的妻子,姐姐只配做你的婢女,最多,给姐姐一个妾的名分,姐姐就已经非常知足了。反正,我绝不做你的妻子,我不能让人瞧不起你。”玄衣罗刹道。
“莹姐,你对小弟真好,没人会瞧不起你,我不允许别人瞧不起我亲爱的莹姐。”凌君毅深情款款。
“弟弟,你真好……哦……”两人又紧紧吻在一起,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结束缠绵,起身穿好衣服。凌君毅无意地在洞内扫视一下,突然发现洞的后面似乎还有出口,当下朝玄衣罗刹道:“莹姐,你看,那边好象还有洞,咱们一起去看看。”
玄衣罗刹这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自然一切都依着凌君毅,当下道:“好,咱们去看看。”
于是两人来到跟前,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有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隐蔽通道。凌君毅拿上火把,两人一起走了进去,通道不高,必须猫着腰走,走了大概十多米,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洞,两人往四周一看,不约而同的一起叫了一声:“哎呀。”脸同时红了起来。
原来洞的四周满是春宫画,各式各样的动作,维妙维肖,栩栩如生,难怪两人会脸红。玄衣罗刹红着脸奇怪道:“这洞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真是奇怪。”
凌君毅道:“是啊,咱们找找看。”
突听玄衣罗刹叫道:“弟弟,你看……”原来她从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匣子。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有一本小册子,册子已经泛黄;还有一个小玉瓶,玉瓶之中有一颗药丸。玄衣罗刹打开小册子,一翻,居然发现小册子里面也到处是春宫图,还有不少文字,怪怪的,一个也不认识。
“弟弟,你看,这上面写的字,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玄衣罗刹将小册子交给凌君毅。
凌君毅接过来一看,惊喜地看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合起小册子,对玄衣罗刹道:“姐姐,这书上的文字是天竺文字。”
玄衣罗刹也惊喜地问道:“你认得?上面说什么?”
凌君毅道:“这是前年前的一位异人留下的,这门功夫叫“奇阳神功”,玉瓶中的药丸就是“伏阴丹”,吃了之后,能够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玄衣罗刹皱眉问道:“听这名字,还有这春宫图,好象不是什么正经的武功?”
凌君毅笑道:“莹姐,这你就说错了,这种武功实际上是一种双修的功夫,而并不是什么“采阴补阳”之类的邪门歪道,之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是因为这种双修功夫是以男为主导,女为辅助。若练到第十重,可以保持容颜不老,甚至可以得道飞仙。”
玄衣罗刹咋舌道:“真的有这么厉害?”
凌君毅道:“反正这上面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因为男的服了“伏阴丹”之后,阳气太盛,必须要有多名女子方能承受得住,否则,男方若控制不住,则女方会有性命之虞。”
玄衣罗刹笑道:“这好办,你就多找些姐妹呗。”
凌君毅挠挠头道:“那我不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啦。”
玄衣罗刹笑道:“你说错了,应该是一个收集美女的大英雄。对了,你就赶紧服下这“伏阴丹”吧。”凌君毅点点头道:“好。”当下取出药丸服下,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凌君毅忙盘坐调息,三周天后,凌君毅一跃而起,满脸神采飞扬。
玄衣罗刹问道:“弟弟,感觉怎么样?”
凌君毅笑道:“我现在感觉到浑身轻松舒爽,我刚才已经暗暗试过,功力已经增加不少,“伏阴丹”的药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发挥效用。”
玄衣罗刹笑道:“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凌君毅笑了笑,然后道:“莹姐,现在我将“奇阳神功”的口诀告诉你,回头练的时候就省劲了。不过,我还得花时间好好理解之后,咱们才能练。”花了半个时辰,凌君毅将口诀教给了玄衣罗刹,两人这才收拾好东西出洞。墙壁上的春宫图,凌君毅已经毁去,洞口也封死了,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凌君毅问道:“莹姐,你有什么打算?”
玄衣罗刹道:“我还有一件未了心事,必须回去。”
凌君毅问道:“什么心事,我能帮忙么?”
玄衣罗刹脸色转戚:“我姐姐的死因。”
凌君毅道:“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玄衣罗刹道:“弟弟,心愿了了之后,我会来找你。我相信要想打听出你的下落,应该很容易。”
凌君毅道:“那好,姐姐你尽快办完事情之后来找我,我这次出门,也是因为家母失踪。”
玄衣罗刹道:“弟弟……”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玄衣罗刹的眼睛红了。
凌君毅也不好受,将玄衣罗刹搂在怀中,安慰道:“姐姐,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来日方长,眼前的分别只是短暂的。”
两人作最后的缠绵,玄衣罗刹强打起精神,离开凌君毅的怀抱,哽咽着道:“弟弟……你多保重……”
“姐姐,你也多保重。”凌君毅眼睛也潮湿了。
“嗯。”玄衣罗刹定定地望着凌君毅,终于狠下心,转过脸,疾驰而去。凌君毅望着背影渐渐消失,叹了口气,也自上路。
凌君毅一路疾奔,天色大亮时,赶到颖上,入城之后,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就在房中静坐调息,渐渐进入忘我境界。等到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他要店伙送来饭莱,匆匆吃毕,换了一件长衫,佩好长剑,旋即会帐出门。
大白天,路上行人不绝,自然不能施展轻功,但是从颖上到寿县,少说也有二百来里路程,只好买了一匹牲口代步。一路纵马急驰,傍晚时分,赶到一处小村落,离八公山已是不远。路旁有一间瓦舍,挑着酒招,正是一家卖酒菜的小店。
凌君毅赶了大半天路,正觉腹中饥饿,心想不如在此吃些东西,再走不迟。当下翻身下马,把马匹系在路旁一株树下,转身朝店中走去。远远只见店中一个身穿土布衣裤的汉子,正在抹着桌子。敢情这时快近傍晚,行旅客商,急于赶路,不会再在路旁进食因此已经没有什么生意。
凌君毅走到门口,问道:“店家,还有吃的东西么?”
那汉子抬起头来,打量了凌君毅一限,陪笑道:“东西是现成的,只是客官要进城去,就得赶快,再迟城门就要关了。”这话倒是一番好心。
凌君毅道:“在下不进城。”
那汉子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道:“这里是双桥,再过去便没有集镇了,那要到哪里去?前面可没有宿头
了。”
凌君毅已在一张桌边坐了下来,说道:“在下还要赶路,有什么吃的,快给我送来。”
那汉子又望了凌君毅一眼,连连点头道:“客官稍坐,小的先给你泡壶茶去。”说完,匆匆往里行去。
凌君毅看他脚步甚是轻快,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店家虽然一身土布装束,但走起路来,脚不扬尘,此处离八公山已近,莫要是对方的眼线?自己倒不能不防他一二。”
思忖之间,那汉子已经泡了一壶茶送来,一面笑道:“客官请用茶,小店只有包子馒头是现成的。”
凌君毅点头道:“你有什么,就拿什么来好了。”
那汉子答应一声,又走了进去。凌君毅虽然口中极渴,但却不敢立时饮用茶水。探怀取出温婉君送给他的丝囊,取了一颗“清神丹”纳入口中,然后拿起茶碗,一口唱了下去。
过了一回,那汉子已端着一盘包子走出来,笑道:“客官,包子来了。”他放下盘子,目光一溜,看到凌君毅已把茶水喝干,脸上不期而然露出喜色,伸手取过茶壶,又替凌君毅倒了一碗,笑道:“客官赶路辛苦,定然口渴,小店茶叶还真不错,是本地八公山出产的老山茶,颜色虽然不好看,香味却浓,而且能生津解渴。”
凌君毅听他口气,已知茶中果然做了手脚,但自己预先服了一颗“清神丹”,不怕他捣鬼,一面点点头道:“这茶叶果然不错。”取过茶碗,一口又喝了下去,一面又拿起包干,吃了起来。
那汉子看他又把一碗茶喝干,心中更喜,一手执壶,又替他倒了一碗。片刻工夫,凌君毅已把一盘包子吃完,随手取过茶碗,又喝了一口,抬头向那汉子问道:“客家,一共多少……钱” “钱”字还没出口,
忽然一手扶头,口中“咦”了一声道:“不对!我怎么有些头晕。”
那汉子一直站在桌旁,闻言诡笑道:“客官大概急着赶路,有些累了。”
凌君毅望着那汉子,攒攒眉道:“不对!我好端端的怎会头晕?莫非……你……你在茶水里做……做……了手脚?”说到最后几个字,口齿已经不清,头一歪,伏在桌上昏睡过去。
那汉子忽然笑了起来,得意地道:“小子,等你想到,已经迟了。”
这时从后面屋里,又奔出一个汉子,问道:“这小子已经放倒了?”
原先那个汉子咧嘴笑道:“兄弟比平常加上了一倍,还会不把他放倒?只是这小子确实硬朗得很,平常人只要喝一口,就会迷糊,他连喝了三碗,还把一盘包子都吃下肚去,七爷说他不伯剧毒。方才我真还担心“人口迷”对他不管用呢。”
另一个汉子道:“你留在这里看住他,我这就赶去给七爷报讯。”说完,立即向店外走去。他们说的话,凌君毅自然全听到了,约自己到八公山来的,果然是那“鬼见愁”唐七爷!他哪能容得对方赶去报讯?右手屈指轻弹,一缕指风,直向刚走到店门口的汉子背后射击!那汉子刚走到门口,穴道就被制住,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原先那个汉子,看他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不由催道:“你要去跟七爷报讯,就得快走,这小子的牲口。就拴在树下,你还等什么?”
那汉子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自然没回答他。
原先那个汉子看他不言不动,心头暗暗嘀咕,大声道:“喂,崔老三,你怎么啦?”话声方落,忽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崔老三中了邪,还是你去通知唐七爷吧。”
先前那个汉子听得大惊,举目四顾,店堂里只有凌君毅一人,依然伏在桌上,分明昏迷未醒。这说话的会是谁?心细有了蹊跷,骇然道:“你是什么人?”店堂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哪会有人回答?那汉子挺挺胸,壮着胆子,向空抱抱拳,大声道:“是哪一位朋友跟在下说话,兄弟是四川唐门中人,奉唐七爷之命,在这里办一件事,朋友细是路过此地,井水不犯河水,就请高抬贵手。”
凌君毅缓缓拾起头来,笑道:“我可以高始贵手,但你也得实话实说。”
那汉子惊骇欲绝,睁大眼睛,说道:“你……没有迷倒?”他想逃,但不知怎的,两条腿竟然不听使唤起来。
凌君毅望着他,淡淡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说过,你们唐七爷说我不怕剧毒,在下连毒都不怕,区区迷药,又如何迷得倒我?”
那汉子就站在凌君毅桌前,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额上早绽出黄豆般汗珠来。
凌君毅道:“朋友最好安静些,在我面前,你是逃不出三步。”
那汉子果然不敢稍动半步,结结巴巴他说道:“大爷你…老是明白人,小的受人差遣,身不由己……”
凌君毅:“少废话,我问你,你们七爷人在哪里?”
那汉子道:“七爷就在八公山上。”
凌君毅道:“在八公山什么地方?”
那汉子道:“在……在吴氏别业。”
凌君毅道:“你们掳了什人?”
那汉子道:“小的听说是一位姑娘,是……是你大爷的妹……子。”
凌君毅知道定然是方如苹,心中想着,一面点点头道:“好,我不难为你们,但你们必须留在此地。”话声出口,凌空一指,点了那汉子穴道,说道:“你们穴道虽然受制,但过了子时自解。”说完,起身朝外行去,出了店门,解开结绳,翻身上马,一路行向八公山而来。
一会工夫,便已赶到八公山下,但见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大路,甚是平整,敢情直达吴氏别业。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沉喝:“来人下马。”
这时天色已黑,但凌君毅功力已今非昔比,举目瞧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林前面,一排站着四个身佩单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稍后是一个身穿蓝布长袍的老者,看上去年约五十出头,头戴一顶瓜皮帽,脸型瘦削,眼神充足,两边太阳穴高右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手上拿着一支两尺长的旱烟管,神情冷漠,只是打量着凌君毅,没作声。
凌君毅端坐马上,冷傲地道:“什么事?”
四名黑衣汉子中,有人开了口,说道:“你是什么人,到哪里去?”
凌君毅道:“我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你们管得着么?”
那说话的汉子脸色一沉道:“你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
凌君毅道:“你说呢?”
那汉子道:“你没打听打听清楚?”
凌君毅笑道:“在下打听清楚了才来的。”
那汉子道:“这条路只通“吴氏别业”。”
凌君毅道:“在下就是到“吴氏别业”去的。”
戴瓜皮帽老者听得不耐了,一摆手,止住那汉子再说,一面向凌君毅冷冷说道:“阁下到“吴氏别业”有何贵千?”
凌君毅冷笑道:“在下去做什么?何用问我?”
瓜皮帽老者冷冷一晒道:“朋友如果不想招惹是非,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
凌君毅剑眉一掀,朗笑道:“这是你们唐家要招惹在下,并非在下要招惹你们唐家。”
瓜皮帽老者脸色微微一变,沉哼道:“你已知“吴氏别业”住的是什么人,还敢前来惹事?”
凌君毅冷笑道:“在下若是怕事,就不来了。”
瓜皮帽老者脸现怒容,沉哼道:“好个狂妄小子。”说到这里,手中旱烟管一指,向四个汉子吩咐道:“你们谁去把他拿下?”
他话声甫落,立时有两个劲装大汉一齐拔出单刀,一左一右大步朝凌君毅马前走来。到得近前,同时扬起手中单刀,喝道:“朋友,是自己下马就缚呢?还是要等我们出手?”
凌君毅依然潇洒坐在马上,笑道:“你们看着办吧。”
两个劲装汉子,因凌君毅人在马上,古人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两人不约而同地单刀一抡,迅速地横刀马脚,口中喝道:“小子,你滚下来吧。”
凌君毅剑眉陡剔,沉喝道:“我马匹与你们何仇?”喝声出口,手一抖马鞭,“拍”的一声,正抽在右首汉子执刀的右腕之上。那子大叫一声,丢下钢刀,抱着手腕,蹲下身去。只要看他痛得满头大汗,便知这一记捱得不轻。
凌君毅一条马鞭,打得如闪电一般,这边堪堪抽下,鞭影已经到了左边,又是“拍”的一声,这一鞭却捆在左首汉子肩背上。那汉子同样地大叫一声,单刀松手,一个人痛得满地乱滚。
另外两个大汉睹状大怒,哈喝一声,双双挥刀扑了过来。但他们堪勘扑到马前,陡觉眼前人影一晃,根本连凌君毅如何飞身下马的都没看清,人已到了面前。
四川唐门,三百年来,一直以毒药暗器名闻江湖,黑白两道中人,一来和唐门多少有点交情,二来对他们毒药暗器也不无顾忌,不愿和他们结怨。唐门子弟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无形中,却养成了他们以为江湖上无人敢惹的观念,就是连手下人,也难免一个个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两个汉子一看凌君毅到了面前,便不打话,吐气开声,两柄单刀蓝光一闪,绞剪般向凌君毅身上劈去。
别看他们只是唐家的庄丁,四川唐门中人,平日既很少在江湖行走,长年无事,就在庄上练武耍刀。因此每一个人都有一身精纯武功,平常江湖武师,不用三招两式,管叫你直着过来,横着回去,但他们今天遇上的却是凌君毅,这就好比撞上了太岁。
凌君毅飞身落地,就看到两道蓝汪汪的刀光,交叉劈来,不觉朗笑道:“又是两个废料。”双手齐举,十指箕张,分向两柄单刀抓去,他赤手空拳,居然敢向锋利而又淬有剧毒的刀上抓来。
两个汉子方自一怔,突觉刀势一沉,已被对方抓个正着。两个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遇上了高人,急快用力往后一抽,企图收回单刀,哪知手中单刀,好像被大铁钳钳住了一般,哪能抽动分毫?凌君毅冷冷一笑,暗运功力,一股内劲,从刀上传了过去。两个汉子只觉手腕一振,一直麻上肩胛,哪还握得住刀?
凌君毅轻而易举地把两柄单刀夺了过来,双刀左右一分,用刀柄朝两人拍了过去。这用刀柄拍击,原是不成招术,但在他手中使来,却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那两个汉子糊里糊涂地被人夺了单刀,心中难免一怔,忽觉膝上一阵剧痛,口中“啊呀”一声,双双往地上跌坐下去。
凌君毅这连串的动作,快速绝伦,从马上飞身落地,夺下单刀,拍向两人,只不过眨眼间事!连站在林前的瓜皮帽老者,眼睁睁看着他伤了两人,有心出手抢救,都嫌不及,心头又惊又怒,他想不到对方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竟有这般高绝身手,一双阴隼目光,直注在凌君毅脸上,沉喝道:“阁下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敢找上门来寻衅。”
凌君毅把夺来的双刀,随手往地上一掷,傲然笑道:“在下是践约来的,说不上上门寻衅,朋友若是不想赐教,那就上去通报一声,说凌某已经来了。”瓜皮帽老者听他说是践约来的,原想问清楚是和他订了约的,但听到后来几句话,言外之急,分明是说自己不敢和他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瓜皮帽老者痰削脸猛地一沉,嘿然道:“很好,只要你胜得老夫,老夫就给你通报去。”
凌君毅朗笑道:“朋友说的,正合我意。”
瓜皮帽老者一声干嘿,旱烟管迅快地交到左手,右手一抬,一只乌黑的手掌已当胸向凌君毅印来。凌君毅看他手掌乌黑发光,暗暗叫了声:“黑煞掌。”
但他岂会放在眼里,右手凝足三成功力,朝前迎去,硬接对方掌势,但听蓬然一声大震,凌君毅接了瓜皮帽老者一掌,他心知对方掌上练有毒功,迅速探手入怀,握住了“辟毒珠”。
瓜皮帽老者却被凌君毅的掌力震得血气浮动,连退了十多步,心头暗暗震骇:“这小子年纪轻轻,哪来这么深厚的功力?”心念转动,瘦削脸上,却不期飞起一丝狞笑,挥挥手道:“小子,你可以回了。”
凌君毅卓然而立,讶然道:“怎么,在下落败了么?”
瓜皮帽老者一阵嘿嘿阴笑道:“小子,记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朋友这话,倒是费解得很,你好像是说在下活不过今晚?”
瓜皮帽老者沉哼道:“老夫正是此意。”
凌君毅含笑道:“这就奇了,在下怎会一点也感觉不出来?而且在下之意,还想请你上去通报呢。”
这瓜皮帽老者乃是门副总管黑煞学耿土贵,平日原是城府极深的人,尤其他练的“黑煞掌”是用唐门独门毒药熬练,较之一般江湖上的“黑煞掌”,何止厉害十倍,击中人身,子不见午。眼前这年轻人,明明和自己硬对了一掌,剧毒由掌心缘臂而上,直攻心经,要比击中任何部位,传毒更来得快速。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毫无中毒现象,他这份震惊,比刚才一掌被震退十多步,还要骇异,目光炯炯,直盯着凌君毅,心头暗暗道:“这小子竟然不畏剧毒?”
忽然点头道:“好,老夫给你带路。”说完,转身向青石板辅成的登山大路上走去。
凌君毅傲然一笑,一手牵着马匹,跟随他身后而行。这条登山道路,宽阔平整,虽是一路往上行去,但丝毫不觉吃力,两进参天松柏,风声如涛!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半山腰。这里是一片相当宽敞的平台,虽在夜色中,凌君毅仍然看得清楚,平台四周围口白石雕栏遍种奇花异卉,清香袭人。
正面是一座清水砖墙的高大门楼,横额上是用方砖砌成的。“吴氏别业”四个大字,两扇朱漆大门,敞开无阻,门口悬挂着一对巨大的灯笼,灯笼上却写若一个“唐”字,敢情他们是借“吴氏别业”暂住。
门口站着两名手抱单刀的黑衣汉子,面对着面,站在那里,跟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好不气派!岗煞掌耿土贵领着凌君毅走到平台中间,就停了步,回过头来,冷冷说道:“朋友请在这里等着,老夫给你进去通报。”转身向大门内行去。
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看来这座“吴氏别业”摆在眼前的排场,可能四川唐门来了什么重要人物?”
等了片刻工夫,便见耿土贵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也在五旬开外,浓眉、鹞目,身穿天蓝长袍,个于高大,看去甚是冷傲。就在这两人在大门口现身之际,从这座大宅院的左右两侧,同时像鬼魅般闪出八个头包蓝巾,身穿天蓝劲装,手抱蓝汪汪朴刀的剽悍大汉。他们虽没向凌君毅围上来,但却迅速散开,远远地形成了包围之势。凌君毅负手站在乎台中央,连看也没向他们看上一眼。
那蓝袍人在阶前站住,一双鹞目,精光如电,打量着凌君毅好一会儿,才向耿士贵沉声问道:“你说的就是此人么?”
耿土贵应了声:“是的”。
蓝饱人目光一注,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何事?”
凌君毅傲然而立,恍如末闻。
那蓝袍老者脸色一沉,浓哼道:“小伙子,老夫问你话,你听到了么?”
“问我?”凌君毅徐徐转过身去,望了他一眼,说道:“最好先说明你是谁?”
蓝袍老者道:“我乃此地总管巴天义。”
凌日毅依然背负双手,傲不为礼,只是口中“哦”了一声。
巴天义面现怒容,说道:“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意了。”
凌君毅道:“巴总管既然不知在下来意,那就去叫鬼见愁唐七爷出来,他知道。”
巴天义浓眉微攒,道:“原来朋友是找唐七爷的,只是七爷不在这里。”
凌君毅冷笑道:“他可是不敢出来见我?那也没关系,你们把劫来的一名女子,放出来就好。”
巴天义听得勃然大怒,沉喝道:“好狂妄的小子,这里可容不得你撒野。”
凌君毅剑眉一轩,冷然道:“姓巴的听着,凌某应约而来,凌某既然来了,就得把那位姑娘带走,你叫唐老七赶快把人放出来。”
巴天义道:“你小子胡说什么,老夫告诉你七爷不在这里,你快滚吧。”
凌君毅道:“吴氏别业中住的不是四川唐门的人么?”
巴天义沉喝道:小子,你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凌君毅道:“在下不管这里住的是些什么人?你们劫持了我妹子,在下就找你们姓唐的要人。”
巴天义一阵嘿嘿沉笑道:“来向唐门要人?你好大的胆子。”
凌君毅冷笑道:“光天化日,掳劫良家妇女,你们四川唐家,目中还有法纪么?”
巴天义气得双目圆瞪,大笑道:“老夫真没想到天下会有像你小子这样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说到这里,猛地一挥手道:“这狂妄小子,上门找死,你们把他剁了。”
此话一出,四周八个蓝衣大汗,动作疾敏,本来站很很远,这一瞬功夫,已扑近平台中央!他们似是按着八卦方位列阵,欺到凌君毅身前数尺,脚下一停,立即迅快地移动方位。同时每人手中蓝汪汪的扑刀,也已迅速交错劈出。刹那间,刀影如山,涌起一片蓝光,从四面八方向凌君毅攻到。
凌君毅暗道:“看来他们早有布置,这刀阵攻势严密,倒是有些威力。”心念转动,突然“呛”的一声、长剑出匣,一道青光,绕身而起,化作一片护身光幕,旋听左右前后,连续发出八声急如连珠的金铁交鸣声。
这八人刀阵,大概是四川唐门的精锐劲旅,每一个人,都是久经训练,刀阵一经展开,但见一道道蓝汪汪的刀光,愈来愈是凌厉,交织成一片严密的刀网。把凌君毅死死围住,裹入刀光之中。这是四川唐门的“八封刀阵”,虽不能和少林的“罗汉阵”,武当的“五行剑阵”相比拟,却也别具威力,武林中很少有人能活着闯出来。
那是因为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驰名于世,这八个人不但精擅刀阵,手中使的更是天蓝化血刀。而且每个人都练有一种极厉害的暗器,最后一招“八仙献寿”,真如八仙过海,备显神通。八种暗器,一齐出手,非把你弄个神形俱灭,才肯罢手。
凌君毅和他们打了七八个回合,只觉这八个大汉的了刀阵,缠人威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他不愿和他们缠斗,长剑疾抡,纵身而起。这八人号称唐门八将,武功十分了得,你纵身跃起,他们也跟着飞跃而起,手中蓝色朴刀,依然分禹鹚个方位,夹击过来。第五章 剑破毒刀阵
凌君毅身形一起,突又疾沉而下!这一下动作快速,避开了八柄毒刀的空中袭击,身形落地,立即一个急旋,正待冲出刀阵!哪知这八人久经操练,武功、心意,动作如一,配合得十分严密,八刀交织,一齐刺了个空,也立即跟踪落地,八人依然各占方位,丝毫不见散乱,八道刀光,又同时交叉攻到。
总管巴天义脸色阴沉,站在阶上,适时喝道:“小子,你此时弃去长剑,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八个大汉听到巴总管的喝声,立即有人大喝道:“小子,总管叫你弃剑受缚,还不住手?”一人出声,大家附和着略喝:“小子,快快弃剑受缚。”
凌君毅自不理会,他为了想知道这刀阵的威力,所以并没有使全力,其实也不过才使了四成功力。凌君毅朗声喝道:“姓巴的,我只是不愿多伤无辜,你当区区刀阵,真能困得住我?”喝声出口,右手长剑奇招突发,但见一道耀目长虹,从他边涌起,回扫而出,这一剑,正是他家传八剑之一的“龙争于野”。
刹那间,但听一阵急骤的金铁交鸣,八个蓝衣大汉都只觉眼前奇亮,右腕被震得发麻,八柄天蓝化血刀,同时被震脱手,飞出去!八个大汉全都被他这一招震慑住了,谁都不知道自己朴刀是如何脱手的,一时不禁望口凌君毅发呆。
巴天义看得脸色大变,突然双手一拍,厉喝道,“你们还等什么?”
这句话,等于是发出了最后命令!八个大汉惊然一惊,倏地后退一丈双手扬处,八股细碎蓝芒,千百点寒星,禹鹚个不同方向,密集如雨,向凌君毅立身之处,激射而至!但凌君毅却在此时,已经到了巴天义身前,锋利的剑尖,一下抵在他喉结之上,冷冷说道:“姓巴的,你动一动,我就刺穿你的喉咙。”
巴天义能当得上四川唐门的总管,一身武功,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但他根本没看到凌君毅是如何欺过来的。他只觉眼前微风一飒,雪亮锋利的剑尖,已经点在自己喉咙之上,这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事,一张脸登时煞白,硬是不敢挣动一下。
黑煞掌耿士贵就站在巴天义身边,他心机深沉,一看机不可失,一声不作,抡掌就朝凌君毅肋下印来,这一掌相距既近,他又是蓄意而发,自然快速无比!凌君毅好像背后长着眼睛,看也不看,左手疾翻,一招“赤手缚龙”,快得如同闪电,扣住了耿士贵的手腕,反手朝后丢出。耿土贵毫无还手余地,一个身子就像稻草人一般,手舞足蹈,直向广场中间摔了出去。差幸那八个大汉暗青子出手,忽然不见了凌君毅的影子,大家已经停下手来,不然,这位副总管必然成了蜂鹦。
巴天义色厉内茬,直着脖子,头往后仰,口中厉声道:“朋友你要如何?”
凌君毅冷傲地道:“带路。”
巴天义额前汗水直冒,问道:“你……要见谁?”
凌君毅道:“自然是你的主子。”
巴天义着急道:“你……”
凌君毅不让他说下去,忽然收起长剑,冷喝道:“姓巴的,好好转过身去,向里去吧,我想你心里一定明白,在我凌某面前,有剑,没剑,都是一样,只要你敢有半点异动,我不会让你跨出一步的。”这话换在平时,巴天义死也不会相信,但此刻从凌君毅口中说来,他却千信方信,这年轻人一身武功,确实莫测高深,他说得出,做得到,天底下,没有人会把自己性命当作儿戏的。
巴天义一声没吭,转过身去。他喉头前面,有形的剑,已经收回去了,但他可以感觉到,背后有一支无形的剑抵着他!这是他多少年的经验告诉他的,这年轻人,凭他的能耐,实在惹不起人家,总算背后没被剑尖抵着走进去,这已是人家给他面子了。
不,这是凌君毅故示大方,压根儿没把他巴天义放在眼里。在巴天义来说,虽是被人押着进去的,但在旁人看来,却像是领着凌君毅进去的,这总比剑尖抵着走要好得多了。他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凌君毅宝剑早已返鞘,步履潇洒,跟着他进入大门。
二门前面,同样站着四名黑衣佩刀大汉,他们看到巴总管领着人进来,自然不加拦阻。进入二门,就可以看到大厅上灯火辉煌,阶上走廊间,左右各站着四名一色身穿黑衣、手捧天蓝毒剑的女子。
这八个女子,年龄都在四十以上,腰佩革囊,左手都戴着鹿皮手套,这阵仗虽是娘子军,倒也雄纠纠,气昂昂!大厅上。垂着湘帘,这时已从帘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沉声道:“巴总管,老身听说有人破了咱们的“八封刀阵”?”
巴总管慌忙趋前三步,朝阶上躬下身去,说道:“属下正是来向老夫人禀报,此人姓凌,他说要见老夫人。”
凌君毅听得不禁一怔,心想:“自己是找鬼见愁唐老七来的,几时要求见什么老夫人?”
只听那苍老妇人声音说道:“人呢?”
巴天义躬着腰;直:“启禀老夫人,属下已经把他带进来了。”
苍老妇人声音冷冷一哼道:“你们都栽了跟斗是不是?”
巴天义拭着汗水,不敢出声,苍老妇人声音缓缓说道:“好吧。你带他进来。”
巴天义应了声“是”,迅快转过身来,脸露阴笑,抬抬手道:“凌朋友随我进去。”说完,急步朝阶上走去。凌君毅没有作声,随着他举步跨上石阶,早有两名黑衣女子一左一右,掀起帘子。
大厅上四角挂着四盏官灯,中间悬拴着一盏莲花形的琉璃灯,因此照得整座大厅,通明如同白昼。上首一张紫檀雕花靠背椅上。端坐着一个皮肤白净,面目冷峻的黄衣老妇人,一头白发,黑丝绒包头,中向嵌着一块翠玉蝙蝠,手中拄着一支拐杖,看去当在六旬以上。
左右两边伺立着两个青衣丫餐,腰佩短剑,在靠椅后面,站着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妇,神态端庄,看情形应该是老妇人的儿媳。
巴总管一脚跨进大厅,立即趋前几步,躬下身去,口中说道:“属下给老夫人、少夫人叩安。”
唐老夫人一摆手道,“巴总管少礼。”她口中说着,两道冷峻的目光,早已射到凌君毅身上,冷冷问道:“巴总管,就是这年轻人要见老身么?”
巴天义应了声“是”一面回过身来,阴声道:“凌朋友要见老夫人,这位就是老夫人了。”
凌君毅缓步走上几步,拱手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凌君毅,见过老夫人。”
唐老夫人道:“年轻人,老身听说你在外面破了咱们唐家的“八封刀阵”,真是难得得很。”口气十分冷峻,显然心头大是不快。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原谅,在下出于自卫,不得不尔,不过在下已经手下留情,不曾伤人。”
唐老夫人脸色微变,哼笑道:“那倒还是承你的情了,如若不手下留情呢?都把他们杀了是不是?”凌君毅剑眉一挑,冷声道:“若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围着在下施放歹毒暗器,在下纵然不取他们性命,至少也要卸下他们八条施放歹毒暗器的臂膀来。”
唐老夫人怒哼道:“年轻人好狂妄的口气,你把咱们唐家看扁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江湖黑道,以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大家虽是司空见惯,并不足奇。但四川唐门 ,声名久着,应该讲一个理字。”
唐老夫人怒声道:“老身哪里不讲理了?”
凌君毅道:“老夫人若是讲理,那就不妨问问巴总管,在下应约而来,贵门中人,一再拦袭,在下若是不能自保,早就横尸山下了。”
唐老夫人道:“巴总管,他说的是真话么?”
巴天义道:“属下据耿副总管报告,此入上山寻衅,身手颇高,因此属下命他们布下刀阵。”
唐老夫人道:“你没问他来意?”
巴天义渲;“属下问了,他说咱们掳劫良家女子,他是要人来的。”
唐老夫人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掳劫良家女子?”
巴天义惺恐地道:“老夫人明鉴,咱们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唐老夫人冷峻目光注向凌君毅,问道:“年轻人,你求见老身,就是向老身要人来的了?”
凌君毅道:“在下并不知道老夫人在此,也并未求见老夫人。”
唐老夫人道:“那你是找谁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要找的是鬼见愁唐七爷。”
唐老夫人道:“是老七掳劫了良家女子?”
凌君毅道:“不错,他掳劫了一个女子,那是在下表妹,要在下前来八公山赴约。”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封信柬,说道:“有信为凭,请老夫人过目。”
当下就有一名使女走了过来,接过信柬,双手呈给老夫人。唐老夫人抽出信笺,看了一眼,双眉微微一扰,问道:“唔,你可是跟他结过什么梁子?”
凌君毅道:“这个……昨日中午时分,在下路过界首,就被唐七爷和他手下围攻,声官要在下交出怀中之物,在下不知他要在下怀中何物?”当下就把当时情形,以及上山赴约,又遭耿士贵和刀阵围袭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唐老夫人听得脸有怒容,朝巴天义冷冷一哼道:“巴总管,你这是在管些什么?人家以礼求见,老七糊
涂,你也跟着糊涂,真把咱们唐家的脸都丢尽了。”
巴天义惶恐地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万望老夫人开恩。”
唐老夫人道:“不用说了。老七人呢?”
巴天义道:“七爷没来这里……”
唐老夫人以杖顿地,怒声道:“你们立时主给我把老七找来,咱们四川唐门,居然做出掳人勒索的事来,传出江湖,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巴总管连声应“是”,唐老夫人又以杖顿地,喝道:“还不快去?”
巴天义不敢停留,急急往外行去。唐老夫人目光一抬,道:“年轻人,你听见了,四川唐门,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明天中午以前,你可再来一趟吴氏别业。你的妹子,老身把她交还给你领回去。”
凌君毅拱拱手道:“老夫人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唐老夫人一抬手道:“好,明天中午以前,你来找老身好了。”
凌君毅拱拱手道:“如此,在下告辞。”出了吴氏别业,一路展开脚程,赶到寿县,翻上城垣,找了一处隐僻所在,悄悄跃落。现在,他已潇洒地走在大街上了。
寿县,古之寿春,楚之郊都。东邻蚌埠。南接合肥,北距风台极近,西通颖上、六安,可以说是水陆交通的中心。这时虽已是初更,但大街上依然行人往来灯火通明,楚馆秦楼,丝竹之声,随风飘传。
凌君毅在大街上转了一圈,终于走入一条横街,那里有一家寿春客栈,闹中取静,门面十分气派。凌君毅还未走近大门,早有一名伙汁迎了上来,哈腰道:“客官住店,小概有最高雅的上房,伺候周到。宾至如归。客官请进。”抢在前面,拉开大门。
凌君毅本来就是住店来的,大步跨进店堂,那名伙汁迎着,把他顶到上房。然后打来洗脸水,又泡了一壶茶送来。凌君毅解下长剑,桂在床头,洗了把脸,就倒了一盅茶,在窗口坐下,一面喝茶,一面心想着,自己从开封跟踪蓝衣人(如今知道他叫田公子)起,这数日来,竟然接二连三地遇上事故,看来江湖上确实已有许多人一路跟踪下来。他想到清丽绝俗、温文多情的温婉君;也想到娇憨动人、天真活泼的绿衣姑娘方如苹;自然也不会忘记成熟热情的“玄衣罗刹”楚玉莹。
他怀念温婉君,也更难忘方如苹和玄衣罗刹。他觉得这几人有如春花秋月,难于取舍。男人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凌君毅是个多情种子,又是初坠情网。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会显出温婉君的纤影,向他脉脉含情地微笑!一会又变成绿衣少女方如苹的苹果脸,漾起两个小酒涡,低低格地向他诉说着:她那个表姐,美得像滴凡仙子一样。一会儿又变成玄衣罗刹那诱人的胴体,那娇喘微微,那呻吟,那菽胸,那翘臀,还有那热情如火的眸子。
相思味有甜有苦,尝着苦也不肯抛。凌君毅只尝到甜还没有尝着苦呢!他坐了一会,觉得头脑有些昏倦、也就解衣就寝,哪知上了床,却辗转不能成眠,远远听到更鼓己敲三更。
蓦地,他清晰地听到窗外,“嘶”的一声轻响,一道人影,带起一缕衣袂飘风之声,接着是极轻微的脚尖落地之声。紧接着悄悄地欺近窗前,这人还屏着呼吸,在窗前站定下来。这些,当然瞒不过凌君毅,但他要看看这夜行人有何企图,所以仍然佯作不知,不加理睬。
那夜行人在窗下待了半晌,听不到房中动静,似乎有些忍耐不住,隔着窗户,冷冷说道:“凌君毅,你出来。”
这话说得不高,但即使凌君毅睡熟了,也定然可以听到了。因为一个练武的人,纵然在睡熟之时,也一定会保持着相当的警觉。何况像凌君毅这等身手的人,应该在他欺到窗前之时,即已发觉,他等了半晌,敢情就是想等凌君毅发觉,就因为凌君毅没有动静,他才出声招呼的。
人家既已指名叫阵,凌君毅自然不好再装作不闻,口中低喝一声:“什么人?”一跃下床,披起长衫,一手已经摘下挂在床头的长剑,推开窗户,人如灰鹤,一下穿窗而出。
他飞出窗外,只见前面屋脊上,卓立着一条瘦小人影。凌君毅看他似有挑衅之意,心头不禁火起,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而起,朝那人飞扑过去。
那人影一见凌君毅扑来,立即飘然掠起,一连两个起落,到了临街一座民屋之上,脚下丝毫不停,一路穿房越脊。纵掠如飞,朝西逸去。凌君毅因他指名叫阵,明明是向自己挑战,一时哪肯放松?暗暗提吸真气,身化飞虹,一路衔尾疾追下去。一个跑,一个追,宛如两点流星,划空飞射,不过片刻工夫,便奔到了城西一片荒郊。对方轻功虽然不弱,但比起凌君毅来,却逊上太多。#--iCMS.PageBreak--#
一会儿工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接近,双方之间已只有两丈距离了。奔行之间,前面瘦小岗影突然回过身来,手腕扬处,低喝一声:“照打。”一点黑影,直向凌君毅迎面打来。
凌君毅不慌不忙,扬左手,一下把打来暗器抄住,那只是一颗石子。同时,对方也已停住身形,转过脸来。两人相距,此刻已不过一丈远近,凌君毅举目瞧去,只见此人头戴毡帽,面如黄蜡,身材瘦小。一身黑色劲装,背负一柄长剑,看上去面貌有点猥琐,可是一双目光,却湛如秋水,明亮照人。他正在打量着对方之际,对方也目光凝注,打量着他。
凌君毅只觉眼前此人,自己从未见过,这四周也静悄悄的不像有什么埋伏,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阁下把在下引来此地,不知有何见教?”
那黑衣人低沉地道:“你就是凌君毅?”
凌君毅抱拳道:“不错,在下正是凌某,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不用问我是谁。”
凌君毅道:“好,那么阁下总该说说来意吧?”
黑衣人缓缓从肩头撤下长剑,说道:“我听说你自恃武功高强、目空四海,很了不起。”
凌君毅听得一怔,淡淡说道:“尊驾也许耳闻失实,在下从未自侍武功高强,而且更不敢目空四海。”
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目空四海,我约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较量较量。你身上不是佩着宝剑么,咱们就在剑上分个高低吧。”
凌君毅看了自己宝剑一眼,徐徐抬目道:“有此必要么?”
黑衣人道:“除非你不敢和我比剑?”
凌君毅双眉微皱道:“剑是凶器,咱们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必非以兵戎相见不可?”
黑衣人长剑一指,道:“我约你来此,就是要和你分个高下,你既然来了,自是非比不可。”
凌君毅道:“阁下受人怂恿而来?”
黑衣人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来的。”
凌君毅道:“那么阁下请回,在下恕不奉陪。”说完,转身欲走。
黑衣人冷喝道:“凌君毅,你给我站住。”
凌君毅道:“阁下还有件么事。”
黑衣人道:“你不能走。”
凌君毅道:“为什么?”
黑衣人一扬手中长剑,道:“此时此地,你想走,只怕我手中剑不肯答应。”
凌君毅剑眉微扬,显然已有怒意,但依然忍了下去。说道:“阁下既然精擅剑术,须知学剑并非争一时意气用来逞勇斗狠的,在下不愿无故动剑。阁下可以走了。”
黑衣人叫道:“不行。”
凌君毅道,“在下从学剑之日起,一直谨遵剑经铭言,决不轻易和人动手。”
黑衣人冷笑道:“我不懂剑经铭言,今晚你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可以离开此地。”
凌君毅道:“哪两种情况?”
黑衣人道:“一种是你胜了我手中长剑,一种是你弃剑认输,留下你手中宝剑。”
凌君毅目光寒芒飞闪,冷然道:“在下奉劝阁下,莫要逼人太甚。”
黑衣人眨动一双晶莹眼睛,冷笑道:“我原是找你比剑来的,什么叫逼人太甚?”
凌君毅不耐道:“在下早已说过,不和任何人无故动剑。”
黑衣人冷冷一哼谊:“你既不愿和我动剑,就得弃剑认输;不想弃剑认输,就得和我分个高低,我想反手如来的徒弟,总不至于是个懦夫吧?”
凌君毅双目寒光进射,突然之间,现出凛然神色,朗笑道:“阁下虽是激将之言,但凌某为了保持师门声誉,只好和阁下放手一搏了。”右手一探,锚的一声,撤出剑来。
黑衣人得意一笑,道:“你准备好了?”
凌君毅渲:“且慢。”
黑衣人道:“你有什么话说?”
凌君毅正容道:“在下宝剑,出必伤人,阁下最好小心些。”
黑衣人怒哼道:“既然动手,就算被你一剑刺死,那也只好怪我学艺不精,你有什么绝招,只管施展好了。”
凌君毅道:“在下话已说明,阁下可以动手了。”
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口中道一声:“好。”“好”字出口,抖手一剑,分心便刺。这一剑,出手极快,青芒一闪,剑尖已到胸前。
凌君毅因自己功力已经天下无敌,自不在意,一见黑衣人挥剑刺到,立即身形一侧,挥手一剑。反击过去。黑衣人轻笑一声,剑如灵蛇。轻轻一滑,剑尖忽然朝上挑起,一点育芒,直点凌君毅咽喉。
凌君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人剑法,倒是快速得很。”剑尖一竖,朝上削去。
黑衣人没和凌君毅接触,上挑之势,中途一变,剑光朝下直落,闪电般朝凌君毅胸腹划下。
凌君毅削出的剑势,居然封了个空,不觉一惊,忖道:“他这是什么剑法,竟有这般凌厉,看来自己倒不能轻估他了。”微一吸气,剑势跟着直落,朝黑衣人剑上拍去。黑衣人迅疾收到,但在一收之后青芒连闪,却又一口气刺出五剑。这五剑一气呵成,快得无以复加,名虽五剑,实则绵密无间,几如一剑。
凌君毅人随剑走,剑随势发,同样还了他五剑,不是封架,而是进招,轻灵快捷,以攻还攻,双剑交而不击,不带半点声息。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凌君毅会在自己一轮快速抢攻中进招,不禁呆得一呆,脚下被遏得连退了两步,他一气之下,口中冷哼连声,身形直扑而上,手腕连摇,紧接着又是八剑,快速攻出,剑势连绵,如天机云绵,幻出一片缤纷光影,灿烂夺目,凌厉得令人眼花撩乱,目眩神摇。看来他是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
只是他遇上的是凌君毅,只听凌君毅朗笑一声:“阁下小心了。”突然之间,剑交左手,身如旋风,向左欺进,剑光陡盛,如匹练横飞,如闪电镣绕。
“锵”的一声,黑衣人八剑齐发,带起的滨纷剑光,一触即没,头顶一凉,手中长剑,同时受到极大震力,再也掌握不住,一下被震飞出去!“啊……”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黑衣人一直话声低沉冷漠,听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这声尖叫,敢情起于仓促,无法掩饰,声音清脆而尖,分明是个女子。
凌君毅闻声一惊,急忙收剑停身,抬目望去。黑衣人头上一顶毡帽已被削落,一头青丝,披散下来,俯身拾起长剑,恶狠狠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扬手打出三点紫芒,一语不发,转身疾奔而去。
凌君毅没想到黑衣人会是女子,不禁怔得一怔,骤见三点紫芒,一闪而至,来势极快,直奔自己胸前。而就在将到胸前之际,本来的直射之势,忽然变为振翅翩飞,散将开来,一叮咽喉,另外两只,扑向双肩!凌君毅目光何等敏锐?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来的,竟是三只紫色小蜂,从容举剑一挥,朝三只紫蜂劈去。
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三只紫蜂被他一齐击落。心中又是一怔,暗道:“这三只紫蜂,原来竟是暗器,自己还当它是真的哩。”心念转动,俯身从地上把三只紫蜂拾起,果然制作精巧,通体色呈浅紫,看去栩栩如生。蜂嘴上还有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色呈蔚蓝,敢倩还喂过剧毒。在他俯身拾取紫锋之际,还发现地上有一小撮削断了的青丝,随手取起,只觉乌油油光泽柔细,还隐隐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分明是少女的秀发,自己和她无怨无仇,她非退着自己比剑不可,这会是谁呢?
他一手捏着那一撮秀发,一手拿着三只精钢制的紫蜂,心头不觉一动,暗道:“瞧这三只紫蜂,制作如此精巧,此女定是四川唐门中人。”他一想到四川唐门,登时想起晚间站在唐老夫人身后容貌艳丽、神态端庄的少妇,唐家的“少夫人”!嗯,很可能是她,不然她何用戴着面具来找自己?
难怪一开口就说自己自恃武功,目空四海,非和自己较量不可。大概四川唐门中人,因自己破了他们的“八卦刀阵”,都有些不大服气,她才偷偷地跑来,找自己的麻烦。明天中午,唐老夫人要自己再去一次吴氏别业,把方如苹领回来,自己何不就把这一撮秀发,三只紫蜂带了去,当面交给唐老夫人,看她如何说法。主意拿定,就把这两件东西,往怀里一塞,转身飞纵而起,一路朝客店奔回。
回到客店,依然悄悄穿窗而入,挂好宝剑,解衣就寝。一宿无话,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撮秀发和三只紫蜂,用纸包好,然后开门出去,招呼店伙,替自己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吃过早点,看看时间不早,正待会帐出门。
忽听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只听店伙的声音陪笑道:“尊客要找凌爷,大概就是住在这一间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在这里落店,并无人知,不知又是什么人来找自己了?”心中想着,脚步声已经及门而止,店伙堆着满脸笑容,抢先走入,说道:“客官就是凌爷吧?有一位姓巴的总管,来找你。”
他话声方落,身后的巴天义跨了进来,双手抱拳,陪笑道:“巴某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恭请凌爷。”
凌君毅颔首道:“原来是巴总管,在下失迎。”
巴天义望了店伙一限,那店伙甚是乖巧,立即哈腰道:“总管请坐,小的告退。”慌忙退将出去。
巴天义一脸谄笑,拱拱手道:“昨晚之事,纯出误会,巴某多有冒犯,特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向凌爷负荆请罪。”他身为四川唐门总管,居然前倔后恭,说出请罪的话来。
凌君毅心中暗道:“此人老奸巨猾,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样,自己可得提防他一二。”一面淡淡笑道:“巴总管好说,昨晚在下也有开罪之处。”
巴天义连忙陪笑道:“若非凌爷手下留情,巴某纵有几条贱命,也不是凌爷的对手。”不待凌君毅开口,哈哈腰,又接道:“老夫人一早就着巴某前来迎接,巴某在店堂里已经等了一会,因为凌爷尚未起身,不敢惊动,门外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凌爷如果别无他事,那就请动身吧。”
凌君毅点头道:“好,巴总管请。”
巴天义躬躬身道:“凌爷请。”
凌君毅也不再和巴天义客气,当先跨出房门,巴天义像伺候他主人一般,紧随凌君毅身后而行。两人走出店棠,凌君毅正待向柜上结算店帐。巴夭义凑上一步,含笑道:“凌爷店帐,巴某已经结清了。”
凌君毅道:“这个如何使得?”
巴天义陪笑道:“区区小事,凌爷不用客气。巴某是奉老夫人之命,迎接凌爷来的,换句话说,凌爷
就是咱们唐家的客人,哪有叫客人付店帐的道理?”
凌君毅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巴总管昨晚和今天判若两人,越发使他莫测高深,但他脸上丝毫不露,含笑道:“总管这样太客气了。”
巴天义道:“不瞒凌爷说,咱们老夫人从不轻易称许别人,但对凌爷却是十分看重,所以一清早就吩咐巴某来接凌爷。”话声一顿,接着笑道:“说实在的,你凌爷年纪轻轻,别说一身武功,教巴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风度、气宇,也教巴某万分心折,”他似在竭力巴结着凌君毅。
这点,凌君毅自然也早已感觉出来了。只不知他何以要如此巴结自己,闻言不觉淡淡一笑,道:“巴总管把在下说得太好了。”
巴天义太阳穴上绽起青筋,忙道:“巴某说的是实话,就拿昨晚来说,你凌爷最难得的是胜而不骄,换了个人,谁都要用剑尖指着巴某,逼着巴某在前带路。而凌爷你以仁义待人,信得过巴某,巴某不才,忝为唐门总管,真要给凌爷剑抵后心,逼着领路,巴某活了五十六岁,江湖上也小有万儿,今后还有脸见人么?你凌爷,赏了巴某面子,巴某哪得不感激你凌爷呢。”
武林中人,争的是一个名,争的是一口气。巴天义说的也没错,但这话也只是表面说说而已,他巴结凌君毅,只怕另外有缘故。
店门外,早有两名唐门武土,牵着两匹骏马伺候,一见巴总管陪同凌君毅走出店门,立即把马匹牵了过来。巴天义让凌君毅跨上马鞍,自己才跨上另一匹马,然后两名武士也相继上马。巴天义一带马绳,在马上欠身道:“巴某替凌爷开路。”
一马当先,朝前驰去,凌君毅随在他马后,两名武土则随在凌君毅的马后。四匹马展开马蹄,出了县城,直奔八公山而来。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八公山下,只见林前一排站着八名黑衣劲装汉子,一见巴总管回来,一齐抱刀施礼。
巴天义到得山下,在马上欠身,笑道:“凌爷是客,如今该凌爷前行了。”
凌君毅道:“巴总管不用客气,还是你在前领路吧。”
巴天义道:“凌爷是客,巴某万万不敢。”
凌君毅看他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客气,当先策马朝山道上行去。巴天义随护在后,不久到得吴氏别业门前。副总管耿土贵早在门前鸽立等候,一见两人到来,立即朝身边一名武士挥挥手道:“凌爷到了,快快入内通报。”
这时另有两名武土迅快上前接住马头。耿士贵一脸堆笑,趋了上来,连连拱手渲:“兄弟率命在此恭候多时了,凌爷路上辛苦,快请到里面奉茶。”
四川唐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如此好相与,实在使凌君毅想不出道理来。凌君毅、巴天义相继下马,巴天义摆手肃客道:“凌爷请。”
凌君毅含笑道:“还是巴总管请先。”巴天义连说不敢,陪同凌君毅进入大门。
巴天义道:“老夫人在后院等候,凌爷这边请。”直向后院行去。不大工夫,到得后院,巴天义领着凌君毅走进后堂。只见唐老夫人手捧白铜水烟袋,端坐在一张紫擅镂花的靠手椅上,身后伺立两个使女,在替她捶背。昨晚伺立唐老夫人身边的那位少夫人,并不在场,敢情昨晚被自己削落青丝,有些不好意思。
巴天义慌忙趋上两步,躬身道:“老夫人,凌爷来了。”
凌君毅跟着上前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见过伯母。”
唐老夫人含笑抬手说道:“凌相公请坐。”
凌君毅和巴天义相继在下首椅上坐下。一名使女端上香茗,替两人放在茶几上,然后退去。唐老夫人望着凌君毅蔼然一笑,道:“昨晚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江湖上原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如今好了,凌相公的表妹,也过继老身做了义女。”
唐老夫人接着笑道:“最近大家都在跟踪一个神秘人物,据说那神秘人物身上有一只小小的锦盒,可能是一件稀世之宝,据说连少林寺和岭南温家的人,都在暗中尾随。老七不知听了谁的话,误把冯京作马凉,拦不住你凌相公,却把你表妹给掳了来,这件事,老身昨晚已经听你表妹详细说明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凌相公也不用再掩饰行藏,快把脸上的易容药洗去了,让老身瞧瞧。”
巴天义讶异地道:“原来凌爷还易了容,巴某怎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唐老夫人笑道:“人家凌相公是反手如来的得意高足,反手如来纵横江湖数十年,有几个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
凌君毅既然知道方如苹已经认唐老夫人为义女,自己和唐老夫人以子侄之礼相见,老夫人既然看出自己已易了容,要自己把易容药洗去。人家老夫人是一番好意,这也是礼貌,不好推辞,只得说道:“伯母吩咐,晚辈敢不遵命?”
当下凌君毅就从怀中取出一颗洗容药丸,在掌心涂了少许,两手轻轻搓匀,往脸上涂去,然后又取出一方棉布,轻轻在脸上一阵拭抹。本来一张紫膛脸,经这一拭抹之后,唐老夫人,巴天义,还有两名使女,都
觉得眼睛一亮。
没想到武功卓绝的凌君毅,竟然是一个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的美少年!温文清隽,简直不像是会武的人,巴天义赞道:“凌爷好俊的人品。”
唐老夫人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中意,蔼然点头,笑道:“凌相公品貌出众,该是金马玉空中人才是。”一面回头道:“春兰,凌相公来了,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小姐、二小姐出来?”
那个叫春兰的丫头,答应一声,匆匆往里奔去。
唐老夫人关切地问道:“凌相公今年贵庚多少了?”
凌君毅欠身道:“晚辈今年二十一岁了。”
唐老夫人面现喜容,巴天义笑道:“凌相公比大小姐还大了两岁。”
回头过来,唐老夫人又道:“老身听说令堂也失了踪,也是“珍珠令”那帮贼人劫持去的吧?”
凌君毅道:“这个晚辈也不知道,但家师要晚辈到江湖上来侦查“珍珠令”的下落,由此推想,家母一定也落在那帮人手里了。”
唐老夫人点点头,又道:“凌相公府上还有什么人?”
凌君毅道:“没有了,晚辈幼年丧父,和家母相依为命。”
唐老夫人含笑点头,还没说话,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屏后传来,接着香风飘动,俏生生走出两个绝色丽人!一个身形修长,体态苗条,穿口一身窄腰身的紫色衣裙,脸上有些红馥馥,但一双晶莹的美目,却闪着异样光采,飞剪般向凌君毅投来。另一个身材娇小,穿着一身葱绿衫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天生娇憨的方如苹。
方如苹一眼瞄到凌君毅,秀美的脸上,登时绽出百合花般的笑容,一阵风似的迎了过来,欢笑道:“大表哥,你果然来了,前天我被唐七爷的手下掳了来,昨天晚上,七爷把我送到这里来,我认了这里的老夫人做干娘了。”她叽叽喳喳地说得又快、又脆,一大串话,从她口中说出,听来十分悦耳。
凌君毅含笑站了起来,关心地道:“唐七爷没为难你吧?”
方如苹笑了,笑得好甜,一面朝他扮了个鬼脸,才道:“我没事。”说到这里,探怀摸出一个扁扁的银盒子,在凌君毅面前扬了扬,嘻笑道:“这是干娘给我的蝴蝶镖,嘻哈哈出去,振翅会飞,这是唐门三种最精巧的暗器之一,文卿姐姐使的是紫蜂镖……”
紫衣姑娘粉脸一红,娇叫道:“苹妹,你不许乱说。”
“文卿姐姐使的是紫蜂镖”,这句话听得凌君毅心头一动。
方如苹笑道:“文卿姐姐,我可没乱说。”
唐文卿又羞又急,跺着脚,说道:“我才不像你呢,一口一声的“表哥”长,“表哥”短的,叫不停口。”
方如苹理直气壮地道:“他本来就是我表哥咯,我叫他表哥,有什么稀奇?不信我再叫给你看。”说到
这里,果然大声叫道:“表哥,表哥,表哥哥……”
凌君毅皱皱眉道:“表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也不怕唐伯母笑话?”
方如苹小嘴一噘,说道:“干娘她老人家才不会呢,就是你会教训人。”说话之间,两名使女已经摆好了酒席。
巴天义道:“老夫人,酒席已经摆好,大家可以人席了。”
唐老夫人笑道:“你先下去吧,我们一家人谈一谈。”巴天义应声“是”,含笑退出。
唐老夫人朝身后使女吩咐道:“凌相公不是外人,你们去请少夫人出来。”一名使女转身往里行去。不多一回,唐少夫人跟着走出。
唐老夫人道:“凌相公请。”
凌君毅忙道:“不敢,伯母请。”
唐老夫人蔼然笑道:“这里虽然不是咱们唐家,但目前老身住在这里,总算也是主人身份。凌相公是客,不用谦让了。”
方如苹抿抿嘴,轻笑道:“大表哥,你今天是娇滴滴的客人呢。”口中说着,目光故意溜了身旁的唐文卿一眼。唐文卿脸上又是一红,但心头却是甜甜的。
大家谦让了一阵,还是由唐老夫人坐了上首,凌君毅坐了宾位,唐少夫人和两位姑娘依次就坐。两名使女替大家面前斟满了酒。
方如苹抢在第一个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杯,说道:“干娘,我敬你老人家,也恭喜你老人家了。”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唐老夫人含笑道:“这丫头一张嘴好甜。”
使女立时又替方如苹斟满了酒,她没坐下,等酒斟满了,举杯朝唐少夫人说道:“大嫂,小妹敬你。”又把一杯酒喝了。
她仍然没坐下去,等使女再擞满了酒,她一手托着杯子,朝凌君毅嫣然一笑,道:“表哥,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但在席上,我年龄最小,照理,我该一个个的敬过来,但我酒量小,最多只能喝三杯,因此表哥和文卿姐姐,只好一起敬了。”
说完,果然朝两人举举杯,一口喝干。唐老夫人看看凌君毅,又看看自己女儿,真是天作之合,一对壁人,心中更是高兴,不住地亲自夹着莱肴,往凌君毅碗里送。
唐少夫人明丽珠抬目看了唐老夫人一眼,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唐文卿平日里尽管刁蛮,今天却斯文得不时霞生双颊,但也不时地朝凌君毅偷偷看上一眼。这一席酒,直吃了半个多时辰,可说宾主尽苟,饭后,凌君毅起身告辞。
方如苹道:“表哥,那我呢?”
凌君毅道:“苹妹,你认了干娘,就陪老夫人多呆几天,我还有事去。”
唐老夫人笑道:“凌相公,你也不忙,在这里多盘桓几日再走,你要办的事,老七他们已经跟下去了,自会有消息来的。”
唐文卿道:“苹妹,我不许你走。”方如苹附着她耳朵,低声道:“你这是不许他走吧?”
唐文卿又羞又急,道:“看我饶了你才怪。”伸手就呵。
方如苹哼哼哈哈地笑道:“好姐姐,我不说了。”两个姑娘家又闹作了一团。
凌君毅朝唐老夫人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厚颜再多打扰几日了。”
唐老夫人高兴地道:“这才对嘛。”
凌君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伯母,怎么没看见令郎唐公子?”
唐少夫人明丽珠和唐老夫人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唐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儿少卿福薄,两年前竟然一病不起,抛下我们娘仨……”
凌君毅没想自己触动了她们的伤心事,当下道:“伯母,您不要伤心,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晚辈愿奉伯母为义母。”
唐老夫人惊喜地道:“你说真的?”
“嗯。”凌君毅点点头。
唐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只是委屈你了。”
凌君毅倒头拜了下去:“母亲大人在上,孩儿君毅有礼了。”
唐老夫人高兴地连忙扶起来:“君儿,起来。”回头朝身边的使女道:“夏莲,你去告诉巴总管他们,以后君儿就是我们唐家的少庄主。”
明丽珠、唐文卿、方如苹自然也高兴了,尤其唐文卿,娇靥酡红,荡漾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凌君毅不安道:“娘……”
唐老夫人摆摆手道:“你现在就是唐家的少爷了,以后唐家就看你了。”
凌君毅没想到本来是想安慰老人,却落得现在这个局面。在他而言,目前自无法推辞,当然只能接受,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肩上的任务也加重了,这是凌君毅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情形。
唐老夫人朝明丽珠吩咐道:“丽珠,你着人收拾一下,就让君儿住“滴翠楼”,你还是和文儿、苹儿一起住“碧玉楼”,我看把小虹、小倩、小翠、小玉四个派给君儿吧。”
明丽珠应声下去打点,凌君毅连说话都来不及,唐老夫人笑道:“君儿,现在一切都要听我的了。”
方如苹朝唐文卿笑道:“文卿姐姐这下放心了。”
唐文卿脸通红,娇羞地道:“不跟你说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一扭身,也出去了,方如苹笑道:“文卿姐姐害羞了,大哥,明天我来找你。干娘,我也去了”。
唐老夫人含笑点点头,方如苹朝凌君毅做了个鬼脸,一转身也走了,凌君毅陪着唐老夫人闲聊着。
不一会儿,两个明眸皓齿的婢女进来了:“老夫人,少爷。”
唐老夫人道:“这是小翠和小玉,她们带你去休息。”
凌君毅起身向老夫人告退,跟随两个小丫头向后走去。走过花园,来到后院,又走了一段,才来到“滴翠楼”。小翠和小玉领着凌君毅上楼,凌君毅笑着问道:“你们多大了?”
小翠笑着回答道:“我和小倩今年十五岁,小玉和小虹十四岁。我们都是孤儿,很小就被老夫人收留的,因此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小玉也笑着道:“自从大少爷两年前病故,老夫人就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高兴过,这下好了,我们也看着高兴。”
凌君毅笑道:“这是干娘对我的厚爱。”
小翠神秘一笑:“少爷,可不光是老夫人的厚爱。”
凌君毅问道:“是吗?”
小玉接口道:“是啊,少爷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楼,只听里面有人说道:“小玉、小翠,你们又在嚼什么舌?”
凌君毅一看,客厅里有两个小丫头正在收拾,也是明眸皓齿,看见凌君毅进来,住手行礼:“少爷。”
小翠指着两人道:“这是小倩,这一个是小虹。”
凌君毅笑着点点头,道:“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四个丫头一起点头,小翠娇笑道:“少爷,有事叫我们一声,我们就在楼下。”说着下楼。
凌君毅来到了卧室,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传出来的。床前,明丽珠正忙着整理床铺,凌君毅赶忙上前:“珠姐姐,怎么能让你给我收拾床铺呢?我自己来。”说话间,已抢了上去。
明丽珠笑着躲闪:“君弟弟,这可是娘吩咐的。”
说话间,凌君毅要夺,明丽珠不让,你争我夺,凌君毅一用力,明丽珠站立不稳,跌了下去,凌君毅眼疾手快,脚步移动间,双手一伸,明丽珠倒入了凌君毅的怀中,两人接触刹那,同时一震,定住了。两人同时凝视着对方,凌君毅感觉到明丽珠眼中的柔情,象一团火,手一紧,将明丽珠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凌君毅感觉得到,明丽珠的身体火一般地烫。
凌君毅只觉丹田升起一股热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需要,忍不住头一低,吻住了明丽珠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樱唇,同时,右手已经从明丽珠的腰部伸进了上衣里,覆在了明丽珠的玉峰上。明丽珠浑身一颤,试图挣开,但凌君毅紧紧地搂住她,不让她有丝毫的动弹,同时右手在玉峰上抚摸着,挑逗着。明丽珠浑身一软,脑海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凌君毅疯狂地剥去了明丽珠全身的障碍,一具粉妆玉琢般的娇躯就呈现在凌君毅面前:盈盈一握的玉峰,光滑平坦的小腹,下面是高高的隆起,整齐熨帖的黑色森林中间,一条粉红色的沟涧,修长的秀腿,天然的玉足……
凌君毅按捺不住,以最快的速度解除了自己的武装,扑到了明丽珠的身上。一刻也不停留,开始在明丽珠的身上亲吻、吮吸、抚摸,是那么地贪婪,是那么的粗暴,又是那么的急不可待。
“嗯……哼……哼……嗯……”从明丽珠的小嘴里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呻吟声。
凌君毅已经感觉到明丽珠的双峰挺立,知道时机成熟,于是腰部一用力,宝贝自然了找到通幽小径,“噗滋”一声钻了进去,将明丽珠涨得“啊”了一声。
凌君毅自然停下进攻的脚步,柔声问道:“珠姐,难受么?”
明丽珠娇靥酡红,媚眼如丝,娇羞地轻声道:“好弟弟,你太强,让姐姐适应一下。”这倒不假,凌君毅本来就本钱雄厚,服了“伏阴丹”之后,宝贝举起时更见粗长,属于超大号的宝贝,难怪明丽珠虽然是过来人,一来荒芜太久,二来凌君毅的宝贝雄厚,所以一时也吃不消。
凌君毅伏在明丽珠身上,并没有闲着,嘴不断地亲吻着,手不断抚摸着,一会儿,明丽珠开始扭动,凌君毅知道她已经适应,于是开始大力抽插起来,明丽珠也是扭腰送臀,极力配合,更刺激得凌君毅狂性大发,可怜明丽珠苦苦支撑,在凌君毅身下战栗,宛若狼爪下的小羔羊。
“啊……弟弟……你太……强了……”
“嗯……哦……啊……撞到花心了……”
“啊……弟弟……姐姐受不了……”
“弟弟……饶了姐姐吧……”
“啊……这下……太重了……弟弟……”
“停…一……停……啊……弟……弟……”
凌君毅有如射出去的剑,引发了体内“伏阴丹”的药力,有心想停下来,却是欲罢不能,哪里停得下来,嘴里说道:“姐,我停不下来啊……”明丽珠也发现情况紧急,只得强打精神,紧紧缠住凌君毅,用力扭腰摆臀,想让凌君毅出精,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样她只会败得更快。
“啊……弟弟……我快不行了……”
“珠姐……你要坚持住啊……”
“不行了……我快受不了……”
“小翠……”明丽珠用力朝楼下叫了一声,只听一阵脚步声,小翠、小玉、小倩、小虹四人冲了进来,一看屋内的情况,都惊呆了。
明丽珠强撑着不泄,喘着气道:“小翠,你快脱衣服,准备接班,小玉,你快去通知老夫人和小姐,君弟弟他好象是吃了什么药,控制不住自己。”
小玉答应一声,赶紧往外跑,小翠毕竟年纪大些,看出情况不对,当下果断地开始脱衣服,小虹和小倩也在一旁帮她。
小翠羞涩地褪去衣物,只见她全身肌肤细嫩滑腻,玉洁无瑕,健美匀称。双峰挺拔饱满,有如皓月,轻微地晃动着,淡红色的小小乳晕,拱出微微上翘的乳头,就象初长成的小龚苞,鲜嫩欲滴。小翠纤腰光滑,脐如梨涡,双腿修长。
明丽珠这才将心放一放,心一松,自然忍不住了。
“弟弟……我不行……啊……来了……”
一股浓浓的阴精,刺激得凌君毅一震,呆得一呆,小虹和小倩、小翠就趁这很短的时间,将凌君毅从明丽珠身上拉开,小倩和小虹将明丽珠抱到一旁,小翠自动躺下,凌君毅一把搂住。实际上,凌君毅的内心是非常清楚的,但是,现在,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只感到一股要发泄的冲动。
虽然小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毕竟是头一次,凌君毅腰部一用力,屁股一沉,便插了进去,粗大的宝贝已经突破了小翠最珍贵的处女膜。这一插,对凌君毅而言,当然无比舒服。但对初经人事的小翠,却像要了她的命。 处女膜破裂,令她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小翠不由“哎呀”一声,痛得眉头一皱。
小翠受不了痛, 扭动身体,叫道:“好痛……少爷…… 慢一点……慢……痛死我了……”
明丽珠知道小翠定然会痛,连忙道:“小翠,女孩子第一次是会痛的,你要尽量放松自己,这样才能苦尽甘来。”
小翠忍痛道:“少夫人放心,我支持得住。”而此时,凌君毅已经一刻也不停留地开始狂抽猛插,小翠感觉慢慢地不那么痛了,痛中夹杂着一些快感。
“哎呀……嗯……嗯……”小翠开始呻吟起来。
凌君毅狠狠抽插了一阵后,只见他猛顶了嫩穴一阵子,接着一阵甜吻爱抚,而大宝贝则顶得深深的,渐渐的,小翠那小穴松多了,且有淫水流出。那宝贝一出一入抽插的快感,令她浪叫道:“啊……呀……哼哼……好美啊……这样……好舒服啊……唔……好人……少爷……”小翠摆动着身子,淫荡起来了。
“哎呀……好少爷……你……你可以……用力插……插小肉洞儿……哎呀呀……我美死了……”
小翠的这一哼可真浪透了,一旁的数女,只听得个个玉腿紧夹着。那早熟思春的淫水,这时再也闷不住,竟偷偷的流了出来。
此时,小玉带着唐老夫人、方如苹、唐文卿、以及唐老夫人的侍女春兰、夏莲和唐文卿的侍女小梅和明丽珠的侍女小蕙赶来了。除了方如苹是已经与凌君毅欢好过的以外,唐文卿和众侍女却是个个羞红了脸,不敢正视。唐老夫人却是一脸的严肃,听完明丽珠的讲述,又看看床上的情形,对众女道:“君儿现在的情形十分危险,搞不好会走火入魔,虽然并不清楚原因,但务必要让他泄身。丫头们,都准备着……”
唐文卿和方如苹都同时异口同声道:“娘……”
唐老夫人看了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义女,首先对方如苹道:“苹儿,你是不是已经与君儿有过合体之缘了?”方如苹羞红着脸,点点头。
唐老夫人点头道:“先让丫头们打头阵,你在后面压阵,丫头们都是初次,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唐文卿红着脸道:“娘,还有我呢。”
唐老夫人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君儿,但你比丫头们好不了多少……”
唐文卿接口道:“娘,君大哥现在情况很危险,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唐老夫人点头道:“那好吧,你就在最后吧,如果苹儿接不下时,也只有让你上了。”
当下唐老夫人又对众女交代了注意事项,众女都面红耳赤的聆听教诲,与此同时,小翠已经一泄如注,动弹不得,由小倩接了下来。此女娇小玲珑,那穴儿如小包子型,两片阴唇夹在中间。凌君毅双手抓着她胸部一对玲珑小奶子,令女娃儿把两条嫩腿高高举起,那大宝贝对准小穴口,“滋”的一声就送入一半。
痛得小倩大叫:“哎呀……痛死了……哎哟……”
但此娇娘独具有健美的身段,开苞后不久,一尝酥味到头时,却浪叫得比任何人还高的声调:“哼哼……痛快死了……哼……嗯……小肚子内好涨……哎呀呀……唔……哼哼……爽死了……”
很快,小倩吃饱了之后,也丢足了浪水,接着,小虹和小玉也很快的被就地正法。
接下来的是年纪稍大的春兰,长得秀秀嫩嫩的,模样儿十分的娇媚动人。凌君毅那宝贝一入她的穴儿,即感奇紧无比,他痛快的抽插着,她也曲意承欢,轻咬银牙哼哼,没怎么大声呻叫。凌君毅一面望着自己的宝贝被她紧咬,一边看着她的秀脸,不禁对那迷人的脸蛋狂吻着。虽然春兰相对来说持续的时间稍长一些,但是在凌君毅大宝贝的猛烈进攻下,很快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哎哟……少爷……受不了了……”
“啊……要丢了……”
摆平了春兰,小梅也是不堪一击,在经过凌君毅的开苞之后,很快就丢盔弃甲。现在已经换上了小蕙,凌君毅在吸吮及抚揉那对玉乳了,小蕙觉得阵阵酸痒,胴体扭动更剧了,“香菇头”混水摸鱼的向洞内滑进去了,终于,它顶到一团嫩肉了。
小蕙只觉洞中深处一阵烫热及酸痒,她不由自主的“呃”了一声,凌君毅他顶着那块嫩肉愉快的转动了起来,小蕙虽然刚开始也觉得有些痛,但很快她觉得一阵莫名的轻松,眉头不但已经舒张,下身更是轻松的、随意的扭动着,房中立即传出低沉的“交响曲”。小蕙逐渐的体会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滋味了,她也开始跟着顶挺了,不到盏茶时间,她尝到甜头的越顶越猛了,清脆、密集的“进行曲”更撩人了!
凌君毅倏地顶紧深处那块嫩肉疾速的钻磨起来,立听小蕙打个哆嗦的“啊”了一声,他加速钻磨着,她啊得更起劲了,她哆嗦得更密集了,神色之间更加的舒爽了。大约又过了盏茶时间,小蕙突然疯狂的胡顶猛挺,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呐喊,只听小蕙好似在呐喊般,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叫个不停配合“战鼓”声音更是悦耳。
“少爷……小婢受不了了……”
“啊……哟……啊……”
小蕙很快就败下阵来,夏莲立刻将她换下,别看夏莲这小妞儿她人小、肉嫩,一经开苞,竟是天生的浪媚骨一个,一吃味后,浪劲便一发不可收拾。“哎呀呀……大宝贝哥哥……乐死我了……嗯……插得好爽……舒服……哎呀呀……爽呆了……少爷插我……好深呀……顶到我……肚子里……了……”
凌君毅轻快的抽插着,一下下的顶着她的穴心子,使她酥痒无比。盏茶工夫之后,夏莲的浪水干了,人也如痴如醉、昏昏睡去,而凌君毅似乎还是干劲十足,众女不由的担心起来,因为现在可用的人只剩下方如苹和唐文卿两人,而其他人显然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恢复战斗力,承受凌君毅的第二次冲击。
方如苹早就看出情况危急,将自己衣服一件件的脱下,那种令人神昏颠倒的娇态,那种使人色迷心窃的美姿,那光泽耀眼的玉体,那宛若桃花的俊容,远远超过了中堂上的贵妃出浴。只见她一络青丝,绕着玉颈,斜搭在胸前的高耸的、白嫩乳峰上,淡淡的细眉好似晚霞映照的远山,大而明亮的丹凤眼,水汪汪地盯着凌君毅那七寸多长的大宝贝。灵巧小鼻子,微微地上翘,鲜红的小咀,双乳丰满,乳头鲜红,宛若两座对称的山峰,山下一纳平川,肚脐酷似泉眼,接着又是一小小的高丘,蒙着一层黑色……越过小丘,便是那腥红色的小穴。大阴唇向外翻着,小阴唇鲜嫩闪光,还在微微地跳动,阴核高大、凸涨,红艳艳,光闪冈,一股清彻透明的泉水,顺着大腿缓缓的流在缎面上,又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而此时的凌君毅,正因为失去了目标而焦躁不安,映入众女眼帘的,便是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宝贝,它是那样长,足有七至八寸,它是那样粗,粗得五指难以合拢,它是那样的壮,壮得青筋暴露,肉刺坚挺,黑红色的宝贝,斜挑着赤红色的龟头,又缠绕着粉红色龟头沿梗,两个长园的大蛋被发皱黑皮紧紧的包裹着。乌黑发亮的阴毛,布满整个的下身。突然,他发现方如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虽然他的心里非常清楚,但他的动作已经不受他控制,一个饿虎扑食,将方如苹压在身下,雨点般的亲吻,暴风似拥抱,啧啧不停的吸吮声,在她的脸上、颈上,前胸,后背响着响着。
方如苹一支玉臂紧紧缠着凌君毅的脖颈,另一只小手,不顾一切伸向下身,一把攥住了那个又长又粗壮的大宝贝……她感觉到了,宝贝上的脉膊在激烈的跳动,随着脉膊跳动,宝贝不住上下点头。接着小手向下一滑,又将两个肉丸攥在了手里,轻轻的揉弄着。
当小手触到了宝贝、肉丸,凌君毅猛然吸了口气,一种滚烫的热流在小腹里面翻腾。一浪高似一浪,一浪拍击着一浪。他不由自已地将手掌,顺着她那光滑的脊背向下抚摸,又顺着丰满的屁股沟里,向里伸去,一股股粘液增加肉与肉之间的润滑。他的两个手指顺势而入,轻轻扣弄凸涨凸涨的阴核。
方如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呻吟:“啊……啊……嗯……往里……噢……”她无法忍受这种翻江倒海的刺激,一下通向中枢神经的电流,不断地增压、加速。她已春情大动,她整个的大腿像小溪一样流淌着春水。
凌君毅早已忍耐不住,只见铁棍似地双臂轻轻一托,将方如苹放在床上,一个飞身鱼跃,落在方如苹的双腿中间。紧握双拳一口丹田气,直贯全身,粗壮的宝贝像通了电流一样,猛然又抬高了八度。钢枪手握,对准粘糊湿润的桃源洞口,用力一挺,“滋”的一声,整根火辣辣的大宝贝,直顶花心深处。
方如苹猛吸一口气,接着就手续足蹈地喊叫起来:“君哥哥……啊……好大……好硬……顶得好……好舒服哟……插死我了……快……插深些……啊……好舒服啊……插死我了……”她已经完全忽略了周围的所有人的存在,除了唐文卿是未经人事,此情此景,看的是面红耳赤,耳中不时传来方如苹肆无忌惮的浪叫声,更是羞窘无比,但心中同时又充满了向往,想象着自己在凌君毅身下婉转承欢的情形。
凌君毅粗大的龟头的小洞,象一支慧眼,每一次直达花心,正在向着子宫口挺进。方如苹的玉体象麻花糖似地发疯地扭动,阴户随着宝贝的节拍,向上猛顶,水汪汪的丹凤眼望着凌君毅。
“啊……啊……好……好狠……顶……顶得……再快……点……啊……好热……好硬……好长……插……插吧……”
凌君毅看着方如苹被挑起欲火后的桃红脸蛋,方如苹看着凌君毅那上下挑动的浓眉,一股热浪同时涌上下他们的心头,胸中的欲火烧得更烈更旺更强,两人同时将对方的脖颈搂紧,又是一阵飞沙似地狂吻。方如苹猛地将香舌送入了他的口中,凌君毅在猛烈吸吮香舌的同时,下身的宝贝又加快了速度,一连又是一百多下,直进直击,急抽猛插……只听到“拍·拍·拍”肉击声,在宝贝和阴户的交接处有节奏地响看,只听到喘息声伴随着床板的“吱呀”声,震动着整个的房间。
“啊……啊……喔……美……美……你……插死小穴了……对……好……啊……用力……对……就是……那里……喔……好痒……痒得钻心……再深点……用力掘……哎啊……真好……爽死我了……”方如苹疯狂的浪叫,一声高似一声,柔软的腰肢死命的扭摆,宝贝狂击着花心,嫩肉紧裹着宝贝。
只听“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只见方如苹摇头晃脑,手舞足蹈,接着又是一声:“我要死了……”
凌君毅只觉得自己的宝贝,有无数支小爪在不停抓挠着,使他浑身酥软、麻木甚至瘫患,又如宝贝落入了一支无牙的虎口里,在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咀嚼着,吞吃着,接着是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像吊车牵引着重载,将宝贝、肉蛋包,一下拉入了穴内……
方如苹仍在拼命的喊叫:“我要死了……要升天了……我的好人哪……宝贝进了子宫了……”
凌君毅对突如奇来的特异功能,有点手足无措了,肉捧完全的被吸住了,再也无法抽拉了,小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着,连肉蛋都觉得有支小手在揉弄着。这时的凌君毅,两道浓眉横成一个人字,通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随着不住闹腾的方如苹,只见他双臂缓缓的支起,猛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开始颤抖,将这口气狠劲地从丹田向下压去,憋得他满脸通红,眼珠暴努,一股强大的热流,开始向小腹奔涌,逐渐集中在被咬住的宝贝上。接着“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奇迹出现了,那宝贝猛地一颤,竟涨出一寸多长,又粗壮了许多……
就在这霎那之间,方如苹小穴里仿佛原有的电流又加了压,那粗大的宝贝猛然一刺,一下子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并发出一种强大的电波,象无数支钢针射向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产生一种高度兴奋的魔力,刺激着她整个的身心。她的一双玉手不断地在凌君毅的前胸后背,乱抓乱挠,一双丰满的白腿不停地蹬踢。最后,又像藤蔓一样紧紧的缠住凌君毅的下身,活象一支发情的母狼发出了吓人的吼叫:“啊……插死……我……了……”这时凌君毅,用力上抽,连宝贝带肉蛋一下拔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直出直入,急抽猛插,这才减低速度缓慢的移动着。方如苹仍摇着屁股,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啊……啊……大宝贝……插得我……好爽……好快活……哦……让……我喘口气吧……”
“你的肉捧真长……真壮……美极了……好舒眼……你是……真正……的男子汉……”
她温柔地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前,用如雨的吻,吻着他的颊、唇、颈、胸上,凌君毅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的力量又开始集中,下压,宝贝开始发涨、发硬,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开始下滑,一直伸向她丰满臀下,双手托住了屁股,用力往上一拢,大宝贝使劲往下一顶,连肉蛋都带入了进去,又一用力,粗大的宝贝在小穴里开始转磨。
方如苹已经一泄千里,早已被插得阴户燥热,眼冒金星,四肢软绵绵地,无一点招架之力,全身那些兴奋的神经,还在处于紧张状态之中,这一翻江倒侮的搅弄,直搅得花心开裂,直搅得穴壁奇痒,直搅得人心颤抖,直搅得气喘吁吁,她又醉了,可是凌君毅像是永远不知疲惫似的,仍旧在努力的耕耘着,方如苹是一泄再泄,已经支撑不住了。
“哎呀……我投降了……投降……快……停止……把大宝贝抽……抽……出来…吧……”
“我的小穴……要裂……裂开了……啊……啊……又搅到花心里了……又插到……了……心口……”
这时,方如苹全身一震,她的穴壁猛一收缩,又波浪般旋转地蠕动起来。方如苹嘴里又开始浪叫起来:“我会死的……喔……喔……我会被你搅死……哎哟……快,快……再深点,啊……我……我不行了……又泄精了……哎哟……妈啊……”
方如苹在凌君毅疯狂的抽插下,苦苦支撑了数个回合,终于败下阵来。唐老夫人虽然在外屋,但是对里屋的情形了如指掌,叹了口气,对唐文卿道:“卿儿,苹儿已经不行了,你快去替下她,该交代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要尽量支撑更长的时间,如果你也不行了,只有让丫头再拼死支持了。唉……”
唐文卿点了凌君毅的穴道,将方如苹抱开,自己紧张地脱去了衣物,全身赤裸,香汗微渗,带着既紧张又期盼的目光凝视着凌君毅的下身,一双粉雕玉琢般的乳房上下起伏,略带丰盈的一双大腿本能上的紧合着,尝试平息少女内心的悸动。这一切一切,就像一幅姣美的图画。一时之间,房间内春意盎然,连空气中也飘散着一股诱人的处女气息。
唐文卿伏在凌君毅身上,双手牢牢的环抱着他的肩膀,一对坚挺的乳头紧贴着他的胸肌,不住摩擦。她面对着凌君毅的俊脸,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但见四片红唇缠绵交叠,唐文卿全情投入,浑然忘我,将自己对凌君毅的倾慕与感激全部表现出来。她深知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好不容易的分开了吻得火热的朱唇,唐文卿终
于将目标转移到他的宝贝!她抬起上半身,双腿跨在凌君毅的大腿上,轻轻的说:“再见了!我的少女时代;再见了!我的处子之身。”她轻握着凌君毅剑拔弩张的宝贝,固定位置,就要往自己的初穴插去!
“呀……啊……”
只闻尖叫而不见落红,原来唐文卿心情过于紧张,又没有充足的前戏,以至初穴非常干涸,不得其门而入。她承受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宝贝只没入了先端部份便即退了出来。
明丽珠赶紧道:“卿妹,你一定要放松心情,千万不能紧张,否则,你只会更疼。”
唐文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她腰肢一沈,宝贝尽根而入!
“喔……”
当宝贝分开唐文卿穴里的肉壁时,那种感觉让唐文卿忍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呼,但是随即而来的刺痛,却让她痛得忘了该怎样叫!她感觉到一根火热的宝贝慢慢地深入体内,在她内心深处,那一股难以言喻的高兴畅快感觉,却足以令她心满意足,这可能是出于她对凌君毅的爱意吧!此时此刻,在唐文卿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救凌君毅,相比起这种无私的爱意,破瓜所带来的痛楚,又算是什么?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痛楚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考验;落红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幸福!尽管她汗如雨下,尽管她痛不欲生,她亦甘之如饴了!她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解开了凌君毅的穴道,凌君毅穴道受制,早已难受不已,此刻一解开穴道,立刻一个翻身,将唐文卿压在身下。然后他就将宝贝抽出,喔,那种感觉真的是令唐文卿几乎要疯了,她觉得整个下半身仿佛都充满了血液,并且正在猛烈地沸腾!
凌君毅抽出之后又再度地插入,反覆地将他的宝贝在唐文卿体内来回地抽送。唐文卿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啊啊嗯嗯……啊……啊啊……”的呻吟着,冲得一阵,唐文卿对凌君毅强烈的爱意,将痛楚渐渐转化为快感。
“哎呀……我的穴……唔……这……这是什么……滋味……痛死了……小穴快要……涨破了……好哥哥……大宝贝……好狠心……嗯……啊……君哥……你……我……那么大……的宝贝……都……都插进来了……唔……哎……哎……哦哦……哦……穴心要……要爆了……唷……涨死了……”
“大宝贝哥哥……再……再顶啊……这样舒服呀……”
唐文卿已经抛弃了羞耻,尽情的享受着凌君毅抽插的快感。凌君毅拼命的狂顶,大宝贝越顶越硬。唐文卿已不觉得痛了,只是感到涨得很,小嫩穴里满满的,好像进来了一只快乐棒,虽然是第一次开苞,她已尝到了干穴的乐趣。“啪!啪。”又是数十下狂抽狂插,唐文卿的穴一张一合,嫩穴中的嫩红肉翻出又顶进去、顶进又翻出。
“大宝贝……哥哥……达达……怎么顶的……嗯……这么好……嫩穴不要活了……干死我吧……唔……啊……”
唐文卿兴奋起来,如同疯狂一样,凌君毅的宝贝已经干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她觉得全身无论什么地方都松了起来,尤其是嫩穴中,说麻不麻,说酸不酸,是酥又不是酥。忽然身子连颤抖了几下,凌君毅的宝贝又狠狠顶了几下,唐文卿的花心酥酥的酸麻麻的,“卜滋。”一声,射出了阴精,花心好像掉下来一样,人也似是摔倒了,这是她第一次泄身。
凌君毅仍然是意犹未尽的继续干着,唐文卿的性欲又被挑逗起来了。
“君……哥哥……我这小……小穴……真是舒服……哎呀……花心上……哎呀……涨得要……命……哎呀……好……好好……大力啊……哎唷……对……哦……破了……哎呀……好……用力……会弄死……我啊……我的天……哎呀……唔……这……这是什么……味啊……好美……”
凌君毅看她浪得上天了,顶得更狠,并且由后面把她的两只大乳房用手捧着,一面顶穴,一面摸乳房。她的乳房被抓住,乳头也被捏出来了,穴里又一紧一张的在痛快,接着大声浪叫:“好哥哥……会……干穴的……好哥哥……这小穴……要被你……唔……顶破了……浪穴的水……都干出来了……嗯……”凌君毅又连连狠狠抽插,唐文卿的穴心一直“卜滋!卜滋!“的在响,顶了一会,又把大龟头顶在花心上,凌君毅的屁股上下扭摆着,专磨花心的嫩肉,使她感到龟头在磨花心,屁股往后直迎,并且浪叫道:“哎呀……花心……嗯……花心破了……这怎么能……磨啊……唔……花心都……都是嫩肉啊……唔……要流出水来了……哎呀……我吃不消……再……再用力……顶……嗯……”
凌君毅见她要再顶,知道她又要丢精了,就拼命的狠干起来,浪穴这回变了个声音“卜卜滋!咕滋!噗滋。”连响着,骚水往外直冒,流了一地都是。唐文卿浪叫道:“哎唷……我的天……唔唔……怎么这么……美啊……大宝贝哥哥……美死了……我的穴……麻了……酥麻……嗯……”
唐文卿感觉到穴内的玉茎将近爆发临界点,遂再不强忍春潮,迎接重要的一刻!唐文卿身子抖了两抖,“咕咕滋!咕咕滋。”嫩穴一阵奇痒,白浆向外直冒。凌君毅又连顶了数下,身子也一酥麻,大宝贝就一硬,一股浓浓的精液向着穴心射去,射得好有力,也射得好多,唐文卿感到嫩穴心忽然烘烫起来,这一烫松开了搂住他的手。
“啊呀……”几乎是同一时间,彼此的精华倾泻而出。凌君毅带着储存已久的能量,直射唐文卿体内;就在此时,唐文卿宝贵的处女元阴刚好填补了凌君毅失去的元气。精液射在花心上,唐文卿被他的热精一烫花心,身子也摇了几下,就有气无力的道:“唷……这回我……死定了……不……不能动了……”
而与此同时,凌君毅也是疲惫不堪,沉沉睡去。外屋的唐老夫人和众女终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唐老夫人拍拍胸口道:“谢天谢地,总算平安无事。”当下,众侍女到楼下去歇息,留下明丽珠、方如苹、唐文卿陪着凌君毅,唐老夫人也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吱吱的鸟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云雾缭绕的东方群山泛起了一层鱼肚白,渐渐,晨光照到凌君毅疲惫的眼帘上。凌君毅勉强挣开眼睛,组织他混乱零碎的思绪:“这……这里是?……我怎么会?……”往身下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原来自己正睡在唐文卿的身上,左右两边分别是明丽珠和方如苹,四人都是浑身光溜溜的,尤其自己与唐文卿居然是阴阳交接,下体还紧密的合在一处。
凌君毅努力的摇摇头,尽力的思索,昨夜的一点一滴似乎是那么清楚,又好像模糊不清,迷迷糊糊记得自己似乎与很多女子欢好过,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识,将各种蛛丝马迹和眼前的情形一一对照,凌君毅脑海里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突然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伏阴丸。”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全都是因为伏阴丸捣的鬼,凌君毅的突然的大声叫喊,将睡梦中的三女同时惊醒。
唐文卿看清了眼前的形势,羞红着脸不敢看凌君毅,凌君毅这才想到自己仍然趴在她的身上,忙爬了下来:“卿妹,辛苦你了。”
唐文卿低声道:“为了哥哥,文卿死不足惜。”
凌君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旁边方如苹笑着道:“君哥哥,你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昨天姊妹们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你怎么就谢谢卿姐姐啊。”
唐文卿不依道:“苹妹啊,你与君哥是早就有过夫妻之实了,姐姐我昨天可是头一遭,拼了命才经受得住相公的疯狂,相公的一句感谢,难道你还吃醋啊?”
方如苹赶忙解释道:“我才不是吃醋啊,开个玩笑嘛。”
明丽珠这时接口道:“君弟,卿妹和八个丫头昨天可真是吃苦了,你呀,像头疯牛,别说我和苹妹是过来人都承受不住,更别说她们是头一回了。”
凌君毅将唐文卿搂在怀中,亲了一口,低声问道:“是不是还很痛?”
唐文卿大胆地回亲了他一口,低声道:“刚开始确实很痛,后来慢慢就好多了,不过现在还有点痛。”
凌君毅温柔的抚摸着唐文卿光滑的肌肤,内疚地道:“都怪我不好,毁了你们的清白,我真是死不足以赎罪。”
唐文卿捂住了凌君毅的嘴:“君哥,我不让你再说这种话,我是心甘情愿的愿意将身子给哥哥,愿意服侍哥哥一辈子,几个丫头迟早也是你的人,我相信她们也只有高兴,虽然咱们的第一次有点不同寻常,但我一点都不介意。妹妹的身子能帮助哥哥,我感到非常高兴。”
凌君毅感动地道:“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一定不辜负你们。”
三女像是早有默契一般,异口同声道:“我们相信相公,只要相公多保重自己,别轻身涉险,贱妾们就知足了。”
凌君毅诧异地道:“珠姐姐、卿妹妹、苹妹妹,你们好像有什么默契似的?”
明丽珠道:“娘特别替你算过卦,说你命犯桃花,命里妻室不知凡几,娘已经告诫过我们,要和睦相处,绝不干涉你娶多少妻子,只要你心中有我们就行了。”
凌君毅感激地道:“娘她老人家对我真好。”
唐文卿接口道:“自从我大哥去世以后,娘就没笑过,现在娘又终于振作起来,哥,娘觉得不能再承受又一次打击了,所以你一定要为我们保重自己。”
凌君毅点头道:“我答应你们。”
方如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就问道:“哥,刚才我在梦中好像听到你在喊什么伏……阴……丸,是怎么回事?”
凌君毅当下将自己巧得伏阴丸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没有隐瞒自己与玄衣罗刹的关系,三女听完,这才明白为什么凌君毅昨夜会突然失去理智,原来是伏阴丸的效力开始发挥作用,由于伏阴丸的阳刚之气太重,需要女子元阴来综合才不致走火入魔。
唐文卿接着问道:“那现在伏阴丸的功力是否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呢?”
凌君毅摇摇头道:“据奇阳神功所说,要完全炼化伏阴丸的功力,吸收为自己所有,可能需要耗费几年的时间,所以应该没有这么快的。”
明丽珠担心地道:“那万一再发生昨夜那种情形,该怎么办?那岂不很危险?”
凌君毅想了想道:“昨夜是因为预先没有思想准备,所以一发而不可收拾,以后我会时刻注意,同时随着我的功力的提高,我也应该能够逐步控制自己,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方如苹道:“还是要多加小心,否则会非常危险,我看以后要随时得有姐妹陪伴在你身边才行。”
凌君毅道:“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能带你们在身边,但有些时候条件不允许,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我会小心谨慎的。”说完,又分别亲了众女,然后道:“太阳老高了,我们也该起床了。”
四人起床洗漱完毕,方才下楼,三女走路的姿势都有点不自然,尤其以唐文卿为最,因为她昨夜是新被破瓜,受创又重,自然走起路来是严重的外八字,方如苹和明丽珠二女因早已破瓜,受创稍轻,所以感觉就自然得多。第六章 春色无边
凌君毅和三位姑娘下得楼来,小翠、小倩、小虹、小玉、春兰、夏莲、小梅、小蕙八位姑娘挤在楼下的两间屋中,此刻还都没有起来,原来是因为昨夜受创太重,加上年纪又轻,居然没法下床。凌君毅和方如苹、明丽珠、唐文卿四人来到一屋,小翠、小虹、小倩、小玉四人分别睡在两张床上,仍然是锦被高拥。看见凌君毅等四人进来,四人都欲坐起,凌君毅忙道:“你们躺着别动。”
四婢昨夜献身,今天见了凌君毅,脸还红红的,凌君毅先走到小翠和小倩的床边坐下,将二女的放在自己怀中,轻声对二女道:“昨夜让你们受苦了,还很痛么?”
二女娇羞地点点头,小倩娇声道:“虽然还很痛,但是能服侍少爷,我们都很高兴。”
另一张床上的小玉和小虹也娇声道:“即使再痛,也是值得的。”
小翠则是含着笑,脉脉含情的望着凌君毅,凌君毅忍不住低头在小翠和小倩二女的樱唇上亲了一口,二女是羞喜不已,小翠悄悄地一推凌君毅,悄声道:“小玉和小虹昨天可吃了不少苦,少爷应该多关心她们。”
凌君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和声道:“你们别急着起来,好好躺着休息。”说完,来到小虹和小玉的床边坐下,先亲了亲二女,然后低声问道:“你们还好吧?”
小玉娇声道:“除了下面有些痛,浑身无力之外,没有什么不适。”
小虹低声道:“昨天晚上可真痛,现在好多了。”
凌君毅低声问道:“害怕么?”
小玉和小虹同时摇摇头:“不怕,为了少爷,我们什么都不怕。”
凌君毅感慨地将二女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低声道:“谢谢你们的厚爱,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
方如苹和明丽珠、唐文卿也没有闲着,此刻正在低声的对小倩和小翠二女交代些什么,刚才小玉和小虹已经和她们低声交谈过,多半是谈一些女孩子要注意的问题,小翠和小倩不时的点点头,脸红红的,十分可爱。想必是已经交谈完毕,三女站起身来,明丽珠对凌君毅道:“君弟弟,那边屋还有四个呢,让丫头们好好休息吧,咱们去看看另外四个丫头的情况。你呀,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看看丫头们都被你弄得下不了床。”明丽珠开玩笑的说道。
如此一说,小翠等四女都娇羞地低下了头,想必是想起了昨夜的情形,凌君毅站起身,朝明丽珠道:“珠姐姐的嘴可真不饶人啊。”
方如苹和唐文卿则是微笑不语,四人来到隔壁的房间,春兰、夏莲、小梅、小蕙四女的情形与小翠四女的情形大同小异,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床。凌君毅先一一吻过四女,四女似乎没有想到凌君毅一上来就热情的亲吻,个个又羞又喜。
小梅和小蕙挣扎着要起来,被凌君毅一把按住道:“先好好休息,乖乖的别乱动。”
小梅和小蕙点头答应:“我们听少爷的。”
凌君毅看着两个多情的小娇娃,忍不住在两人胸前摸了一把:“这才乖,哥哥才喜欢。”
小梅和小蕙羞得脸通红,不敢看凌君毅,却用轻如蚊蚋的声音低声道:“我们永远都是属于少爷的,当然听少爷的。”
凌君毅又探视过春兰和夏莲的情形,夏莲娇声道:“少爷,我好高兴,到现在心还扑腾扑腾的,不信你摸摸看。”
凌君毅是顺水推舟,两只手分别伸入了春兰和夏莲的被窝,攀上了二女的玉女峰,温柔的抚摸起来。二女是同时娇吟一声,粉脸通红,春兰似乎很敏感,低声抗议道:“少爷啊,人家身体还没完全好,受不了你的挑逗啊。”
凌君毅这才放过二女,轻声对二女道:“等二位妹妹身体好了之后,哥哥一定让你们再好好的享受一下,到时候你们可不能临战退缩哦。”
二女羞红着脸,喜滋滋地点点头,夏莲娇声道:“到时候任哥哥处置。”
方如苹、唐文卿、明丽珠三女也分别对春兰四女交代了一些什么,因为今天起得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丫头们都卧床不起,只有一些仆妇在里里外外的忙着,唐老夫人已派人来请四人过去吃饭。四人来到大厅,唐老夫人早已就座,四人同声叫了声娘,唐老夫人是乐呵呵地看着四人,喜滋滋地答应着,待四人就座之外,唐老夫人对凌君毅道:“君儿,娘现在是完全没有心事了,卿儿和珠儿都跟了你,我很放心。本来她们两人的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尤其是珠儿,情况特殊,难于处置。这么年青,不能让她守活寡,一般人家恐怕又不乐意娶一个寡妇。现在好了,也是她的福气,我相信你不会亏待她的。”
凌君毅忙道:“娘请放心,她们姐妹三个,我一个也亏待不了,我一定会尽力让她们幸福。”
唐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对三女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也要和睦相处,为君儿分忧解愁,不要让君儿为难,才是为妻之道。”
明丽珠三女娇声答道:“娘请放心。”
唐老夫人笑呵呵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一面回头朝身后一名仆妇吩咐道:“你去把我那口剑取来。”
那仆妇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一回工夫,捧着一口尺许长的古剑,送到老夫人面前。唐老夫人接过短剑,说道:“君儿,我现在将这柄剑送给你,也算是见面礼吧……”
凌君毅看出这柄短剑,形式古朴,定是一口宝剑,没待唐老夫人说完,连忙摇手道:“娘的厚赐,君儿受之有愧。”
唐老夫人蔼然笑到:“说起这口剑,还是昔年娘的先父从关外重金购买回来的。那年娘才满一周岁,咱们那边的风俗,小孩满一周岁,叫做抓周。在娘面前,放满了胭脂花粉,文房四宝,弓剑等物,让娘自己去抓,娘一把就抓到这口剑。先父就笑着说,这小丫头既然喜欢这口剑,将来就给她陪嫁,这口剑,就这样陪了娘几十年。”
方如苹瞟着唐文卿,笑道:“原来这口剑还是干娘的陪嫁。”
唐文卿虽然已经与凌君毅欢好过了,面皮还是很嫩,双颊飞红,瞪了方如苹一眼。唐老夫人蔼然一笑道:“娘虽然会几手剑法,但这口剑,随着娘,真是辱没了它。君儿,你少年有为,直到今天,它才真正找到了主人。”
凌君毅只得恭敬地收下道:“娘过奖了,君儿愧不敢当。”方如苹喜孜孜地道:“干娘眼光好,给它找的主儿,哪里会错?”
唐老夫人满脸欢愉地道:“二丫头这张嘴,真会说话。”唐文卿脸上,娇红末褪,也带着喜容,只是脉脉含情地望着凌君毅,看他把剑佩到身边。
一家人甜甜美美地吃完饭,凌君毅和三女回到房中,凌君毅将“奇阳神功”的口诀教给三女,同时也将自己的很多事情告诉三女,包括自己母亲的离奇失踪等等,三女也才了解了爱郎的很多事情。看凌君毅有些忧心忡忡地样子,唐文卿安慰他道:“哥,你别太过伤神,伯母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凌君毅回过神,点点头道:“谢谢你,卿妹,我只是有点担心娘。”
方如苹道:“我是偷偷的出来,没告诉娘,如今已有好多天了,娘一定会惦记着我,我想回去一趟。”
唐文卿脸色一变,有些黯然地道:“这么说,你们都很快就要走?”
凌君毅点点头道:“嗯,恐怕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明丽珠也是幽幽地道:“你真的不能多住几天再走么?”
凌君毅看得心中不忍,于是对三女道:“卿妹,珠姐,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打算在此再多逗留五天。”唐文卿和明丽珠也不好再说什么。
夜色深了,明丽珠、唐文卿和方如苹三女还逗留在凌君毅的房中,闲聊一会儿,明丽珠起身告辞:“君弟,卿妹,苹妹,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怎么,珠姐姐,你要走?”凌君毅和唐文卿、方如苹三人同时诧异地道,明丽珠欲言又止。
唐文卿接着道:“珠姐姐,君哥哥住不了几天,你不多陪陪他,怎么反而要走?”
明丽珠嗫嚅道:“我——”
方如苹道:“珠姐姐,什么也别说了,有什么话到床上再说吧。”不由分说,将凌君毅和明丽珠两人推上床,自己和唐文卿也解衣上床,分别睡在凌君毅的左右。
凌君毅搂着怀中的明丽珠,低声道:“珠姐姐,你别死心眼,我决不会看低你的,你别胡思乱想。”凌君毅早已看出明丽珠的心思了。
明丽珠低声道:“你已经看出来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一个寡妇,配不上你,只要你能偶尔记起我,我就很满足了。”
凌君毅道:“珠姐姐,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种话,你们对于我来说,是同等的重要。你们都会是我的好妻子,我也不允许你这样看不起自己,珠姐姐,你答应我。”
明丽珠感激地道:“弟弟,你对我太好了,我答应你,我的好弟弟。”情不自禁地送上香吻,两人热烈地吻着,凌君毅抚摩着那坚挺的玉峰,自然起了男性的反应,明丽珠自然立刻就感受到了,气喘吁吁地移开嘴唇,悄声道:“弟弟,姐姐今天还有些不自在,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姐姐给你。”
凌君毅搂紧怀中的人儿,悄声道:“姐姐,都是我让你们受苦了,我没事的。姐姐,你可知道你的身体有多迷人,抱着你而没有反应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
明丽珠亲了他一下道:“弟弟,你的嘴可真甜,女孩子见了你不被你迷死才怪?姐姐虽然知道你在哄姐姐开心,但姐姐还是很高兴。姐姐的身体是属于弟弟的,只要弟弟一句话,姐姐随时奉陪。”说完,轻轻挣脱凌君毅的怀抱,悄声对凌君毅道:“卿妹昨天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你过不了两天就要走,要多安慰安慰她。”说完,让位于唐文卿。
凌君毅搂着唐文卿这多情的佳人,唐文卿在他耳边悄声道:“哥,能睡在你的怀中,这是我的一个梦,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
凌君毅轻笑道:“你可真狠心啊,想谋杀亲夫。”
唐文卿捏了他一下道:“谁叫你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还将人家的头发给削了一缕,人家一急就发镖了。你还说呢,人家回来后心里很难受,我当时就想:你有那么漂亮的表妹,自然不会将我这个丑丫头看在眼里。没想到——”
“如果你还是丑丫头,那世上岂不尽是无盐?卿妹,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凌君毅笑着道。
“可是你马上要走,我真舍不得你走,你知道,相思会使人变老。”唐文卿幽幽地道。
凌君毅道:“卿妹,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如今只不过是小别而已,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还要照顾好娘。”
“嗯,抱紧一点,人家想睡了。”
窗外明亮的太阳光将床上相拥而眠的四人惊醒,凌君毅坐起身道:“太阳都老高了。”
方如苹突然打了个哈欠,唐文卿笑着问道:“苹妹妹,怎么啦,还没睡好?”
方如苹没好气道:“你还说呢,都怪卿姐姐你。”
唐文卿奇怪的道:“怎么怪我?”
方如苹笑道:“你整个晚上不停地说梦话,不是哥哥、哥哥的一阵叫,就是什么你别走啦之类的,我哪能睡着?”
唐文卿红了脸,道:“肯定是你瞎说,我才没有呢。”
明丽珠笑着道:“卿妹,苹妹说的倒不假。”
方如苹这下可高兴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唐文卿羞红着脸,又无法反驳,明丽珠接着笑道:“可是苹妹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梦中也是一个劲地叫凌大哥,不要离开我之类的。”
方如苹也一下红了脸,不相信的道:“我才没有呢。”
唐文卿这下可逮住机会了:“苹妹,原来咱们是半斤八两,你刚才还笑我呢,你自己还不一样。”
方如苹道:“一样就一样,反正咱们三个还不都是一样的爱着大哥,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卿姐姐,我才不会像你那样脸薄呢。”
唐文卿道:“苹妹,你说的不错,我以后也不会在这样了,咱们都是一个被窝里的,还有什么可说的。今天晚上咱们三个一起陪君哥哥,可是都有份的哦。”
方如苹笑道:“卿姐姐,你这句话算是白说了,谁又不想陪君哥哥呢?”
明丽珠也笑着道:“尤其是与弟弟有过一次之后。”
凌君毅笑着道:“你们三个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
方如苹道:“我才不在乎呢,我只在乎大哥。”说着蹦蹦跳跳的到了凌君毅的面前,双臂一环,就吊住了凌君毅的脖子,抬头索吻,凌君毅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唐文卿和明丽珠自然也不会落后,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之后,才满意的与凌君毅分开,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iCMS.PageBreak--#正如早上所说的,今夜将是一个春色无边的夜晚。凌君毅轻轻的拥着唐文卿,亲吻她的脸颊及嘴唇。唐文卿也附和着他的动作,紧紧的将他拥抱,香舌更是伸入他的口中去搅动。两人接吻了数分钟才分开喘气,而凌君毅打铁趁热的拨开唐文卿的上衣,挥动双手,三两下就把唐文卿脱的像除了毛的小绵羊,然后再迅速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除去。
凌君毅看到她那挺立的乳房,脸上即现出了色相,低头就去吸吮唐文卿的奶头,还用手去抚摸着乳房。唐文卿被吸得心头痒痒的,就笑笑说:“不要脸,都那么大了还吸人家的奶奶啊。”
不仅如此,凌君毅的手轻轻的突进到了唐文卿的禁区,不时地抚摸着那突起的小阴核,用指头去拨弄着她那两片小阴唇,唐文卿的小穴受到如此激情的款待而汁液淋漓。唐文卿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滋味,让她感到非常的舒服,嘴巴不禁地哼喊了起来。
“啊……哥……好棒……啊……你……你这是作什么啊……我……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玩喔……好……好美唷……嗯……嗯……”
凌君毅进一步将指头伸进唐文卿的阴道,不停的进出,唐文卿火热的穴又在凌君毅的抚弄下,流出兴奋的汁液,唐文卿两腿间散发着淫靡的热气,凌君毅的手指,不停的挑弄夹在穴肉间的小豆豆,唐文卿的身体因为阴蒂被逗弄而轻颤起来。
“嗯……君哥哥……你……你的舌头好厉害唷……嗯……妹……美……美上天了……啊……嗯……人……人家的小穴……好……好痒喔……嗯……嗯……”
唐文卿受不如此刺激的挑逗,伸手去搓揉凌君毅的大宝贝。可是,当唐文卿的手握住他的大宝贝时,凌君毅的宝贝立时挺硬了起来,再经唐文卿的搓揉,他的大宝贝直充血、涨大热热的,像条粗钢筋似的。凌君毅两手也不甘寂寞,一手去抚摸着唐文卿胸前的大乳房,另一只手去扣弄着她的小穴。他用两指伸入她的阴道内去抽送,只是片刻工功夫,唐文卿的淫水又潺潺流出,凌君毅也把嘴唇凑过去,去吻她的双唇,把整个舌头伸入她的嘴中搅动着。唐文卿也给予回敬,伸出丁香紧缠着,又是吸,又是吮。这一来,使得凌君毅情绪亢奋,欲火熊熊,他刻不容缓的抱起唐文卿,往床边走去。
虽是短短的几步,但唐文卿却感到非常的温馨,还调皮的用指尖去抠着凌君毅的奶头。凌君毅把唐文卿轻放在床上,而自己则站在床沿,端详着她那鲜嫩的胴体。唐文卿半眯着眼,脸儿生春,双手在自己的乳房上不停的抚摸,双腿不断的伸屈,蛇腰猛扭,嘴里嗲嗲的唤着。
“嗯……君……哥……快……快上床……嗯……还……还等什么呢……嗯……人家的小穴……好……好痒喔……嗯……”
唐文卿风情万种,十足的显出浪态,直把凌君毅逗的口水直流。于是凌君毅跳上床,老实不客气地伏在她的身上,嘴唇像雨水般猛亲她的脸颊,双手在她的全身抚摸。唐文卿被他摸得全身欲火如焚,从嘴中不停地发出痛快的呻吟。
“哎……唷……好哥哥……你摸得人家好痒……啊……也……好……美耶……嗯……嗯……”
凌君毅的手停留在黑茸茸细草所掩盖的洞口,不断地来回抚摸着,并且再度的用指头深深地插进去,如泥鳅似地猛钻着。
“唔……唔……君哥……别……别这样逗我了……啊……我已被你逗的……差不多……了…………快……快把大宝贝插进小穴啊……唷……”
凌君毅不予理会,他的手指发挥作用,但却不能让她感到满足,于是他双管齐下用嘴唇含着红红的乳头,先用吸的,而后又舐又咬。唐文卿双手紧紧的搂住凌君毅,身体不停的摇动着,牙齿也咬的吱吱作响,似乎被挑逗的无比难耐,可是又不能让她达到又酥又麻的意境而所发出的哀鸣。她的眼睛射出了两道光芒的欲焰,直逼视着凌君毅,把他的魂都给勾了去。凌君毅猛喘着气,他觉得全身热烘烘的,就好像吞了火种般,他已抑不住心中的欲火,忙把宝贝往小穴里插,插得唐文卿叫苦连天。
“哎……呀……痛死人了……啦……唔……君哥……你……你好狠……喔……都不管人家受不受的了……啊……哼……好……好痛啊……唷……唷……慢……慢点插……”
凌君毅见她喊痛,也就不敢乱动,他是要让玉户适应大宝贝,唐文卿毕竟是前天刚被破身,而且是凌君毅神智不清的时候。一会儿,凌君毅看唐文卿不再呼痛,开始慢慢的抽送,轻抽缓插,这是挑逗女人的技术,也是凌君毅的心得。这样轻抽慢送,一会儿之后,唐文卿已淫水泉涌,显得淫荡快活,情不自禁的摇动蛇腰,向上迎送。
凌君毅见她已苦尽甘来,春情激荡,媚态迷人,更加欲火如焚,他一阵比一阵快,一阵比一阵猛,直插得唐文卿呼天唤地。
“啊……亲哥哥……美死了……嗯……嗯……妹妹得浪穴美……美极了……唷……嗯……你的大宝贝……好……好威猛耶……喔……喔……干死妹妹了……呀……你干……你大力的干……尽情的干……嗯……好哥哥……你的龟……龟头碰到妹妹的花心了……啊……嗯……嗯……美……真美啊……嗯……舒服……真舒服……”
凌君毅一面抽干着,一面低着头去亲吻她的香唇,而把舌头伸入唐文卿的嘴里,在她的口中不停的撩拨吸吮。突然“哎唷”一声,原来唐文卿太兴奋了,她忘形而把凌君毅的舌头咬了一口。凌君毅一痛之下,当然停止一切活动,唐文卿正兴奋之中,而对于凌君毅的暂停感到十分的不满,不停的将粉臀迎向他。
唐文卿嗲声嗲气的唤着:“怎么呢?再干嘛!别停啊。”一边叫着一边把双腿再张开一些,同时用手把凌君毅的大宝贝硬生生的往洞里插。大宝贝再度被阴唇暖暖的包裹住,引起凌君毅的兴奋和快感,他再一次的进攻,而且干的又快又有劲,就好像猛虎出栅般。“噗滋”、“噗滋”之声绵绵不绝。
“呀……真棒……亲哥哥……嗯……好丈夫……真……真舒服……嗯……嗯……你真有劲啊……爽……唷……用力点……嗯……我……嗯……痛快……太痛快了……唔……唔……”
凌君毅意想不到唐文卿会如此的淫浪,见如此娇媚浪骇更加的用力抽干,还开口调侃她:“好妹妹……你需要什么呢……又没有怎样啊……你……你的小穴还真紧耶……夹的你亲丈夫……好……好爽喔……”唐文卿被干的娇喘连连,轻声细语的回答他的话:“坏哥哥……开了人家……嗯……还干着妹妹的小穴……哼……还问人家需要什么……你……好坏唷……嗯……嗯……妹妹不依了……”
凌君毅猛然一插,将龟头抵住唐文卿的心花上,慢慢的旋转着宝贝,开口又说:“妹,你不说那哥哥不干了,而且更要说些露骨的话来激励我。”唐文卿的穴心口被龟头磨的酥痒难耐,紧紧的抱住凌君毅,下面的粉臀不停的往上顶。
“哎……唷……好……好我说……妹妹需要你的大宝贝干……嗯……需要相公大力的插……小穴离不开大宝贝了……嗯……嗯……妹妹叫你好哥哥……好夫君……嗯……快……快动啊……干死妹妹……妹妹……的浪穴啊……嗯……嗯……”
唐文卿痛快地断断续续的发出令人回肠汤气的低吟,突然,凌君毅一轮疾风骤雨后,又停止了抽送。唐文卿在疯狂中突然失去了一切,就好像在高速行驶的汽车,破了胎,顿时感到惊慌失措,她急急的囔着。
“你……怎么又停下来啊……哼……人家都叫你好哥哥……了……嗯……别……别停呀……动……再动啊……快……快嘛……”
凌君毅笑道:“你别着急,来!我们换个姿势。”
唐文卿真是忍不住了,频频催促说:“好嘛!随你便,快呀。”
凌君毅忙不迭跳下了床,把她的玉体向后拉,使得粉臀落在床沿上,然后把唐文卿的玉腿抬高,扛在自己的双肩上,双手则扳着粉臀。凌君毅上身微弓,使得宝贝和小穴相同的高度,接着长茅又刺入她的要害。唐文卿饥渴的要命,忙挺起粉臀迎合,且嘴里直囔着。
“哎……哟……好老公……你……你真行……唷……嗯……无师自通……啊……嗯……好……好会插穴啊……嗯……嗯……感觉好嗨……好棒啊……嗯……”
凌君毅的宝贝在小穴里操作自如,一下子快,一下子又慢,忽而像陀螺般的转着。唐文卿此时魂已飘飘,魄儿渺渺,她除了挨打外已无反击之力,有的只是:“呀……天呀……亲哥哥……我要飞了……不得了……嗯……嗯……快……快点……嗯……用力……重……加重点……啊……”这种不伤大雅的浪叫声。
凌君毅仿佛是天神下降,下下见底,次次着肉,而且后劲愈强,面孔一点都不改色,唐文卿简直是魂飞九霄了。她双手紧紧的抓住凌君毅的双腿,猛摆其臀,扭其腰,这一扭摆把整张床弄得“吱吱”作响,凌君毅是存心让唐文卿真正体验欢好的乐趣,所以是不遗余力。
“啊……我不……行……了……嗯……嗯……快……快……我完……我完了……啊……我……我要出……水了……哦……”话声一落,唐文卿大把大把的阴精直往外冲,此时她已进入了高潮,她口中还是不停的浪哼着。
“哥……哥啊……好哥哥……我……嗯……我的小穴……哎呀……舒服……美死了……嗯…………你的……大宝贝……插的妹妹的浪穴……好美啊……嗯……嗯……干的妹妹……死去……活来的……嗯……嗯……插的我……魂都飞了……啊……呀……插死我了……”
唐文卿死命的扭腰、摆臀,让那根大宝贝在她浪穴中不停的磨擦、旋转,凌君毅又改用飞快的抽出,慢慢地插入。“噗”的一声,她觉得穴心一空,但很快的又慢慢的充实起来。凌君毅用力的抽插,大宝贝插入小穴时将龟头直抵穴心,刚整根尽没,顶到穴底,唐文卿心中感到满足时,忽又“噗”的一声,大宝贝又飞快的抽出,一下快,一下慢,一下实,一下虚,弄得唐文卿心慌意乱。
唐文卿急的大叫:“大宝贝哥哥……嗯……好哥哥……稍……稍微快……快一点……嗯……嗯……哎唷喂……插……插死妹妹……了……啊……嗯……快啊……再快一点……嗯……痛快……真是痛快……唷……快……快插破……我的浪……浪穴吧……”
凌君毅感觉从唐文卿的子宫内射出一股热热的阴精,直冲向他的大龟头,且小穴紧缩着,把他又挟又烫的舒服极了,这已是唐文卿第二次出了精。唐文卿已感觉昏沉沉的,有如腾云驾雾般的飞向天际。凌君毅像是越战越勇,双手伸入唐文卿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托离床上,两人的性器也紧紧地密合着,还不断的前后顶动,毫无让唐文卿有喘息的机会。唐文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腿双手紧抱住凌君毅,像无尾熊悬挂于树干上,还不时的用双乳在他的胸膛磨擦,嘴里又哀号起来了。
“君哥啊……你好会插穴喔……嗯……不愧当人家的……好相公……唷……嗯……这又是另一种……感觉啊……嗯……好美唷……你的……大宝贝……插的我……舒服死……了……嗯……我……我全身酸麻……真……真是痛快死了……嗯……”
凌君毅抽干了七、八十下,感到有点吃力,转身坐在床上,喘息的对唐文卿说:“我……我的好妹……妹……你的小穴真小……真浪……哦……干……干着你……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耶……哦……接下来就由你表现吧……”
唐文卿双手环绕凌君毅的颈部,提起粉臀上下地套弄着大宝贝,真像是要干破小穴般,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快。
“哦……原……原来自己动更棒啊……嗯……亲……哥……哥……嗯……妹妹爱死你了……唷……尤其是……哥哥的……仙人棒……嗯……插的妹妹飘飘然……的……嗯……妹妹离不开哥哥了…………嗯……天天要和……哥哥……玩亲亲喔……嗯……”
凌君毅将唐文卿的手移到她的玉乳上,整个身体就向后躺下,而唐文卿也不停地搓揉自己的玉乳,身体还不停的摇摆,口里更是淫声浪语不断,而凌君毅却一边欣赏这位俏淫娃,还一边将屁股往上顶。
“哎……唷……我……我又要完了……啊……我……我的古井……里的水会流光的……哦……好哥哥……饶……饶了妹妹吧……嗯……别……别再顶了……啊……妹妹的小穴……又……又流出来了……哎唷……哥哥……让妹妹休……休息一下吧……嗯……嗯……妹妹的浪……穴……被……被你插……破了……嗯……嗯……”淫声一停,唐文卿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个身体就趴在凌君毅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凌君毅看她实在太累了,轻轻的将她挪到床上休息,而一旁的方如苹和明丽珠早已等得受不了了。方如苹早已满面通红充满春情,美目射出两道灼热的火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慢慢解开衣扣,当着凌君毅的面脱光了衣裙,裸露出她那曲线玲珑,晶莹剔透的胴体。
凌君毅,眼见这娇嫩欲滴的美体,立刻从心底窜起一道热流,令凌君毅难以抗拒她的诱惑,当她扑入怀中时,凌君毅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迎接她温软柔滑的娇躯。望着那两泓秋水,早已被欲火激扬得春光乱闪,春意无边了。经过一阵疯狂恣意的热吻,凌君毅将她按倒在床上,尽情地爱抚那玉洁冰清,光滑细腻的身体。凌君毅的双手放肆地在她的乳房与下身等处探索搜寻。她的双乳丰满结实,无法一手掌握,摸在手里,感觉分外柔美纤细。红润的乳头,傲然突起,咬在嘴里,弹性特佳。平坦的小腹下是一片乌黑的阴毛,殷红娇嫩的肉片一目了然,在凌君毅的触摸与挑弄之下,更加开合有致。那颗粉圆般的阴核,也伴随着颤动,看得凌君毅目瞪口呆,神魂颠倒,好一处活色生香的桃源禁地。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方如苹的身上,让凌君毅更得以看个清楚她那诱人的胴体。春情荡漾的脸庞、光滑柔美的肩头、摇曳生姿的双峰、柔若无骨的腰枝、白嫩丰硕的香臀、修长匀称的玉腿,当然最吸引凌君毅的仍是那鲜艳欲滴的桃源洞了。她温驯地靠在凌君毅怀中,任凌君毅的手指游移于她的敏感地带,静静地享受凌君毅那刁钻灵活的唇舌,兴奋地撩拨与舔咬。缕缕不绝的快感,使得她时而低哼急喘,时而振臂踢腿,双颊绯红,美目紧闭,似乎已沉醉于极度的舒爽与欢愉之中。
凌君毅的宝贝早已坚挺胀大,一经她的触碰,立刻抖动不已。她羞怯地握着它,慢慢地搓拉、抓揉、挑拨、捏扯,时重时轻、忽上忽下,宝贝更形炽热坚硬粗长。凌君毅赶紧翻个身,将她压在下面。挺起高翘的宝贝,对准了她美丽的肉洞,先对着那颗红润的阴核一番顶触与挑逗,倏然硬生生地插进她的肉洞里去。虽然缝窄洞紧,但泛滥湿热,娇嫩充满弹性的肉洞,仍满满的将凌君毅的硕长宝贝吞入,一下子全根尽没。反因凌君毅用力过猛,挤得她张口吐气,顶得她屁股更强烈地往前挺进,口里也不停地娇叫连连。方如苹荡出大量的爱液,藉着爱液的润滑,凌君毅加速宝贝的抽送,清楚地感受到阵阵湿黏的热流,不断的刺激宝贝,凌君毅紧拥着她抽搐的玉体,在紧窄的肉洞中抽送,渐次着力,随着进出的次数增加,她的娇呼婉啼开始有节奏地逐渐提高了。
又湿热又紧实的肉洞,和宝贝激烈的推拉与磨擦,带给两人无尽的畅快,汗流全身。那般两情相悦,无比的欢愉与舒爽,却已一层高过一层,终于飘升至顶端。凌君毅急速地以粗壮的宝贝撞击她早已泛滥成灾的肉洞,“噗滋”、“噗滋”的交合声不绝于耳,她的娇喘与浪叫也几近声嘶力竭。突然一股股汨汨的,滚烫的淫液,直冲凌君毅的龟头,她酥痒已至最高点,两人互相交缠环抱,紧紧的接合成一体,爱抚着彼此的肌肤,同时获致至高无上的满足。
稍作休息,方如苹立刻又迎合凌君毅插送,肉洞变得更加滑腻,加上配合着扭臀摆腰,凌君毅的宝贝挺进得相当顺利,深深地刺入肉洞末端,不但她爽得大声吼叫,凌君毅也感到极度的舒泰。凌君毅拔出宝贝仰卧向上,她翻身压在凌君毅身上,用她的双乳搔弄凌君毅的脸部,凌君毅尽兴地咬噬乳头,接着她两手轻握住凌君毅的宝贝,缓缓揉捏拉提,方如苹起身跨坐在凌君毅身上,对准宝贝施施然坐了下去,凌君毅的宝贝被温软滑溜的肉洞紧紧裹住,方如苹不时地上下套弄,不断的加重力道增加磨擦的触觉。凌君毅享受着舒爽的快感,方如苹努力地上下起落着,光滑的背脊上,流下潸然汗珠,坚挺的双峰不断的晃动。望着她耸动的肩头,飘动的秀发,凌君毅怜惜地伸手扶住她的腰枝。方如苹在极度兴奋中,肉洞不住的伸缩紧放,发出惊天动地的娇叫声,尽情吞吐着那雄伟硕长的宝贝,在她敏感访润的肉洞内冲刺与震动。
凌君毅双手抓住方如苹的双乳,轻轻地捏揉她的乳头,那两颗在激情中凸起的红豆,捏在手指间,更觉得硬实可爱。随着方如苹的蠕动,一对丰满的粉乳,不停地在凌君毅手掌里滑溜着,让凌君毅充份享受一种柔软细腻的触感。方如苹紧紧地按在他的胸膛上,潮湿火热的阴唇正在与凌君毅的宝贝纠缠套动。凌君毅延着接合处往上探索,搔到她的阴核,鼓胀柔滑,水份充足,只听到噗嗤声不绝于耳。而下体激烈的磨擦,引出凌君毅无限的兴奋,便坐起身来,搂着她的纤腰。方如苹面对着凌君毅骑坐努力套弄着,两手撑在凌君毅的肩膀,口中连声长吟,凌君毅用力抱住方如苹,配合她的动作猛顶狂送,让方如苹立刻达到云端,迭声娇啼中,瘫在凌君毅的胸前。
凌君毅抱着方如苹娇弱无力、香汗淋漓的身躯,欣赏她的玉体。从她的乳房上,看着晶莹的水珠,由乳头滑落,冲向美丽的肚脐,流过平坦的小腹,最后滋润了乌亮的春草。抚弄着一双修长丰润傲视群雌的玉腿,光洁结实,弧度诱人,白里透红的肌肤,完美无瑕的曲线。乌黑卷曲的阴毛己被淋湿,鲜艳欲滴殷红的花瓣,仍紧紧的包住凌君毅的宝贝,微微张蛔翻开,肉洞软滑访热紧缩,全根没入的宝贝,感觉到那份舒适、爽快、欢愉、喜悦的滋味。丰满的乳房显得特别迷人,红艳的乳头在轻微跃动,凌君毅热切地爱抚吸吮,方如苹舒爽得只能喘息呼气。
看着凌君毅胯下的硕长宝贝,明丽珠不禁脸红心跳,死去丈夫的和它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双手握住棒身,火热的温度就传了过来,稍为用一捏,就能感受到它的坚挺度及热力。脱掉身上衣衫,明丽珠爬上了凌君毅的身上,半蹲在他的小腹上,双手扶着巨大的宝贝,慢慢的坐了下去:“喔!好胀。”忍不住吐了口大气,才吞进三分之一,就觉得塞不进去了,感觉宝贝一股火辣辣的好烫口,稍微蠕动臀部就产生了异样的快意,娇躯不禁抖动着,一瞬间含住宝贝的肉瓣接合处,缓缓溢出了温湿的淫液。明丽珠双手按在凌君毅胸膛上,沈腰臀部向下一坐,噗哧一声,剩余的棒身纳入洞内,已全根尽没,明丽珠感到肉洞塞得饱满,却满足的长叹吐气,微闭眼睛享受其中的妙处。
明丽珠心中不禁赞叹着凌君毅的天赋异禀,也为自己能够尝到这宝贝而快意不已,原本只是轻轻的上下套弄,但是逐渐加强的快感,使得她加速了臀部的挺动,身体也大幅度的直起直落,每次都高高的抬起,将宝贝吐出,然后再重重的坐下,整根完全吞下,腰部更使劲的旋转摆动,品尝宝贝磨擦挤压肉洞的快感,只想驾骑着凌君毅,纵情的奔驰着。
凌君毅的手指寻找最敏感的部位,捏弄完全勃起的乳头时,明丽珠产生难以抗拒的甜美感觉,忍不住发出哼声。支撑不住的身体的向后倒,暴露出赤裸的下体,双腿大大的跨开,露出优雅花瓣。凌君毅的手指活动得更快速,手指在高高隆起的山丘和下面的肉缝上有节奏的抚摸,拇指不停的刺激敏感的阴核,从粉粉红色的洞口看到湿润的光泽,明丽珠的身体产生无比强烈的兴奋。
雪白的身上微微出汗,乳房被抚摸得出现红润,凌君毅将中指插进肉洞里。明丽珠轻轻的哼一声,仰起美丽的下颚。中指的第二关节已经进入肉洞,在里面和四周的肉壁摩擦,另一只手也从乳房上转到下半身,左右手一起摩擦敏感的阴核。身体快要溶化的美感,开始变成强烈的电流,明丽珠无意中开始扭动屁股。明丽珠紧紧闭上眼睛,咬紧嘴唇,两条雪白的大腿不自主夹起。凌君毅的手被夹在大理石般光滑的大腿间,反而更活泼的蠕动,在敏感带抚摸、揉搓、挖弄,从下腹部传来肉体摩擦发生的水声,流出的蜜汁弄湿臀部,明丽珠抬起屁股忍不住的扭动,身体向后仰。强烈的高潮,使已经抬起的屁股更高高挺起,雪白的下体一阵颤抖后,跌落在床垫上,在晕船的高潮中,雪白的脸变成红润,下体微微颤抖。
凌君毅双手抓住乳房,在乳头上摩擦,揉搓着富有弹性的乳房。凌君毅让明丽珠的屁股转向自己方向,让她骑在的身上。立刻就看到两个丰满的肉丘,在肉丘的溪谷间露出湿淋淋的桃源洞。强烈的快感使明丽珠扭动挺着屁股,凌君毅仔细的看着美丽的桃源洞,抚摸着娇嫩的花瓣。明丽珠的屁股颤抖着,忍不住用力紧缩,本来就窄小的肉壁到变得更小,进入一半的手指被夹紧。凌君毅同时用手指揉弄充血勃起的珍珠,明丽珠发出急迫的声音,扭动光滑洁白的屁股。
明丽珠慢慢的改变身体方向,骑在凌君毅的下腹部上,就在她的大腿下方,挺立着硕长粗壮的宝贝。明丽珠用右手握住凌君毅的宝贝,慢慢放下屁股,下半身立刻产生强迫挖开窄小肉壁的感觉。但是火热宝贝进入的饱胀感,使得明丽珠发出满足的哼声,明丽珠双手放在凌君毅的肚子上,形成半蹲的姿势。就在这时候,凌君毅猛烈向上挺起屁股,从明丽珠的喉咙发出高昂的叫声,因为膨胀的宝贝完全没入里面,产生完全塞满的充实感。凌君毅连续用力的向上挺起屁股,明丽珠感受到强大冲击,拚命的摇摆头,然后就向前げ倒。
凌君毅撑住发软的明丽珠,双手握住丰满出的乳房,手指捏弄硬挺的蓓蕾。明丽珠发出低沈的哼声,再度慢慢摇动屁股,轻轻抬起又轻轻放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凌君毅揉搓微微出汗的乳房,不停对勃起的乳头揉搓,明丽珠几乎无法呼吸,感受到绝妙的快感,奇妙的亢奋从身体里涌出。凌君毅屁股又开始做波浪动作,明丽珠发出弱女子的性感娇喘声。
凌君毅起身将明丽珠抱起,双手抱住屁股,把宝贝深深插入,然后又变成在洞口戏弄,每一次明丽珠都发出快乐的娇喘声。汗珠从雪白的脖子流到乳沟上,从肉帛的交接发出摩擦的水声,丰满的乳房不停的摇动,狭窄的肉壁急促的收缩,分泌出蜜汁的肉壁包围宝贝。凌君毅再度开始做猛烈的抽插。明丽珠露出娇艳的表情,摇头时黑发随着飞舞,双手抓住凌君毅的背部,指间陷入肉内,每一次深深插入时,美丽的双乳摇动,汗珠也随着飞散。
抽插的速度加快,经过最后猛烈插入后,明丽珠忍不住全身开始经孪,大量的淫液不断溢出,明丽珠感觉出凌君毅的宝贝愈加炙热粗硬,同时像断了线的木偶,身体摊在凌君毅身上,身体产生强烈余韵,不禁微微颤抖,无法离开凌君毅的身体。
凌君毅仍是意犹未尽,抚弄着那丰满坚挺的双乳,明丽珠轻声的娇喘呻吟,过度的压抑反而发出更大的声音。扛着明丽珠一双结实修长的大腿,粗壮的宝贝,缓缓的、温柔的自那早己泛滥的桃源洞口,慢慢的送入插进。温湿紧缩的肉壁将它包含着,急促的收缩让凌君毅觉得异常刺激,下身立刻用劲,粗大的宝贝己滑溜顺畅全根尽没。一股饱胀充实让明丽珠大声的喘气呻吟,抬起肥臀向凌君毅挤压过去。凌君毅开始挺腰快速抽送,大起大落力贯于一,肉帛相触劈啪之声不绝于耳,淫水荡液溢满而出,明丽珠大声娇喘香汗淋漓。
明丽珠双眼迷离面色酡红,凌君毅抓捏一双坚挺高耸的乳房,吸吮硬起的殷红乳头,舔着她的全身,在一阵颤抖之后,明丽珠再次达到高潮,而与此同时,凌君毅也强劲地射出了他的精华,两人同时攀上高峰,四人相拥而眠。
初升的阳光惊醒了沉睡中的鸳鸯,三女羞笑着服侍凌君毅起床,唐文卿一边帮凌君毅整理头发,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哥,谢谢你昨夜带给我的欢乐,妹妹实在是太快乐了。”
凌君毅回头吻了她一下,笑道:“对哥哥还满意么?”
“嗯,但是妹子三人却招架不住哥哥一个,哥,你真强。”唐文卿羞红着脸道。
方如苹也在一旁道:“是啊,现在下面还隐隐作痛,君哥哥真是太强了。”
明丽珠接口道:“这样也好,让弟弟今晚去陪那些丫头们,她们可是已经望穿秋水了,我们也可休息一晚,否则我们不死在他身下才怪。”
三女同时“吃吃”娇笑不已,想必是想起了昨夜自己不堪开采的模样。三女同心协力,将凌君毅收拾得衣缕鲜明,各自也收拾妥当,才一起走出房间。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三女脸上,个个春意盎然,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分明透出满足和幸福。白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明丽珠、方如苹、唐文卿三女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凌君毅身边,一起喝茶、聊天、下棋,凌君毅沉醉在了温柔乡中。当夜幕降临之后,凌君毅来到小翠众女的住处,推开门,凌君毅不由大吃一惊,小翠、小倩、小虹、小玉、春兰、夏莲、小梅、小蕙八女居然全身已经光溜溜地在等着他,看见他进来,立刻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凌君毅剥了个精光,凌君毅是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浑身已无寸缕了,被众女拥到了床上。
凌君毅不由摇头苦笑道:“你们真是……”
小翠娇声道:“少爷先别生气,我们是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有姐妹八个,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恐怕最后的姐妹就轮不到了。少爷,先让小翠给你消消气。”不由分说,就坐到了怀里,抱着他,两腿张开,那小穴洞对准了大宝贝,屁股往下一沉,“滋”的一声,凌君毅下体一阵紧热,他那整根粗大的宝贝给她吃个尽根了。同时,少女的香唇也吻了上来,同时其他几女也贴到了凌君毅的背后,凌君毅是好不快活。
“嗯……嗯哼……好哥哥……我只要……天天快活……弄穴……我如今是什么也不管了……嗯嗯……好舒服……嗯……你用力顶吧……用力干我吧……”
“好骚,好浪。”凌君毅摇摇头,心里说。小翠姑娘可不由他,渐浪中,一个迷人的嫩臀急急的套动起来,一下一上的蠕动着,那小嫩穴内,也“滋滋”在响着,惹得凌君毅一口吃入她那粒小乳头儿,就是一阵猛顶猛插。
“哎呀……啊……哼哼……天呐……快……快恬死了……嗯……哼……唔……唔……”小姑娘更浪的叫着,凌君毅由不得她,一面顶着,一面下床,在房间内走动,这又是一种奇淫的妙姿。凌君毅抱插着小翠,待走了几个来回,已顶得小姑娘阵阵高潮,痛快极了。
“哎呀……我穴内的水太多了……”小翠忽的叫了声说。
凌君毅忙“叭”一停,抱她脱开了那阴阳交接之处。但见小姑娘那小嫩穴儿,阴唇的撑开处,迷人的洞口直流出了一阵阵骚浪的淫水来。凌君毅放下她,看着一双腿,尽是那女人的骚浪水。小翠先尝打到了甜头,满意地让了开去,春兰接踵而至,她张开玉腿,玲珑的小穴挺突,就往凌君毅的怀中一坐,但闻“滋”一声,小穴已整根坐入宝贝上。
“嗯哼……嗯哼……”
就在春兰一起一落,主动坐套着中,凌君毅一面帮她按着各种招式变换姿势,一面似教导的笑道:“这一式叫做“仙女坐怀”式,可变为“猴儿上树”插法。”说着,抱着春兰的嫩臀,人一挺起身来,就变成对交站着插穴。那春兰姑娘人虽娇小,紧缠在高大的凌君毅身上,一面急急的摇扭屁股,狂套着宝贝。
小翠忽的骚叫道:“对对对,好一个猴儿在上树。”这一叫,只窘得春兰回头怒盯着她,这时已达高潮的春兰,一咬牙,忍着小姑娘说笑,猛摆屁股,紧抓着凌君毅,大宝贝在阴户内捣得浪水连连。
“哎哎……可痛快死了……”春兰这一泄身,凌君毅马上放下她,使她静躺着。接着,小梅娇羞迷人的在凌君毅躺下时,她张开迷人大腿,小穴对准凌君毅的宝贝坐了下去。
“嗯哼……嗯哼……好哥哥……这一式又叫什么……”小梅姑娘一面套着,一面忍不住哼叫着。
凌君毅双手玩弄着她一对较小的乳房,一面笑应着:“小梅,这一招叫“美女骑飞鸟”……”
“嗯……哼……好一式“美女骑飞鸟”……你插入得我好深……哼哼……好紧呀……嗯哼哼……”
小梅忍不住浪哼哼的,那深入紧顶的花心子的快感,她伏下身体拼命的一阵狂套,狂转着迷人的嫩臀。好一阵,她浪呼呼的叫道:“哎呀……好少爷……大宝贝哥哥……可顶得妹子……快活死了……快活死了……哎哼哼……我忍不住了……出来了……”
小梅浪哼着,浪哼着,整个玉体已完全软伏在凌君毅身上。当那雪白迷人的嫩臀被凌君毅抱开时,“波”的一响,大宝贝吐了出来,那红红的穴洞儿,白白的浪水渗流着……这一式,女人在上,快感多且易劳累,小梅没弄半个时辰,已高潮一上,软了下来。
凌君毅“啧”的一声,吻了小梅的小嘴一下,他这次又坐起身来,却要那小倩仰躺下玉体。他拉开了她一条迷人的大腿,然后侧卧到女人身旁,那大宝贝就以侧姿,入进了她的穴。他一面抽插着,一面温柔的吻着小倩香唇儿,一只手则不停的玩捏着她一粒坚挺的乳房。
“嗯哼……好人……好哥哥……这样子干……轻快……柔和多了……弄得人家恰到好处……不会……压迫人家的身子……嗯……唔……人家就喜欢这样弄……好哥哥……”
凌君毅抽插着她的小穴儿,他又道:“这叫“比目鱼”侧插法,一会儿你会感到奇趣的。”说着,凌君毅突然一伸手,摸到了她玉穴儿上方,竟以两指不停的拨弄着女人敏感的阴核儿。这一着,只一插一拨弄中,立刻引发了小倩这美人儿欲火的高潮,她渐渐浪喘娇呼起来。
“哎呀呀……弄……弄死我了……天啊……用力插呀……又痒……又酥……插死小穴……啊……丢了……啊……好少爷……”
小倩这瘦美人儿,也不到半个时辰就瘫痪了。换到秀媚动人的夏莲小姑娘时,凌君毅摸着她那雪白较小的嫩臀道:“好妹子,哥哥爱你那白得出水,娇小坚挺的嫩臀,来,哥哥就用“隔山取火”插你。”说着,凌君毅推着娇羞迷人的夏莲姑娘一伏地,高挺出的嫩臀。
凌君毅狂抚弄着那迷人的嫩臀一阵,就挺起身来,粗长的宝贝划过那深深的屁缝儿,直达前庭那嫩紧的穴儿,“滋”的一声,好肉紧有趣。凌君毅一顶入夏莲小穴内的宝贝,马上要她摇弄着嫩臀,夹紧东西。给他一下下插着的迷人穴儿,而渐渐越插越快了,那肉紧磨接的快感,夏莲姑娘不由也浪浪哼着:“嗯……哼哼……好哥哥……你……你只管……用力的插……小穴妹……这样子弄……怕你要顶穿了子宫儿……所以……只管摸弄人家屁股……嗯……”
这招“隔山取火”插穴法,出于隔了一层,故穴浅者,不怕太深入。这式在男人方面,除了紧夹的快感,也大增视觉肉感。女子则也甚得奇趣,男子越用力抽插,越加深肉感的酥麻。这刻儿,又因凌君毅的宝贝够长,凌君毅猛力抽插下,足足半个时辰,夏莲才快感的丢出精来。轮到小蕙时,凌君毅也喜她那迷人的嫩臀,他望着她,要小蕙背坐上来,小穴套入宝贝后,他一面顶动着,一面要她摇滚着嫩臀,套着宝贝玩。这一式,女子背坐交合法,摇摆着屁股中,凌君毅一面玩弄着她部美妙的肥白玉臀儿,一面叫道:“小蕙妹子……这叫“狮子滚球”儿,又可化为“观音坐莲”呢。”
“哼哼……嗯……我可不管……什么狮子……观音……啊……我酥麻死了……哼哼……嗯嗯……我好快活呐……嗯哼……好哥哥……我……用力插呀……”
小蕙背坐着宝贝,一阵阵拼命摇动,浪得好迷人。凌君毅这时也渐入高潮,索性抱紧她一面用力顶起来,那大宝贝渐渐狂肄抽插中,干得她也疯狂了。
“呀……大宝贝哥哥……嗯……好美……好舒服……乐死我了……”
最后,凌君毅插得兴起,就势抱起她的屁股,使她伏在地,一阵狠狠抽送,干得小蕙声声浪呼,又经过一会,小蕙终于瘫痪了。
接下来的是小虹,她一手攥住宝贝,不住地在自己的阴唇阴核上磨擦着,一缕缕淫水黏满了整个的龟头。凌君毅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泼辣、开朗的性格和那其浪无比的小骚穴,于是,他沉着的小声说道:“我们换个姿式,来,你侧身躺下,我在你的背后。”说着,让小虹屈腿躺下,自己也侧身,握住宝贝,对准阴户,大擦大磨起来。右手也狠狠的抓揉的她的双乳,只抓揉了一会,淫水又流了出来,凌君毅顺势将龟头顶住了阴核。
“哟!痒死了!酥酥的。”只酥得小虹吃吃地笑了起来,随着,她急火火地把小穴往龟头顶去,想解决洞里的酥麻奇痒,可是凌君毅就不让它进去。这时,小虹使劲地上下窜动着屁股,他仍是躲躲闪闪,这样几次挑逗,只觉得下面的小穴,又涌出了淫水。她感到欲火难耐,心中的酸痒,越加强烈。她将阴户再一次凑了过去,用两片阴唇,含住了他龟头,心中一阵欢喜,便用力的磨搓起来。
凌君毅感到象有一团火,一股热流包围了龟头,使他也酥痒起来,于是,屁股一挺,只听“滋”的一声。她感到阴道里,像插进一条烧红的铁棍,而且又粗又长,直达深处的穴底。她不由地一颤,阴户里的淫水,更如春潮泛滥一般,沿着穴缝直流而下。凌君毅被那窄窄的穴孔夹实了宝贝,在用力抽插,开始产生一阵阵酥爽,直传到心中。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摇晃着自己的屁股,一个向后挫,一个向前顶,直乐得小虹口里含混不清地叫喊着:“哎呀……哎……呀……好人……我……的心肝……被你……被你……弄得……弄得……好爽……好……厉害……乐死人家了………我……”
凌君毅听着她的娇喊,便低声说道:“我的宝贝,你的小穴好紧,插得我,好酥,好痒,好麻。”
“喔,你又流浪水了吧?……这么多,哈哈哈,把我的腿也……搞得……湿淋淋……”
小虹娇声浪语地道:“你也快……乐……吗……喔,这下插得……好深……好爽。”两人上边说,下边干,而且抽插得速度更急、更快、更稳了,直插得阴户滋滋大响。
“哎哟,好人哪……我痒死了……我小穴……被你插裂了………喔……痒死了………使劲………用力顶……啊……啊……好……”
凌君毅那大宝贝,并没有直插直抽,而是上下左右地乱闯,在小穴的鲜红嫩肉上翘动磨擦。他那浓密的阴毛,在抽送的同时,不停地刺激着穴唇和穴核。这种双管齐下的刺激,更使小虹乐得怪叫,淫水又一次冲撞而出。她的后背紧靠着他的胸膛,她美爽地闭上了双眼,两片枯干的香唇微微地启开,一条香舌不断地舐着自己那干燥的咀唇。
“美死……我……了……你……的……太长……太大……我死了……也不冤了……喔……好爽……”
小虹咬牙狠劲地让小穴把整个的宝贝一下吞下,她往后挫着屁股,这样她才觉得全身涨,心灵充实。全身热得发烫,小穴痒得透体。无法形容的快感使她紧张,又放浪。她梦一样的呻吟,蛇一样的扭动,使宝贝插入小穴更加深处。她舒服透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无法表达甜头,太舒服、太愉快了,使她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这种昏迷,好像神仙飘荡在云中。
“喔……好人……我……我……小穴……顶漏了……漏水了……”接着是“啊”的一声怪叫。娇躯乱颤,一股透顶的快感传遍了全身,只见小腿乱蹬,玉臂乱舞,昏迷过去了。凌君毅并没有终止抽插,而且是放慢了速度,缓抽慢插,每次顶穴到底。经过一段歇息,她本能地向后顶着、顶着,急促地娇喘,美丽的脸蛋,又出现了满足的表情。
“好……好人……啊……唔……我会……会给……你插死……干死……嗯……唔……”
凌君毅又是一阵急插猛闯,次次一插到底,小穴中淫水如山洪爆发,往外喷涌,两腿缩张,全身蠕动,血液沸腾。
“啊……我……不能动……了……喔……又来劲……了……又痒…好舒服……哎唷……乐死我了……你……别插了……真要了……我的命了……啊……好哥哥……小虹……受不了……”
淫水长流不止,小虹讨饶不已,凌君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将小虹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亲吻着,低声他说:“小虹,我的好妹妹,好好休息吧。”
“啊”的一口长气,小虹满足地滑落一旁。小玉怯怯地坐到了凌君毅面前,只见她,皮肤细嫩,白净,酷似玉脂,骨肉匀称,浮凸毕现,曲线优美。肥腴的后背,圆实的肩头,肉感十足,两条胳膊,滑腻光洁,如同两断玉藕。脖颈圆长宛若白雪,圆圆的脸蛋挂着天真的稚气,淡如远山的柳眉下,一对黑漆漆水汪汪的大跟,泛着动人的秋波,红嫩的咀唇,像挂满枝头的鲜桃,谁见了都要咬上一口,她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温馨和迷人的芬香,缕缕丝丝地□进了他的鼻孔,撩拨着他那阳刚盛旺的心弦。
凌君毅迷了,醉了,呆了,傻了,身不由己地伸出了双臂,一下把她揽入了怀中。她是那样的温柔,顺良。她斜躺在他的宽阔的胸膛上,头在他的肘弯里,圆嫩的屁股,卧在他的双腿之间,两条玉腿曲向一侧,水灵灵的大眼,放射出淫邪的秋波和挑逗的欲火。就在这一刹那,小玉灵敏地感觉到,他的宝贝正顶在她那小穴的下方,似乎觉出那宝贝在微微的挑动,又好像那宝贝带着一股强烈的电流,在小穴的附近,发射着无形的电波,通过神经网络,又被少女的身心所接收。一种崭新的感受在全身游荡,漫延,滋长。子宫同时也门户大开,涌出一股股,清澈,透明的潮水,又顺着阴道,大小阴唇,涓涓地流出,缓缓的浸向直挺棒硬的龟头……
凌君毅并不急于行事,他用长长的手指,以充满情欲技巧去触摸她那鼓涨丰满的双乳。她迁就他,把上身挺了起来,他开始是大面积的揉弄,只见那弹性十足的乳房,上下左右的颠颤着,揉到左边,弹回右边,揉到右边又弹回左边,是那样的玩皮淘气,揉完左乳,又揉右乳,直揉得小玉,仰头蹬腿,娇喘吁吁:“哎呀,好痒,好舒服……”
凌君毅边揉弄,边欣赏少女禁区的各个部位。她的双乳,高而挺,似两座对峙的山峰,遥相呼应,山顶两颗浅褐色的乳头,上面有红润透亮,凹凸不平的小小峰窝。两山之间一道深深的峡峪,峡峪的上端,有一颗难以察党的黑痔,下面是一漫平川的、柔软的腹部,由于肥腴、丰满,把肉嘟嘟的肚脐淹埋起来,现出一道浅浅的隙缝。她的阴毛稀松而卷曲,呈淡黄色,有条不紊地排列在馒头似的小丘上,一颗突出的阴蒂,高悬在肉穴的顶端,细腰盈盈,身材羊满,一双玉腿粉妆王琢,柔细光滑,十分迷人。凌君毅忘情地在她的双乳上变换着招数,两个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乳头,缓缓地捻动着,捻动着……
“呀,真舒服。”小玉淫声浪语,乳波臀浪,撩拨人心。
凌君毅很快发现,她的乳头一时变得那么肿胀,那么坚挺。纤细的腰肢不停的蠕动,丰腴的屁股,紧庄着他那最敏感的,粗大的,挺实的宝贝。凌君毅的血液,就好像滚开的水,在汹涌、在沸腾,他的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粘糊糊的,正在一浪高于一浪地鼓动。
这时,小玉的反应更是敏感,她微闭双眼,只觉得在小穴的唇边,好像有一支奔跑的小兔,在草丛中寻找着自己的窝穴。她不顾一切将小手伸到自己的臀下,一把抓住了那又粗又长的宝贝。凌君毅全身一震,接着极力地使身体向上挺起,而小玉更敏捷、迅速、轻盈地使她的身体造成了一个非常美妙的角度,她像一个疲劳过度的人,找到了一张软席,急切地,使劲地坐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小玉握着宝贝的小手,灵活而巧妙的一摆动,只听“滋”的一声,又长又大的宝贝,像一张拉满弦的弓飞箭直中靶心。炽热而紧凑的肉洞,紧紧地挟住了宝贝,白嫩的玉臀拼命的扭动,连接宝贝的小腹也同时狠狠地上顶着。凌君毅紧紧地搂着小玉的细腰,小玉则紧紧地攥住他的双手。
一阵紧张而激烈的扭臀,小玉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啊……嗯……好美……好舒服……”伴随着扭动和呻吟,小玉已经大汗淋漓,娇喘吁吁。
凌君毅见小玉实在顶不住,他用力一歪,将小玉一齐搬倒,两人正好侧着身,躺在长长的绣花枕上。凌君毅一口气一连猛插猛拉,近五、六十次,直插得小玉一只小手反背过来,不住抓挠着他的屁股,大腿和后背,呻吟连连不断的发出。
“啊……啊……你顶到……人家的……花……花心了……啊……好痛快……啊……啊……我……我……我的……好少爷……好哥哥……小玉……爱你……”
小玉一阵抽搐,只觉得他那粗大的宝贝,像一根火柱,插在自己的阴穴里,触到花心,进到了子宫,穿透了心脏,她的全身像火一样的燃烧着,她觉得心中一阵阵的燥热,娇脸春潮四溢,香唇娇喘嘘嘘。
“好……好……哥哥……小玉好快活……我还要……”
小玉眯着眼睛,觉得这种和风细雨的插穴,好似在云中飘荡、美极了。凌君毅一连活动三十多下,每一次顶到花心,她都是一阵抽搐和浪叫,她紧紧咬着咀唇,暴露一种极美极爽的舒畅表情。
“我受……受……不了……不要……丢精……慢……慢……来……嗯……我……唔……唔……我……快了……啊……坚持……不了……我要了……了……要丢……了……”
这时的凌君毅,好像劲头刚刚上来,他哪能就此罢休,他依然不停地抽插着,而且越插越深入幽境,直插得小穴紧紧的收缩。小穴把宝贝包得紧上加紧,纹风不入,她快活得全身都要散架。
“哎呀……少爷……我……要……丢……了……丢精了……再等一下……”
凌君毅越干越起劲,速度越来越快,小玉全身汗水淋淋,挺着屁股,娇躯不住地抖动。
“哎……啊……唔……唔……我完了……不行了……我就要死了……要升天……了……停止吧……”
不到一柱香功夫,小玉流出了几次阴精。从开始到停止,凌君毅不停地狠顶,或慢插慢拉,或猛抽猛拉,而小玉又紧挟宝贝,兴奋的神经,一次又一次地达到高潮,她全身瘫软,四肢散架,抓挠着,浪叫着,美爽之极。
“啊……爽呀……美呀……乐呀……嗯……大宝贝哥哥……啊……花……花心又…又再颤动了……嗯……小玉的……小…小穴好舒服……哦……嗯……哦……好哥哥…你的大宝贝……让妹妹忘不了……啊……嗯……完了……又…又要出水了……我的好少爷啊……快……快把大宝贝抵…抵住穴心上……喔……我不行了……”
声音一落,果真一股热腾腾的阴精,如山洪暴发般直冲着凌君毅的龟头,而小玉也趴倒在床上了。凌君毅顺势的压在小玉的背上,整只大宝贝也泡在她的小穴里,沸腾的阴精泡得大宝贝发麻,令他不由心头发颤,凌君毅明白自己也快要射精了,他把小玉翻身,重重的又将宝贝插入她的浪穴里,把宝贝猛往穴内插,让龟头陷入花心里,然后如摇筛子般的猛摇着屁股。小玉再度受到重插猛刺,小穴有点受不住了,直喊着求饶。
“啊……好哥哥……妹妹受不了了……啊……让人家休息一下嘛……嗯……嗯……浪穴真……让大宝贝哥哥……给…给插破了……嗯……嗯……好…好痛啊……好哥哥……停…停止啊……嗯……嗯……”
凌君毅正在兴头上,喘气的说着:“小玉……我的好姑娘……我的好妹妹妹……我要射了……快…快用你的小穴……用力挟……啊……快…快啊……”“少爷……好哥哥……你射进小玉的身体吧……小玉要为哥哥生儿育女……”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也能发泄,小玉提起精神配合着凌君毅的动作,每当大宝贝插进时就挟紧穴肉,让他得到快感。凌君毅突然身子起了一阵冷颤,阳精就如盲人打靶似的,吱吱地射向花心。小玉的小穴,被这股浓浓的阳精烫得花心大开,嘴巴张的得大大的直呼。
“哦……好哥哥啊……好……好烫啊……嗯……嗯……烫的妹妹的花心……好……好爽唷……嗯……哦……人家又…又流出来了……”
两人同时地泄了,也紧紧的搂抱一起,互相伸出舌头相吻着。由于激烈的运动,小玉面带倦容,动作一停,喘息片刻后,不知不觉中已进入了梦乡。而凌君毅却在稍微休息片刻之后,重新抖擞精神,与小翠、小倩、夏莲、春兰、小梅、小蕙、小虹等女再战,这一夜,直战到天快亮的时候,众女都无力再战,众女才满足的拥着凌君毅沉沉睡去。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自然也是夜夜春宵,明丽珠、方如苹、唐文卿自然是日夜痴缠着凌君毅,而小翠、小倩等女也不时的献娇献媚,凌君毅是享尽艳福。但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德非常快,在一天的清晨,凌君毅和方如苹正在和众人道别。
唐老夫人对方如苹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般任性,出门怎好连娘都不告诉一声?好孩子,快回去,你既是偷跑出来的,干娘也不好留你了,君儿还是先护送她回去再办别的事去。”
方如苹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大哥不用送我,我只去和娘说一声,再来看干娘。”
唐老夫人摇摇头,轻轻叹息道:“看来你比大丫头还要野,真是个野丫头。”
凌君毅朝唐老夫人作了个长揖,道:“娘,君儿要走了。”唐文卿、明丽珠、小翠、小倩、小虹、小玉、春兰、夏莲、小梅、小蕙十女听说凌君毅就要走,眼圈不觉一红,粉脸上也登时流露出黯然之容。
唐老夫人点点头,方如苹走到唐老夫人面前,盈盈拜了下去,说道:“干娘,我走了,你老人家保重。”
唐老夫人说道:“孩子,你回去,可别忘了代老身问候你娘呀。”
方如苹站起身,道:“多谢干娘。”
唐老夫人又叮咛道:“你路上要听君儿的话,莫要使小性子,干娘看得出来,你娇纵惯了。如今这一带路上,有不少武林中人来往,你不可太住性,还是让你君儿送你回去的好。”
方如苹道:“干娘放心,我都听你老人家的就是了。”
凌君毅和方如苹别过老夫人,明丽珠、唐文卿和小翠等十女一直送出大门口,巴总管早已命人在门口准备好马匹。凌君毅回身道:“珠姐姐、卿妹妹,小翠、小倩、小虹、小玉、春兰、夏莲、小梅、小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我一办完事,立刻就来找你们,你们也要多保重自己,照顾好娘。”
众女都是眼圈通红,唐文卿道:“君哥,你要尽快办完事,免得我们望穿秋水,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多多小心。”
凌君毅点点头,方如苹道:“卿姐姐、珠姐姐,我去看了娘,就会赶回来的。”
凌君毅已从下人子中接过缰绳,跨上了马背。方如苹也一跃上马,娇声道:“珠姐姐、文卿姐组、各位妹妹,我们走啦。”
凌君毅在马上道:“各位姐妹请回吧。”一面又朝巴天义、耿士贵两人拱拱手,道:“巴总管,耿副总管
再会了。”
巴天义、耿士贵慌忙躬身,道:“少爷好走,兄弟不送了”
凌君毅一带缰绳,坐下马匹四蹄展开,当先朝山道上行去。方姑娘跟着也催动了坐骑,一面回头朝唐文卿、明丽珠和小翠等人扬着手。唐文卿目含泪水,也急急抽出一条罗帕,扬手叫道:“凌大哥,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两匹马走得不快,但已经渐渐远去。
唐文卿合明丽珠众女脸上挂着两行泪痕,还在怔怔地望着远方,其实马上人早就看不到了。明丽珠毕竟年纪稍大,对众女道:“各位妹妹,我们进去吧,君弟弟会没事的。”唐文卿和众女这才转身向里走去。
两匹马离开吴氏别业,不多一会,已经转上大路。凌君毅回头问道:“苹妹,你家在哪里?”
方如苹轻轻摇着臻首,嫣然一笑,道:“我想想还是不便告诉你。”
小姑娘这是故意放刁,凌君毅道:“那么你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了?”
方如苹悠然道:“谁说要你送我回去了?再说目前也不想回去。”
凌君毅听得一怔,道:“你不是说要回去探望令堂吗?”
方如苹道:“我想想,又不想回去了。”
凌君毅道:“那你要到哪里去?”
方如苹凝眸望着他,问道:“你呢?”
凌君毅道:“我?”方如苹轻轻嗯了一声。
凌君毅道:“我说过另外有事去。”
方如苹美目一睁,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凌君毅道:“这个如何使得?”
方如苹道:“有什么使不得的?我知道,你要去追查眇目人送的那件东西,我也要去。”
凌君毅摇摇头,道:“不成,江湖险恶,实不宜你们姑娘家行走,你第一次中了眇目人的迷香。第二次被唐七爷擒住了当人质,这两次教训,你应该记得。”
方如苹哼道:“那是我没留心,才着了他们的道儿,唐七爷手下的四个人,还不是全被我打倒了?”
凌君毅道:“好苹妹,你还是回去的好。”
方如苹瞧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呢?”
凌君毅道:“你跟着我,我怕万一照顾不周……”
方如苹咭的笑道:“你放心,我可以换成男装,你可以说我是你表兄弟,亲兄弟,什么都可以。”
凌君毅听得好笑,忍不住笑道:“你要我跟谁去说?”
方如苹双眉一挑,喜道:“你答应了?”
凌君毅无可奈何地道:“好吧。”
方如苹满脸欢笑,喜得在马上跳了起来,说道:“凌大哥,你真好。”
两人赶到寿县,方如苹兴勿匆地在街上买了几件男人衣衫和靴帽折扇等类的东西。凌君毅因这一路上都未发现有金老爷子门人的暗记,显然那眇目人并未从这条路下来,因此他仍想赶回太和去。两人离开寿县,走没多远,就有一片树林。
方如苹叫道:“大哥,你等一等,我到树林子里去换件衣服。”说完,不待凌君毅答应,就飞身下马,提着一大包东西,匆匆朝林中奔去。凌君毅摇摇头,只得停了下来,牵着马匹,在林前找了块大石坐下。不大一会工夫,方如苹已换了一身男人装束,身穿青衫,足登薄底粉靴,一手接着折扇,走了出来,喜孜孜他说:“大哥,你看我像不像?”
凌君毅看她换了男装,真像一个粉装玉琢的佳公子,只是人嫌矮小了些,不觉颔首笑道:“像是像,不过看来最多只有十六岁。”
方如苹抿抿嘴,笑道:“只要像就好了,你是大哥,我是小弟咯。”
凌君毅笑道:“刚说你像,你就抿着嘴笑了,你几时看到大男人笑起来抿着嘴的?”
方如苹立时放下手来,说道:“大哥说得是。”
凌君毅道:“现在不要再一表三千里了?”
方如苹脸上一红,含羞笑道:“你又取笑我,如今我换了男装,还是我叫你大哥,你叫我兄弟的好。”
凌君毅道:“那你就得姓凌。”
方如苹道:“姓凌就姓凌。”话出口,突有所觉,羞得娇贾红到脖根,低下头去,跺跺脚道:“大哥,不来啦,你取笑我。”
凌君毅笑道:“我几时取笑你了?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在路上既以兄弟相称,我叫凌君毅,你也该取个名字,叫凌君什么的……”
方如苹忽然美目一睁,接口道:“凌君平,好不好?”
凌君毅点头道:“好,君平,这名字不错。”
方如苹挑着眉毛,嫣然笑道:“那么从现在起,我就是凌君平了。”
傍晚时分,赶到正阳关,就在镇外一处墙角上,凌君毅发现有人用木炭画了品字形三个圆圈,右下角一个圆圈,略呈橄榄形,这正是金鼎金开泰和他约好的记号。凌君毅看得暗暗一怔,忖逗:“金老爷子亲自赶下去了。”原来品字形三个圆圈,作橄榄状,暗示由左方来,向右转弯,尖端指向南方,是往南去的。
凌君毅在马上仰头看了看方向,暗自盘算,金老爷子从太和来,正是在正阳关的西北,到了正阳关向右拐弯南行,正是去六安的大路。那么金老爷于是朝六安方面下去的。方如苹看他忽然停马,接着仰首望天,半晌沉吟不语,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呀?””
凌君毅“哦”的一声,追:“咱们走。”
本来正阳关是一处镇甸,这时该是投宿的时候。但凌君毅话声一落,立即掉转马头朝大路驰去。方如苹催马跟了上去,问道:“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凌君毅道:“我看到金老爷子留的暗记,他已经亲自赶下去了。”
方如苹问追:“金老爷子是谁?”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就是少林俗家掌门,金鼎金开泰。”
方如苹道:“他和你约好的?”
凌君毅点点头,只是催马赶路。一阵急驰,差不多赶了三四十里的路程,果然每逢岔路,都有金老爷子留的记号,赶到天色全黑,已经到了迎河。这里只是二个小村,乡村地方,习惯早睡,灯火全熄,别说宿头,连吃的东西都买不到。凌君毅在路旁停住下马,歉然道:“为了赶路,今晚连宿头都错过了,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附近人家敲敲门看。”
方如苹嫣然笑道:“天色已经黑了好一阵子,附近居民早就睡了,不用再去惊动人家了。我走的时候,干娘在包裹里,给我用荷叶包了一大包肉饼,足够我们当一顿晚餐,吃饱了,索性趁着月色,再赶一段路程。”
凌君毅笑道:“娘对你真好。”
方如苹一跃下马,抿抿嘴,轻笑道:“那也比不上干娘对你好,俗语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只要丈母娘看中意了,比干娘好得多。”
方如苹一面说着,一面已从包裹里取出一包荷叶包着的肉饼,凌君毅笑道:“兄弟,你已经两次抿着嘴笑了。”
方如苹“啊”了一声,玉手一抬,又朝朱唇抿去,接着低笑道:“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起过,我有一个表姐,长得像天仙一般,她一颦一笑,又甜又美,我这个抿嘴的习惯,就是跟她学来的。”
凌君毅道:“我没见过你表姐,但你生来天真,娇憨,笑起来抿抿嘴,更是娇美动人……”
方如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娇靥红晕,似羞实喜,不自觉又抿抿嘴追:“真的?”
凌君毅道:“但你现在穿了男装,就不能时常抿嘴,叫人一眼就看出你娘娘腔来。”
方如苹点点头,望着凌君毅道:“大哥,这样好不?以后看到我再抿嘴的时候,你就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我就会警觉了。”
凌君毅轻笑道:“其实,我最喜欢看你抿着嘴笑,那有多美?我还忍心狠狠地瞪你么?”
方如苹芳心甜甜的,但她故意小嘴一撅,嗔道:“不来啦!你又取笑我了。”一会工夫,两人已把一包肉饼吃完。
凌君毅丢去手上荷叶,说道:“这肉饼做得真好,皮薄馅多,味道鲜美。”
方如苹“咭”的笑道:“这肉饼是文卿姐姐做的,我也帮她做了几个,只是笨手笨脚,怎么也做不好,你吃到皮厚馅少的,那就是我做的了。”
凌君毅道:“皮厚馅少,也有一种好处。”
方如苹道:“什么好处?”
凌君毅道:“只有皮厚馅少的,才容易吃得饱。”
方如苹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站起身,拍拍马头,回头道:“吃饱了,可以走啦,前面隐贤集,有一座王氏饲堂,地方很大,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足,等天亮了再走。”
凌君毅望了她一眼,奇道:“你如何知道的?”
方如苹甜甜一笑道:“这条路,我走过一次,自然知道。”
两人跨上马,又赶了二十来里路,才到隐贤棠。这时已是初更时分,找到镇甸西首,果然有一座王氏饲堂。两人把马匹拴在饲堂门首,然后纵身进入围墙,越过天井,进入大殿,看这饲堂,王氏在此地显然是个大族,殿上打扫得甚是干净。
凌君毅目光环顾,缓步走到大殿右角说道:“兄弟,现在差不多已是初更光景,快些静坐调息,养好精神,明日一早,就要赶路。”
方如苹终究是个女孩子家,偌大一座大殿,阴森森的,未免有些胆怯,凌君毅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方如苹道:“明天中午,我们在马头集打尖,傍晚前,就可赶到六安城,那就可以好好睡一晚了。”
凌君毅道:“这两天,也许可以赶上眇目人。我非得瞧瞧,他们行动这般神秘,传送的究是什么东西?”
方如苹道:“那眇目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凌君毅道:“不,那死了的眇的是左眼,如今那眇目人眇的却是右眼。”
方如苹好奇地道:“他们为什么老是用眇目人传送东西呢?这中间也许有什么缘故。”
凌君毅没有作声,忽然轻如狸猫,一跃而起,低低说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躲一躲。”方如苹根本没听到什么,还待再问。凌君毅低喝道:“快上去。”
抱住方如苹,人已往上纵起,轻轻跃上横梁,一面低声道:“咱们躲到匾后去。”
方如苹被他抱在怀中,但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一下子便闪入匾后。每一座饲堂,都有许多匾额,什么“进士及第”、“魁元”、“殿元”、“翰林”等等,只要子孙有了功名,祖宗面上,也增了光彩。他们隐入横梁上一方上书“殿元”的匾额之后,刚刚藏好身子,果然听到大天井上有了声音,那是脚步声,-阵沙沙步履声,朝殿上走来。
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萧兄请。”他们走到殿前,忽然礼让起来。
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呵呵笑道:“温二哥怎的和兄弟也客气起来了。”
随着话声,并肩走进两个人来。虽在黑夜之中,凌君毅依然可以清晰地看清两人面貌。左首是一个年在五旬左右,身穿海青长衫,头戴黑缎软帽,足踏逍遥福字履,胸飘五辫黑髯的方脸老人。右首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衫,腰系丝绦,脸红如火,双颧高耸的瘦小老者。这人凌君毅见过两次,正是温婉君姑娘的“二叔”,岭南温家二庄主温一峡。他看到温一峡,登时想起第一次看到温一峡的时候,自己和温姑娘一起躲在林内,耳鬓厢磨,芳泽微闻。斯情斯景,和今晚仿佛相似,温姑娘温婉多情,她清丽的情影,又在他心上浮现……
突听温一峡口中“咦”了一声,说道:“这殿上既没有人,门外怎会拴着两匹马?”
方脸老者呵呵笑道:“这隐贤集王家,乃是望族,王氏饲堂,是公众的地方,拴牛、拴马,原是常有之事,温二哥何用多疑?”
温一峡道:“萧兄说得是。”
紧随两人身后,走进来的是一个黄衫少年,凌君毅知道他叫做金环六郎萧其清,看到此人,凌君毅登时心中一动,暗道:“温一峡称方脸老者萧兄,莫非方脸老者就是金环六郎萧其清的父亲,剑环双绝萧凤岗?”
萧其清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人,这时已在殿上燃起一对红烛,偌大一座大殿,登时大放光明。凌君毅和方如苹两人,躲在匾后,不敢再探头往下偷看。只听方脸老者说道:“温二哥不是也约好了董天王么?他何时能来。”
温一峡连忙含笑道:“是,是,兄弟行前,曾派人送了封信给董天王,他一口答应,赶来助拳,前两天据说有人曾在阜阳附近见到过他。”
方脸老者道:“这就奇了,前几天既然已到皋阳,就该和咱们取得联络才对。”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们说的董天王,不知是不是铜臂天王?”铜臂天王就是死在他手下的,他也因此才与“玄衣罗刹”结下了合体之缘。
又听温一峡道:“兄弟也觉得奇怪,咱们一路都留下了记号,他应该看到了。”
方脸老者一手捻须道:“董天王生性刚愎,莫要出了岔子?”
温一峡笑道:“董天王生性虽然暴躁了点,但以他一身修为,武林中罕有对手,哪会出什么岔子?”
方脸老者道:“这很难说,兄弟这一路面来,发现少林俗家掌门金鼎金开秦,也到了太和,四川唐家老三、老七都在附近……”
温一峡道:“萧兄说得也是,兄弟要向萧兄报告的,除了少林和四川唐家之外,另外还有几拔人,更值得注意。”
方脸老者逍:“温二哥说的是什么人?”
温一峡道:“一拨是主仆二人,主人不过二十四五,一身蓝衫,颇像贵介公于。那仆人左手装的是一只铁手,武功高强。这主仆二人,由开封一路下来,行踪隐秘,极为可疑。”
方脸老者似是十分注意,问道:“那仆人武功,可曾有人亲眼看到?”
一旁萧其清道:“孩儿曾亲眼看到。”
凌君毅听到萧其清如此称呼,暗道:“姓萧的老者果然是剑环双绝萧凤岗。”
方脸老者道:“你看到他和人动手么?”
萧其清躬身道:“是的,那是几天之前,孩儿看他一招结果少林“了”字辈的一个僧侣,第二招就杀了金老爷子的一个门人。”
萧凤岗莞尔一笑道:“少林门人,武功也有强弱,寺里的僧侣还好一点,俗家弟子多半是纨挎子弟。”
温一峡道:“另一个也不过二十出头,姓凌名君毅,也是由开封跟踪下来的,此人时隐时现,行踪不定,他自称是反手如来门下,看他出手路数,也倒似不假……”
萧凤岗双目一睁道:“反手如来居然收了徒弟了?”
温一峡又道:“还有一拨,曾在三十里铺附近出现,看主像是官眷,听说主人是个女的,但扈丛人员,身手全都不弱,行踪也十分神秘。只在三十里铺出现了一次,就不曾再见,兄弟派人侦查,均无着落,好像是平空失了踪迹。”
萧凤岗沉吟道:“温二哥也没看出这行人的路数来?”
温一峡道:“那是敝庄两个庄丁在三十里铺发现的,兄弟只听他们如此报告。”
萧凤岗点头道:“八方风雨会中州,这倒是一场热闹好戏。不过兄弟觉得这几路人马当中,咱们该和四川唐家取得联系……”说到这里,一皱眉道:“少林的人,怎会也来赶这场热闹?此中莫非……””话声末落,突听“唰”的一声,有人从围墙外越墙飞落天井中。
温一峡目光一抬,喝问道:“什么人?”
金环六郎萧其清道:“晚辈出去瞧瞧。”一个箭步,朝外掠去。接着但见一个灰衣汉子,随着金环六郎身后,走了进来。
温一峡问道:“温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叫温禄的汉于慌忙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回二庄主,小的在马头集附近,发现董天王留的暗记,特地起来报告。”
温一峡双目一睁,问道:“他画的什么记号?”
温禄道:“那记号画在路旁一棵大树上的,小的听二庄主说过,认出正是董天王的记号,因此小的已把树皮削下带来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一片树皮,双手呈上。
温一峡接过树皮,便已脸色微变,抬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温禄道:“小的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看到的。”#--iCMS.PageBreak--#这是一部我一直很想看,感谢了温一峡即道:“那条岔路是通往哪里的?”
温禄道:“那岔路是通向三觉寺方面的。”
萧凤岗问道:“董天王暗记上可看出了什么?”
温一峡眉锋微蹙,说道:“这是紧急记号,表示他追踪一个或数个强敌,通知兄弟立即赶去。”
萧凤岗拂髯笑道:“董天王睥睨四海,自视极高,他能在暗记中表示遇上强敌,那么此人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无疑,我们那就赶上瞧瞧吧。”
温一峡点头道:“萧兄说得是,兄弟也是这个意思。”站起身子向温禄挥挥手道:“你在前面带路。”
温禄应了声“是”立即转身朝外就走。温一峡、萧凤岗同时跟着走出,金环六郎举手一挥,熄灭烛火,也急步跟了出去。站在外面的两名汉子又紧随在金环六郎身后,一行人捷如飞鸟,转瞬之间,便已越墙而去,走得踪影全无。
方如苹轻轻吁了口气,道:“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跃落地面,方如苹拍拍身上灰尘,抬头说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下去?”
凌君毅道:“跟他们下去作甚?”
方如苹道:“听他们口气,也是追跟眇目人下来的,那个叫董天王的人,留下记号,已经追下去了,只看他们走得这么匆忙,准有事故,我们跟着他们下去,就不会错。”
凌君毅摇摇头,笑道:“铜臂天王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跟着他们下去不会有什么线索的。”
方如苹眨着眼睛,问道:“原来铜臂天王姓董,我还以为他们口中的董天王是谁呢。”
凌君毅道:“他们有他们的事,我们有我们的事,时间不早,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方如苹没再说话,两人依然回到大殿右角,相拥靠在墙角,闭目调息。等到天色黎明,两人离开王氏祠堂,继续上路。这条大路,一直通向六安,路上果然都有金开泰留的记号,两人纵马急驰,中午时分,就赶到六安。凌君毅在六安城外就发现金老爷子的记号,似乎指向舒城,因此只在城外打了个尖,就上马赶路。傍晚时分,到了桃溪,就再也看不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了。
依方如苹之见,这里离舒城已是为远,金开泰说不定就在舒城。但凌君毅却认为金老爷子如果去了舒城,定会留下记号指向舒城。一到桃溪就忽然没了记号,可见金老爷于是在附近发现了什么,连留记号都来不及,根本未去舒城。
方如苹道:“依大哥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凌君毅眉锋微敛,说道:“我对这一带不熟,还是先找个农家问问……”
方如苹扬扬眉毛,咭的笑道:“我熟,大哥要问什么?”
凌君毅道:“我想了解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
方如苹道:“这个我知道,从这里朝东去是巢湖,南通舒城,往北的花字岗、董家岗,直通合肥。”
正说之间,忽听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两人回头瞧去,只见身后大路上,奔来一头毛驴,驴背上坐的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老头,弯着腰,双目微闭,任由那毛驴自己缓缓而行,瞧他坐在驴背上的那份悠闲模样,倒有几分像张果老。
凌君毅望了那老头一眼,原未在意,哪知就在他朝青衣老头望去之时,那老头也眯着眼缝,有意无意地朝两人望来。凌君毅目光何等犀利,这一瞥之间,就发现青衣老头眯着的双眼,只有左眼有光!只有左眼有光,右眼岂不是眇了?
凌君毅心中猛然一动,眼看青衣老头是朝舒城去的,就向方如苹道:“兄弟,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赶进城去,再迟城门就要关了。”说话之时,暗暗向她使了个眼色。
方如苹暗暗觉得奇怪,因青衣老头没走出多远,不好就问,只好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她一带马头,和凌君毅靠得更近些,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大哥认识他吗?”
凌君毅道:“我看他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
方如苹惊奇她道:“什么,他就是眇目人?”
凌君毅道:“他方才眯着眼缝,朝我们看来,我看他只有左目有光,分明右目己眇。”
方如苹道:“不对,他若是眇目人,怎会从合肥来?”
凌君毅道:“金老爷子的记号,到了桃溪,就没有再看到,此时又发现了右自己眇的人,决非巧合。如果他确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那就证明他已经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故意在这里绕个圈子,抄小路到花字岗,然后再从花字岗来的。”
方如苹听得一怔,抬目笑道:“大哥真聪明,这道理,你不说,我还想不到呢。”
凌君毅追:“只不知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
方如苹道:“我们只要跟他下去,就知道了。”两人一面说话,一面早已手控疆绳,跟着毛驴走下去。
这时赶着进城的人较多,自然不会引人注意,进得舒城,已是上灯时候。前面毛驴上青衣老头,并不像从前那个眇目人行动鬼祟,他在大街上一家面馆门前下了毛驴,弯着腰背,蹩了进去。这时正是晚餐时间,他赶路赶累了,先打个尖,进些饭食,自然没错,尤其像他这样一个乡巴佬,当然不会进大馆子去。
凌君毅、方如苹看他进入面馆,不能跟着进去,恰好斜对面有一家酒楼,和面馆只隔一条街,两人就在酒楼前面下马。早有伙计迎着上来,替两人接过马匹。两人上得楼来,找了一处临街的座位,可以远远监视对方行动。店伙送上两盅茶,问两人要些什么。
凌君毅点了酒莱,等伙计退去,就悄声说道:“兄弟,你在这里监视他的行动,我去去就来。”
方如苹问道:“大哥要到哪里去?”
凌君毅道:“你监视前面,我要到面馆后面去,他如果就是送东西的眇目人,可能会从面馆后门溜走,这一着不可不防。”
方如苹眨眨眼睛,说道:“他不是有一头毛驴在门外么?”
凌君毅笑追:“我只是这样猜想而已,如果他发现有人跟踪,跟踪他的人,自然不会跟着他走进面馆,都以为他有毛驴停在门口,等他吃完面一定会出来,他正好藉此溜走。”
方如苹道:“大哥绕到面馆后面去,万一他从前门出来呢?”
凌君毅道:“那就由你暗中跟踪,看他到何处落脚?我们仍在这里会面,不过凡事小心,看见不对就赶紧脱身。”方如苹听说要她独当一面,心头一直,不觉扬扬眉毛,笑道:“我会的,大哥只管放心,这点事,我办得了。”
凌君毅道:“那我走了。”说完,匆匆下楼,走到对面街口,果然有一条狭窄的小弄,此时天色已黑,弄内甚是黑暗。
凌君毅闪入小弄,默默数列第五家,正是那面馆后门。当下找到了一个隐蔽之处,藏好身子,贴壁站定,双目一瞬不瞬,注意着面馆后门。这样足足等了顿饭时光,果见一个瘦小人影,从面馆后门闪了出来,行色匆忙,朝左右一阵张望拔脚就跑。凌君毅目光敏锐,已然看清那人正是青衣老头,他此刻腰背也不弯了,步履轻捷,朝小弄另一头飞奔而去。
凌君毅暗暗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他,好个狡猾的东西,差幸我防到你有此一着,不然的话,又让你逃脱了。”心念转动间,人已迅快跟踪下去。
青衣老头果然是个老狐狸,奔出一段路,忽然脚下一停,回头朝后望来,但凌君毅身法何等快速,岂会让他发现?青衣老头看看身后无人追踪,就继续朝前奔去。穿出小弄,那是一条静僻的横街,青衣老头脚下丝毫不停,一路朝南奔行。这一带地势较为荒僻,不多一会,青衣老头已经奔到一处瓦砾场,他停下身子,又回过头来,向身后张望了一眼,然后迅速踏着碎瓦,超过瓦砾场,走近一座破落的墙门。门外有一棵白果树,他俯下身去,数着树下一堆小石块,然后二走到门前,举手叩了三下。只听板门内有人间追:“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青衣老头连忙陪笑道:“不晚,敲门的是我老独。”
门内那人问道:“你找谁?”
青衣老头道:“白果树下堆石头的朋友。”
门内那人道:“你数过了?”
青衣老头道:“数过了,一共是十八颗,你老哥好像少放了一颗。”
门内那人不再说话,两扇木门呀然开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头盘小辫的老头,手中执着一支旱烟管,迎了出来,说道:“老哥请到里面坐。”
青衣老头并未立即进去,皱眉道:“老哥屋里怎么不点灯?”
头盘小辫的老头呵呵笑道:“你老哥看不清没关系,只要兄弟看得清就好。”青衣老头见所有暗号对方全答对了,当下不再说话,举步跨进屋去。
头盘小辫的老头迅快掩上板门,回身道:“东西呢,老哥可以取出来了。”青衣老头探手人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头盘小辫的老头也没多问,伸手接过,就塞入怀中,阴声道:“老哥辛苦了,只是上面交待今晚老哥不能在城里歇脚,必须立时上路。”
青衣老头听得一怔道:“兄弟已经交了差……”
头盘小辫的老头说道:“上面要你立时上路,就是怕有人认出你老哥来,兄弟也爱莫能助。”说到“助”字,右手一伸,手中已经多了一管黑黝黝的东西,“嗤”的一声,一蓬蓝芒,闪电般朝青衣老头当胸射到。青衣老头口中惊“啊”一声,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蓝芒一闪而没,他身子跟着往后便倒。
头盘小辫的老头收起针筒,望了地上青衣老头一眼,笑道:“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你老哥怨不得兄弟……”
说到这里,只见青衣老头身上冒起黄烟,尸体已在逐渐化去。原来他打出去的一蓬蓝芒,竟是“化血毒雾”。头盘小辫的老头话没说完,忽觉背脊骨上一麻,机伶伶打了个冷噤。就在此时,他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的蓝布包来。这人正是跟踪青衣老头而来的凌君毅,他一下点了头盘小辫的老头的昏穴,取出小布包,迅快解开包布,里面是一个四方形的锦盒。打开盒盖,黄绞上放着一颗黄豆大的珍珠,穿系着金线。屋内虽黑,凌君毅仍可清晰看到珍珠中间,赫然刻着一个朱红的“令”字!果然是“珍珠令”,这和金老爷子那里看到的,完全一样。
凌君毅心中暗道:“只不知他们要把“珍珠令”送到哪里去?”略一迟疑,就依然阁上盒盖,把蓝布包好,塞入老头怀中,然后在老头身上轻轻一拂,解开老头穴道,迅快退到暗处。
头盘小辫的老头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向着地上拱拱手,苦笑道:“老哥死得冤枉,但兄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老哥千万怪不得我。”原来他只当青衣老头冤魂不散,遇上了鬼。话声一落,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向外走去,凌君毅立即远远跟在他身后而行。
头盘小辫的老头一头急走,不大工夫。来到一座土地庙前。这不能说庙,只是路边用砖瓦盖的一间小瓦房,又矮又小,像是个神龛,里面塑的是土地公和土地婆。也没有神案,只有一个石香炉,供人上香膜拜,就只有这么简单。头盘小辫的老头匆匆来到土地堂前,四顾无人,忽然掳起袖管,伸手在石香炉中一阵掏摸,果然从香灰堆里,摸出一个寸许长的竹管。头盘小辫的老头拍拍手上香灰,然后拔开塞在竹管中的布团,倒出卷着的一个纸卷,就在此时,凌君毅又在他身后出现,一下拂在他昏穴之上,伸手接过纸条,打了开来。
只见上面写道:“明天日落前,送与桐城德字裕绸缎庄购五匹天青杭纺之人,不必说话,急速退出。”凌君毅仍把字条卷好,塞人小辫者头手中,然后又轻轻一拂,解开他受制穴道。
头盘小辫老头打了呵欠,把纸条往怀中一揣,随手将竹管丢入路旁草丛,就匆勿急奔而去。这几件事,前后足足耽延了半个时辰之久,等凌君毅赶回酒楼,桌上酒莱,全已凉了。好在这时正当酒楼上生意最忙的时候,大家只当方如苹等人,谁也没去注意。
方如苹一见凌君毅回来,心头一喜,急忙迎着道:“大哥怎么去了这许多时光?”
凌君毅眼看满桌菜看,全未动过,不觉关心地问道:“兄弟,你怎不先吃?”
方如苹道:“大哥有事去了,我自然要等你回来一同吃。”
凌君毅关切地道:“那你一定饿了。”
方如苹甜甜一笑道:“难道你不饿?”
凌君毅道:“自然饿了。”一面吩咐伙计,把酒菜重新热了送来。伙计唯唯应“是”,端了莱看下去。
方如苹替他倒了一盅茶,一面问道:“大哥,事情怎么了?”
凌君毅喝了一口茶,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方如苹惊道:“大哥一路跟了他下去,有什么发现么?”
凌君毅道:“令晚收获颇富,容我慢慢他说。”当下就把一切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方如苹一脸俱是惊诧神色,低低地道:“桐城德丰裕绸缎庄,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这算是到了地头没有呢?”
凌君毅道:“这就不知道了,如果这人不再传递下去,那就是到了地头。”
方如苹道:“我们该怎么办呢?”
凌君毅道:“好在他送到的日期是在明天日落之前,我想先找金老爷子,商量商量。”
方如苹道:“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在桃溪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找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么?”
凌君毅道:“但我在山南关看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他双眉微摆,沉吟着接道:“山南关明明还有他留的记号,而到桃溪,就没再发现,莫非他在山南关附近,出了什么事?”
方如苹偏头问道:“你不是说金老爷子是少林俗家掌门么?他武功一定很高,哪会出事?”
凌君毅微微摇头道:“这很难说,如果不是出了岔子,山南关还有他的记号,何以到了桃溪,就找不到他的记号了?”说话之时,伙计已把酒莱热好送了上来。
两人匆匆吃毕,会帐下楼,小厮早已牵来马匹,在门外伺候,两人接过缉绳,牵着马,在街上走了一段路。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这一路上,别的武林人物,且不去说他,就以四川唐家、岭南温家和少林金老爷子等人来说,都是追踪眇目人下来的。就算金老爷子在山南关有事,没有赶来舒城,但眇目人已经到了舒城,何以城中看不到一个武林人物?他想到昨晚在王家饲堂,听那赶来报讯的温禄说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发现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温一峡、萧凤岗便连夜赶去。再想到自己在桃溪遇上眇目人,他是从北首花字岗大路出现。从这种种迹象显示,“珍珠令”这帮人,早已发觉有人一路跟踪,不知使了什么狡计,把所有跟踪的人,一一加以引开了。金老爷子在山南关忽然没有了消息,可能也中了他们狡计。想到这里,决定连夜赶回山南关去查看一番。方如苹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看他一路都没作声,忍不住偏头何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凌君毅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能找到金老爷子才好。”
正说之间,忽见迎面走上一个店伙模样的人,朝两人连连躬身,陪笑道:“二位公子,可要落店?小店房间雅洁,招待周到,二位公子把马匹交给小的吧。”
凌君毅抬头看去,果然见前面不远,一块招牌上写着“舒城客栈”四个大字,这就回头道:“兄弟,我们就在这里落店如何?”
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热,点头道:“也好。”
两人把马匹交给伙计,凌君毅当先跨进店门,方如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入店堂。早有别的店伙迎着,哈腰道:“二位公子请到上房坐,小的替二位领路。”说完,领着两人直向上房而来,走到一间房门前,伸手推门而入,陪笑道:“这间房宽敞舒适,前后有窗,原是小店接待贵宾官眷的。二位公子位在这里,再合适也没有了。”他说的倒是不假,这间房果然甚是宽敞,陈设也比一般客房讲究。
凌君毅道:“嗯,就这间房吧。”
店伙送上茶水,殷勤地道:“二位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凌君毅道:“不用了,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要早些休息。”店伙唯唯应“是”退了出去。
方如苹看了那张大床一眼,心头小鹿,止不住一阵乱撞,凌君毅笑着道:“时间不早,你昨晚没睡,也该早些休息了,我还要出去一趟。”
方如苹道:“大哥还要出去干什么?”
凌君毅低声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金老爷子留下的暗号,我很快就回来,你留在这儿,自己要多加小心。”
方如苹现在柔顺多了,闻言道:“大哥,你也要小心啊,快去会回。”
凌君毅点点头,轻轻启开后窗,飞身而出,然后又轻轻掩上窗户,长身掠起,一路施展轻功,快如离弦之失,瞬息工夫,便已赶到城垣。他脚下丝毫不停,轻轻一点,凌空飞起,一下越过城墙,如风飘落叶,飞落城外,提气继续疾行。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桃溪,就从桃溪往山南关,一路仔细搜索上去,依然没有半点迹象。但山南关一处墙角上,还留着金鼎老爷子的记号,明明是指向桃溪。由此看来,金老爷子可能已经离开山南关,但他并没到桃溪,那么他会到哪里去呢?凌君毅想到这里,登时心中一动,暗道:“对了,眇目人是从桃溪北首的花字岗来的,那一定是被眇目人引向了岔路。”
一念及此,立即从山南关向北,由小路上搜索行进。他从江家店,韩小店,雷麻店,到董家岗,花子岗,数十里方圆,逐步搜索,依然没有半点影子,也没有看到留下的记号。好像金老爷子并来到过这地方。他知道金老爷子的为人,老成练达,他既在山南关留下记号,就算再匆忙,只要到过的地方,定然留下记号,但这方圆数十里,竟会一个记号也没有,好像金老爷子在山南关留下记号之后,就凭空飞上天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金鼎金开泰,是少林俗家掌门人,一身武功,决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江湖阅历极丰,似乎不可能轻易上当。何况这一路上,并末看到姓田的蓝衣人主仆,只有一个眇目人,也非金老爷子的对手。凌君毅想不出金老爷子突然失去踪影,其故何在。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今晚该截住眇目人,向他问问清楚,从花字岗回到桃溪,已经四更天气,只好废然而返。
回转客店,仍由后窗回入房中,只听方如苹低喝道:“是谁?”
凌君毅忙轻声道:“是我。”
脱衣上床,两人相拥而眠,凌君毅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睡着?”
方如苹幽幽道:“人家担心你,怎么能睡着?”
凌君毅亲了他一口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不愿你跟着我?”
方如苹幽幽地道:“这样总比卿姐姐天天饱受相思之苦要好得多。”
凌君毅感慨地道:“我真是无以报答你们的深情。”
方如苹幽幽地道:“哥,爱是付出,妹妹愿意为哥付出一切,只要哥哥心中有妹妹,妹妹就知足了。”
凌君毅亲吻着她道:“苹妹,你真好。”
方如苹悄声道:“哥,你要么?”
凌君毅悄声道:“苹妹,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已经快四更了,你赶紧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以后的日子多着呢。乖,快睡。”
方如苹确实也是很困了,很快就睡着了,而凌君毅却心中翻腾,想起众女对自己的厚爱,自己肩上的责任,心悬自己母亲和金老爷子的安危,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直到快天亮时才睡着。第七章 龙眠山庄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隔壁房门外起了“剥落”之声,凌君毅睁开眼来,已是红日满窗,日上三竿,低头一看,怀中的方如苹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凌君毅道:“你早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方如苹亲了他一下,悄声道:“人家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
两人赶紧跳下床,不多会店伙送来洗脸水,凌君毅匆匆盥洗完毕,两人一同吃了早点。方如苹低声道:“大哥,我们这时候就要动身到桐城去么?”
凌君毅点头道:“金老爷子既已失去联络,我们自然该赶去桐城,看看那个购五匹天青杭纺的到底是什么人。”
方如苹望望他,口齿启动,说道:“大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凌君毅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
方如苹道:“大哥,你真好。”
凌君毅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方如苹道:“我想要你给我易个容。”
凌君毅道:“你是怕有人认出你来?”
方如苹口中“嗯”了一声,道:“大哥,好不好么?”
凌君毅道:“你要易容,自然可以,只是这里不成。”
方如苹道:“为什么?”
凌君毅笑道:“这里是客栈,你今天早晨起来,还是年轻相公,等到出去的时候,却变成了个老头子,岂不让人家看了起疑?”
方如苹道:“我才不变成老头子呢,嘴上生了一大把胡子,别扭死了。”
凌君毅道:“那你要装扮成什么佯于的人呢?”
方如苹道:“自然还是年轻相公,只要看起来不像我就成了。”
凌君毅道:“要俊些,还是要丑些?”
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红道:“自然要俊一些了,扮成丑八怪,自己看了也不舒服。”
凌君毅点点头笑道:“好兄弟,你只管放心,我会给你扮成天下最美的美男子,我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俊俏的。”
方如苹不依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
凌君毅道:“好了,我们走吧。”
方如苹道:“好,咱们走。”
当先出了房门,两人会过帐离店,策马徐行,出了南门,走没多远,山脚下恰好有一处密林。凌君毅招呼方如苹下马,拴好马匹找了一个隐僻所在,开始替方如苹易容。前后不过盏茶工夫,方如苹便另外换了一副面貌,虽然还是青衫少年,却变得长眉人鬓,朗目如星,唇红齿自,脸如傅粉,美俏犹胜于前。方如苹从凌君毅手中接过小铜镜,左照右照,喜不自胜,娇笑道:“大哥,你这手本领真了不起,几时教给我好不好?”
凌君毅道:“这个容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有两天的时间,就可学会了。”
方如苹娇靥一红,说道:“我笨死了。”
凌君毅逍:“只是有一点,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学得会的。”
方如苹道:“哪一点?”
凌君毅道:“声音,你学会了易容,还得改变声音,不然,你一开口就会被人家听出来了。”
方如苹道:“那要多少时间?”
凌君毅道:“少则一年半截,多则三年。”
方如苹道:“太长啦,我只要学会易容就好了,大哥,从明天起,你就教我,好不好?”
凌君毅笑道:“好是好,不过要拜师父。”
方如苹白了他一眼,道:“我叫你大哥还不够?”
凌君毅道:“你以前不是叫我凌大叔么?”
方如苹娇嗅道:“你还说呢!那是你存心占我便宜,扮着乡巴佬骗人。”
两人走出树林,纵身上马,继续赶路,未牌时光便已抵达桐城。方如苹似是对城中街道十分熟悉,她一马当先,领着凌君毅穿过两条横街,折人东大街,伸手指指一家茶楼,说道:“大哥,时间还早,我们就在这里喝杯茶休息休息好么?”
凌君毅点点头道:“好吧,这家茶馆倒是不小。”
方如苹低低的道:“这里我和表姐一起来过,楼上雅座,甚是清静。”
凌君毅道:“你们真是两个野丫头,茶馆酒肆,竟也敢来?”
方如苹“咭”的笑道:“我和表姐也是扮作两个读书相公才上去的。”
凌君毅道:“有没有给人家看出来?”
方如苹道:“才没有呢。”
两人策马徐行,已经到得茶楼门前,早有茶楼伙汁迎了上来,替两人拢住马头,含笑道:“二位公子,请到楼上雅座。”
两人上得楼来,方如苹走到靠北一排临街的座头,说道:“我们上次来,就是坐在这里的。”
凌君毅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一抬,看到对街上有一家五间门面的绸缎店,金字招牌上,赫然写着:“德丰裕绸缎庄”六个大字。茶博士问过两人要什么茶,便自退去。
凌君毅笑道:“兄弟,你找的座位不错啊。”
方如苹得意地笑道:“上次我和表姐一起来,就是到德丰裕替舅母挑衣料来的,结果我们每人都买了一套男装,回到客栈,就换了衣衫,出去逛街。”
凌君毅道:“难怪你对这里街道很熟呢。”
茶博士替两人冲了茶,又送上一盘瓜子。方如苹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用银牙磕着,一边说道:“大哥,这里的街道,我要比你熟,等一会,那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由我来跟踪。”
凌君毅笑了笑道:“好吧。”
方如苹挑挑柳眉,喜孜孜地道:“大哥,我们说好了,你可要在这里等我啊。”
凌君毅道:“你去了,我自然在这里等你。”
楼上雅座,就有这点好处,喝茶的人,都是文质彬彬,有的品茗谈诗,有的磕着瓜子下棋。诺大一座楼厅,静悄悄的,绝无半点喧哗,和楼下乱烘烘的情形,大不相同。就在此时,从楼梯口定上一个人来。这人头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长衫,肩头背着一只朱漆小箱,嘴上留两撇胡子,看去约有五十来岁。像是走江湖的郎中,也有些像珠宝商人。他上得楼来,目光迅速一扫,就朝凌君毅与方如苹两人座位右首一张临窗的空座走了过来,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摸着胡子,靠着窗栏坐下。
茶博士跟着过来,含笑招呼道:“客宫要什么茶?”
“香片。”瓜皮帽老头两眼望了对街德丰裕绸缎庄一眼,随口说了这两个字。
凌君毅早就看到他了,趁茶博士和他说话之时,悄悄说道:“兄弟,从此时起,你莫要再说那件事了。”方如苹听得一怔,回头望望瓜皮帽老头,但她看到的只是瓜皮帽老头的背影,忍不住凑近了些,轻声问道:“这人是谁?”
凌君毅朝她摇头示意,改以“传音入密”说道:“待会我再告诉你。”
方如苹听到耳边像蚊子叫的声音,而每个字都十分清楚,心知大哥是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但自己功力不足,没学过“传音入密”的功夫,心中暗暗忖道:“看来大哥一身修为,不在舅舅之下呢?”
凌君毅喝了口茶,笑道:“兄弟,听说你表姐生得很美,你倒说说看,她究竟有多美?”
方如苹撇撇嘴,轻哼道:“你管她有多美?你不是已经有了……”忽然住口不说下去。
凌君毅道:“我有了什么?”眼睛望着方如苹,轻“哦”一声,笑道:“我有了一个表妹。”
方如苹双颊飞红,啐道:“才不呢,我说的是干姐姐。”她说得高兴,不觉露出两排整齐晶莹的贝齿,赶忙伸手抿了抿嘴。
凌君毅笑道:“兄弟,你又忘了。”
方如苹“啊”了一声,放下手来,依然轻声笑道:“有一天,你看到我表姐,准会头晕。”
凌君毅逍:“兄弟休得取笑,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方如苹道:“爱美,人之常情,你看了娇艳美丽的花朵,你会不喜欢么?”
正说着之间,忽听大街上传来一阵得得蹄声,只听蹄声之杂沓,就可知道少说也有四五匹马。凌君毅、方如苹不约而同地朝街上望去。但见五匹健马,从长街缓缓驰来。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鹞目的紫脸老者。身穿蓝布长袍,头上也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唇上蓄着八字胡子,面情严肃,策马行来,甚是气派。这人后面,四匹马上,四名身穿天青劲装的汉子,腰跨单刀,看去雄纠纠,气昂昂。五匹马走成一路,自然地使人猜想那个蓄着八字胡的紫脸老者,准是哪-个大衙门里出来的师爷。
方如苹一眼看到马上的紫脸老者,不觉口齿微微动了一下。紫脸老者一马当先,到得德丰裕绸缎庄门前,便自停马。他这一停了马,后面四匹马的汉子,立时也一跃下马,其中两名汉子慌忙趋上前来,一名汉子替紫脸老者拢住了马头,另一个立即伸手去扶。紫脸老者这才缓缓跨下马来,极明显,德丰裕绸缎庄来了大主顾。一刹那间,缎绸庄里的伙计、帐房,全都迎了出来,像众星拱月一般,把紫脸老者迎了进去。凌君毅、方如苹已对紫脸老者注意上了,他们隔着一条大街,凭窗眺望,德丰裕店堂中的动静,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绸缎庄里的帐房先生把紫脸老者让进店堂,好不殷勤,连声说着:“请坐。”
紫脸老者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一张紫擅八仙桌的上首,坐了下来。只见一名伙计恭敬地端上香茗,另一名伙计立即捧上白铜水烟袋。紫脸老者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就回过头来,跟帐房先生说了几句。帐房先生弯着腰,连连陪笑应“是”,接着转过身向伙计们一阵吩咐。几名伙计立时着了忙,纷纷从陈列橱中,每人棒出几匹绫罗绸缎,送到紫脸老者面前。紫脸老者仔细挑选了一番,才朝帐房先生指指其中几匹,颔首示可。
伙计们就把几匹选剩下的,一齐送上柜去。紫脸老者又朝帐房先生说了几句,意思好像还要别的绸缎。帐房先生连连哈腰,亲自指挥伙计,打开柜门取出五匹天青杭纺,由伙计捧出店门,交与劲装汉子,先行在马上捆好。方如苹看到伙计捧出五匹天青杭纺,口中几乎“啊”出声来。在这同时,他们右首桌上,凭窗喝茶的那位瓜皮帽老头,掏出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放,背起朱漆小箱,匆匆下楼而去。
方如苹看他走得匆忙,立即低声问道:“大哥,你说这人是谁?”
凌君毅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扫,才低声道:“他就是送“珍珠令”来头盘小辫的老头,只是他今天戴了-顶瓜皮帽。”
方如苹“啊”了一声道:“他匆匆下楼,那是送东西去了?”
凌君毅道:“五匹天青杭纺,捆在门口马上,这再显眼也没有了,他自然得把东西送去。”
这几句话的功夫,那瓜皮帽老头已经穿过大街,径直向德丰绸缎庄里走去。只见一名伙计迎着他招呼,这自然含有不让他乱闯之意。瓜皮帽老头朝伙计连连陪笑,一面背着身子指指紫脸老者,低声说了几句话,意思好像是说:“我是替那位送东西的。”
这回伙计向他歉然点头,抬抬手,说着:“你老请。”
瓜皮帽老头捧着朱漆小箱,跨进店堂,就朝紫脸老者哈腰请安。紫脸老者只略微颔首,目光一抬,向他问了一句什么。瓜皮帽老头堆着一脸掐笑,巴结地走上前去,然后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随身取出一个锁匙,打开铜锁,开启箱盖,伸手从箱内取出几串珍珠项链,凤钦,珠花,裴翠手镯和几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一件件恭敬地放到紫脸老者面前,一面不时地陪笑说着话。那颗“珍珠令”,敢情就装在锦盒之中。紫脸老者随手挑了七八件,其中就有两件是用锦盒装的,然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瓜皮帽老头。瓜皮帽老头满心欢喜地接过银票,收起来漆木箱,千思万谢地退了出来,匆匆朝街上走去。这时德丰裕的伙计们,已把另外几匹上等绸缎包扎妥当,送了出来,交给劲装汉子,装上马背。
方如苹急急说道:“大哥,我们快走。”
两人会了茶钱,匆匆下楼,小伙计立时替两人牵过马匹。方如苹赏了他一串制钱,翻身上马,当先朝街上驰去。凌君毅原先只当她要追瓜皮帽老头,因为紫脸老者给了瓜皮帽老头一张银票,看看是哪家银号的,就不难查出紫脸老者的来历,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猜想,根本不对,方如苹追的并不是瓜皮帽老头,她压根儿不是追人。
北门外,是一条石板路,看情形,本来就不是官道大路,行旅不多,两匹马一口气奔驰出四五里路。方如苹就舍了石板路,折人一条小径。这时已是黄昏时候,夕阳衔山,群鸟投林,远处山麓间,烟树苍茫,升起缕缕炊烟。
凌君毅心头觉得奇怪,他耐心再好,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一夹马腹,催马冲了上去,赶上方如苹马头,何渲:“兄弟,你究竟要到哪里去呀?”
方如苹回头朝他神秘一笑,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凌君毅道:“那是什么人?”
方如苹咭地笑道:“见了他,我自会给大哥引见。”
凌君毅道:“这人和咱们此行有关么?”
方如苹一面不住地催马,-面答道:“大哥不用多问,到时自会知道。”她还是不肯说,那是故意放刁。
凌君毅皱皱眉锋,不再多言。两人坐下马匹,是四川唐门千挑百选的骏马,脚程极快,不大工夫已经奔行了一二十里路程。这一带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长松修竹,景物如画!凌君毅突然心头一动,想起金老爷子曾和自己提起过的“龙眠山庄”就在桐城西北。此处莫非就是龙眠山庄了?前面的方如苹到了一座山脚下,忽然一带马头,奔驰之势,立时缓了下来,她轻轻跃下马背,牵着马匹,朝一处浓密的树林中走去。
凌君毅跟着下马,问道:“到了么?”
方如苹道:“还没有,我们先把马匹藏好了再说。”
凌君毅道:“咱们可是要去龙眠山庄?”
方如苹惊奇地道:“大哥如何知道的?”
凌君毅道:“我只是猜想罢了,这里是龙眠山,除了龙眠山庄,还到哪里去?”
“嗯。”方如苹口中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只是牵着马匹,往林中走去。这是一片浓密的松林,两人把马匹拴好,凌君毅凝重他说道:“兄弟,龙眠山庄的人,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据说庄主潜龙祝文华,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还精擅机关消息和毒药暗器,你不可任性胡来。”
方如苹道:“大哥只管放心,我们又不去招惹他们。”
凌君毅追问道:“那你究竟要去找谁?”
方如苹道:“大哥跟我来就是了。”她还是不肯明说。
凌君毅道:“好吧。”当下仍由方如苹领先,翻上小山,但见层峦拱峙,碧林千树,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直达一座庄院,看来相距还有一里来路。此时天色已黑,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庄院黑压压的一片,似是覆盖甚广,那自然就是“龙眠山庄”了。
方如苹低声道:“我们下去。”她从小山后面一条小径走下去,穿林而行,不多一会,已经绕到龙眠山庄的侧面。龙眠山庄的高大围墙业已在望,方如苹脚下一停,回身朝凌君毅招招手。
凌君毅掠到她身边。问道:“什么事?”
方如苹指指围墙,道:“从这里进去,围墙里面,有一条环绕会庄的宽阔石板路。要进入庄去,必需穿越这条石板路,因此这条路上,防守甚是严密,前后左右,共有八处岗卡,每个岗卡两人,还有一头契犬。咱们从这里进去,就有一处岗卡……”
凌君毅道:“我们要进去么?”
方如苹道:“自然要进去咯,不然,我们干么眼巴巴的赶来?”
凌君毅道:“我们进去做什么?”
方如苹道:“那你就不要管了。”
凌君毅摇摇头道:“好,我不管,那么我们如何进去呢?”
方如苹道:“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咯,我们在跃上围墙之后,你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下就点住站岗的两人的穴道,等到契犬发现有人,就由我来对付。那时你就再解开两人穴道,但不可让他们发觉,以极快的身法,隐入对面一排房屋阴暗之处等我。”
凌君毅道:“你如何对付赘犬?”
方如苹笑了笑道:“我自有办法,你只须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别的不用多问。”凌君毅心头暗暗纳罕,忖道:“她好像对龙眠山庄甚是熟悉。”
方如苹斜瞧了他一眼,低笑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咱们该进去了,再迟殷总管就快来了。”
凌君毅奇道:“殷总管是谁?”
方如苹道:“殷总管就是刚才在德丰裕绸缎庄买五匹杭纺的紫脸老者,他叫殷天禄,是龙眠山庄的总管。”
凌君毅道:“原来你认识他。”
方如苹低头道:“不认识他,我会找到这里来?”
话声方落,突听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路声。方如苹急急说道:“他们来了,大哥,我们快进去。”她纤纤玉手拉着凌君毅的手,接着又道:“大哥,这道围墙,足有三丈来高,我纵上去,只怕会有声音,大哥你带我一把可好?”
凌君毅握着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方如苹轻声催道:“我们快过去。”两人手拉着手,闪身出林,立即施展上乘轻功,宛如两点流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已掠过围墙外面的一片草地。就在扑近围墙之际,凌君毅低喝一声:“起。”
未见他蹲身伏腰,抖臂作势,只是足尖轻轻一点,便已带着方如苹凌空飞起,飘然落到围墙之上。举目看去,果见围墙内有一条平整的石板路,少说也有四五丈宽阔。墙下不远,正有两名身穿天青劲装的汉子,井肩站在那里。两人脚下,坐着一条契犬,看去十分机警,比人还难对付。凌君毅未上墙头之前,手中早已准备了两粒小石子,脚尖一站定,掌心石子,也已分向两人袭去,口中低声道:“你快下去。”
方如苹不敢怠慢,身形一纵,朝下跃去。她身形末落,那坐着的契犬,已然警觉,唬地立了起来,全身褐毛,根根倒竖,正待扑起。方如苹飘落地面,轻声喝道:“不许叫,是我。”
那契犬听了方如苹的喝声,竖起的狗毛,缓缓平复下去,低下头在方如苹衣衫角上,一阵乱嗅,摇着尾巴,作出亲呢之状。方如苹伸手拍拍它头顶,举步朝前走去,那契犬乖乖地跟着她走。凌君毅看得微微一怔,心想:“莫非她就是龙眠山庄的人。”
方如苹引开契犬,凌君毅立即飘身落地,举手在两个汉子身上轻轻一拂,身形快得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逝,隐入对面一排房屋暗处。这时召开马蹄声愈来愈近,好像已经到了庄前。凌君毅正自四下打量,方如苹飞身掠了过来,轻声道:“大哥,我们快走。”
凌君毅心中有着许多疑问,但此刻又不便多问,只好默默的跟着方如苹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藉着暗影隐蔽身形,一路朝前行去。方如苹对龙眠山庄的地形极熟,穿廊越屋,转弯抹角,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般,一会工夫已经穿行了几幢楼字,都不曾被人发现。最后绕过一道长廊,这里敢情是一座花厅,左右两边备有一道月洞门。方如苹领着凌君毅,飞快地掠入右首月洞门。门内是一片小庭院,花木扶疏,有小池也有石桥,白石小径两边,放置着不少盆栽花卉。夜色之下,分外显得清幽宜人!石阶上是一排三间精致的书斋,敢情平日都是由花厅直通书房,因此阶上虽有两扇雕花长门,就很开启。倒是左首一排六扇花格子窗,却全都敞开着。方如苹轻轻拉了一下凌君毅的衣角,悄悄隐入一排花树丛中,蹲下身子书房中燃着一支红烛,远望过去,但见四壁图书,琳琅满目。书案前面,一张逍遥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天青缎夹袍的人,正在静静地秉烛观书。因他侧身而坐,看到的只是半个侧影,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凌君毅侧过脸去,正待向方如苹问话。方如苹神色紧张,竖起一根纤纤五指,挡住樱唇,示意他不可出声。就在此时。只听月洞门外,长廊上传来一阵轻快的步履之声,到得书房门口,便自停住。接着响起一个略带尖沙的声音说道:“庄主,属下回来了。”
凌君毅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观书的就是龙眠山庄的庄主潜龙祝文华。”只听书房中一个清朗声音说道:“进来。”
接着有人打开门帘,轻快履声,走人书房,就听尖沙声音说道:“属下因天气就要热了,咱们庄上弟兄都得换季,这次到桐城去,便顺便带回来五匹杭纺。”
清朗声音道:“夫人与小姐要你去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么?”
尖沙声音道:“都买回来了,一共花了三百三十二两银子。”
清朗声音道:“她们究竟要你买的什么东西,竟有这般昂贵?”
尖沙声音陪笑道:“七匹绫罗,四匹锦缎,不过二十四两银子。另外是小姐要的两支珠花和一串珠凤,就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属下临行时夫人关照过,要买就得卖两副,小姐有的表小姐也得有……”凌君毅听得心中一动,回头看了方如苹一眼。
只听清朗声音“唔”了一声,问道:“你都送进去了么?”
尖沙声音道:“属下已经让彩花送进去了。”
清朗声音道:“好……”接着问道:“你去桐城,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尖沙声音道:“属下正要向庄主报告,前些日子从太和、颖州传来的消息,四川唐家老三、老七和岭南温家的老二,以及少林派的金鼎金开泰,和一向很少在中原走动的铜臂天王,都在这一路上现身……”
清朗声音“唔”了一声逍:“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进入皖境,你可曾查出他们动机何在?”
尖沙声音道:“属下已经派出几名干练弟兄,扮作各种行商,暗中圈探他们的行迹,这些人的动机如何?一时还摸不清楚,但属下却在桐城接到三个派出去的弟兄的报告……”
清朗声音道:“他们怎么说?”
尖沙声音道:“据说这些人在阜阳,颖上到六安、舒城的这条路上,先后都失去了踪影。”凌君毅听得心头猛然了动,暗道:“这些人都失了踪。”
清朗声音陡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些人先后都失去了踪影?”
尖沙声音道:“是的,据说他们原是各顾各的行动,既然一路下来,总该有个目的。但怪就怪在这里,这些人都好像先后钻入地底,没到舒城,就一个人也不见了。”
清朗声音道:“会有这等事?”
尖沙声音道:“属下说的都是事实。”
清朗声音道:“那几个弟兄呢?”
尖沙声音道:“属下已要他们继续详细侦查,限明日午前回报。”
清朗声音道:“很好,不过这些人意图不明,咱们庄上,你得多派些人巡逻,严加戒备。”
尖沙声音应了声“是”,又道:“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清朗声音道:“没有了。”
尖沙声音道:“属下告退。”接着一阵轻快的步履声,退出房去。
这尖沙声音,自然就是在德丰裕绸缎庄看到的紫脸老者口龙眠山庄总管殷天禄了。他退出书房之后,青袍老人便从逍遥椅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向窗口,仰天吁了口气,徐徐说道:“这许多人,会凭空失踪,这倒的确有些古怪。”他这一走近窗口,凌君毅从花树空隙间,立可清晰看清他的面貌。这位名震江湖的龙眠山庄庄主,看去不过四十四五,生得肌肤白哲,黑须胸飘,温文秀逸,倒像是读书人模样,只是双眉浓了些,双目炯炯如星,一望而知是位内家高手。
方如苹躲在花树丛中,看到青袍老人站了下来,走近窗前,心头一害怕,不由地轻轻扯了一下凌君毅的衣角。这一动,碰上了一支树枝,几片树叶,轻轻晃动了一下。枝叶晃动,声音虽细,青袍人两遣寒光如电,直向两人藏身之处,投射过来,口中冷冷喝遗:“谁?”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严,两人到了此时,无法再隐匿下去。
方如苹从花树丛中站起身来,低声应道:“舅舅,是我。”原来她是青袍老人的外甥女。她应声出口,立即回身道:“凌大哥,快随我来。”说完,分花拂柳,俏生生地走了出去。她忽然从“大哥”改称“凌大哥”那是“大哥”这称呼,当着她舅舅面前,未免显得太亲密了些,姑娘家心眼可真不少。
方如苹现身走出,凌君毅只好也跟着走出,两条人影,一先一后相偕越窗而入,走到青袍人面前。青袍人两道目光,扫过他们两人,尤其看了方如苹的一身装束,浓眉微微的一鼓,说道:“你是如苹?”
方如苹咭的笑道:“我早就叫你舅舅了,不是我,还是什么人呢?”一面朝凌君毅道:“凌大哥,这位就是我舅舅,龙眠山庄的庄主。”
其实不用方如苹介绍,凌君毅早就知道青袍人就是龙眠山庄的庄主潜龙祝文华了。凌君毅只好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道:“在下凌君毅,见过祝庄主。”
方如苹在旁道:“舅舅,这位凌大哥,两次救了甥女的性命,我特地带来见见舅舅的。”
祝文华目光冷峻,只是打量着凌君毅,微微颔首道:“凌老弟请坐。如苹,你去叫他们沏茶来。”
方如苹低低地道:“舅舅,我和凌大哥要在晚上来见你,就是不能让人知道,茶不用沏啦。”
祝文华心中暗道:“这小丫头,连夜来见我,不知有什么事,这般鬼鬼祟祟?”一手捻须,目注方如苹,徐徐说道:“你们有什么事?”
方如苹压低声音道:“我们有一件十分机密之事,待来禀报舅舅。”
祝文华微感意外,讶然道:“什么机密之事?”
方如苹目光一溜,一本正经地道:“舅舅,这件事十分重要,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祝文华看她神色凝重,心头疑信参半,浓眉微拢,说道:“如苹,舅舅这书房里,任何人末奉呼唤不准擅入,你但说无妨。”
方如苹道:“我知道,只是我看还是把窗户关上的好。”祝文华捻须道:“有这么严重么?”
方如苹口中“嗯”了一声,轻笑道:“方才我们躲在窗外,舅舅和殷总管说的话,我们不是全听到了?”转身走到窗口,关好窗户,随手放下了窗帘。
祝文华已在上首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问道:“如苹,你娘在家可好。”
方如苹摇摇头道:“我没回去。”
祝文华道:“那你去了什么地方?”
方如苹脸上微微一红,看了凌君毅一眼,说道:“我在路上遇到凌大哥,就和他在一起。”
祝文华的目光,同时转到凌君毅脸上,含笑道:“老夫看得出来,凌老弟年事虽轻,英华内敛,一身所学,大有可观,不知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凌君毅还没开口,方如苹抢着道:“舅舅,你眼光真好,凌大哥是反手如来的徒弟。”
祝文华动容道:“原来凌老弟竟是佛门高僧反手如来的高足,老夫失敬了。”
凌君毅欠身道:“庄主好说。”
方如苹听舅舅的口气,对反手如来似乎十分推崇,心头暗暗的高兴,一面低声说道:“舅舅,凌大哥是侦查“珍珠令”这件事来的。”
祝文华颔首道:“老夫曾听江湖传说,岭南温家和四川唐家两位当家无故失踪,家人曾在他们寝室之中,发现一颗刻着“令”字的珍珠。前一阵子,“珍珠令”三个字,确曾在江湖上轰动一时,但事过境迁,目前已经渐渐淡下来了,凌老弟侦查“珍珠令”不知可有眉目?”
方如苹抢着道:“舅舅,凌大哥因他母亲也在三个月前失踪了,是凌大哥的师父,要凌大哥到江湖上来侦察“珍珠令”的。凌大哥第一步,就到开封去找金鼎金开泰,因为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也在三月前神秘失踪……”
祝文华神情一震遣:“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也失了踪?老夫怎的没听人说起?”
方如苹道:“这话说来话长呢,凌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凌君毅当下就把自己求见金老爷子,索观“珍珠令”当晚在开封街上忽然有人给自己一封密柬说起,说到自己如何跟踪眇目人,如何遇上方如苹……祝文华凝目道:“凌老弟可知那锦盒之中,究系何物?”
方如苹咭的笑道:“舅舅,你耐心听下去,就会知道了。”凌君毅接着又把鬼见愁唐七爷如何劫持方如苹,自己如何找上八公山……
祝文华一手捻须,嘿然怒哼道:“四川唐门居然欺侮到你头上来了,如苹,舅舅几时也把鬼见愁抓来,吊他个三天三夜。”
方如苹甜笑道:“不用啦,舅舅,我已经认了唐老夫人做干娘了。”
祝文华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如苹道:“凌大哥找上八公山,一剑破了唐家的“八封刀阵”,唐老夫人把我找了去,就认我作她干女儿。”
祝文华道:“唐老夫人也到了江南?”
方如苹侧脸朝凌君毅笑了笑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话声出口,蓦地粉险一红,当着舅舅,这声“大哥”不嫌叫的太亲了么?
凌君毅道:“不止四川唐家,据在下所知,岭南温家还联合了南湘萧家和董天王做-路,另外少林的人,则以金鼎金老爷为首,一起跟踪下来。”
祝文华皱皱浓眉,说道:“这运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引起这许多人的追踪?”
方如苹朝凌君毅眨眨眼睛,凌君毅接着从离开八公山,在正阳关附近,发现金老爷子留的暗号。自己两人就一路跟了下来。直到山南关,金老爷子的暗号忽然不见,好像他平空失了踪影,不仅金老爷子,就是其他两拨人(四川唐家和岭南温家)从山南关起,也都好像没了影子。祝文华一摆手道:“且慢,你们在王家饲堂遇上温老二和萧凤岗之后,就一直不曾见到他们?”
凌君毅点头称“是”。祝文华又道:“当晚他们匆匆离去,是因为发现了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才赶去的?”
凌君毅道:“正是。”
祝文华一手捻须,沉吟着道:“董天王雄霸天南,一身修为,非同小可他这紧急记号,就大有文章……”口气微微一顿,目注两人,徐徐说道:“从山南关起,所有跟踪的人,全都没了影子,若说这三拨人,全被人家一网打尽,那是决无可能之事,他们同在山南关以北失踪,也许是被人家用计引开去了。”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凝,神色譬然道:“他们在山南关以北,把所有跟踪的人,一一引开,莫非那递送的东西,已经快到地头了?”
凌君毅听得暗暗佩服,心中忖道:“江湖上人都传说潜龙祝文华工于心计,机智过人,看来传言不虚。”方如苹双眉一挑,暗地笑道:“舅舅说对了。”
祝文华道:“他们送到何处?”
方如苹道:“凌大哥,快说咯。”
凌君毅就把如何在花溪遇上眇目人,自己如何跟踪,制住头盘小辫的老头,打开锦盒,才知他们一路掩掩藏藏,运送下来的锦盒之中,赫然是一颗“珍珠令”。祝文华手捻黑须,攒攒眉道:“一颗“珍珠令”也用不着如此转折。他们故作神秘,莫非是故意引人注意,别有企图?”说到此处,目注凌君毅,问道:“凌老弟,后来如何呢?”
凌君毅接着又把头盘小辫者头在土地堂香炉之中,取出指示,要他们把“珍珠令”送与桐城德丰裕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祝文华听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变,问道:“你们有没有继续跟踪?”
方如苹笑遣:“自然跟了。”
祝文华道:“那么你们已经看到头盘小辫的老头,把“珍珠令”交给谁了?”
方如苹抿抿嘴,轻笑道:“我们就在德丰裕对面茶楼上喝茶,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不过那头盘小辫的老头,今天扮成了个珍宝商人,很巧妙地把“珍珠令”夹在其他珠宝之中卖了出去,要是不知底细,只当他是替大太小姐买珠饰的……”
祝文华目中寒光四射,沉声遣:“会是他。”
方如苹道:“舅舅不相信?”
祝文华目光缓缓看了两人一眼,沉吟道:“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平日尽忠职守,从无过失,如说他心怀异志,实在叫人难以置信……”接着口中“唔”了一声,望望凌君毅,说道:“凌老弟,你们在茶楼上守候,定是看得十分清楚,能否把当时情形,说得更详细一点?”凌君毅接着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祝文华沉吟良久,才道:“他们把“珍珠令”送与殷夭禄,莫非想劫持老夫?”方如苹道:“我看就是这样。”
凌君毅道:“在下离开开封之时,金者爷子曾和在下提起过祝庄主。”
祝文华道:“金开泰怎么说?”凌君毅道:“金老爷子曾说,“珍珠令”这帮人,所劫持的人,都和用毒、解毒有关,武林中除了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闻名于世,岭南温家擅使迷香、迷药之外,祝庄主也是一位用毒能手……”
祝文华听得脸色剧变,轻轻哼了一声。方如苹睁大双目,奇道:“舅舅,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老人家也会使毒?”
祝文华脸上神色,瞬即恢复,微微吁了口气道:“咱们祝家从未在江湖上走动,真是以讹传讹,因为你外公昔年曾在咱们庄前救过一位伤重垂死的老人。那老人养伤三月,临行之时,留下一张秘方。当时正当流寇猖撅之时,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放火杀人,弄得十室九空。那老人家嘱咐你外公,照方配制,把药末撤在离庄三里之外,布成一圈,可使流寇不敢侵入……”
方如苹道:“那是极厉害的毒药?”
祝文华点点头道:“不错,过没多久,果然有大批流寇来犯,凡是踏人咱们庄外周围三里的贼党,全部立即倒地死去。龙眠山庄赖以保全,外人不明真相,只当咱们祝家精于用毒,直到现在,大家还是这样传说着。”
方如苹道:“舅舅,那张药方呢?”
祝文华淡淡一笑道:“舅舅说的,已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你外公并末把毒方传下来。”
方如苹道:“真可惜。”
祝文华一手拂着黑须,徐徐说道:“由此看来,这帮贼人,买通殷天禄,意欲劫持老夫,大概也是为了那张毒方了。”
方如苹道:“舅舅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呢?”
祝文华面现怒容道:“我叫殷天禄来,问问清楚。”
凌君毅已有好久没有开口,此时插口道:“祝庄主不可打草惊蛇。”
祝文华道:“老夫当面问他,不伯他不说。”
凌君毅道:“如若贵庄之中,已被贼人买通,或是已有奸细潜伏,那就决不只一两个人。殷天禄在庄主面前,纵然不敢不说,但他可以隐瞒下几个人,庄主也不得而知。”
祝文华叹了口气道:“凌老弟说得也是,唉,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竟然甘心通敌,想起来实在叫人寒心得很。”
凌君毅道:“家母失踪,已有数月,据家师推断,可能也是被“珍珠令”这帮人所掳。他们买通贵庄总管殷天禄,又传下“珍珠令”来,自是有劫持庄主的阴谋,在下有一拙见,不知是否可行?”
祝文华目光一凝,抬目道:“愿闻高论。”
凌君毅道:“在下之意,庄主暂时不宜声张,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方如苹眨动-双大眼,问道:“你要如何将计就计?”祝文华望着凌君毅,只是捻须不语。
凌君毅道:“在下略施易容之术,由在下扮成祝庄主,任由他们。劫持而去,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查出他们巢穴所在,也可以找出他们的首脑人物,和目的何在。”
祝文华道:“此计不错。”
凌君毅道:“对在下而言,既可相机行事,救出家母;对庄主而言,也可暗中监视殷天禄行动,可把潜伏贵庄的奸细,一网打尽……”
祝文华连连点头道:“有道理,咱们就依凌老弟高见行事。”
方如苹道:“凌大哥,你假扮舅舅,深入贼巢,我呢?你要我做什么呢?”
凌君毅道:“你已经回到令舅庄上,可以洗去易容药物,在这里住上几天,目前江湖上呈现一片乱象,不宜再出去走动了。”
方如苹道:“我不要,我这样子没人注意,可以在暗中跟踪他们,给舅舅传递消息。”
祝文华沉声道:“如苹,你不许再胡闹了,凌老弟说的极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莫要再乱跑了,好好在这里住些时候,我会派人去通知你娘的。”方如苹当着舅舅,不敢多说,只撅起小嘴,没有作声。
祝文华道:“今晚不致有事,若有变故,也在明晚,凌老弟今晚可在老夫密室中权宿一宵。如苹,你快洗去易容药物,换上女装,回后院去。”
方如苹道:“不,舅舅,凌大哥说不定明天走,他答应教我易容术,趁他还没走今晚先教给我。”
祝文华道:“易容术岂是一手就学得好的?等凌老弟回来,再跟他学也不迟。”他哪知方如苹心中另有打算?
方如苹道:“不,我今晚就要学,就是学上一点皮毛也好,凌大哥,你这就教我,好不好嘛?”
凌君毅拗不过她,只得点头道:“好吧,你既然要学,今晚我先教你简单的方法。”
方如苹喜得跳了起来,说道:“凌大哥,你真好。”
凌君毅当着祝文华,被她说得玉脸一红。方如苹又道:“凌大哥,我要学的,就是现在我这种样子,你先教我专扮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祝文华道:“你既然要跟凌老弟学易容,那就和凌老弟,起到密室里去吧。”
方如苹听得奇怪,举目四顾,问道:“舅舅,我怎么不知道这书房里还有一间密室?”
祝文华微笑道:“书房里这间密室,原是你外公昔年练功之用的,连你舅母都不知道,你如何会知道呢?”
方如苹好奇地道:“那么表姐也不知道了,舅舅,密室在哪里呀?”
祝文华微微一笑,走近东首一排书橱前面,伸手轻轻一按,但见两排书橱,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门户。方如苹喜得“啊”了一声,高兴地道:“舅舅,原来这里有一道门户。”随着话声,轻快地朝里奔去。
祝文华沉喝一声道:“如苹站住。”
方如苹奔出三步,听到舅舅的喝声,赶忙站住,回头道:“舅舅,你叫我做什么?”
祝文华走上前去,伸手在门房上按了两下,才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凌君毅看他举动,心中暗道:“自己听江湖传说,祝文华精擅机关消息,龙眠山庄到处都有陷阱,外人不明路径,寸步难行,自己和方如苹一路进来,却是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但这间密室之中,却分明安着埋伏。”
祝文华从几上取起一盏精致的油灯,递给方如苹,说道:“你点上灯火,替凌老弟带路。”
方如苹答应一声,点起油灯,回头道:“凌大哥,我们快进去吧。”#--iCMS.PageBreak--#当先朝密室中走去,凌君毅随着走人,身后门户已悄无声息地阉了起来。当下略一举目打量,只见这间密室,地方虽然不大,却收拾得纤尘不染,石首靠壁处,是一张雕花木榻,两边各置一个花鼓形磁墩。两侧壁间恳挂着几幅名家书画,中间一张酸校雕花八仙桌,和四把高背木椅。左首一口书橱,放着不少古籍和玉石古玩,还有几个花蓝细磁葫芦形的药瓶,没有标签,不知装的是什么药物,看情形,潜龙祝文华也经常独自在这里修习内功。方如苹把油灯放在桌上,嫣然笑道:“大哥,这间密室真不错,难怪舅舅经常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一耽就是大半天,不准有人惊扰。”
她觉得十分新鲜,走到木榻上,坐了下来,手扶靠手,笑着道:“这张木榻,大概是我外公练功坐的了,雕刻手工真是精细。”
也不知她触动了哪里,木蹋竟然俏无声息地向左移开,地上登时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窟,一道石级,往下而去,原来竟是一条地道。方如苹坐在榻上,一个人随着木榻移了开去,心头不觉吃了一惊,急急一跃下塌,望着地上黑黝黝的洞窟,更是惊奇不止,低低说道:“大哥,我们下去瞧瞧好不好?”
凌君毅道:“不成,这是令舅的密室,你快快把机关复原了。”
方如苹道:“进去瞧瞧有什么要紧?他是我舅舅呀。”
凌君毅道:“每个人多少都有他自己的秘密,令舅这间密室,连令舅母都不知道,他叫我们进来,这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岂能背着令舅,偷窥他的秘密?你快把它恢复原状才是。”
方如苹道:“我是无意触动机关,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把它恢复原状。”
话声方落,只听祝文华的声音笑道:“老夫哪有什么秘密?这条地道,只不过是通向后园假山的捷径。昔年先父练功完毕,喜在园中散步,并无秘密可言。”随着他的话声,木榻已经自动地缓缓移动,恢复了原状。
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道:“这位祝庄主果然心计极深,他虽把门户阉上,却是并不放心,还在暗中监视自己两人。由此可见,他虽在书房中,仍能看到密室中的动静了,他此举世无异警告自己两人,不能妄动密室的一物。”想到这里,忙道:“方姑娘,你不是要学易容么?快过来,我们这就开始吧。”说完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怀中取出小木盒,打开盒盖,把易容应用之物,一件件放到桌上。
方如苹听他叫自己“方姑娘”,心知那是怕舅舅窃听,不禁朝他甜甜一笑,就在凌君毅右侧椅上坐下。凌君毅取出一颗蜜色的洗容药丸,教她先把脸上易容药物洗去,然后教她如何画眉,如何勾眼,如何涂抹颜色,何处宜淡,何处宜浓。一面解说,一面拿着小镜子,在自己脸上,逐一示范,讲解得不嫌其详。方如苹兰心惠质,聪明过人,自然一学就会,领悟极快,但等她动手,依佯葫芦地在自己脸上做起来,就不对了,还要凌君毅在旁点拨,洗去药物,从头来起。时近二更,书房门上,响起了“剥落”扣指之声,这是庄主祝文华每晚在就寝之前,使女送参汤来了。这是多少年来的习惯,若在平日,原是极平常之事,但今晚这扣门声,却使祝文华心头蓦然一动!每日的早餐,自己是一人在书房中吃的,但时当清晨,大白天里,贼党自然无法下手。午餐、晚餐,是在后堂和夫人,女儿一同进食,还有丫鬓使女在旁伺候,贼人也无法下手。只有每晚这碗汤,从后院送来,时当深夜,书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人,正是贼党下手的最好机会……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沉声喝道:“什么人?”
门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答道:“小婢桂花,给庄主送参汤来了。”
祝文华道:“进来。”
门帘启处,桂花手托朱红漆盘,盘中放着一个精细磁盘,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放下漆盘,双手端着磁盅,送到祝文华面前,口齿轻启,说道:“庄主请用参汤。”
祝文华端坐在逍遥椅上,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缓缓投注到桂花胳上。桂花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心头最是敏感,她发觉庄主两道目光,只是盯着自己直瞧。这种情形,平日从未有过,心头一怯,双颊登时飞红,伺立一边,低垂粉颈,连头都不敢稍抬。祝文华暗道:“这丫头口齿伶俐,既说是殷天禄引介来的,却又把殷天禄的责住推得千干净净。”一面故意点点头,伸手揭开盅盖,端起参汤,正待就唇喝去。桂花站在一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脸上似有喜色。
祝文华看在眼里,脸上丝毫不露,敢情参汤太烫了,他没有喝。重又放回几上,接着问道:“这参汤是你炖的?”
桂花道:“是的,这是夫人吩咐的。”
祝文华道:“你今晚送参汤来的时候,可曾遇上什么人?”
桂花脸上微微一变,说道:“没……没有。”
祝文华双目乍然一睁,沉声道:“你炖参汤之时,可曾离开过?”
桂花渐渐感到不安,低着头道:“没有。”
祝文华浓眉一皱,说道:“这碗参汤,气味有些不对。”
桂花失惊道:“不会的,这是庄主饮用之物,小婢不敢丝毫怠忽,也许今晚参放多了些,气味比平时稍浓。”
祝文华冷峻一笑道:“是参放多了么?老夫难道连参味都会闻不出来?”
桂花怯怯地道:“那么小婢给庄主去换一盅好了。”说着,伸手来端磁盅。
祝文华道,“且慢。”
桂花惊惶失措,嗫嚅地道:“庄主有何吩咐?”
祝文华道:“既然是你亲手炖的,你把它喝下去吧。”
桂花听得更惊,脚下连连后退,说道:“庄主喝的参汤,小婢天大胆子,也不敢喝。”
祝文华道:“不要紧,老夫要你喝的。”
桂花脸上煞白,急忙道:“小婢不敢……”
祝文华没待她说完,沉声道:“你敢违背老夫的话?”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桂花后领,左手在她下额一托,捏开牙关,取起磁盅,把一碗参汤,向她口中灌了下去。这一手,快速无比,桂花连哼都没有哼出,就被点了穴道,放倒地上。
方如苹颖慧过人,经凌君毅在旁指点,不过半个更次,易容诀要,已领悟了十之八九。如今她已能把自己装扮成俊美满酒的少年公子,也能化装为白发皤皤、满脸鸡皮的瘦小老头,心头这份高兴,当真不可言喻。只有口音,一时间无法学得会,但这一点,并不十分重要,只要少开口,一样可以充得过去。方如苹一双充满喜悦的秋波,望着凌君毅,娇笑道:“大哥,早知易容有这么容易,这些天来,早该要你教我了。”凌君毅笑了笑道:“你虽聪慧过人,一学就会。但你学的只不过是初步功夫,真正要说完全学会,那还早着呢。”
方如苹道:“难道我装扮的不像?”
凌君毅道:“你装扮的自然像,但你只能装扮成少年人,老年人,如此而已。假如要你改扮成令舅,或是要你扮成我,你能扮得像么?”
方如苹听得一呆,道:“你没教我,自然不会了。”
凌君毅道:“要扮像某一个人,就得细心观察某一个人的面部特征,这须要时间和经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会的。”
方如苹道:“那要多少时间?”
凌君毅道:“这很难说,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有三两个月的时光,认真体会,也行够了。”
方如苹脸上一红,“嗯”了一声道:“我笨死啦。”
就在此时,瞥见通向暗房的那道暗门,缓缓开启,祝文华一手挟着一个青衣女子,大步走了进来。方如苹慌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舅舅,这人……咦,她是桂花。”
祝文华把桂花往地上一放,对凌君毅、方如苹二人道:“挂花给我送的参汤有问题。”
凌君毅道:“这么快就动手了?”
方如苹道:“舅舅,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凌君毅灵机一动,道:“现在自然要该我上场了,只是这个桂花……对了,方姑娘,就由你扮作挂花,这样敌人一定想不到。”
祝文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道:“凌老弟果然心思敏捷,事不宜迟,凌老弟赶紧给如苹化妆吧。”
当下凌君毅迅速地将方如苹易容成挂花的样子,方如苹望望凌君毅,依依地道:“凌大哥,你身入虎灾,可要小心呀。”
凌君毅笑道:“方姑娘但请放心,我还没把这些贼人放在眼里。”
方如苹说道:“不,四川唐门、岭南温家的两位老庄主,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武功自然也不会太弱。再说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更是少林寺的一流高手,他们被劫持之后,一去就查无消息,足见贼党厉害,凌大哥千万大意不得。”
凌君毅看她说话之时,一脸俱是关切之色,心头一阵感动,勉强笑道:“他们武功虽高,是被人家迷倒了运出去的,只好任人摆布,这就和我不同,我既末被他们迷倒,自会处处留心,你快出去吧。”
方如苹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么我要到哪里找你去呢?”她当着舅舅面前,这句话是鼓着勇气说出来的,姑娘家要去找一个大男人,其心意不是表露得很明显了么?
凌君毅道:“姑娘一个人不可再到江湖去乱闯了,等我救出家母,会到这里来看你的。”方如苹心中暗暗说道:“不,我不要留在这里,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你。”但这话她只是心里在想,并没说出口来。
祝文华自然看得出自己甥女情有所钟,但时间紧迫,急忙低声道:“如苹,桂花送来多汤,时间已经不早,你该走了。”
方如苹拿眼望望凌君毅,只好往外走去。祝文华一手捻须,说道:“凌老弟,你机智过人、自然毋庸老夫叮嘱,老夫在此预祝你顺利救出令堂,再来敝庄一叙,莫要让如苹望穿秋水。”
凌君毅脸上一红,抱抱拳道:“多谢庄主金言。”
祝文华微微一笑道:“凌老弟,恕老夫不送了。”
凌君毅不再多说,便举步走出密室,身后书橱,也缓缓阖起。这时方如苹端起漆盘,俏生生地掀帘走了出去。凌君毅缓步走近逍遥椅,舒适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暗中运气调息。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接着响起殷总管尖沙的声音,在门口低声说道:“启票庄主,属下有紧急之事面报……”
凌君毅当然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殷总管敢情没听到庄主的声音,接着说道:“庄主可是睡着了么?”他明知祝文华喝下参汤,此刻已经昏迷过去,但他还是不敢丝毫大意,话声出口,人却依然站立门口,并末立即进来。
这样又过了一会,殷天禄口中“噫”了一声,惊异地道:“这就奇了,庄主内功何等精湛,怎会睡得这么沉?”这话正是他破门而入的理由了!殷天禄这回大着嗓门高声叫道:“庄主,庄主怎么了?”这书房四周,早已布置了他的党羽,再大声叫喊,也不伯惊动了人。
他喊声出口,但听“砰”的一声,书房门被他一掌推开,门帘掀处,人已经冲进房中。目光迅速一瞥,发现祝文华双目紧闭,已在逍遥椅上昏睡过去。殷天禄故作吃惊,一步掠到椅前,急急问道:“庄主,庄主,你怎么了,快醒一醒。”伸手在祝文华额前摸了摸,脸上飞闪过一丝阴笑,突然双手齐发,十指连弹,闪电般点了祝文华胸前八处大穴。凌君毅早有准备,默运护身真气,护住了全身穴道,自然不会被他点闭要穴。但躲在密室里的祝丈华,却不知道凌君毅已经练成护身真气,看得暗暗惊凛,心中想道:“殷天禄原是黑道出身,武功本己不弱,近年又经自己点拨,一身所学,就是比之当代一流高手,亦无多让。他这连点八指,出手极快,认穴极准,凌老弟纵然末被他们迷药迷倒,但却仍然受制于人,无异是羊落虎口了。”
殷天禄直起腰来,缓缓走近南首窗前,伸手拉开窗帘,开启窗户,从桌上取起烛台,向窗口晃了三晃。过没多久,“唰”的一声,一道人影,穿窗而入。殷天禄慌忙迎上一步,拱手道:“侯兄请了。”
那飞身边来的是个瘦长青衣人,冷冷说道:“殷兄如期交人,此功不小。”
凌君毅听得心中-动,暗道:“这姓侯的莫非就是侯铁手?”但因两人都在身前,不好睁眼偷瞧。殷天禄干笑道:“侯兄好说,兄弟接到上面谕令,立即着手布置,差幸能如期交差,哪能说得上功劳?”说到这里,指指逍遥椅上的祝文华,说道:“祝庄主就在这里这书房四周,都己布下兄弟心腹,如何把他运走,悉听侯兄指示。”
瘦长青衣人道:“此事不劳殷兄费心,兄弟自会把他带走的,只是殷兄安排的出庄路线,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殷天禄道:“侯兄放心,决无问题。”
瘦长青衣人说了声:“很好。”回身朝南首窗口,举手击了三掌。但听又是“唰”、“唰”两声,两道人影飞快地从窗外掠入。那是两个身穿灰衣的大汉,一个肩上,还背着一只麻袋。瘦长青衣人向两个灰衣大汉挥挥手,指着祝文华道:“把他装入袋中。”两个灰衣大汉躬身领命,一个张开袋口,另一个抱起凌君毅身子,放人麻袋中紧紧扎好。瘦长青衣人道:“兄弟走了,这里该如何善后,殷兄不用兄弟交代吧?”
殷天禄连连点头道:“兄弟知道,侯兄请吧。”瘦长青衣人没说话,伸手向两个灰衣大汉打了个手势,飞身穿窗而出。两名灰衣汉子毫不怠慢,由其中一个背起麻袋,另一个紧随他身后,两人动作敏捷,跟着青衣人飞纵出窗,脚尖点动,不过两个起落,便已超围墙,消失不见。凌君毅被装在麻袋之中,他们说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觉麻袋被人背在背上,起伏纵跃,不多一会,便已出了龙眠山庄。大概奔行了十几丈路,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前面不远有人问道:“得手了吗?”
接着是侯铁手的声音回道:“回公子,已经得手了。”
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侯铁手称他公子,那是在开封街上遇到的蓝衣田公子了。”
只听田公子道:“很好。”敢情田公子话声一落,转身就走,于是背麻袋的汉子也很快跟着奔行。
凌君毅细听脚步声,一共只有四个人,那是蓝衣人田公子,侯铁手和二个灰衣汉子。只来了四个人,就敢深入龙眠山庄,劫持潜龙祝文华,虽说龙眠山庄已有理伏内线,但这帮人的胆子,也算大到了极点!这回足足奔走了顿饭工夫之久,估计离龙眠山庄,少说也有十几里路,一行四人才又停下步来。
只听道旁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迎着道:“公子回来了?”田公子只用鼻孔“唔”了一声。
接着有人打起车帘的声音,田公子一脚跨了上去。同时,背麻袋的汉子把麻袋从肩头放下,迅速解开袋口,两名灰衣汉子扶着凌君毅上车。凌君毅双目紧闭,装作昏迷,任由他们摆布,只觉车厢甚是宽大,两名汉子把自己放在右首,靠窘车厢坐定,便自退去,接着,侯铁手也跃上二牢来,傍着自己坐下。接着,车子开动了,驾车的扬起马鞭,在空中劈拍作响,于是马蹄声,车轮声,夹杂响起,车行由慢而快,车厢也随着起了轻微的颠簸。
凌君毅虽没睁开眼来,但可以想得到这辆马车,定是相当华贵、不但车厢宽大,装饰考究。就拿由两匹马如此奔驰,车身只有轻微的颠簸这一点来说,也可见这辆车在打造之时,设计何等精细?凌君毅知道这主仆二人,武功极高,防他们瞧出破绽来,是以只是靠着车厢,任由车子颠簸,闭目养神。反正自己已经混进来了,他们自会把自己送到要去的地方,半途中用不着偷瞧。车上的田公子和侯铁手,也各自闭目而坐,谁也没有说话。两匹马奔行极快,真有风驰电掣之势。天色已由黑夜到了黎明,车厢中渐渐有了光亮,凌君毅更是特别小心,不敢丝毫大意。奔行的车子,渐渐缓了下来,终于在林边停住,两个驾车的汉子很快跳下车座。树林前面,好像早已有人等候,这时只听有人趋近牢厢,隔着帘子,恭声说道:“小的褚松九,给公子请安。”田公子连头也没动,只打鼻子里“唔”了一声。
侯铁手冷冷地道:“你给公子准备的早点呢?快拿上来。”那人连声应“是”,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递上两个朱漆食盒。侯铁手伸手接过,那人立时放下车帘,退了开去。此时早已有人卸去马匹,另外换了两匹健马,套好车子,敢情连赶车的汉子,也换了班,车子又开始向前缓缓驰去。
只听车后响起那姓诸的人的声音说道:“小的恭送公子。”车上当然没人回答他。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帮人行事果然周密,这样就可以昼夜不停地赶路,只不知他们贼窝究竟设在哪里?
侯铁手打开食盒,恭声道:“公子,请用早点。”
田公子接过食盒,独自吃了起来。凌君毅坐在边上,鼻中闻到一阵阵的香味,那好像是一盘牛肉蒸饺和一碗牛肉汤。看人吃东西,本来就会口谗凌君毅虽没睛眼,但鼻子可闻到了,一时只觉自己腹中甚是饥饿。侯铁手伺候着田公子用过早餐,自己才打开食盒,草草吃喝完毕,随手把两个食盒扔出车外,一面说道:“咱们中午要不要给这位祝庄主准备吃的?”
田公子说道:“不用,他要十二个时辰,才会醒转。”凌君毅暗暗叫了声“糟糕”,十二个时辰才能醒转,那就得整整饿上一天一晚了。
车行如飞,中午时分,赶到一处集镇,车在路旁停了下来,田公子和侯铁手,不用下车,果然又有人送上精致食盒,还有一壶酒香四溢的陈年花雕。赶车的也有人送来饭莱,在树荫下饱餐一顿,继续上路。要假装一个昏迷不醒之人,只须闭着眼睛,蜷伏不动就可以了,这本来是极为简单之事,什么人都会;但要你蜷伏一天一晚,原式不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如果换上一个平常人,这许多时间下来,一双尊脚,不麻得像有千百支针尖在扎你才怪。这一点,凌君毅当然不在乎,他内功精纯,闭目调息,体内气血保持畅通,自是不会有麻木之感!他最感难受是腹内空空,禁不起他们酒香肉香的诱惑,当真馋涎欲滴!酒醉饭饱,田公子又仰起头,靠着车篷打起吨来。两匹健马展开脚程,车轮像飞-般朝前猛滚,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天色已由黄昏渐渐黑下来了。
这一晚一天,据凌君毅的估计,少说也奔驰了三百来里路程,自黄昏时间开始,车子已经相当颠簸,如今车厢摇晃得更厉害了,赶车的皮鞭在空中不停地发出“劈拍”声响。显然这辆马车,已经从大路转入小径,再由小径转入山径,此刻正在向某一山区奔驰!这样又过不差不多一个时辰,车行忽然又平稳下来,好像驰上了一条平整的眇石道路,车辆发出轻快的沙沙之声。突听前面不远有人大声喝道:“天造地设。”
凌君毅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已到地头,这人喝出来的,敢情是暗号了。”心念方动,只听侯铁手探出头去,沉哼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没看清这是什么人的车么?”
只听左右两边,同时响起四五个汉子的声音,说道:“属下叩见楚仙子。”
侯铁手怒喝道:“混帐东西,车中是公子。”
那四五个汉子忙道:“属下不知是公子,还望公子恕罪。”车子早已驰了过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果然已到地头了。”不大工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驾车的汉子迅快地一跃下车,打起车帘。田公子回头向侯铁手吩咐道:“叫他们把祝庄主送到贵宾室休息,我立时去见义父。”说完,转身下车而去。侯铁手跟着纵下车,朝不远处两个灰衣汉子招招手道:“你们把他扶进去。”
凌君毅趁侯铁手下车之时,目光迅速朝车外一扫。只见车子停在一座高大的庄院前面,这座庄院,是建在一处山麓间,四外山峦重叠,似是在群山之中。这时两名灰衣汉子已经奔了过来,跃入车厢,左首一个汉子立即取出一方黑中,给凌君毅蒙上眼睛,这真是多此一举的事,被运来的人,本来都是昏迷未醒,何用再缚上眼睛?也许这是例行公事。
凌君毅自然任由他们摆布,那两个汉子半抱半扶,把凌君毅扶下车子,然后由一名汉子蹲下身子,背起凌君毅,往里行去。侯铁手走在前面,两个汉子跟在他身后。凌看毅虽被蒙住了眼睛,但他细心谛听,还可以辨别得相当清楚,侯铁手三人走的不是正门,而是向左首一道侧门行去。到得门前,另一名汉子很快趋上前去,越过侯铁手,在门上轻轻叫了三下。
只听“啪”的一声,门上打开一个小窗,一个苍老声音喝道:“什么人?”
侯铁手慌忙接口道:“吴老,是我,候铁手。”
那苍老声音“唔”了一声,又道:“令牌呢?”侯铁手缴验了令牌,接着便听侧门呀然开启,那苍老声音道,“进来。”
侯铁手率同两个汉子,大步而入,身后又响起一阵栓门落锁之声。侯铁手一行三人,鱼贯而行,脚下极快,凌君毅从他们转弯抹角的行动上推测,应该是穿行回廊,绕过了几重院落。未几又来到一道门前处,仍由那名汉子趋上前去,伸手叩了两下铜环,立即退下,这回,门靡开启之时,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使人感到那门似乎十分沉重。凌君毅心中了动,暗道:“铁门。”侯铁手照例走上前去,缴验过令牌,回过身来道:“把他交给我。”
背负凌君毅的汉子口中应了声“是”,立时蹲下身子,把凌君毅放在地上。侯铁手双手托起凌君毅身子,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大步走了进去。
这道铁门,在侯铁手走进去之后,又是一阵轧轧轻震,关了起来。看来这里不但是道铁门,而且还是由机关操纵的。凌君毅迅速付道:“此处防守如此严密,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心念转动之际,但觉天风吹来,耳中依稀听到一片枝叶摇曳之声,宅院之中,听到风吹枝叶,那是到了后园。侯铁手脚下走得极快,但路径分明十分曲折,足足走了盏茶工夫,凌君毅鼻中闻到一股清香的兰花香气!就在此时,侯铁手忽然驻足,伸手在一道木门上轻轻扣了两下。但听木门开启,响起-个娇脆的少女声音,说道:“什么人?”
侯铁手道:“在下侯铁手,奉公子之命,送人来的。”
那娇脆女子道:“这人是谁?”
侯铁手道:“他是龙眠山庄庄主,你可得好好伺候。”
娇脆女子道:“好,你把他送到里面去吧。”说完,便转身往里行去。侯铁手随在她身后,走人屋去。凌君毅心中暗道:“这里大概就是贵宾室了。”
有人打起门帘,接着娇脆女子又道:“你把他放在塌上就好。”侯铁手依言把凌君毅放到一张锦榻之上。
娇脆女子问道:“这位祝庄主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7”这话对凌君毅十分重要。
只听候铁手道:“大概在二更时分。”
娇脆女子轻“啊”了一声,道:“现在已经是初更了,还有一个更次。”
侯铁手唔了一声,说道:“在下告退。”
娇脆女子跟着出去,关上了门,又回身进来,走近榻前,伸手替凌君毅解去缚在眼前的黑中,然后拉过一条薄被,轻轻替凌君毅盖在身上。只要看她的动作,定然是受过训练,善伺人意的俏丫头不知他们费了如许周折,把祝文华等人弄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凌君毅心中想着,却不敢睁开眼来,因为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娇脆女子的呼吸声音,她就站在锦榻前面,也许她正在打量着自己,不,她打量的是龙眠山庄庄主潜龙祝文华。
凌君毅仰卧在锦榻上,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因为眼珠动转动了,就表示这人快要醒了。此时他能感觉到的只是这张锦榻很柔软,很舒服,榻上的被褥都是绫罗的,使人觉得光滑轻暖。娇脆女子只站在榻前打量了几眼,就悄然退去。凌君毅一直等她走出房门,听到轻微的放下门帘声,他依然没有睁开眼来。这是临行时,师父一再交待他的话:“徒儿,以你自下的身手,江湖上已经没有不可以去的地方。只是行走江湖,武功只有三分可靠,还有七分,全靠机智。为师有一句话,你必须常记在心,那就是“胆愈大方心愈细”,不论遇上何事,都得谨慎行事。”凌君毅没有江湖经验,但他胆够大,心也够细。
这时,娇脆女子纵然出去了,他依然闭目躺卧如故,动也没动这不是他故意装作。而是在默运玄功,凝神谛声,要是这间房中仍然有人的话。一定会有呼吸。过样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凌君毅已可相信屋中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他虽然睁的只是一条眼缝,但已可看得相当清晰!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卧室,不但宽敞,而且美观,在柔和的灯光之下,室内每一件陈设,无不精致绝伦、放的位置,也无不恰到好处,使人觉得华而不俗!凌君毅只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心中盘算着如何应付未来的局面,那似乎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时间又过了将近个把更次,房门口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凌君毅知道时间已到了,他躺在榻上,长长吁了口气,就沉声道:“什么人?是桂花么?老夫没有呼唤,你来作甚?”
随着话声,倏地睁开眼来,这一睁眼,他突然翻身坐起,目光转动之际,他给怔住了!这是故意装作、他两道眼神,紧紧盯在掀帘而入的青衣女子身上,一眨不眨,过了半晌,才惊异地道:“你是什么人?这……这是什么地主?……老夫怎会躺在这里的?”一口气,问出了三句,正显示他心头有着无比的惊讶!那青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有着颀长而苗条的身材,和一张甜美而抚媚的脸孔。欢胸耸得很高,胸口接着一条细细的金链和一个金锁,左右两边,垂着两条又粗又黑的发辫。她生得自然很美,但除了美之外,她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魅力,可以使大多数男人看了她,就会动心。她此刻一手托着一个白玉盘,一手掀着门帘,刚跨进房门,就遇上凌君毅一连串的问话。她脚下一停,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瞟着凌君毅,嫣然一笑。这一笑,红菱轻绽,露出了那白玉般的贝齿,笑得好不妩媚!只听她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甜美的声音说道:“祝庄主醒过来了,小婢迎春,就是派在这里伺候祝庄主的。”三句话,她只回答了一句,她叫迎春,是派来伺侯他的。
凌君毅已经跨下锦榻,脚下踏到又厚又软的紫红地毡,他依然望着叫迎春的青衣使女,问道:“姑娘快告诉老夫,这是什么地方?老夫怎会到这里来的?”
迎春瞧到凌君毅那双亮得发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在自己脸上直瞧,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俏生生走到榻前,把白玉盘中一只细磁瓷碗,放到紫榴茶几之上,说道:“这是小婢特地给祝庄主炖的参汤。”
凌君毅一手捻着黑须,徐徐说道:“姑娘还没有答老夫所问。”
迎春低着头道,“我们这里是绝尘山庄,祝庄主是我家庄主慕名敦请来的贵宾。”她是派来伺候贵宾的,自然很会说话。
“绝尘山庄?”凌君毅心中暗暗思索:“江湖上似乎从来听说过绝尘山庄过名称?”他两道浓眉微微一摆,问道:“只不知你家庄主尊姓大名?”
迎春微微抬脸,神色恭敬地道:“我家庄主姓戚,至于庄主的名讳,我们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明明她不肯说,却说得很婉转。
凌君毅听她这么说,就不好再问,一手捻须,又道:“老夫想见见你们戚庄主。”
迎春目光轻抬,辗然一笑道:“我家庄主好不容易把祝庄主请来,奉若上宾,自然要来拜会祝庄主的,只是……”她迟疑着没往下说。
凌君毅望着她,问道:“只是什么?”
迎春和他目光相对,又低下头去,低低说道:“只是,此刻已是二更天了,我家庄主已经睡了。”
凌君毅代替祝文华前来,旨在侦查母亲的下落,自然不便硬来,闻言“哦”了一声,点头道:“很好,那么老夫只有等到明天再不戚庄主见面了。”
迎春道:“正是。”
凌君毅忽然目射精芒,注定迎春问道:“姑娘能否说说你们怎么把老夫请来的?”
迎春微微却步,柔声说道:“小婢只知我家庄主仰慕祝庄主英名,才把祝庄主敦请前来。至于如何把祝庄主请来的,小婢也不得而知。”
凌君毅微微一笑,颔首道:“好吧,看来一切只有等明天见了贵庄主再说了。”
迎春嫣然一笑道:“祝庄主果然是明白人。”她没待凌君毅开口,轻盈一笑,接着又道:“小婢是派在这里,侍候你祝庄主的,祝庄主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婢。“”
凌君毅道:“好吧,如今没有什么需要,既然已是深夜,姑娘请吧。”
迎春星眸一转,说道:“这碗参汤,是小婢特地替祝庄主炖的,快要凉了。”
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她在这碗参汤之中,做了什么手脚?”
迎春见他没有作声,抿抿嘴,轻笑遣:“祝庄主只管放心,小婢决不会在参汤里下毒的。”
凌君毅大笑道:“姑娘可真善解人意,就算姑娘下了毒药,老夫也不在乎。”一手端起瓷碗,掀开碗盖,就闻到一股人参的清香,当下毫不犹豫,缓缓喝了下去。
迎春“咭”的笑道:“祝庄主真的不怕小婢下毒么?”
凌君毅望着她捻须微笑道:“老夫相信姑娘不是下毒的人。”
他纵然扮作四十出头的祝文华,但是他眼中闪着的是青年人的光采,迎寿每次接触到他目光,都会莫名其妙地脸红,这时不由自主地双颊飞红,低着头走上一步,说道:“祝庄主可以安歇了,小婢替你宽衣。”凌君毅一天两晚没进饮食,腹中原已十分饥饿,但喝下这碗参汤之后,顿觉精神大振,连饥饿之感也消失了,显然这碗参汤,真的没有什么。
他看到迎春脸上娇红末褪,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要来替自己宽衣解带,心中不由大窘,忙道:“不用了,姑娘自己去睡吧。”
迎春忽然低声道:“祝庄主昨晚服下的迷药中,含有散功毒药,目前一身功力,十去其七,只保留下三成左右,小婢奉劝祝庄主,既来之,则安之。”
凌君毅听得一怔,望着迎春说道:“姑娘好意,老夫感激之至。”
迎春双颊又是一红,低低说道:“小婢看祝庄主是一位英雄人物。”
凌君毅一面连忙点头道:“多谢姑娘。”
迎春收起瓷碗,朝凌君毅福了福道:“小婢告退了。”说完,转身掀帘而去。
此时二更方过,原是夜行人活动最好的时间,但凌君毅知道,这座庄院之中,定然守备极严,自己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在没有见到他们戚庄主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因此,迎春退出房去之后,他也安详地回到榻上,一手熄去灯火,在榻上盘膝运功。
方如苹因自己假扮了桂花,离开书房,她知道舅母这时已经入睡,不用再去伺候,便急步回到桂花房中,掩上房门,她心中早已盘算好了,舅父宣告失踪之后,龙眠山庄定然会乱成一片,自己今晚刚从凌大哥那里学会了易容术,此时正好改扮男装,悄悄离开龙眠山庄,暗中追踪贼人去。当下移了一把椅子,在临窗一张小桌边坐下,取过梳妆箱,打开镜盒,一面从怀中取出凌君毅分给她的易容药丸,正待把脸上易容药物洗去。突听窗下有人低声叫道:“如苹,快些开门。”
方如苹听出是舅舅的声音,心头一怔,急忙收起易容药物,打开房门。祝文华很快闪了进来,一手掩上房门。方如苹迎着问道:“舅舅,你是怎么来的?”
祝文华微笑道:“舅舅是从地道里来的,桂花已经全招出来了。”
方如苹道:“她怎么说?他们准备把舅舅弄到哪里去呢?”她关心的只是凌君毅。
祝文华道:“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奉命督促殷夭禄,把老夫迷倒,另有接应的人。”末待方如苹再问,接道:“此刻为时紧迫,舅舅无暇和你多说,你速去书房,告诉殷天禄,书房中另有一间密室。舅舅的“绿云散”就藏在密室之中,你可领他到书架前面,假装找寻开启密室的机关,然后把他引人密室中去。”方如苹睁大双目,问道:“什么叫“绿云散”?”
祝文华道:“你不用多问,照我说的告诉殷天禄就好。”
方如苹道:“我又不会开启密室的机关。”
祝文华道:“傻孩子,你只要装个样子就好,舅舅会在里面开启的。”接着催道:“好了,你快去吧。”随手开了房门,一下闪了出去。
方如苹不敢怠慢,一口吹熄灯火,轻决地朝前院奔来,刚转出长廊,就看到殷天禄手中拿着一颗“珍珠令”,急匆匆迎面而来。当他一眼瞧到桂花,急忙挥挥手,低声道:“在下已经将事办妥了,你快回房去,这里没有姑娘的事了。”
方如苹压低声音道:“慢点。”
殷天禄听得一怔,忙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方如苹目光转动,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你随我到书房里去再说。”她已知桂花的身份,比殷天禄要高,因此口气极冷。殷天禄慌忙应了声“是”,没再多说,转身走在前面,两人脚下极快,转眼便已进入书房。方如苹举目一瞧,南首窗户,都已关好,而且还放下了窗帘,看来殷天禄是准备拿着“珍珠令”向上房报讯去的。他这番布置,传人江湖,舅舅不就成了门不开,窗不启,神秘失踪了?由此看来,四川唐门,岭南温家的老当家,神秘失踪,说不定都有内奸,甚至连少林寺也不例外。
她正在打量之际,殷天禄凑上一步,低声说道:“姑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方如苹怕他听出自己口音,依然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我忘了告诉殷总管,舅……”她差点叫出“舅舅”来,但说了一个“舅”就急忙刹佳,口气一顿,接下去道:“就……是……”她急中生智,声音说得更低:“就是庄主书房里还有一间密室,“绿云散”就藏在密室之中。”
“书房中密室?在下怎会一点也不知道?”殷天禄眼中神采连闪,急急问道:“姑娘,你可知暗门在哪里吗?”
方如苹道:“我只看过一次,那是……”她假作思索之状,转身一阵摸索。
殷天禄讨好地道:“属下身随祝庄主十余年,还不及姑娘才来三年,就有如此收获……”
方如苹冷冷哼了一声,就在此时,但听一阵轻震,两排书厨缓缓朝两边移开,露出一道暗门。方如苹故作喜容,兴奋地道:“果然给我找到了。”突听舅舅的声音,以“传音入密”在耳听响起:“如苹,你要让殷天禄走在前面,记住,至少要和他保持五尺距离,不可太近。”
方如苹知道舅舅精于土木消息之学,上次密室开启之时,自己一高兴,正要冲进去,就被他出声喝住,看来这密室之中,定然有着极厉害的埋伏,心念一动,就低声说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殷天禄从几上取过烛台,走到暗门口,便自停步,凝足自力,朝里望去,密室之中,一片黝黑,哪想看得到什么?显然他也知道祝文华精擅机关消息,不敢贸然进去。方如苹看他踌躇不前,不觉冷笑道:“殷总管,咱们时间不多。”
殷天禄连连陪笑道:“是,是,兄弟是要进去瞧瞧。”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朝里走去。方如苹和他保持了五尺来远,跟着走入密室。就在方如苹跨进密室之后,身后两扇门户,已经悄无声息地关了起来。
殷天禄究竟追随祝庄主达十几年之久,对机关消息,平日听得多了,自然也略通皮毛。此刻身后门户关将起来,虽说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地底总有些轻微的震动。殷天禄反应极快,迅速转过身来,方才进来的门户,已经变成一道墙壁,哪里还有门户的痕迹?这一下,他一张紫脸,顿时变了颜色,一手拿着烛台,向方如苹问道:“是姑娘关上的么?”
方如苹惊诧地道:“没有呀!我跟着你身后进来,连手也没动过一动。”
殷天禄耸然道:“不对,这道门户,既已开启,决不会自动关闭,看来这密室之中,另有操纵的人了。”
方如苹心中暗暗骂道:“这人果然是个老奸巨滑。”一面故作害怕之状,说道:“这密室里会有谁呢?”
殷天禄脸色凝重,两道炯炯目光,直注在左首那张雕花木榻,沉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给我起来?”烛光照处,原来榻上当真直挺挺躺卧着一个人,身上覆着一条薄被,蒙住头脸,看不出是谁。这密室黝黑如漆,无端看到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委实有些恐怖。方如苹要是事先不知道躺着的是她舅舅,准会尖叫起来。那人拥被高卧,对殷天禄的喝声,恍如不闻。
殷天禄怒哼道:“阁下再不起来,殷某就要不客气了?”那人依然没有作声。殷天禄双目炯炯,右手五抬微屈,当胸待发,倏地直欺过去,一把掀起薄被。
这一刹那,殷天禄目光直视,身子陡然一震,整个人几乎僵住了!他左手还拿着烛台,方如苹虽没跟上去,但仍可看得清楚,榻上躺着的是一个女子,长发披散,一张鹅蛋脸,色呈青绿,定着双目,连眼睛都是绿的!绿色,本来是柔和鲜艳的颜色,并不可怕。但人的脸孔,可绿不得,这一绿,就简直比鬼还要难看。这女子正是桂花!一望而知她已经死了,是中了某种剧毒死的。方如苹从没见过这等恐怖的死状,她双脚发软,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赶忙移开双目,不敢再看。殷天禄为人何等机警?一眼看到榻上中毒而死的桂花发绿的尸体,立即意识到情形不对,霍地转身过来,目注方如苹,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方如苹和他相距足有八尺来远,她早就听到舅舅“传音入密”要她站着不可再动,闻言不觉挺了挺胸,哼道:“你说呢?”
殷天禄倒也不敢轻视于她,因为已经看出桂花身中之毒,正是龙眠山庄最厉害的“绿云散”,而且她既敢把自己诱入密室中来,必有对付自己策,因此他不敢逼得太近,只是凝立不动,色厉内茬,缓缓吸了口气,说道:“你不是桂花?”
方如苹还末开口,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道:“她本来就不是桂花。”
殷天禄进来之时,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密室中除了榻上卧着的人,根本没有第四个人。如今已经知道躺卧的只是桂花尸体,那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但这说话的人,明明就在密室中,而且说这句话的口音,他听了十几年,耳熟能详,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一瞬间,殷天禄几乎如遭雷硕,心头不觉大惊,急循声望去,果见左首一座书橱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人背负两只手,脸上还含着笑容,只是双目之中,射出两道森寒的目光,不怒而威,却直向殷天禄射来!就凭这两道眼神,殷天禄已确定他是真正的潜龙祝文华,丝毫不假。他心念闪电一转,忖道:“难道那侯铁手接去的,不是庄主本人?”祝文华缓缓抬头说道:“殷天禄,你还有何说?”
殷天禄脸如死灰,汗出如池躬身道:“庄主恕罪……”
祝文华一手捻须,一手依然背在身后,冷冷说道:“你说,你勾结的那帮人主脑人物是谁?”
殷天禄礼貌地道:“庄主明鉴,属下一时糊涂……”他用眼看了方如苹,又道:“这一切都是桂花出的主意,属下连对方来历,一无所知。”
祝文华怒哼道:“你明知桂花是苹儿改扮的,还想抵赖么?”
殷天禄为人城府极深,他明明看到桂花中毒身死,躺在榻上他这么说,就是想从祝文华口中,套出这假扮桂花的人是谁。他心中,原已怀疑可能是庄主的爱女雅琴姑娘,没想到会是表小姐如苹。当然,方如苹也好,她是庄主的甥女,只要能一举擒住方如苹,自己就可以死里逃生,他听了祝文华的话,不觉又朝方如苹了一眼。这一眼,他是暗中计算着三方面的距离,方如苹和自己相距约有八尺光景,而庄主站在左首书橱前面,跟自己和方如苹都相距在一丈二三尺左右。这是个好机会,除了冒险一试,否则以庄主的手段,自己只有一死!心念闪电一动,想到如何稳住庄主,自己才能向方如苹突起发难,当下故意装出一脸惶恐之色,连连拱手道:“庄主容禀……”突然一个急旋,身形横闪而出,朝方如苹飞扑过来。
这一下,他出其不意,身法奇快无比,祝文华固然来不及出手救援,就是方如苹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扑来,而且一下就欺到面前,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口中尖叫一声,慌忙往后退出一步,但见殷天禄一只右手,已经朝自己肩头抓下。就在此时,突听祝文华哈哈一笑道:“苹儿不用慌张。”
话声未落,但听接连响起几声“嗒”、“嗒”金铁交鸣!方如苹定了定神,举目看去,只见飞扑过来的殷天禄,手被铁环扣住,高高吊起,两脚足踝,也被地板上冒出来的两个铁环紧紧扣住。心中暗道:“难怪舅舅要自己站着,不可移动。”
殷天禄双手双脚全被铁环扣住,一个人连半分也挣动不得,不觉长叹一声道:“属下心智不如庄主,难怪都落在庄主计算之中了。”
祝文华大笑道:“你探套老夫口气,早就存下计算苹儿之心,老夫连这点心机都没有,龙眠山庄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么?”话声微顿,接着说道:“不过今晚若不是苹儿赶回来报讯,老夫一样着了你们的道儿。”
殷天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望望方如苹道:“表小姐怎会知道的?”
方如苹得意地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到德丰裕门口五匹天青杭纺,就知道是你了。”殷天禄脸色连变,没有作声。
祝文华道:“殷天禄,你追随老夫已有十余年,平日尽忠职守,从无错失,怎会忽生异心,实在叫人寒心得很。”殷天禄低首不言。
祝文华脸色突然一沉,浓哼道:“别人也许不知老夫的手段,你随我甚久,应该清楚得很。”
殷天禄脸色惨变,说道:“属下追随庄主十数年之久,承蒙庄主厚待,不但未能报答,反而为人所用,实是愧对庄主。一失足成千古恨,属下只有一死赎罪了。”
祝文华道:“老夫念你相随多年,只要你将功赎罪。”
殷天禄惨笑道:“迟了,庄主这话早一些说,也许还来得及,现在已经迟了。”
祝文华目光直注殷天禄脸上,说道:“你说如何迟了?”
殷天禄道:“属下已经吞下了毒药。”
祝文华神色微黯,说道:“你既能为人所用,怎么不能为我所用?”
殷天禄道:“属下是一死谢罪。”
祝文华突然问道:“咱们庄上还有几个奸细?”殷天禄张了张嘴,瞪大双目。
祝文华目光凝注,看他张口形态,似是说的“八”字,急忙又问道:“都是你引进来的人吗?”殷天禄不知有没有听清楚,一颗头好像点了一下,但却下垂了下来。
方如苹道:“舅舅,他死了么?”
祝文华缓步走了过去,伸手在殷天禄胸口按了一按,点头道:“死了。”举脚在地上轻轻一跺,但听“嗒”、“嗒”两声,扣在殷天禄手脚上的铁环,忽然放开,殷天禄一个身子“啪哒”一声,跌落地上。祝文华一言不发,跟着跨上一步,从身边取出一个绿玉小瓶,用指甲挑了少许粉末,弹在殷天禄口鼻之间。
方如苹问道:“舅舅,桂花也是服毒自裁的么?”
祝文华道:“她说她不是“珍珠令”的人,愿意说出经过,她是被一个叫侯铁手的人买来,命她传递消息的,要我饶她一命,自然不肯服毒自裁了。”
方如苹道:“那是舅舅杀死她的了?”
祝文华道:“不错,老夫看她举动,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话声未落,方如苹突然尖声道:“舅舅,他脸色也变绿了。”
祝文华道:“孩子,不用怕,你快随我出去,先去改扮一下,咱们令晚就得追下去。”
方如苹听得一喜,问道:“舅舅是说追踪凌大哥下去?”
祝文华道:“不错,桂花和殷天禄都说不出“珍珠令”那帮人的首脑是谁,贼巢在何处,咱们只好暗中跟随凌老弟下去,到了地头,也好给他打个接应。”
方如苹喜得跳了起来,道:“舅舅你真好。”说到这里,忽然柳眉一蹩,说道:“但他们掳去凌大哥,已经走了快有一个更次了,咱们到哪里追去?”
祝文华微微一笑道:“舅舅早已派人用赘犬引路,暗暗尾随下去,而且要他们沿途留下标记,还怕找不到么?”
方如苹喜道:“原来舅舅早就安排好了。”
祝文华一手捻须,微微一笑逍:“不用说了,快回房改扮一下,我去收拾了庄中好细,咱们就好上路了。”
方如苹道:“舅舅,这两具尸体……”她这一回头,口中不觉惊“咦”了声。原来锦榻上躺着桂花和倒卧地上的殷天禄两具尸体,这一瞬工夫,都已不见,地上只剩下一小滩绿水。
祝文华叮嘱道:“苹儿,还有一件事,你得小心,莫要惊动了你表姐。雅琴那丫头,也是个没缰野马,让她知道了,就非跟着去不可。”
方如苹道:“舅舅只管放心,我省得。”第八章 绝尘山庄
天亮了,凌君毅刚下床,俏使女迎春便手端银盆,掀帘走了进来,眼波流动,嫣然轻笑道:“祝庄主,请洗脸了。”当然,这里是接待贵宾的宾馆,一切都是新的。这是新的一天开始,凌君毅是有为而来,倒是大有既来之则安之的风度。迎春等他盥洗完毕,伺侯着道:“祝庄主早点要用些什么?小婢好吩咐下去。”
凌君毅乘机笑道:“你们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吗?”
迎春巧笑倩然,说道:“庄主为了适合贵宾的口味,特地从个地聘请了几个名厨,掌理厨事,就拿点心来说,苏扬川广面点,甜咸齐备,荤素俱全,只要叫得出名称,厨下就做得出来。”
凌君毅心中不觉一动,一手拈须,沉声问道:“听姑娘口气,你们庄主请来的贵宾好像不止老夫一个?”
迎春抿抿嘴,笑道:“小婢也不清楚,这一带,几幢精舍,都是贵宾住的。”接着“嗯”了一声,扭动腰肢,娇声道:“祝庄主要些什么?小婢好吩咐下去咯。”
凌君毅心中暗骂道:“好个狡黠的丫头。”一面含笑道:“老夫早晨习惯吃稀饭。”
迎春眨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笑道:“稀饭现成有,小婢再要他们配几式细点好了。”说完,转身欲走。
凌君毅道:“姑娘且慢。”
迎春回头道:“小婢叫迎春,迎春花的迎春,祝庄主该叫小婢的名字,祝庄主的称呼,小婢可不敢当,万一给庄主听到,小婢就会遭到斥骂了。”她没待凌君毅开口,接着问道:“祝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凌君毅道:“老夫清晨起来,一向有散步的习惯,可以出走走么?”
迎春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咱们这里,三面环水,水外环山,园中有四时不谢的花木,景色宜人,祝庄主是庄主请来的贵宾,自然到处可去。等祝庄主散步回来,早点也就送来了。”到处可去,难道他们不怕“请”来的“贵宾”逃走?
凌君毅道:“好,那么老夫就出去走走。”迎春替他打起帘子,凌君毅跨出卧房,卧房外是间宽敞而精致的客堂,阶前小庭院中,两排花架,放着二十来盆春兰,兰蕙盛放,清香袭人。
迎春抢在前面,替凌君毅开启了朱红木门,跟着走出,一面说道:“祝庄主初来,对咱们这里,地理不大熟悉,要不要小婢替祝庄主略作说明?”
凌君毅拂须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迎春瞟了他一眼娇笑道:“小婢读书有限,祝庄主咬文嚼字,小婢就听不懂了。”接着用手指点远处,说道:“这座花园,占地百亩东、南、西三面环水,北首是插天高峰的百丈峭壁,正南五楹华屋是绝尘山庄本庄,我家庄主就住在那里。由绝尘本庄沿廊向来,是“撷古斋”。往北行,就到贵宾区,一共五幢精舍,咱们这里是第三幢“兰苑”。由贵宾区向西,是“天启堂”。沿廊向南行是“晚香阁”,再过去是“看剑阁”,和“撷古斋”一东一西,遥遥相对。中间有一座大假山,山上是“朵云亭”,亭中可览全园景色,大概的情形,就是这样了。”
凌君毅不住地点头,含笑道:“多谢指点。”
迎春嗤地笑道:“祝庄主这么说,折煞小婢了。”
凌君毅手捻须,微微一笑,缓步向一条白石小径上行去。这座花园,果然占地极广,到处都是茂林修竹,花香鸟语,亭台楼阁,丹碧相映!人行其屯但觉清风徐来,俗虑皆涤,有谁相信大好园林,竟是江湖动乱之源的“珍珠令”发号施令之所。
凌君毅听了迎春的述说,对俗大一座林园,大致上已经有了一个概念,心中暗想:“自己初来,最好是到假山上的“朵云亭”去,看看全园形势。”心念转动,就缓步徐行,向中间一条路上转去。不多一会,果然到`假山前面。但见叠石成山,玲珑剔透,山石之间,遍植细竹,廊腰缦回,曲径凌空,极具匠思,虽是一座假山,也足有普通一座小山大小,十余丈高下,山上有亭,自然是“朵云亭”了。
凌君毅拾级而上,亭内朱栏曲折,装饰豪奢,凭栏远眺,果然全园景物,尽收眼底。但凌君毅这一远眺,不觉怔住了!他昨晚虽在下车之时,被他们拥黑布蒙着眼睛,但在侯铁手出下车之后,他曾也记忆得清清楚楚。据自己推想,这后园位置,该是在大庄院后面,最多隔着一道相当高的围墙。由于被“请”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无意中服下了他们的迷药,而且迷药中,又被掺入了散功之药,纵是武功再高的人,也只能保留下二三成功力,若要从相当高的围墙越墙而逃,已绝无可能。当然,他们一定也会在四周派上高手在暗中监视,严密防范,这不是光凭想象,事实也应该如此之事,但凌君毅此刻看到的,竟然全不是那回事。俏使女迎春说的没错,这座花园,三面环水,北首是插天高峰,百丈峭壁,照说,花园南首,应改是大庄院,但此刻看到的只是五榴雕梁画栋的“绝尘山庄”。
“绝尘山庄”南面,是一条足有十余丈开阔的江面,江对岸,垂柳如线,青山隐隐,哪有什么大庄院?再看东、西两面,同样是江水围绕,江岸绿树成阴,林外青山如屏!昨晚明明是马车直达大庄院前面,才下车的,如果是隔着一条江面,马车如何能够飞渡?自己明明看到高墙逾丈,庄院巍然,那座大庄院又到哪里去了呢?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始终保持着清醒,决不会被人转移到另一处地方。
他不敢相信,再回头北望,那座高峰插天,峭壁百仞,却有些眼熟,那是昨晚看到的大庄院后面的那座山峰。奇也就奇在这里,大庄院不见了,这座山峰却仍然存在,这就证明自己昨晚没有看错。他心中愈觉惊异,也愈觉此中必有蹊跷!当然,纵有蹊跷,一时也无法找出它的所以然来的。“绝尘山庄”这名称起的一点也不夸张,三面环绕着十余丈宽的江面,确实与世隔绝,插翅难飞!凌君毅本来只是为了察看全园形势,如今心中虽然疑团莫释,但总算着清楚了,于是就循着原径,朝“兰苑”而来。
还有一点,使他感到奇怪的,他竟然没有遇上一个人,好像主人对他相当放心,压根儿就没有派人暗中监视他的行动。好像被“请”到“绝尘山庄”之后,就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到处可以任意走动。愈是这样,凌君毅的心头,疑念也愈来愈重。他们费尽心机,把这些“贵宾”请来,究竟有何图谋呢?总不至于把这些人供奉在花园里,当一辈子“贵宾”吧。“兰苑”既然以兰名苑,在“兰苑”四周,盆栽的名兰,也确实不下数百盆之多。一排排的高脚花架,脚下还放着磁碟,注以清水,这是防蚂蚁爬上去啮了兰根。上面是高大的凉棚,覆以芦帘。倘徉在芦帘之下,既可晒到一些微弱的阳光,也可以领受到天风的凉爽。凌君毅这时就在花棚下面,背负双手,仔细看着每一盆兰花,从这份闲情逸志上看去,他该是这里的主人,不是被一“请”来的“贵宾”,更不像是名动江湖的武林大豪。凌君毅原是有为而来,心中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正因如此,恰好表现了潜龙祝文华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的独特性格。
这时,已经快近午刻,只见一名身穿青衣的使女,从白石小径上疾行而来,只看她身法之快,不想而知,轻功极佳。那青衣使女到得“兰苑”门口,仅和迎春说了两句话,迎春就领着她朝兰苑右侧的花棚下走来,凌君毅只作不见,依然背负汉手,逐盆看着盛放的兰蕊,连头也没回。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身侧,便自站定,接着响起迎春的声音,叫道:“祝庄主。”凌君毅“唔”了一声,一手捻须,缓缓回过身去。
迎春说道:“敝庄主已在前厅恭候,特地打发春香姐姐来请祝庄主前去一晤。”
她说到这里,站在她身边的青衣使女赶忙闪身而前,躬身一福说道:“小婢春香,见过祝庄主。”这使女同样生得眉目如画,婀娜多姿!
凌君毅点点头道:“老夫正要拜会贵庄主,姑娘请在前面带路吧。”
春香又躬了躬身道:“是,小婢替祝庄主带路。”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由“兰苑”通向“绝尘山庄”本庄,是一条较为宽阔的白石子路,两边种着不知名的花树,天风吹过林梢,树枝籁簇作响。凌君毅随在春香身后而行,心中突然一动,昨晚侯铁手把自己送来之时,也曾听到风吹树枝的声音,和这条路上仿佛相似,那么进入花园的通道,就在绝尘山庄之中了。不错,这座花园三面环水,绝尘山庄又在花园的正南方,极大可能是由地底秘道出入,才需要沉重的铁门。“绝尘山庄”是五幢坐南朝北的楼房,华宇庞然,气魄宏伟,画栋雕梁,美仑美奂!整座花园,只有到了这里,才稍梢看到一点江湖霸主的气息!那是在十几级宽阔的石级上面,四支大红抱柱两旁,挺胸凸肚,站着四名一身青色劲装、腰跨单刀的汉子。
春香领着凌君毅拾级而上,堪堪登上檐廊,迎面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前面,鹤立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锦袍老人,当他一眼瞧到凌君毅时,立即呵呵大笑着急步迎了上来,洪声道:“兄弟久闻祝庄主大名,每以未能识荆为憾,侠驾远莅,真使蓬荜增辉,幸勿介意。”
此人年约五旬,貌相清瘦,双颧高耸,双目奕奕光,个子不高,但声若洪钟,看来和蔼之中,另有庄严、高贵的慑人威仪,他这一迎了上来,春香立即从旁闪开。凌君毅听他口气,自然就是“绝尘山庄”的庄主无疑,当下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道:“这位大概就是此地主人戚庄主了?兄弟幸会之至。”
锦袍老人连连抱拳道:“不敢,兄弟正是戚承昌。”
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遣:“武林中从无“戚承昌”这一号人物,如果他不是用的化名,那么此人就从未在江湖上露过脸。”戚承昌未等凌君毅开口,呵呵一笑,抬手肃客道:“请,请,祝庄主请到里面奉茶。”
凌君毅由主人陪同,跨进这座雕粱画栋的大厅,一眼就看到厅上早已有三个人坐在那里。这三人,一个是灰袍老僧,面颊狭长,长眉细目,看上去年约六旬,正襟而坐,手中默默拨着一串念珠。另外二个是蓝袍老人,生得浓眉凤脱方面大耳,黑须垂胸,年在五旬以上。还有一个是身穿棕色缎袍的老人,脸色白净,个子不高,身躯微胖,颔下留着一把苍髯,也在五旬左右。主人陪同凌君毅进入大厅,他们六道目光,不期而然地同时向凌君毅投夹。就凭这一眼,凌君毅已可看出这三人都有相当精深的内功,但目光却是散而不凝。
戚承昌含笑抬手道:“祝兄初来,快请上坐。”
凌君毅也不客气,泰然在上首宾位坐下。戚承昌陪同落座,立即有两名青衣使女奉上香。绝尘山庄的使女,敢情都经过严格挑选,个个年轻貌美,姿色动人。戚承昌举起茶盏,说道:“请用茶。”
凌君毅取过荣盏,轻轻啜了一口。戚承昌放下茶盏,站起身道:“诸位大概都是闻名已久,尚未见过,兄弟替大家引见一下。”说到这里,首先指指凌君毅,说道:“这位就是龙眠山庄祝庄主,江湖上素有潜龙的雅号,三位应该不会陌生。”
凌君毅慌忙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坐着的三个人,也同时站起,三个眼中,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色。灰袖老僧合十道:“原来是祝大侠,贫僧久仰得很。”
戚承昌指了指灰袖老僧,说道:“这位是乐山大师。”
凌君毅不禁动容道:“大师原来是少林高僧。”其实地看到在座三人之后,早已料到这个老僧是谁了。
戚承昌看池面带惊异神色,不觉微微一笑,又朝蓝袍老人一指,说道:“这位是唐天纵唐老哥,四川唐门的老当家。”接着又指指棕袍老人道:“这位是温一峰温老哥,岭南温家的老当家。”
凌君毅心中暗道:“乐山大师和唐温二位老当家全在这里,那么自己母亲,可能也就在这花园中了。”心念闪电一转,陡地脸色微变,目注戚承昌,冷冷说道:“如此说来,戚庄主就是盛传江湖的“珍珠令”主人了?”
他曾听到迎春说过,他们在迷药之中,另外掺了散功毒药,服过他们迷药的人,最多只能保住三成功力。因此他双目虽然注定了戚承昌,但却把自己功力隐去十之六七。戚承昌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岂敢,岂敢,这是江湖上人不明内情。以讹传讹,对兄弟诸多误会……”
凌君毅凛然道:“戚庄主把兄弟等人劫持来此目的何在?”
戚承昌连连陪笑道:“祝兄这是误会,兄弟只是久慕四位大名,敦请侠驾前来敝庄,原是为了消弥一场武林毒劫,兄弟决无半点私心。此事说来话长,来,兄弟已命厨下准备了粗肴水酒,替祝兄洗尘接风也稍示兄弟一点敬意。咱们还是边吃边谈吧。”接着朝四人抬手含笑道:“大家请入席了。”。
他貌相和蔼,话又说得很诚恳,使人无法不相信他。凌君毅奉了师父之命,查究“珍珠令”到底有种什么阴谋而来,自然不能与主人闹得太僵。当下微微一哼,脸上虽仍有愤容,但已忍了下去他装作得恰到好处,好像对戚承昌既有怀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戚承昌抬抬手又道:“请。”大厅东首,是一道建造精细的圆洞门,此刻两片紫绒门帘,已由两个俏丽使女一左一右掀了起来。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很精致的酒席。主人戚承昌抬手肃客,含笑向凌君毅遣:“祝庄主请上坐。”
凌君毅道:“不敢。”他向乐山大师抬抬手逍:“大师少林高僧该请大师上坐。”
乐山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酒席是戚老檀越替祝大侠接风的,贫僧怎敢逾越?还是祝大侠请。”
戚承昌含笑道:“大师说的是,祝兄也不用客气了。”
凌君毅再三谦让,还是坐了首席,大家依欢入席。席上金杯玉着,器具板尽豪奢,此刻早已摆满了菜肴,山珍海味,细切精制,拼出各式花样,足见厨师手艺之精。两名俏使女等大家入了席,立即捧银壶,给各人斟满了酒,只有乐山大师是以茶代酒。主人戚承昌首先举杯,说道:“祝兄驾临寒庄,兄弟为武林请命,先敬祝兄一杯。”
“为武林请命”,这题目不小!凌君毅连说不敢,和主人对干一杯。接着大家相互干了几杯之后,话题渐渐进入正题。凌君毅道:“戚庄主方才曾说把兄弟邀约前来,是为了消弥一场武林毒劫,个中内情如何,可得闻乎?”
戚承昌举杯一饮而尽,说道:“祝兄不问,兄弟也要奉告了。”微微一顿,接道:“事情先得从兄弟说起,咱们戚家和黄山万家,原是世谊,兄弟早年体弱多病,曾拜在石圃老人膝下,认作干亲……”
凌君毅曾听师父说过,黄山大侠万镇岳的父亲,号石圃,在七十年前,曾有“黄山一剑”之誉。这位绝尘山庄庄主,居然还是石圃老人的义子。戚承昌说到这里,目注凌君毅,道:“去岁暮春,我那义兄忽然传出死讯,祝兄大概也听到了。”凌君毅点点头,“唔”了一声。
戚承昌面色一黯,徐徐说道:“他是被一种极厉害的掌功所伤,呕血而死的。”凌君毅故作惊容,口中又“哦”了一声。
戚承昌又道:“他致死之因,是发现了一件危害武林的极大阴谋……”
凌君毅神清一动,忍不住问道:“什么阴谋?”
戚承昌道:“那是我义兄在一处隐僻的山中,发现了三个昔年凶名久着的魔头暗中聚会,自号三元会,正准备派人向江湖黑道秘密传递黑帖……”
凌君毅讶异地道:“黑帖?”
戚承昌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在黑帖上涂了一种奇毒,接到黑帖的人,都会身中奇毒,只有在他们规定的限期之内,向三元会投诚,才可保住性命。”
凌君毅动容道:“他们目的何在?”
戚承昌道:“他们共有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收罗江湖上所有黑道人物,统受三元会节制。第二个步骤,是计划在三年之内,毒毙各大门派和所有反对他们的白道人物……”
凌君毅听得将信将疑,忧然道:“会有边等事?”
乐山大师双目微园,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两名使女川流不息地上着热莱,当然,每一道莱,都出于名厨之手,色香无不极尽其妙!主人举起酒杯,嚷道:“来,来,大家请用菜。”
凌君毅喝了口酒,忍不住问道:“后来如何?”
戚承昌夹了一筷菜送人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他们练成了一种毒汁,奇毒无比,只要沾上一点,立可置人于死,无药可救。我义兄听到他们这一阴谋,心中大惊,当时乘他们不备,偷取了一管。可惜就在他们待离开之时,却被人发觉,我义兄为人机警,怎奈双拳难敌四手,终于中了对方一记无形拳,负伤逃出。”说到这里,面现凄容,续道:“他自知伤势不轻,但他偷出来的这管毒汁,关系整个武林安危,无暇顾及个人生死,当时就一脚赶到兄弟这里。当他说完经过,要我把这管毒汁,送到少林寺或武当派去时,就突然呕血不止。兄弟看他情形不对,连夜把他送回黄山,已经不能说话,终于不治而死。”
他神情黯淡,过了半晌,才又说道:“兄弟从黄山回来之后,一直想不出妥善良策,第一是兄弟从末在江湖走动。纵然把这管毒汁,亲自送去少林或是武当,只怕各派掌门人未必见信。第二是这管毒汁,是我义兄用宝贵生命换来的。关系整个武林千百人性命,万一两派掌门人不加重视,予以搁置,我义兄的苦心岂不白费了?”凌君毅只是静静聆听,没有作声。
戚承昌又接道:“因此兄弟决心单独负起寻求毒汁解药的任务,当时兄弟第一个想到的是终南方稀翁古不稀,他精通药理,夙有药师之誉。但兄弟赶去终南,始终没有找到方稀翁,后来听一个樵夫说,方不稀早在三年前已经谢世了,兄弟终甫之行,就算是白跑了一趟。”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道:“终南回来,兄弟就想到唐兄、温兄二位,一位是毒药暗器的大行家,一位是精专迷药的大行家,也许能解此毒汁之毒……”
唐天纵、温一峰同声道:“戚庄主好说,但老朽惭愧得很……”
戚承昌摇了摇手忙道:“二位老哥毋须太谦,同时兄弟也想到了少林寺的乐山大师,主持药王殿数十年……”
乐山大师合十道:“贫衲也深感惭愧。”
戚承昌淡淡一笑,道:“兄弟久闻龙眠山庄祝老哥也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
凌君毅曾听祝文华说过当年流寇侵犯龙眠山庄之事,当即拂须笑道:“戚庄主也许传闻失实,昔年先父在敝庄门前,救过一位伤重垂死的老人。那老人在敝庄养了三个月的伤,临行留下一张秘方,嘱先父照方配制,撒在庄外三里周围,终于阻遏了那批流寇的侵犯。但是那张秘方,先父逝世之后,遍觅不得……”
戚承昌没待他说下去,连连摇手,笑道:“祝兄不可误会,兄弟只是为了寻求毒汁解药,并无觊觎秘方之心。兄弟当时原想携带毒汁,分别向四位登门求救,但仔细想来,此事如一经泄漏,不仅兄弟立时成为三元会的祭品,而兄弟遇害事小,只怕连这管毒汁,也都难以保全。兄弟再三筹思,最后不得不稍用手段,把四位请来。若有开罪之处,还望视兄几位多多包涵。”说到这里,朝凌君毅连连拱手。
凌君毅心中不觉一动,一边拱手还礼,同时肃然起敬道:“戚庄主为了武林安危,煞费苦心,兄弟无任钦佩,兄弟略谙药性,能否替戚庄主分优,就不得而知了。”#--iCMS.PageBreak--#戚承昌眼看已把祝文华说服,目中异彩闪动,呵呵大笑道:“据说这种毒汁,集天下奇毒,练制而成,咱们能否寻求出一种专解这种毒汁的解药,是另一回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无法求得解药,咱们也总算尽了心力,承蒙祝兄俯允,兄弟万分感激。”
凌君毅道:“戚庄主好说。”目光一闪,接着问道:“除了在座三位和兄弟之外,不知戚庄主是否还请了其他的人?”
戚承昌毫不思索地答道:“没有,兄弟对此事特别谨慎,江湖上虽然不乏小有名气的用毒行家,但如是把那些人悉数请来,人数多了,难免泄漏风声,因此,除了四位,并末邀请其他的人。”
凌君毅中暗道:“听他口气,说的不像假话,如此看来,母亲似乎不是这人掳来的了。”一面故意微微点头道:“戚庄主说的也是。”
这一席酒,气氛相当融洽,误会解释清楚了,宾主之间自然尽欢而散。饭后,由主人戚承昌陪同,一行人出了“绝尘山庄”大厅。循回廊向东,步行约百余步,便是古色方香的“撷古斋”。顾名思义,这“撷古斋”应是藏书万卷的书房,但如今却把它隔成了一客室和四个小房间。客室是在中间,布置得相当精雅,全堂红雕花椅几,配以绣墩,四壁挂著名人书画,真有室雅何须大之感。
戚承昌引着四位“贵宾”,进入客室,一面回头向凌君毅含笑道:“这里就是四位治事之所,这一间客室,是专供四位日常坐息之用。”
“治事之所?”凌君毅心中暗想:“治事之所,大概是研究那管毒汁解药的地方了。”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两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端着茶盏,送上茶来。
戚承昌道:“吟风,弄月,你们快来见过祝庄主。”两名使女走到凌君毅面前,屈膝一福娇声道:“小婢叩见祝庄主。”
戚承昌抬目道:“她们是派在这里,专为伺侯贵宾的,祝兄今后如果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就是了。”
凌君毅道:“兄弟想请教戚庄主,不知这里治事的情形如何?”
戚承昌大笑道:“兄弟也正要奉告,四位下榻之处,等于是四位临时的家,早出晚归。这里则是四位研究药物,寻求解药的地方。因为兄弟觉得这是件关系武林危机的大事,而这种毒汁,又是天下最毒之物,为了四位可以互相交换意见,有共同切磋之地,才特地拨出这间书房,供作四位治事之用。但也许四位在研究过程中不愿有人打扰,所以又替四位每人隔了一个小房间,既可以互相探讨,又可单独钻研,惮能早日有成,实乃武林之幸。”
凌君毅点头道:“戚庄主设想非常周到。”
戚承昌站起身道:“祝兄的房间,是在右首后面一间,兄弟带你去瞧瞧。”一面朝其他三人拱拱手道:“大师和唐兄、温兄,只管请便。”
乐山大师台十一礼道:“如此贫僧失陪了。”唐天纵、温一峰也同时拱了拱手,各自朝自己小房间走去。
凌君毅略一注目,乐山大师的房间是左首前面一间,唐天纵的房间是左首后间,温一峰的房间是有首前面一间,自己房间,就在温一峰后面,和唐天纵隔着客室遥遥相对。戚承昌一抬手道:“这客室后面,是一间药室,另有一名叫杏花的丫头,负责管理,这里所准备的药物,都是兄弟派人专程从各省精选来的最上等药材……”说完之时,已经跨进药室门去。
凌君毅跟着走入,果见这间二丈见方的房屋之中,三面都排列着药橱,一名青衣使女见到庄主引着凌君毅走入,立即上前行礼。戚承昌一摆手道:“这位是老夫新近聘请来的贵宾祝庄主。”
那使女又向凌君毅福了福道:“小婶杏花叩见祝庄主。”
戚承昌接着伸手朝药橱一指,说道:“这里每一个抽屉都注明了药名,祝兄需用何种药物,可出自取,也可以吩咐杏花代取。药物如须如何泡制,均可命杏花去做。当然,祝兄如另有家传秘制,不愿人知,也可以自己动手,这里有关炮制器具,一应俱全。”
凌君毅颔首道:“兄弟记下了。”
两人退出药室,回到客室,那名吟风的使女,已经打开了右首后间的房门。戚承昌抬手肃客道,“这里就是祝兄治事的房间了。”
两人相相入室,这间房也有二丈见方,东首和北首两处,都有四扇窗户,窗明几净,收拾得纤尘不染。靠东首窗下,放着一张红桧木书案,案上放着文房四宝,西首是一台叠橱,上面放着不少医经药典的书籍,下面两扇木门,上着一把铜锁。戚承昌从身边取出一个锁匙,开启铜锁,打开下面橱门,里面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刀圭,研钵,药瓶,磁碟等用具。他双手捧出一个青磁葫芦小瓶,面色庄重,说道:“祝兄,这里面贮存的就是义兄万镇岳从三元会取得的毒汁,兄弟把它分成四份,这里约有半葫芦,此物毒性极烈,只须沾上一点,就毒发无救,祝兄千万小心。现在兄弟把它交给祝兄,务请特别珍惜,因为咱们一共只有这么一点,武林千百人的性命,全系在这上面了。”那青磁葫芦,只有寸许来高,他用双手递来,乃是表示郑重之意。
凌君毅也伸出双手,从戚承昌手中接过葫芦,说道:“戚庄主放心,兄弟省得。”
戚承昌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双手抱拳,朝凌君毅一拱到地,说道:“兄弟预祝祝兄成功,为江湖消弥一场毒劫,兄弟为千百武林同道请命,祝兄请受兄弟一拜。”
凌君毅心中暗暗警惕,付道:“此人如此作伪,当真是一个人物,自己今后可得小心应付。”一面慌忙放下葫芦,还了一礼笑道:“戚庄主莫要忘了兄弟也是武林中人。”
戚承昌跟着大笑道:“有祝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戚承昌走后,凌君毅把那青磁小葫芦,依然放人橱中,锁上铜锁,然后走到案后,在一张高背椅千上,坐了下来。这张高背连背上都垫着厚厚一层棉披,因此坐来十分舒服,心中想道:“绝尘山庄对自己等四个“请”来的“贵宾”设想得倒很周到,在工作疲倦了的时候,在这把高背椅上靠上-会,确能使人心旷神情,忘记了疲劳。”
接着仰首向天,暗暗忖道:“戚承昌说的那番话,自然未必可信,但他劫持了四川唐家和岭南温家的老当家,既不是强迫他们交出祖传秘方,又不是胁迫大家替他炼制毒药,而他只要求自己等人,替他寻求毒汁的解药,看来他并无害人之心,那么究竟阴谋何在呢?没有害人之心,当然也不能称他有“阴谋”,但师父在自己临行之前,明明说“珍珠令”后面,隐藏着一件极大的阴谋,要自己审慎侦查。师父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那么自己今后,该如何做呢?”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潜龙祝文华处置了庄中八名叛徒,并指派老管家祝福,暂代总管职务,重新部署了庄中戒备。一面留了封简单的书信,只说自己有事外出,要祝福在天亮之后,送与夫人。等他诸事停当,方如苹也改扮好男装,匆勿赶到书房。
祝文华从书橱抽屉中取出一个亮银圆筒,和一个皮制的革囊。一起递到方如苹手上,说道:“如苹,这箭筒上有两根皮带,你把它缚在左腕之上。”
方如苹接到手中,惊奇地问道:“舅舅,这是什么?”
祝文华道:“这是舅舅精心设计的袖珍连弩,里面装有一百二十支淬毒小箭,用时只须一按机簧,即可射出一支小箭……”
方如苹道:“那是袖箭咯?”
祝文华笑道:“如是普通袖箭,距离不过三尺,这可是可以射到一丈以内的所有敌人。”
“啊。”方如苹睁大双目,惊喜地道:“舅舅,这袖珍连弩有这大威力?”
祝文华微微一笑,说道:“你虽是从小跟随舅舅练武,但你们女孩子家天赋不足,练的武功,多半只能作为普通防身之用,若要追踪强敌,真和人家动起手来,那就不够了。”
方如苹小嘴一撅,说道:“原来舅舅教我们的,都不是上乘武功。”
祝文华道:“舅舅方才说过,你们女孩子限于天赋,无法深造但你佩上这筒袖珍连粤,就算遇上强敌,也不足惧了……”他没待方如苹开口,接着又道:“但舅舅还要提醒你一句,这连弩十分霸道,而且在一盏热茶之内,就会毒发昏迷,半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全身麻痹而死,不是十分危急,不可轻易发射。”
方如苹问道:“舅舅,解药呢?”
祝文华道:“解药就在革囊之中,起下毒箭,内服外敷,各用一粒。另外舅舅还替你准备了一百二十支后备小箭,也在革囊之中。”
方如苹喜道:“舅舅,我干娘送了我一套镖,再加上这袖珍弩,敌人再厉害,我也不怕了。”
祝文华脸色微沉,说道:“你和雅琴,都犯同一个毛病,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武林中能人辈出,岂可凭仗区区暗器,就目空一切?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莫要锋芒太露,处处小心,才不至吃上大亏。”
方如苹高兴地道:“舅舅,我们可以走啦。”
祝文华道:“你且稍等,舅舅也要略事改扮。”说完,打开密室,走了进去。不多一会,祝文华从密室中走出,已经换了一身蓝布大褂,头戴阔边风帽,本来清懊白皙的脸貌,忽然变得像久经风霜似的,又黑又老,满腔都是皱纹,连一部黑须也染成了花白!方如苹看得不觉一呆,说道:“好啊,舅舅原来也会易容,你一直都没有教我们。”
祝文华微笑道:“舅舅这是最起码的易容术,一般江湖上的人大概都会。就是涂上些药物,不易让人认出真面目来,这算不了么,比起凌老弟,那就差得太远了。”
方如苹听舅舅提到凌大哥,心头登时急了起来,催道:“舅舅,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祝文华摆摆手道:“慢点,舅舅还有一件事先要和你说明,就是离开龙眠山庄之后,咱们不能走在一起,你得落后一些,远远跟在我后面,就算打尖、落店,也不用招呼,只作互不相识。”
方如苹道:“那为什么?”
祝文华道:“据我推想,这条路上,说不定有对方眼线,咱们自以小心为上。”说到这里,挥挥手道:“苹儿,时间不早,咱们现在可以走了,你随我出去,我要他们到马厩里去牵两匹马来。”
方如苹道:“舅舅,不用了,我和凌大哥来的时候,有两匹马,留在山外树林子里。”
祝文华点头道:“如此就好,走。”
东方渐渐透出鱼白,祝文华纵马疾驰,赶到晓天镇。这时路上,已有不少赶集的人,三三两两,向镇上走去。祝文华并没进入镇甸,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只朝镇外路口一间茅屋的土墙脚下瞥了一眼就策马朝西继续驰去。
方如苹只落后半里来路,祝文华过去了没多久,她便也紧随着驰过了晓天镇,朝西奔行。这一带,是皖山山脉、北峡山脉和大别山脉的三角地带,远近崇山叠嶂,溪涧纵横,除了村落之间的小径,根本没有大路。祝文华早已派出两名得力庄丁,率领契犬,追踪凌君毅下来,一路都留下了记号,他按照记号由晓天镇,经磨子潭,中午时光赶抵大化坪。他为人精细,经过半天时间的跟踪,已给他发现了一件秘密:就是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路旁野草被车辆辗过的痕迹,而且这车轮痕迹一直和自己走的是同一条路。
这一带的山乡间,只有独轮车和骑驴、骑马的人,很少有赶马车的。他从沿路的马粪判断,这辆马车,还是由两匹马拉着奔驰的。尤其在村落和村落之间,岔路极多,但这辆马车的痕迹,却始终在自己马前出现。因此他认为根本不用看路旁庄丁留朝记号,只要跟着车辆痕迹走,就没有错!当然,对方劫持自己(凌君毅)装在麻袋之中,为了掩人耳目,也只有用马车载运,最稳妥了。他头忍不住暗暗冷笑,当下就在镇口(大化坪)一家卖酒食的小店凉棚前面下马,走到一张方桌边坐了下来。
小店里只有一个老头招呼客人,这时倒了一盅茶送上来,含笑问道:“客人要些什么?”
祝文华要了一斤黄酒,要他切一盘卤味,另外来一碗面。老头连声答应,堪堪退下,就听路上蹄声得得,一匹快马直向小店门口驰来。祝文华只当是方如苹,哪知目光一抬,却见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灰布对襟衣衫的跨刀汉子,一手圈着马鞭自在棚下靠路边一张桌子坐下,朝小店老头大声吆喝道:“喂,老儿,快给我马儿上料,吃饱了,还得赶路呢。”小店老头连声应“是”,匆匆向棚外走去。
祝文华是何等人物,一眼就认出那灰衣汉子生成一副獐头鼠目,正是在磨子潭(地名)墙角边,鬼鬼祟祟偷觑自己的人,如今公然骑着马跟着自己下来,心中想着,不觉暗暗冷笑。这时方如苹策马赶到了,她装扮成一个俊俏书生,手持折扇,一派读书相公模样,在棚前下马,缓步走入棚下,在一张方桌前面站定,问道:“店家,有什么吃的么?”
小店老头连忙陪笑道:“相公请坐,小店只备莱,牛肉、牛肚、猪心、猪耳朵、猪肠、卤蛋,面是阳春面,酒有上好花雕、绿豆烧,相公要些什么?”方如苹道:“就给我来四两花雕,切一盘牛肉、猪肠和两个卤蛋,再下一碗面就好。”
祝文华看得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女孩子家,喝什么酒?”
小店老头陆续替三人切来卤味,送上酒壶,好先让他们慢谩吃喝。然后匆匆忙忙,回过身去,下了面条。灰衣汉子一面喝酒,但他眼角不时地瞄着祝文华。如果他就是贼党,也只是个小脚色,祝文华故作不知,神态悠然地据案独酌,过了一会,灰衣汉子喝完酒,把剩下的卤菜,往面上一倒,稀里呼鲁的几口,就把一碗面,连汤带水,一起喝了下去,抹抹嘴角,摸出些碎银子,往桌上一放,大声道:“老儿算帐。”
小店老头连忙陪笑道:“一共三十文。”他数了几十个制钱,找给灰衣汉子。灰衣汉子把零钱揣入怀里,大步走出凉棚,解缰上马,纵骑而去。
祝文华看他走了,也立即会过店帐,翻身上马,跟了下去。他座下的这匹马,原是凌君毅骑来的是四川唐门百中挑一的良驹,健行如飞,一会工夫,便已追上那灰衣汉子。那灰衣汉子回头看到祝文华追了上来,立即催马朝前飞奔。祝文华冷冷一笑,蓦地一夹马腹,马匹展开四蹄,一下就从灰衣汉子的马匹边上擦过,越过了半个马头。祝文华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右臂舒展,一把抓住灰衣汉子后领,从马上提了过来。那汉子遇上祝文华这等高手,真是山羊遇上了老虎,除了手舞足蹈,口中杀猪般尖叫,哪里还有他挣扎的余地?祝文华左手轻轻一抖缓绳,马匹立时缓了下来,同时身子也早已离鞍飞起,落到地上。目光一扫,正好附近有一块大石,当下有手把握着的汉子,就手往地上一摔,自顾自在大石上坐了下来。这一下,摔得真还不轻,但听“砰”一声,灰衣汉子摔了个狗吃屎,半晌爬不起来。
只听祝文华冷冷地道:“说,你为什么要踉踪老夫下来?”
灰衣汉子心知遇上了硬点,翻着白眼珠,说道:“你老好不讲理,在下又没招惹你老……”
祝文华道:“老夫行走江湖,眼里揉不进半粒砂子,朋友从磨子潭缀着老夫下来,准备去报讯是不是?告诉你,老夫面前,你敢从牙缝里迸出半句假话,老夫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灰衣汉子哭丧着脸道:“在下听不懂你老在说什么?”
祝文华双目精光陡射,冷笑道:“你听不懂老夫说什么?很好,老夫马上会让你懂得。”
灰衣汉子在他说话之时,蓦地从腰间掣出钢刀,口中狞笑一声,突然欺身而上,刀光一闪,朝祝文华当头劈落。这一下,出手极快,他钢刀劈出,凶光棱棱的眼睛,注定祝丈华一眨不眨。但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祝文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钢刀却劈右他身边数寸,竟然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一点。灰衣汉子心头一惊,只当自己忙中有错,猛地哈喝一声,右腕迅快一转,钢刀横抡,又向为文华肩头平砍过来。这一下他看准了发刀,真要被他砍上,祝文华一颗头,就得随刀落地,滚出去一二丈远。
但那灰衣汉子一刀出手,只听刀风“嘶”的一声,竟然毫无阻碍。平砍出去,毫无阻碍,自然没砍上人家脑袋,那就是说,这一刀又落了空!灰衣汉子更是大吃一惊,要待收势,已是不及,只觉从刀背上传来了一股极大力道一柄钢刀竟然直荡出去。不,钢刀去势又沉又快,他掌心发热,虎口骤麻,再也掌握不住,“呼”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光,脱手飞去。
祝文华依然好端端坐在石上动也没动,只是冷峻地道:“你现在相信了吧,落到老夫手里,想逃、想拼,都是没用的,还是放明白些,乖乖的说出来吧。跟踪老夫,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向谁去报讯?老夫也许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灰衣汉子钢刀被震脱手,似是吓得呆了,怔怔地站在祝文华面前,半晌不言不动,才苦笑道:“没有用,在下说出来了,一样难逃一死。”
祝文华道:“只要你说出内情,老夫答应你不死,自然不会让你受到他们杀害。”
灰衣汉子摇摇头:“没用,你老武功再高……”突然身躯一阵颤动,缓缓向地上倒坐下去。
祝文华发现他情形不对,急忙低头看去,灰衣汉子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就寂然不动,伺时嘴角间,缓缓流出一片黑血!祝文华一手捻须,面情凝重,叹了口气道:“果然服毒自裁了,唉,这些人既有自我身死的勇气,何以没有说出对方内情、死中求活的勇气呢?”
自语至此,从地上拾起钢刀,然后抓起灰衣汉子尸体,在林中挖了个坑,把他埋了,就纵身上马,继续向前赶去。这一路,他仍然按照庄丁留下的记号赶路,那两迢车辙,也仍然在马前若隐若规的依稀可辨,过了雷石河,赶到漫水河,天色已近黄昏。祝文华暗自皱了下眉,心中忖道:“再过去,已是大别山区,莫非贼窝就在大别山中?”当下就在漫水河镇上,走进一家卖面食的小店,吃了-些东西,眼看方如苹还没跟到,心中虽是惦念,但自己已把沿路暗记,告诉过她,她自会跟踪寻来。目前离贼窝渐近,她和自己拉长些距离,自然更好。想到这里,也就继续上路,由漫水河向西,山路渐见崎岖,两面都是高山峻岭,一条羊肠小径,盘山而上。
这时天色已经昏黑,山林间不时传来一两声怪鸟的啼声,荒山黑夜,听到这种声音,会令人油生怖意!潜龙祝文华一身修为,已臻上乘,自然并不在意,只是他从漫水河一路行来,就不曾再看到两个庄丁留下的记号,心中不禁暗暗犯疑!当然,留记号的人,一定不会把记号留在太明显的地方,普通都是在墙角、树根,或是大石底下等较为隐蔽之处,此刻已是黑夜,这种隐僻的地方,自是不容易发现。但这话,只能对普通人而言,像潜龙祝文华这等身具上乘内功的高手,纵是黑夜,周遭救丈之内细微末节,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没看到跟踪凌君毅那辆贼车下来的庄丁留下的记号,那就是没留记号了。那辆马车的车轮,一路上依然可以清晰的找到,如说两名庄丁走的并不是这条路,那么从漫水河来,并无第二条路。这样又行了二十来里路,两面山势更见陡峭,再过去就洛龙门拗了。龙门拗,是狭窄的山径,两旁危石峻峨,除了长不大的松树,只有一些倒接的藤蔓,这条路,足有四五里长,要出了龙门拗,地势才稍见平坦。潜龙祝文华正驰行之间,瞥见前面不远的山径上,伏着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正好挡在路上,他马行迅速,就在发现那团东西之际马匹已经驰近。祝文华迅即勒住马缰,凝目看去,那团黑黝黝的西,原来是一头契犬,蜷伏地上,一动不动。他目光是何等犀利,一眼便已认出这头契犬是自己庄上豢养的,心头不觉一震,当下翻身下马,仔细一瞧,契犬业已僵死多时,但全身完好,找不到半点痕,似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毙,又像是中了某种剧毒致死。
由契犬之死,两名跟踪下来的庄丁,极可能已被人家发现,难怪从漫水河向西,-路就不曾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心念转动,自已一跃上马,奔行了不到三数丈远,前面又有一头契犬,僵卧路上不用再看,就知也是被人击毙的无疑。他催马急行,五里来路。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到山坳出口处,但见左右两边石崖上,离地三丈来高的两株矮松卞,一边挂着一人!祝文华仰首望去,那不是己派出来跟踪贼人的两个庄丁,还会是谁?只看他们双手下垂。在树上一动不动,便知业已气绝身死。这一下,直看得他心头大为愤怒,此人杀死两头契犬,放置路上,如今又把两个庄丁吊在石崖上,分明是识破自己行藏,有意向自己示威。
祝文华猛一提气,使了一式“潜龙升天”,从马背上飞起,长剑同时出鞘,朝左首石崖上扑去。但见剑光一闪,已把左边那一人缚着的绳子割断。双足在石壁上轻轻一蹬,身形横飞,扑到右首石崖,剑尖一撩,又把右首一人缚着的绳子割断,身子一沉飘落地面。他这一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等到他飘身落地之后,才听“砰”“砰”两声,两名庄丁的尸体,一齐坠落下来。祝文华坐下马匹,果然不愧是唐门久经训练的名驹,在他腾身飞起之际,马匹也自动停了下来。祝文华收剑入鞘,俯下身仔细检查了两个庄丁的尸体,发现和两头契犬情形相同,身上找不到半点伤痕。所不同的,契犬身上,总究长着长毛,不易看出,两个庄丁脸上色呈紫黑,分明是被贼人用“毒煞掌”一类旁门毒功所伤,毒气攻心而死。当下就在崖下挖了个坑,把两具尸体埋好,口中低低说道:“老夫会替你们报仇的。”说罢,又复纵身上马,朝谷口驰去。
出了这道狭谷的谷口,地势顿显开朗,这是群山间的一处狭长平地,峻岭密林之下,青草如茵,这里就是大别山区有名的龙门拗。祝文华心中已有戒心,出了狭谷,在马上略一打量,只觉这片草地,在黑夜之中,十分幽静,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但却有人站在那里。
一共是四个穿黑袍的人,他们就像四棵枯树,不言不动正好远远地把自己围在中间。这四个黑袍人,自然是杀死契犬,杀死两名庄丁的凶手。他们如此地列阵以待,自然是在等待自己!就连他。们站立的位置,也好像经过十分精确的计算,算准自己腾出狭谷,会在草地上停下来,他们站立的四个方位,正好把自己围在中间,不让自己有逃走的机会。
当然祝文华也未必会逃。四个黑袍人穿着宽大的黑袍,最令人惊异的,是他们有一张同样的冷漠,同样死气沉沉的面孔,四个人同样双手下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虽然并未携带兵刃。但祝文华坐在马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神定气闲,从容有恃。光是八只眼睛,在黑夜之中一闪一闪,就像八点寒星,这四人的一身修为,可想而知,决非弱手。弱手就不会明目张胆,把自己围起来。就在他打量的这一瞬间,四个黑袍人,已经缓缓逼了上来,直到马前一丈左右,才行停步。
潜龙祝文华自然不会把这四个黑袍人放在眼里,目光徐徐掠过,说道:“四位拦住老夫去路,意欲何为?”
只听正面的黑袍人冷冷说道:“老儿,你可以下马了。”
祝文华道:“老夫还要赶路,为什么下马?”
那黑袍人冷冷说道:“因为你已经走到尽头了。”
祝文华用手一拂须,微微一笑逍:“只怕四位弄错了,这里北连西峰坳,西通青茗关,如何会是尽头?”
那黑袍人冷哼道:“老夫是说你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
祝文华仰天大笑道:“四位未到人生尽头,如何知道老夫已经到了人生尽头?”
为首黑袍人一双冷厉目光,直注祝丈华,冷声道:“听阁下口气,不像是个无名之辈,赶快报上名来。”
祝文华道:“江湖上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夫姓名,说出来四位未必知道。”
为首黑袍人嘿然道:“阁下口气不小,不知手底下如何?”
祝文华道:“四位拦住老夫去路,自然早已存下了出手之意,那就试试看吧。”
为首黑袍人目光阴串,徐徐说道:“咱们一经出手,你老儿就非死即伤,只有一个办法,可免你死伤之厄?”
祝文华道:“什么办法?”
为首黑袍人道:“你自残一肢,随我们去见天使。”
祝文华听得心中一动,暗道:“天使,这名称倒是新鲜得很。”一面故作惊异之状,问道:“你们天使是谁?”
为首黑袍人造:“你自残一肢,老夫自会带你前去。”
祝文华一手拂着花白长须,朗笑一声道:“何不叫你们天使前来见我?”
只听左首一个黑袍人怒哼道:“这老儿好狂,咱们不用再和他噜嗦,把他拿下就是了。”
祝文华目光环顾,微微一笑道:“就凭你们四人,能把老夫拿下么?”
左首黑袍人怒喝道:“你敢小觑咱们?”倏然欺身飞扑而上,左手向外一探,闪电般向祝文华肩头抓来。
祝文华坐在马上,隐隐感到对方一抓之势,锐利如刀,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忖道:“他使的是什么招法?”心念闪电一动,右手长剑已然出鞘,朝对方手腕削去。这一剑快如掣电,但听“当”的一声,劈在那人左腕之上。长剑劈在手腕之上,这人居然刀剑不伤,还会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祝文华心头大是震惊,但那黑袍人也被祝文华剑上强劲内力,震得往后飞退出去。
就这一怔神间,前、右、后三面的黑袍人,同时发出一声吆喝,腾身疾扑而至。祝文华带转马头,长剑抡回,带起一片耀目银虹,只听又是“当”、“当”、“当”三声连珠般的金铁交鸣。他一剑挡开三人扑攫之势,执剑右腕也被震得隐隐发麻。同时也看清了这四个黑袍人的左手,竟然全装着铁手!他心头更是暗暗惊奇:“四人武功极高,究竟是何路数?自己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些以铁手作武器的人。”他心念闪电转动,人已趁着一剑逼退对方三人之际,离鞍飞起,左手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这匹久经训练的唐门良驹,果然深通人意,口中希聿聿一声长鸣,低头从斜刺里穿了出去。祝文华一下飘落地上,呵呵笑道:“四位要动手,那就一起上吧。”
四个黑袍人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儿,武功内力,竟然如此高强,他们四张木无表情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惊异表情,但八道眼光却掩不住惊愣之色,互望了一眼,没有立即出手。只听为首黑袍人沉哼一声道:“阁下究竟是哪一路朋友?”
祝文华笑道:“这话,老夫正想请教四位呢?”
为首黑袍人造:“阁下是不肯说了?”
祝文华道:“四位也未必肯说吧?”
为首黑袍人道:“阁下应该知道,咱们并不是怕阁下,只是想知道阁下来历,老夫好决定拿活的,还是拿死的。”
祝文华淡淡一笑道:“悉听尊便。”
为首黑袍人目光凶芒一闪,朝其他三人抡手一招,沉声喝道:“好,大家听着,死活不计,格杀勿论。”话声出口,人已随声扑上,左手闪电般抓出。另外三个黑袍人也同时发动,急疾扑到。
祝文华仰天长笑道,“早该如此了。”长剑迅疾抢动,和四个黑袍人展开了搏斗。
潜龙祝文华雄霸一方,果然有他惊人之艺,名下不虚,一柄长剑,矫若神龙,从他剑上发出阵阵寒芒,掸罔纵横,威风人面。因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四个黑袍人全然摸不透他的剑路,四大高手竟被他凌厉剑势,逼得团团乱转。但这四个黑袍人武功同样诡异,再加他们左手乃是精钢铸制,五指如钩,不畏刀剑。祝文华虽然占尽了优势,一时之间,却也无法伤得他们。眨眼工夫,已经互拆了二十来招,祝文华心头不住暗暗震骇,忖道:“如以这四人的武功而言,足可当江湖上一流人物,而且武功路数也不尽相同,何以他们会同样的残去一条左臂,配上铁手?”
正思忖之际,突听远远传来一声娇喝:“你们住手。”听声音是女子的声音无疑。
方如苹和她舅舅只落后了半里来路,祝文华逼问灰衣汉子,和在峡谷中发现了契犬和两名庄丁的尸体,她随后赶来,自然全看到了。只是舅舅一再嘱咐,路上必须和他保持距离,不可和他交谈故只得站在远处,直等祝文华上马走后,才策马继续前行。哪知刚到峡谷出口处,就听到四声金铁交击之声。方如苹心中一动,立即舍了马匹,缓缓闪出身去,纵上谷口一块大崖石,藏好身子,探首朝下看去,只见四个黑袍人把舅舅围在中间,双方只说了几句话,就动起手来。方如苹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是了,侯铁手的左手,也是铁铸的,这四个黑袍人主手同样是一只铁手,看来他们和侯铁手是一伙的人了。”
这一声娇喝乍起,四个黑袍人如响斯应,各自倏然后退。祝文华手横长剑,目光如炬,迅疾朝喝声来处投去,但见山道上缓缓转出六个黑袍人来。这六个黑袍人和自己动手的四人,不但衣着相同,连死气沉的面貌也完全一样,他们两人一对,并肩走来,如同木偶。
祝文华看得暗暗心惊,忖道:“四个黑袍人已不易对付,如今再加上六个,看来今晚一战,凶多吉少,但愿如苹不要进来才好。”
心念转动之间,只见六个黑袍人已经走到草坪右首,忽然左右两旁分开,像雁翅般站定下来。这时,山道上又出现了两盏灯!那是两个一身青衣,眉目姣好的少女,手挑宫灯,并肩朝草坪上款款行来!黝黑的山野间,有了这两盏红灯,灯光照射,周毛围数丈,登时大放光明,这两名青衣少女只是挑灯前导,稍后还有一顶七宝装饰的华丽轿子,由两名黑衣彪形大汉抬着,大步进入草坪那两个黑衣大汉肩头斜接着一条红绸阔带,上面绣着四个黑绒大字:“代天巡狩”,这是什么口气?
华丽软轿已在草坪右首居中停了下来。两名青衣少女,手举宫灯,一左一右,在轿旁侍立。软轿经灯光一照,更是珠光宝气,华丽非凡!轿门前,珠帘低垂,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但铜袍人和十个黑袍人却已神色恭敬地一齐躬下身去。光凭这份气派,就够唬人的!
潜龙祝文华心中一动,他想到方才黑袍人口中曾提到“天使”,如今看了“代天巡狩”四字,不用说,轿中坐的自然是“天使”无疑,只不知这一“天使”又是何等人物?他虽已收起长剑,此刻岸然而立,渊停岳峙,看去十分镇静,但内心却止不住暗暗嘀咕。且早已把一身功力,提聚到十成,随时准备应付对方的突袭。华丽软轿中,这时忽然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叫道:“张铁手。”声音如出谷黄莺,又娇又甜!
祝文华没想到这位“代天巡狩”的“天使”,竟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举目看去,只见方才和自己动手的四个黑袍人中,为首那人已急步趋近轿前,躬身道:“属下在。”
轿中女子声音问道:“你们已经问清楚他的来历了吗?”
张铁手道:“他不肯说。”
轿中女子又道:“武功如何?”
张铁手道:“属下合四人之力,未能胜得了他。”
轿中女子道:“当今武林,合你们四人之力,能挡之者屈指可数,这人会是谁?”她最后一句话,声音略低,好像只是自己在问着自己。张铁手恭身而立,自然不敢回答。过了半晌,轿中女子徐徐说道:“好吧,你且退下。”张铁手躬身应了一声“是”,往后退下。
轿中女子朝左首青衣使女吩咐道:“你去请那位老爷子过来,我有话问他。”
青衣使女领命走去一直走到祝文华面前,福了福道:“这位老爷子,我们仙子请你过去一见。”又是“仙子”,又是“天使”,这人头衔倒是不少。
祝文华正想了解对方来历,这位神秘“天使”究竟是何方神圣。手拂长须,欣然笑道:“老夫正想见你们仙子。”随着话声,大步走了过去,到得轿前数尺,脚下一停,拱拱手道:“仙子请了,辱承宠召,不知有何见教?”
轿中女子“哼”了一声娇笑道:“老爷子武林高人,奴家今晚真是幸会了。”说到这里,接着说道:“你们还不给我打起轿帘来?”
这话正中祝文华下怀,一个女子,能统率这许多高手,自然会是无名之辈。如是垂着帘子说话,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只要起轿帘,自己多少总可以看出-些端倪来。轿前两名青衣使女了吩咐,立即一左一右撩起了珠帘。两盏宫灯,就在轿前,也正照到坐在轿中的女子脸上,这下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只见这位“代天巡狩”的仙子,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穿着一身黄色衣裙,发挽官譬,蛾眉淡扫,眼波欲流,笑吟吟地朝自己望来!祝文华不由呆得一呆,自己虽是很少出门,但只要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起码总有个耳闻,但眼前这美艳少妇,自己却连听都没听说过,江湖上几时出了这样一位神秘人物?
潜龙祝文华原是极工心机的人,一怔之后,立即干咳一声,笑道:“仙子代天巡狩,想必就是天使了?”对女人家,不好问她字,只要知道她姓什么,也就不难查出她的来历来了。
美妇眼波一转,娇声道:“老爷子当代高人,奴家还没请教高姓大名呢?”
祝文华心中暗暗冷哼:“此女果然厉害。”一面呵呵道:“老朽贺文彬,山野鄙夫,仙子这当代高人四字,老朽愧不上当。”
美妇“格”的一声娇笑,说道:“老爷子报的名号,只怕是真实姓名吧?”
祝文华暗暗一怔,拂髯道:“也许仙子从未听说过老朽贱名,未必是老朽有意改姓隐名,再说老朽也没有改姓隐名的必要。”
美妇微微一笑道:“老爷子说的也是,只是依奴家看来,老日子脸上,好像易了容,不知奴家说的对是不对?”
祝文华暗暗一凛,冷然道:“老朽也没有易容的必要。”
美妇娇笑道:“行走江湖,为了不致引人注意,易容也是常有之事,老爷子有没有易容,都和奴家无关,奴家想请教的,是老爷子一路深入大别山区,不知意欲何往?”
祝文华朗笑一声道:“对了,老朽正要请教仙子,贵属无故寻衅,拦住老朽去路,意欲何为?”
美妇格格笑道:“贺老爷子不是看到了么?奴家职司代天巡狩,今晚巡到这里,我手下发现你贺老爷子单骑入山,形迹大无可疑,自然要盘问几句了。”
祝文华冷冷一哼道:“仙子现在盘问清楚了么?”这话已显示出他不耐烦多事之意,你盘问清楚我就要走了。
美妇眼波流盼,娇笑道:“贺老爷子一句实话也没有,奴家问了也等于白问。”
祝文华道:“仙子要待如何?”
美妇道:“奴家想请贺老爷子屈驾一行,等我叫他们查清楚了,自送贺老爷子出山。”
祝文华双眉挑动,沉笑道:“仙子想依仗人多,和我动手了?”霍地后退一步,正待抬手取剑。
美妇轻盈笑道:“奴家不用和你动手。”
就在这一瞬之间,祝文华突然感到不对,原来他霍地后退一步,只是心里这么想想而已,他举足之下,左脚竟然并未往后退出。抬手取剑,右手也没有抬得起来,人体所有动作,都是由心里先有意念,要如何举手,如何投足,然后下达命令,要手足照看意念去做。祝文华心念已动,就是要双足霍地后退,要右手抬腕取剑,但手足都不听指挥,没照他的意念去做。祝文华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倏变,大喝道:“贱婢……”
美妇依然满面春风,娇声道:“奴家能请到贺老爷子,真是不胜荣幸。”说完,挥挥手道:“咱们可以走了。”两名青衣使女放下珠帘,两名彪形大汉拾起华丽软轿。十个黑袍人,押着祝文华,紧随轿后而去。
隐身崖上的方如苹,看到这里,几乎要尖叫出声!只听耳边突然响起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小施主,此时必须忍耐,千万鲁莽不得。”
方如苹心头一凛,果然忍了下来,目送十名黑袍人,押着舅舅,随软矫而去。急忙回过身来,只见身后一丈来远处,站着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和尚,双目炯炯,望着自己微笑。心知遇上高人,慌忙检衽一礼,说道,“老师父,请你救救我舅舅。”她情急之下,忘了自己身穿男装,居然敛衽为礼。
枯干老和尚忙也合十还礼,诧异地道:“小施主原来是位姑娘,方才被那妇人擒去的就是令舅么?”
他这句“小施主原来是位姑娘”,听得方如苹脸上一红,暗道:“自己真是急糊徐了。”一面点头道:“是的,他是我舅舅,他们这一帮人,一定和“珍珠令”有关的了?”
枯干老和尚道:“老衲也不知他们来历,只是据老衲所知,这妇人十分厉害,目前落入她手中的,已有鬼见愁唐七爷,岭南温家老二温一峰,和老衲师弟金开泰等人……”
方如苹啊声道:“金老爷子果然也着了这妖女的道儿。”
枯干老和尚道:“姑娘认识敝师弟么?”
方如苹道:“我不认识,我大哥和金老爷子是很好的朋友。”
枯干老和尚目注方如苹,问道:“姑娘令兄是谁?”
方如苹道,“我大哥叫凌君毅。”枯干老和尚口中“哦”了一声。
方如苹急急问道:“老师父,你说四川唐门的鬼见愁唐七爷也被妖女擒去了?”
枯干老和尚道:“正是。”
方如苹道:“老师父一定是少林高僧了,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枯干老和尚道:“老衲灵山,泰主少林寺文殊院。”少林寺通常只有罗汉堂的僧侣在外走动,其余五院的人,从不外出,如今连文殊院的主持都亲自出来了,足见少林寺对“珍珠令”之事十分重视。
方如苹拱拱手道:“原来老师父是文殊院主持,小女子失敬之至,只是我舅舅被妖女捉去,我要走了。”
灵山大师道:“姑娘且慢。”
方如苹道:“老师父还有见教?”
灵山大师道:“姑娘能否告诉老衲,令舅是谁?”
方如苹道:“老师父见询,我也不好隐瞒,我舅舅就是龙眠山庄庄主祝文华。”
灵山大师身躯一震道:“会是祝庄主……”
方如苹道:“老师父,救人如救火,我要走了。”
灵山大师急忙道:“这妇人十分厉害,不知什么来路,连祝庄主都不是他们对手,姑娘不可轻易涉险。”
方如苹笑道:“才不是呢,我要把大哥和唐七爷的消息,赶快告诉干娘去。”
灵山大师道:“姑娘干娘,又是什么人?”
方如苹道:“我干娘是四川唐门的唐老夫人。”
灵山大师奇道:“唐老夫人也来了么?”
方如苹道:“干娘现在就住在八公山。”
灵山大师道:“那么姑娘请吧,老衲也要跟踪这妖妇下去,看看这帮人的巢穴,究竟在哪里?”说完,双脚顿处,人如灰鹤凌空,直向美妇等人所去的方向,投射而去。
方如苹看得心中暗惊道:“这老和尚只敢在暗中尾随,好像很怕妖妇似的,看来我只有赶去八公山搬救兵了。”心中想着,就急急跃下石崖,纵身上马,急驰而去。这是凌君毅到绝尘山庄的第二天,也是被戚庄主“请”来,为了“消救武林毒劫”,正式到撷方斋“上班”的第一天。早晨,他在“兰苑”用过早餐,就一路往“撷古斋”而来。跨进院落,弄月迎着道:“祝庄主来了?”
凌君毅一手拂须,微笑道:“老夫既然答应了戚兄,总得稍尽绵薄之力的。”
弄月走在前面,替他打开右首后间的房门,侧身道:“祝庄主请。”
凌君毅朝她微微颔首,举步跨进房门,从身边取出铜钥,开启木橱,取出贮毒汁的青瓷小葫芦,然后又取了刀和小碟等应用田之物一齐放到案上。弄月沏了一盏香茗,放到书案右角,说道:“祝庄主请用茶。”
凌君毅拿起青瓷葫芦,拔开瓶塞,小心翼翼的注了少许毒汁在小瓷碟中,然后塞好瓶塞,把青瓷葫芦收入橱中。回到椅上坐下,随手取过一支银针,在毒汁中搅了两搅,但见针端色呈黝黑,果然毒性强烈无比,当下就低下头去,凑近鼻子,在针端闻了闻。站在一旁的弄月,看得大骇,忙道:“祝庄主,这毒汁奇毒无比,中人立毙,你老可得小心。”
凌君毅微微一笑:“多谢姑娘,我自会小心。”
弄月粉脸一红,说道:“小婢忘了祝庆主是大行家。”
凌君毅道:“这大行家三字,老夫可不敢当,姑娘提醒老夫,老夫心里总是感激姑娘的。”
弄月和凌君毅目光一对,只觉这位祝庄主,虽然黑髯飘胸,年在四旬开外,但一双明亮的眼光,却充满青春活力,叫人看后怦然心跳。她不禁粉脸微配,低着头说道:“祝庄主叫小婢弄月就好,千万不可这般称呼。”
凌君毅道:“那么老夫就叫你弄月姑娘好了。”
弄月感激地道:“祝庄主真好说话,那位唐老庄主和温老庄主来的时候,脾气可大呢,小婢和吟风姐姐都觉伺侯不了。”接着又道:“祝庄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婢,小婢告退了。”正待转身退出。
凌君毅手上还拿着那支银针,忽然抬目道:“弄月姑娘慢走一步。”
弄月站住身子,问道:“祝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凌君毅道:“老夫新来,不知这里的规矩,要向姑娘请教一事。”
弄月道:“祝庄主请说。”
凌君毅道:“咱们这里,共有四个房间,不知可否互相走访?”
弄月嫣然一笑道:“祝庄主言重了,四位是我们庄主敦请来的贵宾,行动不受任何限制,这里只是为了四位便于专心研究,不致分心起见,才隔为四个房间的。咱们戚庄主的原意,把四位集中在一起工作,就是要让四位探求解毒药剂之时,能各抒己见,自然可以互相走访了。”
凌君毅点点头,道:“如此就好,这毒汁十分厉害,他们三位也许比老夫知道的要多,老夫想先听听他们三位的意见。”
弄月道:“祝庄主没有别的吩咐,小婢出去了。”
凌君毅道:“没有了,你请便吧。”
弄月退出了之后,凌君毅也立即开门走出,他心中略为盘算,决定先走访乐山大师。当下穿过小客室,走到左首前面一道木门前,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只听乐山大师的声音说道:“是哪一位?请进。”
凌君毅应道:“在下祝文华,特来向大师求教。”口中说着,人已推门而入。
乐山大师听说来的是祝文华,已从椅上站了起来,合十道:“祝庄主恕老朽失迎,快快请坐。”
凌君毅看他案上,什么也没拿出来,敢情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什么事也没做。他进入房中,随手关上了木门,一面拱手道:“在下是来向大师请益的。”
乐山大师连说不敢,让凌君毅在案前的一张椅子落座,自己也回到椅干上坐下,说道:“祝庄主枉顾,不知有何见教?”
凌君毅道:“在下方才仔细看了三元会的毒汁,觉得此物奇毒无比之外,看不出究系何种毒药?大师对药石之学,素有研究,不知是否已有端倪?”话声甫落,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师认为戚承昌其人如何?”
乐山大师略作沉吟之状,其实地之沉吟,正是聆听凌君毅传音说话,然后微微摇头道:“老衲惭愧得很,直到目前为止,对毒汁系何种药物炼制而成,还一无所知。因为光凭观察,很难分辨得出,神农尝百草,药物必须用舌辨味,用鼻辨气,才能稍稍找出一点影子。但此毒汁奇毒无比,入口即死,根本无法辨其气味,只能就它的性质作探索,老衲这三个月,可说是交了白卷。”接着也以“传音入密”说道:“据老衲观察,此中似有极大阴谋。”
凌君毅点头道:“大师说得极是,此种毒汁,一来因为经过熬炼,大去本性,二来是几种剧毒药物混在一起,药性相乘,起了一种推波助澜之势,否则决无如此强烈。”接着又以“传音”说道:“大师可知他们究有什么阴谋么?”
乐山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祝庄主果然不愧是大行家,老衲也是如此想法,只是试验不出它的药性,如今祝庄主来了,咱们正好互相切磋……”接着“传音”说道:“这个老衲也说不出来,但决不是他说的为了消弥一场武林洁劫。”
凌君毅谦虚地道:“大师好说,大师精研药理,在下正要讨教。”接着又以下“传音”道:“大师也是因中迷药,被他们劫持来的?”
乐山大师道:“哪里,哪里?老衲对这瓶毒汁化验过多次,实在化验不出一点头绪来,不知祝庄主有何高见?”话声一落,又以“传音”说道:“正是。”
两人趁着研究毒汁,互以“传音”交谈。凌君毅道:“他们在迷药之中掺了散功毒药,大师觉得如何?”
乐山大师遣:“不错,老衲一身真气几乎完全涣散,如今大概只剩下十之一二,任你如何凝聚,也凝聚不起来。”
凌君毅道:“不知大师是否还能运气?”
乐山大师目光一抬,凝视着凌君毅问道:“祝庄主之意……”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大师不用多问,先请回答在下的话。”
乐山大师盼上飞过一丝疑惑之色,说道:“老衲勉强还能运行真气。”
凌君毅喜道:“如此就好。”
他探怀摸出“辟毒珠”,很快塞到乐山大师手中,说道:“大师双手合掌,把此珠合在掌心,然后缓缓运气,真气必须透过掌心,然后向全身运行……”
乐山大师见多识广。他暗暗朝掌中瞥了一眼,惊异地道:“这是骊龙辟毒珠,善解天下奇毒。”
凌君毅道:“大师快些合掌运气,先祛去了体内散功余毒再说。”“传音”交谈至此,乐山大师微微颔首,接着抬目扬声说道:“祝庄主务请宽坐,老衲近日时常感到体弱不适,要稍作调息,幸勿见怪。”
凌君毅忙道:“大师尽管请便。”
乐山大师不再多说,双掌合十当胸,缓缓阖上眼皮。凌君毅坐在他对面,也没再作声。这样足足过了顿饭时光,才听乐山大师长长地舒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凌君毅看他这一睁眼,双目神光湛然,可见体内散功之毒,已经尽祛,心头暗暗高兴,忙道:“大师觉得好了些么?”
乐山人师缓缓拈起,合十道:“有劳祝庄主久候,老衲已经好些了。”
他在合十之后,迅速把“辟毒珠”递了过来,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多谢祝庄主赐助,老衲仗着“辟毒珠”之力,总算把体内积存余毒清除了。只是真气涣散日久,大概要一二天始可完全恢复过来。”
凌君毅接过“辟毒珠”,也以传音说道:“恭喜大师。”
乐山大师道:“祝庄主解毒之德,老衲没齿不忘,只不知祝庄主有何计划?”
凌君毅道:“在下目前还说不上有什么计划,只好静待时机,再作计较。”
乐山大师点头道:“祝庄主说的也是,据老衲数月观察,看来戚承昌为人城府极深,而且他决非主脑人物,纵有阴谋,一时也不易发现他们真正的目的何在,尤其只怕幕后另有主使的人。”
凌君毅想了想道:“大师觉得唐天纵、温一峰二人如何?”
乐山大师道:“老衲和他们数月接触,唐老施主和温老施主的遭遇,和老衲完全相同。戚承昌虽然刻意结纳,优礼有加,他们始终没有屈服,老衲认为祝庄主不妨在暗中先替他们解去体内散功之毒,联合咱们之力,也许可以侦查出对方劳师动众,劫持咱们来此的目的,和这瓶毒汁的来源。”
凌君毅道:“大师此言甚是,在下自当相机行事。”
两人为了防范有人窥听,于是又交谈了一阵关于如何进行研究解毒(毒汁)之事之后,凌君毅才起身辞出,回到自己房中,故意又用银针沾了少许毒汁,作出攒眉苦思之状。果然过了不多一回,只见房门启处,弄月俏生生地走了进来,嫣然一笑,道:“祝庄主辛苦了,午餐已经送来,请用膳吧。”
凌君毅放下银针,然后小心翼翼地取起那只贮放毒汁的小瓷碟,向橱内放去。弄月说道:“祝庄主,你老放着,让小婢来收拾好了。”
凌君毅郑重其多地道:“此物剧毒无比,而且据戚庄主说,毒汁只此一点,得来非易,还是老夫自己收拾的好。”说着已放好瓷碟,锁上了锁。
弄月娇笑道:“祝庄主真是一位谨慎的人,但愿这解药能在祝庄主手上发现。”
凌君毅一手捻须道:“姑娘说得好,这是为了解救武林一场毒劫,老夫义不容辞。但方才老夫和乐山大师研讨的结果,以乐山大师精研药石数十年经验,依然找不出一点头绪,老夫只怕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说到这里,脸上微现不豫之色。
弄月道:“祝庄主不过今天才来,哪会有这么快法?小婢相信,祝庄主一定会有成就的。”
凌君毅笑了笑道:“姑娘很会说话,老夫也但愿如此。”跨出小客厅,中间一张小圆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吟风、弄月两名俏使女垂手伺立。此时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也相继走出。这是“撷古斋”的午餐,只有四位贵宾,共同进膳,当然不用主人戚承昌作陪。酒是上好的陈年花雕,菜肴不多,但却荤素俱备,件件精美可口。大家互揖入席,两名俏使女手捧银壶,替各人面前斟满了酒。
乐山大师仍是以茶代酒,他举起茶盏,呵呵一笑道:“老衲方才和祝庄主一席长谈,深佩祝庄主学识渊博,对医药一道,尤为精湛,老衲自愧勿如。这三月个来咱们无法探求的三元会毒汁的解药,有祝庄主参加研究,老衲相信必能在祝庄主手中完成,这是为武林解除一场浩劫的壮举,老衲谨以茶水代酒,敬祝庄主一杯。”说完一饮而尽,站在一旁的吟风、弄月,自然是戚承昌派来的眼线,她们听了乐山大师的话,不觉互望了一眼。
凌君毅慌忙举杯道:“大师掌理少林寺药王殿,对药理乃是当代权威,如此谬赞,在下实在傀不敢当,在下理当先敬大师才是。”说着也举杯一饮而尽。
乐山大师微微叹息一声道:“老衲一生虽是研究药石之学,但老实说,对用毒一道,却是门外汉,这叫做学有专精,因此,对毒药、迷药这一门学问,就不如唐老庄主、温老庄主二位远甚。”
唐天纵、温一峰同声说道:“大师太谦了。”
乐山大师正容道:“老衲说的是实情,咱们撇开戚庄主专程把咱们请来,待如上宾,殷切期望咱们寻求出毒汁解药不谈,其实三元会阴谋以毒汁消灭武林异己,不借造成弥天大劫,咱们都是武林中人,没有戚庄主发起,咱们也断难坐视的。”唐天纵、温一峰不知乐山大师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两人互望了一眼,口头上还是连连点头称是,表示同意。
乐山大师接着又道:“最难得的是咱们四人能够共聚一堂,朝夕相见,有互相切磋的机会。如果咱们四人还研求不出毒汁的解药来,那么武林这场毒劫,也就无法幸免了……”老和尚双手合十,一脸都是悲天悯人之色,接着又缓缓说道:“老衲方才说过,老衲对用毒一道,是门外汉,因此这解救武林剧毒劫的重任,就落在三位庄主身上了。老衲学识有限,只有从旁相助,聊尽一己之力了。也因此老衲建议祝庄主,该和唐老庄主、温老庄主多多交换意见,惮毒汁解药,得能早日完成,这一点,咱们并不是向戚庄主交差,而是挽救天下武林,向天下武林交差,老衲相信三位定能精诚合作。”
凌君毅听得暗暗点头,心想:“老和尚借题发挥,说了一片大道理,敢情为了瞒骗戚承昌派在“撷古斋”的两个眼线——吟风、弄月,便利自己和唐天纵、温一峰打交道。”当下不觉站起身来,连连拱手道:“大师说得极是,在下正要向唐老哥、温老哥多多请益。”
唐天纵、温一峰都是多年老江湖,自然听得出乐山大师的话中之意,似是要自己两人和祝文华通力合作,但心头却又止不住暗暗纳罕:“祝文华也是被绝尘山庄“请”来的,他能有多大作为呢?”心中想归想,两人还是举手还礼道:“祝兄多多指教。”
凌君毅连说“不敢。”唐天纵,温一峰都是海量,大家心头有了默契,席间就谈得十分投机,杯到酒干,开怀畅饮,直到酒醉饭饱,吟风、弄月撤去残席,又替四人沏上了香茗,大家在小厅中坐了一会,才各自回到自己研究毒汁的房间中去。午后未牌时光,凌君毅稍事休息,就去走访唐天纵,两人谈话的方式,也和乐山大师相同,藉着研讨三元会毒汁的话题,各以“传音入密”交谈。所不同的是凌君毅出示了唐老夫人所赠的短剑,然后简扼他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和乔装潜龙祝文华,混入绝尘山庄之事,最后取出“辟毒珠”替唐天纵解了体内散功奇毒。
第二天上午,他又以同样方法,走访温一峰,也解了温一峰的散功奇毒。第一步,他总算顺利成功,同时也瞒过了吟风、弄月。但吟风、弄月每天都得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报告庄主,这却引起了戚承昌的怀疑。他觉得潜龙祝文华一方雄主,被自己“请”来之后,纵然待以上宾之礼,但终究是失去了自由,心中不无愤慨,决不可能对毒汁解药,如此热心。于是他要“撷古斋”的吟风、弄月,和药室中的杏花,宾馆中的迎春,务必对祝文华特别注意。同时也命他义子田中璧,负责加强园中戒备,随时监视四位“贵宾”的动静。
凌君毅到撷古斋“上班”已经第三天了。三天来,他除了和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互相交换心得,走访过三人房间,作过长谈外,末作其他活动。为了表示他正在积极研究解药,每天都要到药室中或多或少从药橱中取些药物,亲自又碾又研,十分忙碌。
三天工夫,他那间小房间中的案头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有药末,也有浸泡的药水,一进他的房间,就可以闻到浓重的药味。戚承昌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在研求解药,他认为他的积极配药,不外乎想解除他们所中的“散功奇毒”。这一点,他可以完全放心,因为药室中根本没有配制“散功奇毒”解药的一味主药,尤其进了“绝尘山庄”的人,也不怕你插翅飞去。
这是第三天的下午,午餐之后,凌君毅独自跨进了属于他的那间斗室,他心头开始感到沉重,因为经过三夭来和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的交谈,觉得自己虽然解去了三人体内的散功之毒,但无法解决的问题,依然很多,譬如:戚承昌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把他们“请”来?当然,他口中说的三元会要用毒汁毒害武林,自是不可尽信;但这毒汁来源如何?他为什么急于要寻求毒汁的解药?乐山大师认为戚承昌只是奉命主持绝尘山庄,监视自己等人研求解药的人,他幕后定然另有主脑人物。这人是谁?他的目的何在?自己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山麓下是座大庄院,何以“绝尘山庄”会三面环水,水外环山?照这情形来说,自己四人纵然功力全复,也插翅飞不出去。
当然最严重的还是“毒汁“,据唐天纵、温一峰这两位用毒、用迷香的大行家表示,这种毒性奇烈的毒汁,实在无法配得出解药来。可能这帮人虽然拥有如此厉害的毒汁,目前因找不出解药,心存顾忌,不敢妄动,但这总是一件十分危险之事,设若他们真如戚承昌所说,对江湖黑白两逍采取行动,这一场毒劫,委实是不可收拾。凌君毅坐在案前低头沉思,心中愈想愈觉得问题错综复杂!突然,他想到这许多问题的症结,全在“毒汁”之上,也全由“毒汁”所引起,如果能够找到解药,一切问题,也许都能迎刃而解!他想到解药,也登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辟毒珠”。
“辟毒殊”善解天下奇毒,自然也可解“毒汁”之毒,一念及此,立时由怀中取出“辟毒殊”,小心翼翼在往在小瓷碟中的一“毒汁”上轻微地沾了一下!这轻轻一沾不打紧,瓷碟中忽然响起“嗤”的一声,好像烧红的烙铁放人水中一般,小半碟毒汁上,登时冒起了袅袅黄烟!凌君毅不禁吃了一惊,急忙朝“辟毒珠”上看去,差幸珠子丝毫无损!就在此时,但见房门启处,俏使女弄月一手提着一把铜壶,走来替凌君毅沏茶。凌君毅眼快,连忙把“辟毒珠”藏入袖中。
弄月一眼看到小瓷碟上还在冒着黄烟,一双俏眼膘着凌君毅,嫣然笑道:“祝庄主怎不休息一会,又在试验了?”
凌君毅抬起头来,含笑道:“老夫闲着无事,就拿几种药物,试试它的毒性。”
弄月道:“祝庄主真是热心……”随着话声,俏生生走近案前,正待替凌君毅沏茶,突然间,她口中娇“啊”一声,放下铜壶,惊喜地叫了起来道:“祝庄主,你成功了,快瞧!这碟毒汁,已经变成了清水。”
谁说不是?小瓷碟中冒起的黄烟消失之后,小半碟比墨还黑的“毒汁”已变成了清水!凌君毅方才因弄月突然闯了进来,只顾迅快收珠入袖,不但没有细看,而且还一口承认自己正在拿几种药物试验毒性。此刻给弄月一嚷,心中登时暗暗叫了声:“糟糕。”这下给她瞧到了,岂不是给自己添了极大的麻烦?但却又不能不作出惊喜之状,当下目注瓷碟,佯作哈哈大笑。
弄月一脸俱是喜色,朝凌君毅福了福,说道:“恭喜祝庄主,小婢早就知道祝庄主会研究出解药来的。”
凌君毅笑声一停,突然双目忙乱地环顾案上十几个大小药瓶,急得直搔头皮,说道:“糟了,老夫方才胡乱配合,各种药物都试了少许,也不知究是哪几种药物,能解毒汁之毒?”
弄月嫣然道:“祝庄主已经成功地化去了毒汁,只要再试几次,自然就可以试出来的,这是天大喜讯,可惜咱们庄主不在……”
凌君毅心中一动,乘机问道:“戚庄主去了哪里?”
弄月道:“小婢也不清楚,庄主是昨晚走的,大概要明晚才能回来。”说着,替凌君毅沏好了茶,一面说道:“庄主不在,咱们庄上由公子负责,祝庄主化解了毒汁,小婢立刻要向公子报喜讯去。”提起铜壶,转身欲走。
凌君毅道:“姑娘慢点走。”
弄月停步道:“祝庄主右什么吩咐?”
凌君毅道:“姑娘说的公子,那是戚庄主的令郎了?”
弄月道:“田公子是咱们庄主的义子。”
凌君毅道:“不知田公子叫什么名字?”
弄月道:“田公子上中下璧。”
凌君毅心中暗想:“那蓝衣公子原来叫田中璧。”一面捻须沉吟道:“老夫之意,方才化去毒汁只不过是偶然之事,还不能确定已找到解药,如果说这是成功,那也只是成功的初步,还得继续多做几次试验,才能知道,因此老夫觉得此时还不宣告知公子……”
弄月娇巧一笑,道:“小婢既然知道了,若是不去报告公子,小婢有几个脑袋?”
凌君毅道:“老夫实在只是无意碰巧,离成功还有一段时间。”弄月道:“但祝庄主化去毒汁,总是事实。”说完,转身匆匆而去。凌君毅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攒了一下眉,忖道:“自己已经把小半碟“毒汁”化去,就算借口只是偶然发现,只怕也无法拖延得很久。”
只见房门启处,吟风闪身而入,笑吟吟地躬了躬身道:“小婢听弄月说,祝庄主在试验之中,把一碟毒汁化成了清水,小婢是特来向祝庄主贺喜的。”
凌君毅手拂垂胸黑髯,呵呵笑道:“多谢姑娘,老夫只是无意中碰巧。”
吟风道:“那也是祝庄主的成就,小婢听说,这种毒汁天下无药可解,如今终于给祝庄主找出解药来了。”
凌君毅道:“那还言之过早。”正说着之间,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也闻汛走了进来,吟风立即退出房去。
乐山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听说祝庄主解除了毒汁之毒,真是可喜可贺。”话声一落,立即以“传音入密”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唐天纵为了好让凌君毅和乐山大师交谈,故意洪声笑道:“祝兄果然高明,兄弟钻研了三个月,依然摸不到一点头绪,祝兄三天工夫,就把毒汁化解了。”
凌君毅口中说着:“哪里,哪里?”一面却把方才用“辟毒珠”相试,被弄月撞见之事,以“传音入密”向乐山大师说了。
温一峰接着笑道:“看来祝兄定可在短时间内配制出解药来了。”
乐山大师长盾微皱,沉吟了一下,说道:““辟毒殊”能解毒汁之毒,实是一件可喜之事,因为有了“辟毒珠”,“毒汁”就不足为俱。但这下传了开去,戚承昌定然会逼你配制解药,敷衍一时固无问题,如若时间稍长,难保他不起怀疑。”
凌君毅道:“那也只好应付一阵子再说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找出他们的阴谋何在?戚承昌后面,究竟有什么人在暗中主使?如能一举把些问题揭穿,自然更好。”
刚说到这里,只见吟风走入,躬躬身道:“启禀祝庄主,公子来了。”一阵轻快的步履声,及门而止,接着弄月就迅快地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发束金冠的蓝衫青年,脸含微笑,趋上一步,作了个长揖,恭敬地道:“小侄田中璧,即见祝伯父。”
凌君毅一眼就认出他正是从开封一路暗中护送“珍珠令”的蓝衣人,当下连忙拱手还礼:“田世兄不可多礼。”
田中璧生得剑眉朗目,傲气逼人,但此时却是十分谦恭有礼,朝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三人一一行礼,然后又向凌君毅道:“小侄听说祝伯父方才化解了毒汁之毒,这是天大喜讯,也是天下武林之福,适当义父外出末归,小侄特来趋贺,同时想请祝伯父移驾“看剑阁”一叙。”
凌君毅心中不由一动,暗忖:“戚承昌外出末归,他邀请自己到“看到阁”去作甚?”但“看剑阁”自己没有去过,他既然见邀,去看看里面情形,岂不正好?心念闪电一动,当即拂髯笑道:“田世兄好说,既蒙见邀,老夫自当奉陪。”
田中璧面有喜色,说道:“如此,祝伯父请。”
唐天纵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一面以“传音”向凌君毅说道:“这姓田的目光不正,凌老弟可得多加小心。”
凌君毅朝乐山大师等三人拱拱手道:“兄弟少陪了。”他在说话之时,暗暗向唐天纵点了点头。
田中璧跟着向三人告辞,一面恭敬地道:“小侄替祝伯父带路。”说完,抢先走在前面。
“看剑阁”是在整座花园西南首,四周环水,中间是三间水阁,朱栏回绕,石桥九曲,它和“撷古斋”正好一东一西,遥遥相对。凌君毅由田中璧陪同,行过九曲桥,三间画阁矗立在水中央,四面都垂着湘妃竹的帘子,看去特别清静。人行桥上,但觉水清如镜,轻风徐来,有如置身水晶宫中!田中璧领着凌君毅刚到阁前,便见一名青衣使女掀帘而出,朝田中璧躬身一礼,说道:“仙子已在阁中等候,请公子陪同祝庄主人内相见。”说着,侧身掀起了湘帘。田中璧回身抬手道:“祝伯父请。”
凌君毅心内暗暗忖道:“不知她口中的仙子,又是什么人?”一面捻须笑道:“老夫初来,田世兄不用客气,还是你先请吧。”
于是田中壁侧着身子与凌君毅同时进入水阁。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清雅的小客室,椅几都是用湘妃竹做的,上首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挽宫譬,一身玄色衣裙的美艳少妇。看到田中璧陪着凌君毅走入,眼波流动,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凌君毅一眼认出美艳少妇正是玄衣罗刹,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惊异,因为他早已知道玄衣罗刹是“珍珠令”一帮的人。
田中璧慌忙朝上躬身道:“楚姨,祝伯父来了。”一面朝凌君毅说道:“这是楚姨娘,是义父的内亲,义父外出,绝尘山庄大小事情,都由楚姨娘作主。方才听说祝伯父化解毒汁之事,想见见祝伯父,特命小侄前去相请。”原来如此。
玄衣罗刹在田中璧说话之时,一双水灵灵的俏眼,只是盯着凌君毅打量,这时立即接口笑道:“贱妾久闻龙眠山庄祝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话声溶落,忽然娇嗔一声,向田中璧埋怨地道:“田太少,祝庄主是咱们的贵客,瞧你尽顾说话,也不请人家上坐。”
田中璧应了声“是”,连忙抬手道:“祝伯父请上坐。”
凌君毅这时才有说话机会,他向玄衣罗刹抱抱拳道:“原来是楚姑娘,老朽幸会了。”随着话声,缓缓走到上首,和玄衣罗刹分宾主落了座。田中璧因没有玄衣罗刹的吩咐,只有站在边上,状极恭敬。一名青衣使女送上香茗。
玄衣罗刹美目流盼,举起茶盏,娇声说道:“祝庄主请用茶。”
凌君毅本来有很多话要问玄衣罗刹,但因为田中璧在场,自然不能露出一点异状。玄衣罗刹目光凝注在凌君毅的脸上,缓缓说道:“祝庄主能在短短两天时间之内,就化解了剧毒无比,天下无药可解的三元会毒汁,实在是一件令人既兴奋,又惊讶之事。”
凌君毅心中突然一动,说道:“楚姑娘怎知三元会毒汁,天下无药可解?”
玄衣罗刹被他问得不觉一怔,但立即转颜笑道:“至少在祝庄主化解这毒汁之前,还没有人能解此奇毒。”凌君毅察言辨色,自然看得出玄衣罗刹这句话,似是回答得十分勉强,心中顿觉怀疑,暗道:“莫非毒汁之毒,真是天下无药可解?”一面干咳一声,说道:“在下原也并无多大把握,只是无意中碰到了奇迹,直到此时,在下仍然无法确定究竟哪几种药物互相配合之后,能把毒汁化为清水?因此在下本意,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原不想惊动大家的。”#--iCMS.PageBreak--#玄衣罗刹美目流盼,娇笑道:“怎么?祝庄主还想秘而不宣?”凌君毅皱皱眉目,尴尬地笑逍:“楚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今日只是偶尔碰巧,虽然化解了毒汁,也只能说是初步有了眉目,还须继续研究,把几种药物,分别多做几次试验,始可寻出结果来。”
玄衣罗刹举手轻轻贴贴云鬓,忽然脸容一正,问道:“不知祝庄主还需要多少时间,始能配出解药来?”
凌君毅迟疑了一下,苦笑道:“这就难说了,在下虽然寻求出几种能够化解毒汁的药物,但是否就能制成解药,还是无法逆料的。”
玄衣罗刹道:“祝庄主此话怎说?”
凌君毅捻须笑逍:“这话听来也许无法让人相信,但事实上说不定就会如此……”
玄衣罗刹道:“祝庄主高论,也许太深奥了,贱妾听不明白。”
凌君毅脸色庄重,徐徐说道:“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譬如说,在下化解毒汁的几种药物,虽能克制毒汁,但其本身也是奇毒无比的,试问如何制成解药?固然解毒药物,多半是以毒制毒,可以设法减轻它们的毒性,但减轻之后,对化解毒汁是否仍能有效?却又成了极大疑问。”
玄衣罗刹听得不住点头,说道:“此话倒是不错。”
凌君毅微微一笑,心想:“要不是师傅平日也和我讲解了一些道理,今天岂不是给你难倒了?”接着说道:“因此,在下觉得纵然化解了毒汁,还谈不上发现了解药,这中间实在还有着无法估计的距离,在下也毫无把握可言。”
玄衣罗刹道:“但我希望祝庄主能够尽快找出解药来。”
凌君毅道:“这个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谈话到此,应该结束了。
但玄衣罗刹似乎甚为健谈,她眼波一溜,风姿嫣然地朝凌君毅浅浅一笑,问道:“贱妾听说祝庄主有一位千金,有沉鱼落雁之容,江湖上把她称做龙眠一凤,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今年有多大了?”糟糕,她忽然问起祝庄主的女儿来了。
凌君毅暗暗皱了皱眉头,好在他知道方如苹有个表姐,年纪相差无几,方如苹今年十八,她表姐最多大上一两岁,那么不外乎十九、二十。方如苹虽然经常提起她表姐,只是从没说过她表姐的名字。但这也不要紧,只要玄衣罗刹不知底蕴,自己随着替她编造个名字也就行了。他心思敏捷,心念闪电般一转,立即呵呵笑道:小女今年十九,乳名如兰。”表妹叫如苹,表姐叫如兰,倒也顺理成章。
玄衣罗刹微微一笑道:“祝庄主,我这里有个人,不知你老识是不识?”说到这里,回头叫道:“玉蕊。”
一名青衣使女应声走出,躬身道:“仙子有何吩咐?”
玄衣罗刹道:“你去叫何东升进来一下。”青衣使女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不知那何东升是什么人?她又为什么要去叫何东升进来?莫非他和祝庄主极熟?”
那使女出去没有多久,就听她在帘外说道:“启察仙子,何东升来了。”
玄衣罗刹道:“叫他进来,”
帘外有人答应一声,湘帘掀处,走进个一身灰色劲装的浓眉麻脸汉子,入阁中,立即站定身躯,恭敬地朝上施礼道:“属下何东升,叩见仙子。”
“嗯。”玄衣罗刹俏目一挑,笑吟吟地道:“祝庄主还认识他吗?”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何东升看来只是绝尘山庄一名普通武土,也许他去过龙眠山庄,见过祝庄主一面广心念动处,立即一手拂须,说道:“这位何壮土,在下好像哪里见过,一时倒想不起来了。”这话虽然含糊,但大体上可以应付得过去。
玄衣罗刹似笑非笑地斜眼他一眼,才道:“何东升,还不快见过祝庄主。”
何东升应了声“是”,转身向凌君毅抱拳躬身道:“小的何东升,见过庄主。”
凌君毅欠身答礼道:“壮士不必多礼。”
玄衣罗刹“格”的一声脆笑,说道:“如此说来,祝庄主并不责怪他叛离贵庄,转而投靠敝庄的罪了。”
凌君毅心神猛然一震,何东升竟然会是龙眠山庄的人,自己连手下人都认不得,岂不露出马脚?但他心思敏捷,在这一瞬之间,他灵机一动,目光之中,故意冷芒一闪,微露怒容,旋即敛去,一手拂着垂胸黑须,淡然一笑道,“连在下都成了贵庄之人,何况是祝某手下之人?”这话隐隐流露出愤慨之意,也正表现了潜龙祝文华为人深沉之处。
玄衣罗刹望着他嫣然一笑道:“何东升不容于贵庄,才投奔到这里来的,祝庄主不见怪就好。”一面回头向何东升问道:“你在龙眠山庄有几年了?”
何东升道:“三年。”
凌君毅心中暗“哦”一声,忖道:“听他口气,大概是总管殷天禄引进去的党羽了。”
玄衣罗刹又道:“祝庄主有一位千金,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你知道吗?”
何东升道:“小姐闺名雅琴,今年芳龄十九。”
玄衣罗刹点点头,纤手一挥道:“好,你可以下去了。”
何东升答应一声,躬身而退。百衣罗刹似笑非笑地看了凌君毅一眼,半似调侃地道:“祝庄主怎么连自己千金的名字,竟然都说错了?”
凌君毅脸色微变,怫然道:“楚姑娘此话,不觉过份吗?”
玄衣罗刹眨动俏目,笑道:“说句祝庄主不见怪的话,我总觉得祝庄主脸上,好像易了容……”忽然住口不言,双目只是盯着凌君毅脸上直瞧。
凌君毅心头暗震,嘿然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易容?”
玄衣罗刹娇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想,但事情摆在眼前,又不容贱要不有所怀疑。”
凌君毅冷笑道:“楚姑娘这是说,你们请错人?”
玄衣罗刹含蓄地笑了笑道:“也许如此,只是我想你不会是有意代替祝庄主来的吧?”
“有意代替祝庄主来的。”这句话听得凌君毅心弦震动,左手暗暗蓄势,脸色一沉,嘿然道:“楚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衣罗刹娇声一笑,玉手轻摇,说道:“祝庄主且莫动怒,贱妾只是想把心中疑塞,弄个清楚,并无半点恶意。”
她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又笑了笑道:“不管你祝庄主是真是假,仍然是绝尘山庄的贵宾。”
凌君毅仍作不解地望了玄衣罗刹一眼,道:“楚姑娘此话怎说?”
玄衣罗刹忽然格格娇笑起来,说道:“真人面前,也无所说假了,昨晚我师姐在龙门坳擒下一个人,和你祝庄主相比,似乎要真一些。”
“似乎要真一些。”这话说得含蓄,但已说明她擒住了真的潜龙祝文华!凌君毅本来还疑信参半,认为她故意拿话相试,但这回她不但说出时间(昨晚),也说出了地点(龙门拗),似乎不像有假。不错!潜龙祝文华说过要来接应自己,如以时间来说,昨晚是第二天,他一路跟踪下来,也差不多,那么祝文华真的落到他们手中了?自己虽然不知道潜龙祝文华的武功如何,但以金鼎金开泰、岭南温一峰等人,都在一路上相继失踪而言,可能全已落人“珍珠令”这帮人的手中,潜龙祝文华为她所擒,自亦可信。只是这些落在他们手中的人,不知被他们囚禁在哪里,莫非也在绝尘山庄之中?他突然想到母亲失踪已有一段时日,她老人家既不在贵宾区,那自然是与这些人囚禁在一起了,这座花园之内,可能另有囚人的地室。
玄衣罗刹见他半晌没有作声,娇柔地道:“你可是不相信么?”
凌君毅突然心中一动,手持黑须,微晒道:“老夫确是不信天底下居然会有两个潜龙祝文华。”
玄衣罗刹娇笑道:“真的自然只有一个,嗯,你祝庄主如果有兴趣,我倒可以带你去瞧瞧。”
凌君毅道:“很好,老夫正有此意。”
玄衣罗刹站起身,笑道:“这该叫双龙会吧?两个潜龙祝文华会面,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话。”
凌君毅跟着站起,问道:“他人在哪里?”
玄衣罗刹含笑道:“祝庄主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向里间走去,她似是毫无提防之心,转身走去,整个背后耍穴,就全都暴露在凌君毅眼前,而且双方距离,不过数尺。凌君毅只要一伸手,即可一举制住她。但她从容举步,毫不在意,她似是估定凌君毅不敢对她下手。凌君毅确也投鼠忌器,是以只是随着而行,小客室后面,又是一个小间。
玄衣罗刹当先掀帘而入,回首笑道:“祝庄主请进。”
凌君毅左手当胸,捻着黑须,实则暗暗蓄势,跟着跨了进去,田中璧跟在凌君毅的后面也进来了。凌君毅目光一瞥,只见东首壁下,一张紫擅雕花木榻上,仰躺着一个人。这人面貌白皙,却生成的两道浓眉,黑须及胸,一望而知,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不,果然是潜龙祝文华!凌君毅不知他是真是假?不觉冷冷一哼道:“果然装得极像。”
玄衣罗刹斜睬了他一眼,娇声道:“你不相信他是真的?”
凌君毅道:“楚姑娘方才自己说的,真的只有一个,你怎不叫起来,让老夫问问他。”
玄衣罗刹朝他笑了笑道:“弄醒他自然可以,否则也难教你祝庄主口服心服,是么?”说到这里,接着道:“这位祝庄主只不过是睡穴受制,劳你的手,解开他穴道,你自己问他吧。”
凌君毅沉哼一声,怕她使诈,左手暗暗提聚功力,缓步走近榻前,右手迅快地一掌拍开了祝文华的睡穴。那祝文华双目乍睁,缓缓从榻上坐起,神情显得甚是萎顿,但双目之中,却射出愤怒之色,望了两人一眼。当他看到玄衣罗刹身边还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不觉微微一怔,沉喝道:“贱婢,你们要老夫怎样?”这一开口,凌君毅已听出他确是潜龙祝文华无误了,心头不觉暗暗吃惊。
玄衣罗刹格格一笑道:“祝庄主何用生这大的气?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请来这位祝庄主,他不相信你是龙眠山庄庄主,奴家才特地陪他来见你的,我想你们一定认识,用不着奴家介绍吧?”
祝文华目中流露出惊异之色,望了凌君毅一眼,说道:“谁是龙眠山庄庄主?老夫不知道。”
玄衣罗刹娇笑道:“祝庄主何用装作?你老被奴家请来,早已替你洗去了易容药物。如今两位祝庄主,闹了双包案,谁真谁假,两位心里自然明白。”
祝文华怒声道:“老夫一点也不明白。”一面向凌君毅喝道:“你是什么人?”
凌君毅暗暗皱了下眉,心想:“糟糕,当时没防到会有这种结果,自己和祝文华没有约定暗号,这时要如何说才好?”心中闪电一动,突然哈哈大笑道:“二位串演得倒是真像,老夫是谁?你们在参汤中暗下迷药,又点了老夫身前五处大穴,你们心头自然清楚,何用再问老夫?”
他急中生智,这话暗中点出祝文华躲在密室里,自然看到殷天禄点自己穴道之事,假如眼前这祝文华是对方的人假冒,故意试探自己的,这话听了也不会注意,果然,祝文华目光一动,忽然以“传音”说道:“你真是凌老弟?”这下证实了,眼前的祝文华果然不假!
凌君毅藉着一手拂须,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在下正是凌君毅,祝庄主怎会被他们擒来的?”
祝文华“传音”道:“老夫误中妖妇暗算……”
两人目注对方,假作打量之状,但他们刚说到这里,玄衣罗刹格格娇笑道:“两位谈好了么?”她纤纤玉手朝祝丈华轻轻一抬,说道:“我想这位祝庄主还是休息一会吧,我们不打扰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玉莹姐姐果然厉害,自己和祝文华以“传音入密”交谈,都被她看出来了。”心念转动间,瞥见祝文华忽然打了个呵欠,困倦地仰身朝塌上躺卧了下去。凌君毅这一惊非同小可,暗道:“莫非是她使了什么手法?”
玄衣罗刹朝他嫣然一笑,抬抬手道:“祝庄主请到外面坐吧。”凌君毅方才看她向祝文华抬了抬手,祝文华就躺卧下去,此时见她又朝自己抬手,不得不装装样子,赶忙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两步,冷笑道:“看不出楚姑娘还是用迷药的好手。”
玄衣罗刹“格”的娇笑出声,眼波流动,盯着凌君毅,缓缓说道:“祝庄主尽管放心,我已说过,不管你是真是假,仍然是绝尘山庄的贵宾,我不会对你使用迷药的,咱们还是到外面谈吧,请。”
凌君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依言退出。三人回到小客室,仍然分宾主落座。凌君毅冷然道:“仙子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玄衣罗刹笑吟吟地道:“你方才已和那位祝庄主见过面了,而且据我所知,你们也交谈过了,如今不用再提谁真谁假,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凌君毅道:“什么事?”
玄衣罗刹道:“就是关于毒汁解药的事。”她又提到“毒汁”解药上来。
凌君毅道:“在下说过……”
玄衣罗刹不待他说下去,摇手道:“我知道,你既然能化解“毒汁”,自然也会找出解药来的,也只有你配成解药,你们一真一假两位庄主,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绝尘山庄。”
凌君毅道:“你这是要胁老夫?”
玄衣罗刹娇笑道:“要胁太难听了,我这是交换条件。”
凌君毅皱浓眉,为难地造:“下在并无把握。”
玄衣罗刹忽然口气一变,冷声道:“你必须完成,我给你半个月限期。”
凌君毅道:“这个只怕不成,半个月太少了,在下……”
玄衣罗刹道:“半个月,我已经说得太多了,依我的心意原想说五天的。”
凌君毅心中暗想:“有半月时间,我大概也可以查出你们囚人的地方了。”一面还是摇着头道:“半个月,实在……”
玄衣罗刹已经站起身来,说道:“不用说了,但愿你能在半月之内,找出解药来,否则……”
凌君毅跟着站起,抗声道:“否则又如何?”玄衣罗刹翠眉微蹩,说道:“半月交不出解药,只怕大家都不方便。”玄衣罗刹目光瞥过站在边上的田中璧,说道:“我再和祝庄主谈谈,你有事就出去好了。”这就是要田中璧避开去。
田中璧应了声“是”,躬身迢:“小侄告退。”迅快地转身退出了水阁。第九章 走马换将
凌君毅正想这样的机会,好跟玄衣罗刹说明白,刚才他本想用“传音入密”跟玄衣罗刹说明白,但又怕玄衣罗刹惊异之下露出破绽,给田中璧看出问题来。玄衣罗刹看田中璧已经走了出去,向凌君毅笑道:“他已经走了,祝庄主有话就说吧!”敢情她也看出凌君毅似有顾忌,有些话好像不愿意在田中璧面前说出来。
凌君毅确信田中璧已经离开很远,于是用“传音入密”对玄衣罗刹道:“玉莹姐,我是凌君毅。”
玄衣罗刹是浑身一震,定定的看了看凌君毅,突然跳起来四处看了一下,确信没有人偷听,才转过身来,以颤抖的声音低声问道:“你真是君弟弟?”
凌君毅悄声道:“真的是我,你可记得那个山洞?”
玄衣罗刹扑入凌君毅的怀中,仍有些不相信地摸着凌君毅的面孔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凌君毅知道这地方仍不安全,当下对玄衣罗刹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可有更安全的地方?”
玄衣罗刹也回过神来:“到我那儿去,我那儿很安全,跟我来。”
凌君毅悄悄地跟着玄衣罗刹来到了她的住处,换回自己的本来面目,玄衣罗刹看着凌君毅恢复本来面目,再也按奈不住的扑到了凌君毅的怀中:“弟弟……想死姐姐了……”玄衣罗刹不住地亲吻。
凌君毅的手从抱她的后背向下移到玄衣罗刹的屁股,揉捏几下后将两个屁股蛋儿往两边掰,伸手就往屁股沟里摸,她赶紧往前一挺,平坦柔软的小腹就紧紧顶在凌君毅的挺起的大宝贝上。玄衣罗刹长出气似的“啊”了一声,搂住凌君毅就喘息起来:“大宝贝弟弟,姐姐不行了!”
凌君毅一面忙着抚摸,一面回答:“玉莹姐姐,弟弟早就想要你了!”凌君毅弯腰将她的衣服三下两下就除光了,一个白嫩的淫荡娇娃就摆在凌君毅的面前。凌君毅三下五除二脱光自己的衣服,抱起玄衣罗刹就进了卧室,将她扔在床上。楚玉莹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半个俏脸被几缕黑发折住,头歪在一边,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凌君毅挺起的宝贝,嘴微张,嘴角溢出些许口水,鼓涨的两个乳峰上两颗红嫩的乳头早已挺起,像是含苞欲放的化蕾,正随着急促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玄衣罗刹的小腹虽然平坦,但因兴奋而不规则地抽搐。再往下,一片浓黑的阴毛向两腿间的三角地带延伸,轻轻蠕动的两片大阴唇一开一合,里面粉红的肉缝就隐约显露出来,因为湿润,已经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亮光。凌君毅急促吼了一声,再也忍不住了。凌君毅如老鹰扑小鸡儿一样压到玄衣罗刹身上,上面不停地吻着她的嘴、脖子和乳房,下面用腿分开玄衣罗刹的大腿,屁股一挺一缩地上下起伏,硬硬的大宝贝不停地四处甩动,一会儿顶在玄衣罗刹的小肚子上,一会儿打在玄衣罗刹的阴部,发出“啪、啪”的响声。
玄衣罗刹有点儿像发烧似的脸通红,嘴里哼哼着,微睁开眼睛小声喊着:“弟弟……弟弟……姐姐受不了了……快……快……来吧……”看凌君毅不停止,她伸手忙不迭地攥住凌君毅的宝贝,使劲往自己的肉缝里塞,凌君毅的龟头能清楚感觉到她的阴蒂。凌君毅听到玄衣罗刹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有些喘不过气。她急速摆动凌君毅的龟头摩擦她的肉豆,发出啧啧的水声。凌君毅猛地将宝贝一顶,龟头顺着肉峰滑下去,滑到肉洞时噗嗤一声就钻了进去。
“啊呀!”玄衣罗刹惊叫一声,挣扎着仰起上半身,用双肘支撑在床上,低头向下看着凌君毅的大宝贝插入她的小洞里。凌君毅两眼盯着她被乱发遮挡了半边的俏脸,看她痴迷的样子,不由得就加快了抽插的节奏,“啧”、“啧”的水声响起来,下身撞击玄衣罗刹屁股和大腿发出“啪”、“啪”的声音。玄衣罗刹的喘息马上粗重起来,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啊……嗯……嗯……哼……哼……啊……”
看着两个白嫩鼓涨的乳房上下左右抖动,凌君毅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一触碰到她的两个挺得高高的乳头,她的哼声就拉长了许多,像得了重病的病人。凌君毅赶忙急声说:“玄衣罗刹……好姐姐……你……你小点声……惊动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姐姐……姐姐……不行……受……受不了……啊……嗯……嗯……弟弟……你……你真行……啊……啊……你放心……我这儿别人……是不敢……随便来的……”玄衣罗刹的声音不小反大,似乎不在乎别人会听见了,凌君毅有点儿急,赶紧用嘴去堵她张开的小嘴。
“唔……晤……嗯……晤……”玄衣罗刹声音变成了闷声,但头摇晃得更厉害。凌君毅将舌头使劲伸进她的口腔,马上就让玄衣罗刹滑溜的舌头卷了起来,深深地吸了进去。很快,两个人的口水搅和在一起,又不断溢出两人的嘴角,蹭得满脸都是,谁也懒得擦一下,相视笑一笑,只顾吻着。
一会儿,凌君毅将玄衣罗刹两只胳膊从自己身后拉开,紧紧按在床上,然后伸直舌头,先从玄衣罗刹口中抽出,再猛地插进去,一上一下抽送起来。凌君毅的胸脯紧紧压在玄衣罗刹雪白坚挺的乳房上,左右前后挤压着。与此同时上下抬压屁股,加快了宝贝在玄衣罗刹肉洞里的抽送。玄衣罗刹半是呻吟半是喘息地扭动了一会儿,两手使劲挣脱开凌君毅的手,然后抚在凌君毅已经出汗的脸上,将凌君毅的头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着:“……啊……嗨……嗨……嗨……啊……啊……我的天……君弟弟……你越来越……越……啊……会……会玩儿……玩儿了……哎呀!……啊……啊……”
凌君毅撑起身,用手帮玄衣罗刹拨开垂在额头的几缕让汗水沾在一起的头发,下身却一刻没停地继续操她。凌君毅盯着玄衣罗刹痴迷风骚的样子,一面干一面问:“玉莹……姐姐……弟弟……干得你……舒不……舒服呀?”
玄衣罗刹连连点头:“舒服……啊……真舒服……弟弟越来越行了……啊……嗯嗯……啊……”
凌君毅改变插到底再长长拔出的方式,改为用自己特有的粗大龟头在肉洞口内外短促抽送,能清楚感觉到龟头被窄小的肉洞口来回套弄的收缩力,一种紧迫、酸麻的感觉从龟头一阵阵传到全身,凌君毅自己也忍不住哼出声来。玄衣罗刹的头随着身子的前后摇动也上下摆动,她看着凌君毅操她,不时用手摸一下凌君毅的前胸,抚弄一下凌君毅的屁股,然后盯着两人的结合部位,张着嘴喘气。“君弟弟……我的好弟弟……大宝贝弟弟……你操姐姐的时候最……最……最帅……你瞧……瞧你那坏样……把姐姐……姐姐身上的水儿都掏……掏出来了……啊……啊……”
由于龟头在肉洞口的磨蹭,“啧”、“啧”的水声越来越响,弄得凌君毅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玄衣罗刹也羞得不停地咬自己的下嘴唇,不知该怎么好。不过,她跟凌君毅一样,显然被这声音所刺激,因为她开始主动地向上抬起臀部,让肉洞迎凑凌君毅的大宝贝。凌君毅不由自主地向下去看玄衣罗刹的阴埠,但两人的姿势使凌君毅只能看到宝贝在一片湿漉漉的黑色阴毛里进出,只好又抬起头来。
玄衣罗刹说话了:“君弟弟……嗯……嗯……哼……好弟弟……你……啊……你……不想……想……看……看你的大宝贝是怎么……么操……操姐姐的吗……来吧……姐姐……姐姐给你看……看个够……”玄衣罗刹把大腿再向两边使劲分开到最大,上身完全躺了下去。
凌君毅赶紧将玄衣罗刹的两条腿抬起来,向她的上半身推过去,这样,玄衣罗刹大腿根部黑油油的阴毛、鲜红的肉缝和凌君毅的黑黑的宝贝在肉洞口的进出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不知是因为这姿势使凌君毅的宝贝插入得更深了,还是由于被凌君毅看着抽插玩弄而感到刺激,反正玄衣罗刹的呻吟突然又高昂起来。她试图抬起上半身用手摸凌君毅的前胸,可是被自己的腿挡着,根本够不着凌君毅,只好又躺下去,全身扭动,两只手四处乱抓,床单被扯得皱成了一团。
凌君毅一阵猛烈得抽插,肉洞口随着宝贝的进出溢出白色的泡沫,啧啧的水声变成了搅动泥浆似的扑吃扑吃的声音。凌君毅慢慢将宝贝拔出到肉洞口,然后猛地插到底,腰部作圆圈式摇动,用宝贝根部摩擦玄衣罗刹的阴部,使阴毛不断刺激玄衣罗刹的阴蒂部位,同时,龟头也在玄衣罗刹的阴道底部四处摇动。动作虽不需很快,但体力消耗不少。凌君毅调整姿势,跪直身子,胳膊将玄衣罗刹的两腿抱住,轻轻往上拉直,那雪白圆滑的屁股就稍微离开来床面,然后向前挺腰将翘起的大宝贝顶住玄衣罗刹合起的肉缝,一阵蠕动寻找后用力一顶,再次挤入肉洞。
玄衣罗刹头歪向一边,斜眼看着凌君毅忙碌,大宝贝插入后她又开始浪叫起来:“啊……好……大宝贝又……又进来了……舒服……好舒服……弟弟……你用力操姐姐吧……来呀……使劲吧……”
看凌君毅开始大力抽插的样子,她抿嘴乐了:“瞧你的样子……啊……啊……真……真卖力呀……”她上下嘴唇紧紧夹着自己吐出的舌头,使劲耸动腰部迎和凌君毅的动作。
时间不长,玄衣罗刹不说话了,只剩下呻吟和喘气声,再过一会儿,这声音越来越急促,终于玄衣罗刹说了句:“受不了啦!”就要凌君毅放下她的腿,然后抬起上半身搂住凌君毅的脖子,大腿夹住凌君毅的腰使劲摇动自己的屁股,凌君毅感觉玄衣罗刹湿热的阴道抽搐似得紧握凌君毅的宝贝,禁不住将玄衣罗刹一把推开,让她躺回床上,然后抬起她的大腿,大力抽送起来。凌君毅尽量将龟头抽到肉洞口,再猛地插到底,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玄衣罗刹原来舒服的呻吟,一会儿变成了哭似的喊叫,除了:“操死姐姐吧!”一句话外什么也没有了。
终于,她向上弓起腰部叫着:“弟弟……我来啦……弟弟……弟弟也来吧……”然后全身一震,抽搐起来。
凌君毅的龟头感觉到一阵灼热和玄衣罗刹肉壁的快速收缩,凌君毅用手拉起玄衣罗刹要放下的腰部,说:“等等……弟弟马上来……”然后一阵拼命抽插,龟头的酸麻感觉快速传遍全身,当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入宝贝时,凌君毅闭起双眼,将宝贝死死顶住玄衣罗刹的阴部,积蓄已久的精液射进玄衣罗刹的阴道,凌君毅的全身也一阵抽搐。由于精液的喷射,“玄衣罗刹”楚玉莹也随凌君毅一起哼叫不止。
两人这次大战,竟然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玄衣罗刹满足地拥着凌君毅,面现疲态,而凌君毅仍是精神抖擞,玄衣罗刹感慨地道:“弟弟,你真强,仍然那么有精神。”
凌君毅亲了她一下,脸色一转道:“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玄衣罗刹道:“弟弟,你先别忙,先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祝庄主?”
当下凌君毅简要地说了一遍,玄衣罗刹这才明白,她娇嗔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姐姐是你?”
凌君毅解释道:“我怕姓田的发觉。”
玄衣罗刹点点头道:“你的担忧有道理,这人骨子里坏水不少。”
凌君毅向玄衣罗刹问道:“姐姐,你和戚庄主是什么关系?”
玄衣罗刹脸色一黯,道:“其实他是我的姐夫,我的姐姐突然病死,等我赶来,姐姐已经被火葬了,我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但还没有找出证据。但是我已经从多方面打听到我姐姐在去世前一个月还好好的,没有任何生病的倾向,怎么会忽然病死呢?”
“还有什么线索么?”凌君毅接着问道。
“当然有,但无法找到证据,你知道祝庄主是谁擒住的吗?”玄衣罗刹反问凌君毅。
凌君毅摇摇头,玄衣罗刹道:“是我的师姐,她有一个外号叫做“迷魂仙子”,善使迷药,令人防不胜防,祝庄主就是被他轻而易举的擒获的。我觉得她和戚承昌之间有些暧昧不清,而且我打听到她是在我姐姐去世前半个月来到“绝尘山庄”的,因此我就更觉得姐姐的死她肯定脱不了关系。她虽是我师姐,但因为人太过心黑手辣,并不为师傅所喜,而我最得师傅宠爱,因此她与我一直关系不好。”
凌君毅因是对方师门之事,因此也不便插言,他转而问道:“姐姐,如何才能出绝尘山庄?”
玄衣罗刹道:“出入绝尘山庄,据我所知,都是从地道出入,但地道守卫严密,而且有很多机关,硬闯肯定很难出去,假山后面虽然并不是真的水,但要从高墙过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凌君毅突然一惊:“姐姐,你说那不是真的水?”
玄衣罗刹笑了笑道:“不错,回头你仔细一看就明白了。”
凌君毅道:“那么这样看来我救出真的祝庄主和乐山大师等人就十分困难了。”
玄衣罗刹道:“这你放心,他们现在都安全得很,倒是你有些麻烦,“毒汁”解药的事估计已经传出,你将成为各方的争夺焦点。弟弟,你可能并不知道,戚承昌之外还有其他人,我虽然好像是戚承昌不在的时候代理他的职权,其实这是形式上的。真正的实权人物是我的师姐,那个田中璧也是戚承昌的心腹,他们的很多秘密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其实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绝尘山庄也渗透进了其他人,据我暗中观察,迎春这丫头就不简单,只是不知她是哪一派的,你不妨从她身上多下点功夫,肯定会有收获的。”凌君毅道:“姐姐的意思是……”
玄衣罗刹娇笑道:“不要让我教你了吧,不管怎么样,迎春这丫头人还是不错的,你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肯定会弄清楚很多问题。”
凌君毅道:“想不到戚承昌背后还有人,只是他们又是什么来路呢?”
玄衣罗刹道:“我也很想弄清楚,但是戚承昌对我已经有所顾忌,我很难刺探出什么。你要多加小心,至于祝庄主和乐山大师他们,我觉得你暂时不用太担心,我也会暗中照应的。”
凌君毅道:“姐姐,那就多谢你了。”
玄衣罗刹服侍凌君毅穿好衣服,恋恋不舍地道:“虽然舍不得你走,但你已经在这耽搁得太久,两度得君爱怜,姐姐此身已无遗憾。”
凌君毅亲了她一下道:“姐姐眼光放长远些,等一切事了,我希望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
玄衣罗刹道:“但愿如此。”两人默默地拥抱一会之后分开,凌君毅又变回祝庄主,悄悄地准备返回自己的住处。出了水阁,穿过九曲桥,沿着育砖花径,一路行来,刚到假山前面,只见唐天纵背着双手,缓步从假山石径中走了出来,当他一眼瞧到凌君毅,立即迎着含笑道:“祝兄回来了?”
凌君毅连忙拱手道:“原来唐兄在此散步。”
唐天纵微微一笑道:“向晚时光,到亭上来看看夕阳衔山的景色,实在不错,这座亭子,应该改称夕佳亭才好。”口中说道,一面以“传音入密”问道:“凌老弟,那姓田的小子邀你到水阁去作甚,老朽和温兄怕你有什么麻烦,由我登亭监视,温兄就在假山后面的花棚下等待,准备给你老弟打个接应,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凌君毅笑道:“唐兄雅兴真是不浅。”两人沿着花径行去,凌君毅四顾无人,就把此行经过约略说了一遍,当然只说到看真正的祝文华为止,后面与玄衣罗刹的事就敷衍过去。
唐天纵听得吃惊逍:“祝兄已经落到他们手中?此事该当如何?”
凌君毅始起头,目光望着远处,徐徐说道:“目前当可无碍,救人之事,倒也不急。”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花园东首。这里已邻近江面,沿江围着一道朱红栏杆,栏外种着一排垂柳,放眼看去,十余丈阔的江面,平静如镜。隔江同佯种着一排垂柳,柳条拂水,青山如屏,真有青山隐隐水迢迢的诗意!两人手扶朱栏,望着江水,都感到心头如压重铅,除了从绝尘山庄找到秘道出口,否则救人难,渡江更不易。
凌君毅想起玄衣罗刹的话,心中一动,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于,左手一挥,朝江心掷去。石子去势如箭,划过空中,带起“嘶”的一声轻啸。唐天纵没想到他轻轻年纪,竟有这般功力,正待开口,但就在此时,却发生了奇事!日日颗石子像流星般激射出去不过四五丈远,十余丈开阔的江面,射到四五丈处,还只在江心的上空,但却发出“笃”的一声轻响。那颗石子居然会碰在轻波之上,被砸得粉碎。
这“笃”的一声轻响,自然引起凌君毅、唐夭纵两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凝目朝声音来处瞧去,此时虽是傍晚时分,夕阳衔山,四野苍茫,但六七丈外距离,并不算太远,其实从栏杆到江边还隔着一段河堤,种着一排柳树,少说也有一二丈宽,加起来就有六七丈远了。两人自力一凝,便已发现江面五丈处,那荡漾的水面经石子一砸,居然还留下了胡桃大小一个黑点。凌空掷出去的石子,固然会砸上水面?水面居然会把鹅卵石砸得粉碎!水面震碎石子,居然还会留下痕迹?这是多么怪诞之事!凌君毅、唐天纵两人先是一怔,继而相视一笑!因为这已证明四五丈外(距江岸四五丈外)的水面,并不是水面。
水面不是水面,那会是什么呢?两人都已看出距离江岸四五丈外的水面,实际上只是一堵砖砌的高墙,只是巧妙地在墙上给上了波纹,和隔岸的垂柳。加上墙外青山,看去就像辽阔的江面,垂柳含烟,远山隐隐!因为栏杆的河堤上,种一排柳树,柳条拂水,本来就挡住了不少视线,使你有如雾中看花,分不清另一半江水,竟是图画。这一构想、设计,当真匪夷所思,巧妙已极!若不是玄衣罗刹点破,真还识不透此中玄机。但话又说回来,此一秘密,纵被看出破绽,十余丈的江面,如今已只余下四五丈了,一个轻功极佳的人,要飞渡四五丈江面,并不太难。但难在四五丈江面之外,又有一堵四五丈高的围墙,墙下既无立脚之处,人终究不是飞鸟,就算你一下掠过江面,又如何纵得上高墙?
凌君毅、唐天纵相视一笑之后,唐天纵不觉皱起了双眉,在他看来看来虽然识破了十余丈江面的秘密,依然插翅飞不出去,纵然找到他们地底禁室,救出被囚禁的人,依然先得找出他们出入的隧道。而凌君毅则心中笃定,他已经从玄衣罗刹楚玉莹那里得到了关于地道的信息,所以倒并不担心。目前他所考虑的是如何引出幕后人物。如何找出敌人的阴谋。唐天纵目光迅快朝四周一溜,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投石的举动,立即低声说道:“凌老弟,我们还有时间,此事还得好好计议,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凌君毅点点头,两人若无其事地边谈边走,各回宾舍。每一位“贵宾”的晚餐都是在宾馆中吃的,戚承昌说过:宾馆就像是家。离开治事之所(撷方斋)就等于下了班,自然是要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吃了。凌君毅吃过晚餐,照例都要在一片兰圃中散步,但今晚他心中有事,没有再去园外散步,独自坐在窗下一张逍遥椅上,闭目养神。
迎春,确实是一个善伺人意的使女,她见凌君毅独自坐着闭目深思,悄悄地沏了一盘茶,放到几上,轻声道:“祝庄主请用茶。”
凌君毅双目一睁,含笑道:“迎春,谢谢你。”目光停留在迎春的如花娇靥上,凌君毅想起了玄衣罗刹说过的迎春并不简单,迥然有神的目光怔怔的盯着迎春。但见迎春秀发如瀑,雪白的玉肌晶莹滑润,带着婴儿一般的嫣红,弯弯的娥眉,美眸含情,翘翘的瑶鼻,小巧的樱唇,无一不是上帝的杰作,身材高挑,少女刚发育完好的胸部鼓鼓的,盈可一握的柳腰,翘翘的丰臀,修长的玉腿,构成了完美的曲线,真是绝代佳人!
迎春注意到凌君毅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体上下打量,不由自主地双颊飞红,低着头娇羞地道:“祝庄主,您折煞小婢了。”低着头走上一步,说道:“祝庄主可以安歇了,小婢替你宽衣。”
凌君毅看到迎春脸上娇红末褪,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要来替自己宽衣解带,手突然一带,将迎春搂入怀中,迎春是猝不及防:“祝庄主,你……”凌君毅压低声音道:“迎春,你看我是真的祝庄主嘛,刚才田公子说我是假的!”
迎春稍稍将身体离开,压低声音道:“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我总觉得您的眼神不像。”
凌君毅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我不是祝庄主。”
迎春大吃一惊:“您真的不是祝庄主?那么您是?”
凌君毅伸手在脸上一阵揉搓,象变戏法似的,脸渐渐地变了,“啊”的一声,迎春尖叫了一声,觉出不对,又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迎春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祝庄主”竟然是一位如此年青潇洒的公子。凌君毅微笑着向迎春道:“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嘛?”
迎春迷惑的摇摇头,一脸困惑。凌君毅定定地注视着她道:“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姑娘,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所以才露出真相。”
迎春象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什么?公子想得到小婢的帮助?小婢能帮助公子什么?”
凌君毅是单刀直入:“我叫凌君毅,想必姑娘也听说过贱名吧,我也猜想姑娘必定是有来历的人,我先告诉姑娘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当下将自己的经历简略讲述了一遍。
迎春听完,仰起头,问道:“公子为什么这么信任小婢,难道不怕小婢告密嘛?”
凌君毅摇摇头道:“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所以才不忍心欺瞒姑娘,所以希望姑娘也能坦诚相见。我是真心相求姑娘的帮助,我相信姑娘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迎春低头思索半晌,抬起头道:“公子猜想不错,我确非绝尘山庄之人,我是百花帮中之人,日后公子自会知道前因后果,但是迎春地位低下,恐怕对公子没有太大的帮助。”
“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凌君毅安慰她道。
迎春咬着嘴唇,低头轻声道:“既然蒙公子看得起,迎春也顾不得许多,一切但凭公子吩咐。公子,时候不早了,让我服侍你安歇吧。”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给凌君毅宽衣。
凌君毅将手一带,迎春扑到在凌君毅的身上,凌君毅双臂一环,搂住迎春:“迎春,陪我好嘛。”
迎春羞红了脸道:“公子,不要嘛。”这时,她约脸像一只熟透的苹果,使凌君毅全身兴奋不已。
凌君毅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喜欢?”
迎春涨红了脸,摇摇头,凌君毅欲念大动,忍不住抱着她的脸狂吻着,一双手已开始不老实地在迎春身上活动起来,很快便将手伸进她的衣内,握住了她热烘烘的双乳。迎春紧闭双目,浑身瘫软在凌君毅的怀中,口中模糊不清地叫着:“公子……”
凌君毅揉着迎春结实的乳房,轻捏着她的乳头,迎春微微发出呻吟,浑身发热,娇喘不已。这时凌君毅的玉茎也已经铁硬的了,于是便迅速脱光两人的衣物,紧紧抱住迎春的娇躯。她已经瘫痪了,凌君毅吮着她的红唇,揉着她那结实饱满的乳房,尖尖红红的乳头也被弄得竖立起来。迎春已经受不了了,轻轻在凌君毅的耳边说道:“公子,别揉了,人家难受嘛。”
这句话又给了凌君毅莫大的鼓励,本来就已硬梆梆的玉茎又跳了一跳,便伏在迎春的身上,她倒是内行的自动分开那双莹白的玉腿。凌君毅狂吻着她,吻得她喘不过气,同时双手上下抚摸,渐渐地,只见她通红了脸,玉乳在胸前起伏不定,那令人遐想的三角地带,充满神秘,黑细阴毛中,深藏着阴户,忽隐忽现,微微露出阴唇,红都都地,就像婴儿的小嘴,一张一合,正流着口水呢,淫水沾满了阴毛,阴户。凌君毅一见如此,更是怒火焚身,手扶着宝贝,在她的桃源洞口一探一探的,凌君毅的玉茎已顶到她的玉门,见她那鲜红的阴缝已经充满了浪水,于是取了块白绢放在她的身下,再对准入口小心地向里一顶。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眯着眼,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十足表现着她那一股舒服劲儿。
在这一顶之下,玉茎已进去了大半,直觉得舒服极了,迎春的阴户暖暖的、紧紧的包裹着凌君毅的玉茎。迎春还是处女,所以凌君毅也不敢过份的心急,怕弄痛了她,往后抽了抽再向前顶,这下玉茎便由根而没,迎春不敢高喊,轻轻呼痛:“公子……这么大……人家那里会痛……唉唷……小力一点……”迎春略感疼痛,反手握住宝贝,娇羞轻声的道。
凌君毅一听马上一翻身,把她的娇躯弄平,炽热的龟头,抵着洞口,一面深吻香唇,紧吮香舌,两手更不停地揉捻乳头。经过这样的挑逗不已,直至迎春全身轻抖,桃源洞口更似黄河泛滥,终于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痒,娇喘呼呼的道:“公子……你可以慢慢的……轻轻的弄……”说话间,她又把双腿八字分的更开,挺起臀部,迎头龟头。
凌君毅知道她此时芳心大动,使微微一用力,宝贝就套了进去。
“啊……痛死我了……”
此时龟头己抵处女膜,只见迎春冒着汗,眼睛紧闭眼角挤出泪水,凌君毅自然知道这是最痛苦的时刻。便按兵不动,不再往前推进。再说自己也不忍心使她痛苦,便用右手举起龟头,不停往阴户口插送,左手却仍按在她的乳尖上,轻轻揉捻,一面轻声问道:“迎春……还痛苦?稍微好些了吗?”
“公子……这样慢慢抽动……我现在有点涨痛……但是里面……”
“是不是有点痒啊?”凌君毅打趣的道。
“嗯……公子……你真坏……”
就这样打情骂俏,尽量挑逗,使的她淫水如泉,不停的外流。凌君毅下身则缓缓抽送了约五、六十下,见迎春也不再皱眉了,便慢慢的由轻而重,由缓而急,她嫩挺的臀部也自动的掀起,迎合着凌君毅的动作。同时双腿乱动,时而缩并,时而挺直,时而张开,频频迎起屁股,迎合着龟头的轻送,这表示她淫兴已达极点,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迎春此时淫兴已动,大概近顶点,猛地紧拥住凌君毅的脖子,下身连连挺迎,娇喘连连的说道:“公子……我现在不痛了……里面很难受……痒痒地……痒痒地……公子……只管用力……插进去……”
就当地咬紧牙关,屁股不住往上挺迎的刹那时间,我猛吸一口气,宝贝怒胀,屁股一沉,直朝湿湿的阴户,猛然插入。“叱”的一声。冲破了处女膜,九寸多长的宝贝,已全根尽没,胀硬的龟头深抵子宫口。迎春这一下痛的热泪双流,全身颤抖,几乎张口叫了出来,凌君毅忙用嘴唇封住,想是痛极了,双手不住的推拒,上身也左右摇动。
就这样拥抱了几分钟后,阵痛才稍微减弱,凌君毅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迎春,忍耐点!这是避免不了,刚被破瓜都是这样的。现在可好些了吗?”“嗯!好点,刚才实在痛死我了,我…嗯……里面……怎么会有骚麻又痒的感觉呢?”
“啊呀,我的好姑娘,这又稣又麻又痒的,表示你淫心已动,要人给你狠插的意思。”
“知道就好,又这么大声说出来,这多难为情,公子,你要……可要轻点儿,我……怕……受不了……”
凌君毅于是把龟头慢慢抽出,又缓缓的插下,这种细嫩的工夫,最能逗引女人情欲升高约一种无上技术。这样轻抽慢送的约有十来分钟之久,果然迎春淫水如泉,洋溢而出,娇躯徽颤,显得淫快狂活,情不住摇起她的蛇腰,向上迎接。此时她苦尽甘来,春情汤漾,媚眼如丝,媚态迷人,更使凌君毅欲火如炽,紧抱娇躯,耸动着屁股,一阵比一阵快,有如急风闪电,一次比一次猛,如双虎相斗,一下比一下深,有如矿工采炭。就这样不停的拼命狂插,有时还将龟头插将出来用肉棱子揉搓其阴核,只插得迎春娇喘连连,媚眼如丝,娇声轻喘道:“公子……公子……我……我好舒服哦……哦……啊……嗳……喔……真舒服……公子……不……好哥哥……你真会干……干的……美…太美了……”迎春的小阴户,淫水洋溢,被龟头的内棱,冲括看,“噗叱”、“噗叱”奏出神女般的音乐。
凌君毅一看,迎春现今淫兴正起,斯文的插法已经不能满足她,于是改变一下战略,猛冲猛撞,如饿虎扑羊,撞的迎春两臂紧抱着凌君毅的背部,粉腿紧勾着凌君毅的屁股,臀部大力颤动,用力迎凑的他的插送,同时娇颊艳红,樱唇微开,喘气如兰,尤如一朵蔷薇,艳丽动人,口中娇呼道:“公子……我舒服极了……我……喔……用力…再用力……咽……美……美死我了……重……再重一点……对……太好了……好……”
迎春一面娇哼着,一面疯狂的扭转屁股,极力迎凑,同时两手紧抱着凌君毅,加重抽送。凌君毅一看,知道她要出精了,忙用劲抽插,一面狂吻香唇。果然迎春混身颤抖,阴户紧急收缩,一股火热热的阴精直泻而出,洒得凌君毅龟头全根发熨,同时娇躯软绵棉的,四肢平摆,娇喘地道:“哎……唷……公子……我……我升天了……啊……太……舒服……美……美死……我了……”
凌君毅想道,一个处女若出精,不给她一些阳精滋润,她还是不能得到最高乐趣,于是单枪再战,驰骈了十来下,阳关一松,马眼一张,火辣辣的阳精,直射出去浇着花心,爽得迎春直叫道:“美……太美了……大舒服啦……”
凌君毅搂着迎春躺下,一边双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着,一边说着悄悄话。凌君毅凑在迎春的耳边问道:“迎春妹妹,你是怎么到绝尘山庄的?”
迎春也同样在他的耳边道:“我和几位姐妹被派到这儿的,赶明儿我将几位姐妹介绍给公子,公子必须取得她们的帮助,否则,公子还是会遇到很多麻烦的。”
凌君毅道:“你对我真好,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觉得我有问题了?”
迎春点点头道:“我第一次看到公子的时候,就觉得公子的眼神不是年纪大的人所具有的眼神。”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有些喜欢我了,所以就答应帮助我了,看不出你还真浪呢。”凌君毅打趣道。
迎春白了他一眼,道:“你呀,真是没好心,人家的身子给你占了,反倒来说起这种风凉话来了,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答应帮你。”说着便扭过身去。
凌君毅笑道:“好了,是我不对,我赔礼道歉,别闹了,我们还是珍惜这难得的时间吧。”说着便伸手将她的双峰揽入手中,同时在她那光洁的玉背上细细舔过,很快她又发出那迷人的低吟。凌君毅兴起,便将她放平,飞身上去,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激战。
这次显然她的快感要比前一次强得多,那开苞时的痛苦早被那令她欲仙欲死的滋味所代替。凌君毅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知道她已经渐渐适应,于是相应地加快了节奏,每次都将玉茎抽至只剩头部,然后再齐根送入,更添加了龟头在她花心处的旋转摩擦。迎春如何禁得起这比刚才不知强了多少倍的刺激,花园一阵收缩,身子颤抖,张嘴便要叫出声来。
凌君毅赶紧封住她的红唇,迎春只有从鼻孔中发出“嗯”、“哼”之声,将凌君毅搂得紧紧的,双腿抖动,花心深处如同黄河决堤似的,涌出大量的阴精,冲击着他的龟头。
“妹妹,过瘾了吗?”凌君毅享受着这冲击的快感,笑着轻问。
“……过瘾了……嗯……公子……你……你也舒服吗?”迎春待高潮完全过后,这才有气无力的答道。
凌君毅虽然还没到满足的时候,但见迎春初次欢会,已不胜情,便道:“哥哥也很舒服呢。”
迎春却也知道,便道:“公子……你……还来吧……我……我没事的。”说着,粉脸上的红云却已到了耳根。
凌君毅怜惜地望望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男欢女爱,不过不再是刚才那样的疾风暴雨,而是和风细雨般的轻抽慢送。然而这样也同样带来了快感,更有一分温馨与甜蜜,不久后她又再次达到了顶峰,这次凌君毅也注入了自己的精华。看着迎春那满足的笑容,凌君毅安心地躺了下来,两人相拥而眠。
时光一滴漓的溜过去,天快亮的时侯,迎春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一丝不褂的躺在凌君毅的怀里,两人拥抱在一起,而凌君毅的宝贝还浸在自己的阴户里。床辅上一片片的血渍,是自己的处女血液和淫水,不禁羞红双颊,略一稍动,下体痛楚犹在,不由眉头一皱,想道:“想不到男女性交,竟有这样无穷乐趣。”
想到这里,迎春的春情又渐渐引发,阴户里一阵阵骚痒起来,伸手一摸,阴户里有些发烧,从前紧合的阴唇,现在却有些裂开,中间露出一条小缝,里面滑湿湿的,难受的很。灯光下迎春偷望凌君毅一眼,仍然好梦方甜,嘴角不时掀起笑意,其实她一醒过来,凌君毅也跟着醒来,只是不愿惊动她。迎春再看凌君毅下面的宝贝,她深感奇怪,这样一根软绵绵的东西,硬起来,却像一根铁棍,插的她叫痛叫乐,不由伸手去摸。本来一只软绵绵的宝贝,经迎春一摸,顿时坚硬如铁,又热又胀,十分粗大,迎春的一只小手竟把持不住,吓的她缩手不迭,凌君毅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公子……你……你醒过来……吓得我……”迎春娇羞地道:
“我吗?早就醒过来,你醒来,我不醒怎行,而且做戏就必须俩人配合,是吗?你看看,我这宝贝大否?要摸,再摸吧。”凌君毅一面说着,一面抓起她的手抚摸他的宝贝。
“公子……你坏……明知人家好奇……又吓人家一跳……”迎春说着,同时右手紧握着我的宝贝,套送起来。“是不是骚穴又痒了,来我替你止痒吧。”说着,凌君毅马上搂抱她,一面狂吻她,一面把坚强的宝贝朝阴户乱顶。
“公子……公子……不要这样冲撞,撞的人家小穴痛的很,放轻点,让我扶着你的宝贝,慢慢弄进去。”迎春一面拥住她的小腹,深怕弄痛了小阴户,一面娇声说道。
“我的好妹妹,呢放心,哥哥我听你的,慢慢的插进去,轻轻施为,行吗?”于是凌君毅轻吻她的香唇、酥胸,双手不停的揉捻其双乳,揉的她淫心大动,使她感觉到无限轻怜蜜爱,无限体贴,心中感到甜甜密密的十分好受。于是用手轻轻扶着凌君毅那粗大的宝贝,引到她自己的桃源洞口,心里不住突突乱跳,小手也微微不住发抖。
“啊……轻一点……痛……痛……”凌君毅故意大力撞了一下,使的她叫了起来。
“好好好……我轻点……但是你须用你双手拨开你的阴户才行,否则我的宝贝怎能得其门而入呢?”凌君毅故意逗她。
“好好……你可轻点……慢慢插进去……”她一面说着,一面双手用力将阴唇拨开,只露出那迷人的追魂洞儿。于是凌君毅手扶着宝贝,因为有淫水之故,慢慢的一节一节滑进,在插进一半时,凌君毅故意把它提出,又慢慢地插入,这样轻抽慢插,果然引起迎春的情欲,只见淫水源源而出。
迎春此时虽然仍有些胀痛,但是并没有刚开始那么厉害,而已她自己阴户里渐感酥麻,占不住禁的两臂抱着凌君毅的背部,张开双腿,由凌君毅任意抽送。凌君毅一看知道迎春此时阴户不痛了,需要用力抽插,才会痛快,才会满足,于是腰部一提劲,一阵比一阵猛,狠,一下比一下深入,直插的她意乱神迷。迎春此时只觉的火热的龟头,在阴道内上下磨擦,子宫口更感酥痒难耐,全身感到无比的舒服,一阵阵的淫水,从她子宫内涌出,情不禁的迎着我的宝贝,扭摆腰臀,向上迎凑凌君毅的插剌,直插得她娇喘淋漓,媚眼如丝,浪哼不绝于耳。
“啊……公子……你……实在……大会插……了……我……美死……了……嗳……嗳……我……好……舒服……好痛快哦……小穴……美死了……”
凌君毅一听她的浪叫,更感到畅快,内心像火烧的欲火,更令他快马加鞭,拼命狠插,坚硬炽热的宝贝,在她紧凑而温暖的阴户内,上下抽动,既温柔又舒服。
“迎春……迎春……舒服吗……你的小穴…大好了……紧紧……地……温暖……地……使哥哥我身心俱散,快乐……似神仙……棒极了……”
这样的抽送了近半小时,肌肉碰出声:“拍……拍……”作响,淫水搅动声:“咕……吱……吱……吱……”,再加上迎春的浪叫声:“哎……唷……嗯……嗳……”,凑成的士高的乐声。
就在这时,迎春淫兴已达极点,似有出精之样子,口中急促的浪叫道:“公子……太好了……嗯……我……好……舒服……呀……哼……再重……些……插死……浪穴……小浪穴……好……美哟……快……快……用……力……些……我………要……升天……了……”
果然一股热暖暖的精水由子宫阵阵涌出,熨的凌君毅混身酥麻,心神震动,狠狠抽插几下,马眼一松,一股阳精,夺关冲出,同时射进她的花心,使的她更是兴奋不已,紧紧抱住凌君毅,享受这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两人就这样缠绵相抱温存,直至天色发白,迎春才开始起身收拾,她拿出枕边的丝巾,轻轻地替凌君毅擦拭着那上面还带有她处子元红的玉柱,那儿虽然因射精有些软化,却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态势。凌君毅也闭上眼睛,仔细享受她那轻柔的服务。
迎春细细将凌君毅那儿擦过之后,又转过身去,清理自身下体的风流遗迹,直到诸事处理完毕,这才搂着凌君毅睡下,顺手拉过半幅红绫被,将二人那赤裸的身躯盖住。凌君毅也想多享受享受这香艳而又宁静的时刻,便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亮了,忽听有人推门进来,嘴上还叫着“迎春姐姐”,凌君毅知是杏花来了,便假装睡着了,看迎春如何处理此事。迎春也醒了,一看是杏花,“嘘”了一声,轻声道:“杏花妹妹,你快关好门过来。”
杏花这时刚看到了房内的情形,羞得满脸通红,正要出去,听见这话,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关上门,来到床边道:“迎春姐姐,这是什么回事?他是谁?祝庄主呢?”
迎春道:“嘘,轻声点,别吵醒他。他是凌君毅,就是他装程祝庄主啊!你也都看到了,我刚和他……”
杏花更是羞得不得了,低头道:“那你还让他就这样睡着?要是被人看到可就坏了。”
迎春笑道:“你我情同亲姐妹,又有什么关系呢?平日里你我的心事没有没谈过的,不如今日就让你也一并了了心愿吧,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杏花已是头低得无可再低,轻笑着道:“啊呀!姐姐真是不得了,刚和人这样,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儿家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迎春道:“我们是姐妹,自然无话不说。你的心事我也很清楚,至于凌公子,我知道他刚才还未满足。你也不要再扭扭捏捏了,公子,你也不用再装睡了。”
凌君毅见已被识破,便笑着坐了起来,杏花便起身想走,却被迎春拉住,回头道:“公子,你也要表现出点诚意才可呀。”说着,向凌君毅打了个眼色,凌君毅立刻就知道杏花和迎春同样来自百花帮。
凌君毅笑道:“遵命!杏花妹妹,能和你同赴巫山,共效鸾凤,我求之不得,不知你意下如何?而且,我还需要得到妹妹的帮助。”
杏花低头不语,迎春便将她的手放入凌君毅手中,道:“成了,她也答应了。不过公子,杏花她年纪还小,更是初次经历,你可要小心护持呀。”
凌君毅笑道:“自当如此。”说着便将杏花揽入怀中。
凌君毅知道她害羞得很,便先不急替她宽衣,而是亲吻她的额头、粉脸。虽然她双眼紧闭,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她的呼吸却渐渐地急促起来。凌君毅继续吻过她的双眼、面颊直至粉颈,绕了一圈后才正式亲上了她那小巧的双唇。只觉柔软嫩滑,几次探寻,终于将舌头伸入她的嘴中,尽力吸取她口中的玉液琼浆,然后再勾着她的丁香回到自己这边,从此再不放它离开。
一番长吻之下,杏花的鼻息渐重,娇喘微微,渐渐地已到神魂颠倒的地步。直到凌君毅放开她的小嘴时,她才长出了口气,却发现衣带半解,凌君毅的双手已深入衣内,还来不及开口,就早已在凌君毅双手的攻势下瘫痪了。
凌君毅轻而易举地替她宽衣解带,很快地一个美丽娇艳的无暇玉体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的面前。他细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洁白如玉的肌肤,盈盈一握的双峰,还有那少女未完全发育的玉户,与迎春相比,丰满不足,却是更娇小可爱。凌君毅知道对于处女急不得,于是便与她侧身躺下,开始性爱的前奏曲──爱抚。他的一只手揉搓着她的乳房,而嘴中则含着另外一个,另一只手则游遍她的全身,最后终于来到了她那芳草萋萋的“鹦鹉洲”。随着凌君毅的动作,她的花房中渐渐流出了蜜汁,而当凌君毅的手指找到了那不大的花芽,并加以挑逗时,杏花
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凌君毅见时机已到,便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玉茎对准那期待已久的入口,轻轻一顶,已进去了一部份。看看杏花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再一用力,玉茎已无视她那微薄的抵抗,直抵她的花心。
“啊……轻……轻一点……公子……好痛……你的太大了……”
凌君毅见她蛾眉紧蹙,银牙紧咬,便停下了动作,安慰道:“杏花妹妹,没事的,这痛很快就过去了。”
迎春也在旁边道:“杏花妹妹,女孩儿家总得经过这一关的,过会儿就好了,我刚才不也是这样吗?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会,杏花觉得疼痛稍减,酥痒之感渐生,便道:“公子……我好多了……你……”
凌君毅闻言,便略动了动,杏花又叫道:“公子……不要那么用力……还……还有点痛……”凌君毅知道难关将过,开始慢慢抽插起来,就这样弄了几十下,她的手已由推拒变成了紧抱。
凌君毅知道她的快感已经超过了疼痛,开始加快了速度,她也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渐渐地也开始了迎合。然而杏花毕竟是初经风雨,不堪久战,很快便支持不住,随着一声轻叫,花心中喷出一次次的阴精,那一瞬间,她的魂魄犹如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快美难言。
凌君毅见她已达到了高潮,怕她年纪幼小,经不起多压,便搂着她翻了个身,变成女上男下的姿势,待她高潮平复后,又开始了挺动。迎春目睹了这一场春宫好戏,也已按捺不住,便拖过凌君毅的一只手,放在自己那又是汁水淋漓的秘处,凌君毅知道她欲念已动,却分身乏术,便用手在那里扣挖起来,很快房中便又多了一个人的呻吟。
杏花初在上时还有些羞涩,但毕竟刚才已经云雨一番,便渐渐起落起来,那津液由二人交合之处流下,顺着玉茎流到床上。凌君毅也不断在下配合,不时直捣花心,不多时杏花便再次泄身,再也端坐不住,倒在凌君毅的身旁。
凌君毅却意犹未尽,见迎春已是等待多时,便移师入内,再效于飞。迎春也是春心早萌,全力迎合,比之当初的云雨初试,更有一番酣畅淋漓的妙境。几番癫狂之下,迎春已是一泄如注,凌君毅也在几次快速有力的冲刺后,在迎春内注入了自己的精华。望着这两个刚刚献身给自己的女子,凌君毅心中柔情满溢,将她们再次揽入怀中。
直到天大亮,迎春和杏花才万分不舍的起身收拾干净,凌君毅也恢复为祝文华的模样。在白天,凌君毅分别与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取得联系,并告知他们玄衣罗刹可以信任,同时也悄悄告知玄衣罗刹,迎春和杏花的真实身份。
白天当然还是要装装样子的,装作在研究“毒汁”解药,但是凌君毅不久久发现,吟风和弄月总是盯着自己看,不由回头问道:“你们今天是怎么啦,怎么有些怪怪的?”
吟风和弄月同时脸一红,嗫嚅半晌,弄月轻声道:“凌公子,你的易容术真高明,把我们都骗了,我和吟风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
凌君毅浑身一震,谨慎地望望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才低声问道:“你们也是“百花帮”中之人?”
吟风和弄月点点头,吟风悄声道:“是迎春姐姐告诉我们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也不相信祝庄主居然是公子假装的。”
凌君毅小心地道:“以后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
吟风和弄月同时点点头,悄声道:“这个不劳公子吩咐,小婢们自会省得。”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凌君毅回到住处,走到走廊时,他就已经发现屋中有人,他以为是迎春,所以也没在意,哪知刚跨进门,抬头一看,愣了。屋中还不止一个,有三个之多,竟然是春香、吟风和弄月。三女看见凌君毅回来,迎了上来。
进了屋,凌君毅问道:“怎么是你们,迎春呢?”
春香娇声道:“迎春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让我和吟风、弄月来服侍公子。”
凌君毅自然明白这个服侍的含意,看看三女,个个貌若春花,而三女在凌君毅的目光下,个个娇靥泛红地低下了头。凌君毅看看春香,胸脯鼓鼓的,腰肢幼幼,两腿修长,别有一种风韵,凌君毅突然一拉,就握着她的手,一下就拉到了床边。
“喔……公子……”春香似乎想挣扎又乏力似的,凌君毅把她一压,就压在席上。
“呜……呜……”春香的嘴被凌君毅的唇封着,凌君毅伸出舌头,轻舐她的唇。
“春香……你愿意么……”凌君毅的的手,就摸向春香的乳房上,春香娇羞地点点头,她的衣钮已经被解开,两只乳房露了出来。春香的奶子浑圆而结实,奶头、乳晕都是小小的。弹力十足,摸上去时,似丝绸般滑。凌君毅的掌心一搓过她的奶头,她似黄豆似的蓓蕾就发硬凸起。
“啊……真美……”凌君毅一俯头就含着她一颗奶头,他轻轻的吮着,再用舌头去撩乳头四周的乳晕。
“哎……啊………”春香的身子抖颤着,她的手,大力的抓着凌君毅的头发,她不停的喘着气:“啊……公子……”她有些语无伦次。
凌君毅五指一握,深深的嵌入乳房的肉内,然后松手,春香的椒乳上,就留下五个淡红的指印。凌君毅的嘴,像贪心的婴儿一样,含着她的奶头,轻齿两下又狂啜。
“哎………啊………”春香的手大力地按着凌君毅的头:“啊……不要………要………”她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唔………噢………”凌君毅只觉她两乳摇来摆去,塞住他口中的奶头,他大力的握住春香的肉球,用牙咬着她的奶头。
“哎………不要咬………啊………”春香的奶头已凸起变硬,十分灵敏,她两腿不期然就一钳,钳着凌君毅的腰,她的牝户左右的揩擦住他的小腹上。凌君毅的宝贝已经勃起,春香的觉那是一根大东西。他仍住啜乳,不过,手已经垂下来,去解春香的裤带。
“噢………好美………”凌君毅终于扯下她的亵裤了,她平坦的小腹,及红彤彤的牝户就露了出来。毛不多,只有当中的小沟,阴唇没有外露,肉缝是紧紧的。
春香羞得杏脸绯红,她闭上眼睛:“公子……不要看我……不许你看……好羞人………”凌君毅没有理会,他反而用手扒开她的腿,像要仔细看清楚她里面。
“啊………不要………”春香羞得用手掩着双眼。
凌君毅除了看之外,还伸长手指去撩拨她的嫩肉:“有汁流出来了。”“公子……你………你好坏……”春香发出像呻吟的声音,她鼻孔的喘息,越来越急。
凌君毅故意将中指伸进她的牝户去,然后再抽出来,指头儿都是滑滑湿湿的。他将湿湿的手指放到鼻端去闻:“好香。”
春香像是忍不住,跳起来扯凌君毅的衣服,经过一阵手忙脚乱和吟风、弄月两人的帮忙,凌君毅和春香两人很快就赤裸相见,春香有心献身予凌君毅,她突然屁股住上一迎,两腿左右稍张,双手搂着凌君毅腰眼,凌君毅的宝贝顺利入港。
“啊………啊………”春香眉头一皱,娇喘起来:“轻一点………好胀………好痛………”
凌君毅的九寸多长的肉棍,全插进她牝户内,春香“唉呀”、“哎呀”地呻吟着,她眼角流出泪光。凌君毅已经是老手了,轻怜蜜爱一番之后,春香开始感觉到快感了。凌君毅只要觉得宝贝插在一处又紧窄、又湿润的肉缝内,他不必用气力,就弄得春香死去活来似的。春香眉丝细眼,荡态撩人,她腰肢摆妞,屁股旋磨,逗得凌君毅大乐。
“哎……公子……痛……轻一点……”春香娇喘着。
凌君毅将面伏住她胸脯上,偶然抬起屁股插一两下,就弄到春香呻吟不已。他望着她的奶头,凸硬有如红枣般,乳房渗出一点点的汗珠,“九浅一深”,适合初次破身的女子,凌君毅挺了百数十下。他并没有深深地刺入,他只是在反反覆覆地进进出出,摩擦着阴道肉壁,他在激发她的性欲,不使她得到其他的快乐感觉和反应。
春香的阴道壁被磨得又烫又热,并且还在发痒,使得她的阴部奇痒无比,饥饿异常,她娇喘道:“嗯……嗯……唔……唔……公子……你……你用点劲……用点力呀……好痒……我……我的小穴好痒……用力……用力插……再插深一点……嗯……唔……嗯……唔……对……对了……继……继续……继续……用劲……唔……唔……啊……啊……”
凌君毅一听,春香的情欲已至,性欲已来,她那浪浪的淫叫,一声一声敲在他的心上,宝贝的动作随着浪叫而一进一出的运动着,丝毫配合得完美无缺。他开始用宝贝在阴户内扭动抵触,宝贝把阴户内搔得奇痒热炽。春香全身上下像蛇一样地扭摆、弯曲地颤抖、摆动着。过了不久,春香便感觉到了她自已的手指和脚趾在发抖,全身痉挛。然后,当她尽量地想依靠自己的意实去控制行动和忍耐去抑制行动时候,通过体内的热气,好像一条光芒向四面八方散开扩展开来了。凌君毅狠狠摩擦着阴道壁,龟头紧紧顶刺花心,这一顶一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春香的阴户内插了多少下,他一直不停地做着做着,他全身汗流浃背地辛勤地干着。
“哎………受不了………胀死啦………”春香只是两眼翻白紧搂着他。
终于来了,春香的阴户里淫水泛滥,四处流动,当她的淫水和他的宝贝在子宫内一会合,宝贝受不了那一股炎热岩浆,在他那根宝贝尖端的火山口也射出了浓浓的热滚滚的岩浆。那来自不同火山口的岩浆混合起来,烫得两人全身颤怵抖动着,互相在肉体上摩擦着,这是凌君毅为了让春香充分享受乐趣,所以特地泄身给春香的。
春香全是满足神情,紧紧搂着他一会,才不舍地将他放开:“公子,吟风和弄月还等着呢,要不然我才不舍得放开呢。”
凌君毅笑着捏了他的一下脸:“不害羞。”
接下来是吟风,凌君毅身子一倾,就将吟风压落绣榻上,他阔大的胸膛,压住她胸前双丸上,只觉滑美而有弹力!吟风的乳房和春香的不同,春香是结实硬朗,她就是软中带有弹性。吟风的心跳得很利害,凌君毅可以感觉出她胸脯中跳跃的心脏。他嘴巴一凑,就吻在她的朱唇上。
“唔……公子……”吟风娇呼,但她一张嘴,凌君毅的舌头就仲进她嘴内。
“呜……”吟风不断的抖,凌君毅的舌头伸进她口腔内,不断地搅动,有时撩拨着她的柔舌,有时吸吮她的香涎,情窦初开的吟风,整个人溶化了。她双手左右摊开,抓着被角。凌君毅探深的吻着她,他似乎要把她的口涎吞个净尽似的,吟风羞得闭上了眼。他的嘴,突然改变吻在她的颈侧,而他的手就按到她的乳房上。
“公子……”吟风整个人像晕个去一样,不过,她还有知觉,这是她初次被男人摸她的玉峰,吟风的衫很单薄,她的玉峰不算得大,但亦不小,凌君毅的一支手,刚好可以满握一个。虽然隔着衣衫,但他上手心的热力,恰好烫在她的奶头上。在摩擦下,吟风的奶头慢慢凸起,发硬……凌君毅的嘴仍在亲她的颈,吻她的肩,他闻到阵阵处女的幽香。
“好滑好嫩的肉。”凌君毅一边吻,一边赞叹。他的手察觉到吟风已有动情,他吟风像虚脱了一样,一任他施为慢慢伸手去解她的胸兜,他将手一伸,就解下她的胸兜。
“噢……”吟风本能的用手遮着胸前,但凌君毅不给她遮挡,他轻轻的拨开她的手,她的乳房亮了出来。吟风双峰很白,很圆,像反转了的饭碗一样,而奶头呢,却很大粒,乳晕亦很大片的,都是鲜嗽的粉红色。
“真美。”凌君毅俯下头去,轻轻在她的奶头上舔了一口。
“噢……呀……”吟风像抽筋似的,身体一阵抽搐她两粒腥红的鸡头肉,变得更硬,凸起来时亦越高了,凌君毅舌头舔向她两只浑圆奶子上。
“哎……哎……啊……”吟风呻吟着,她的小腹已主动贴向他跨下,她小腹下是灼热的,凌君毅感受到她这一份热。他的手,轻轻的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吟风的肚脐很深,肚脐下就是她亵裤的裤带,凌君毅轻轻的拉她的裤带。凌君毅的手又往下摸,他摸到她亵裤前,已湿了一小片,他的手指,突然插向她的花心上。
“啊……噢……”吟风身子差点弹了起来,接着她两眼翻白,像昏死过去一样。凌君毅把握机会,就解下她的亵裤,她的牝户就露了出来。阴毛很多,黑压压的遮着那条粉红色的肉缝,吟风的阴唇并未向外翻,但阴毛都是油亮亮的。她流出来的淫汁很多,所以弄湿了阴毛。
“不……不要……”吟风用双手捂眼睛,她似有大病的呻吟,偶然还打冷战。凌君毅望着她鲜红欲滴的牝户,突然俯下头来,他先用鼻子去嗅她的私处,然后就用指头去抚摸她的肉缝。
“你……你……啊……”吟风又是一阵抽搐:“不要这样,不要。”
凌君毅扳开她的大腿,吟风的阴唇就翻了出来,弄出扛彤彤的肉洞口!凌君毅的宝贝坚挺,抵着吟风牝户的顶部,揩了两揩。
“啊……哎……不要……”吟风身子抖了两抖,腰肢摆动,似想迎合,又像抗拒……
“公子……我怕……”#--iCMS.PageBreak--#凌君毅握着自己的宝贝:“吟风,我的小宝贝,不要怕,这是人生至乐之事。”他腰下用力一挺,“吱”的一响,大龟头就纳入肉洞内。“哎唷”,吟风尖叫,她双掌平推,推向凌君毅的胸膛。他的龟头虽进入肉洞内,但宝贝并未插进去。在吟风尖叫时,凌君毅腰肢再用力,“吱”的微响,他的肉棍儿有一半插进洞内。吟风身子猛抖,双唇微张,不断扯气。
“吟风,你的下边倒是紧得可以。”凌君毅赞叹了一声:“黄花闰女果然不同。”他双手扳开她的大腿,再用力一插。
“啊呀……痛……”吟风十指如钩,直插向凌君毅胸膛:“轻点……哎呀……”
吟风下体虽然滑溜湿润,但毕竟初次,心情不免有点紧张,这紧张令到牝户抽搐,所以她稍有痛苦。但凌君毅就大乐,他那话儿全挺进她肉洞后,被一团员嫩肉包围,箍得紧紧的,那种滋味根本无法形容。他好不容易才拉出半截宝贝,然后再塞回肉洞去。
“噢……啊……”吟风身子连连打冷倾,她不禁扭臀迎合,只是一味呻吟。凌君毅身子不动,只是将肉棍儿浸在她肉洞内,用那九浅一深之法去捣她。
“呜……噢……”吟风挨得十来二十下,紧张感已消失,任凌君毅抽送。凌君毅是采花圣手,当然知道吟风已渐入佳景,他猛地用手托起她的嫩臀,跟着用力的连捣几下。
“噢……啊……啊……”吟风口角流涎,只觉得畅快无比。
凌君毅用力地抽送了五十多下,吟风初次欢好,竟然很快就泄身了,凌君毅只得配合着她,身子一陴抽搐,那浓浓的精液,就朝她的子宫直射!
“喔……喔……”吟风只觉有些微温汁液,住她体内直流,而凌君毅就搂得她紧紧,面颊贴在她乳房上喘气,她喔了两声,两人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凌君毅低头一看,只见吟风肉洞口旁,倒流出一丝白涎,而白涎中,隐约可见几丝血渍。而在绣榻上,则是落红点点,吟风亦察觉自己流血染席,凌君毅搂着她,用嘴吻她:“吟风,快活吗?”
吟风羞红着脸点点头,欲言又止,凌君毅亲了她一口:“还要?”
吟风啐了他一下,杏脸绯红,凌君毅身子一滚,又压在她白白的胴体上。
“你做什么?”吟风呶了呶小嘴。
凌君毅嬉皮笑脸:“我要你放浪多一次。”他蹲坐起来,胯下向着她双乳。吟风一平视,恰巧看到他那根紫红色的宝贝,好不吓人。她脸一热,闭目不敢看。这次,凌君毅跪在吟风下边,抬起她双脚,直搁上他的肩膊上。这样吟风的肉洞就大张,他握着宝贝,慢慢又塞了进去。
“哎哟……”吟风开了苞,这次痛苦自然大减,不过,她还是颦眉轻叫。凌君毅倒也怜香惜玉,只是遂寸推进,因为牝户内有他精液残留,故她两片肉缝儿虽紧窄,他还是直透到底。他小腹下的阴毛和吟风牝户上的毛交错在一起,凌君毅连连的抽送了十来下,弄得吟风又是两眼翻白,双足朝天。
“公子……轻点……你……弄得我……痛……”吟风呻吟着,凌君毅兜着她的嫩臀,连连的插了百来下,肉洞仍然很紧。他托着她的下身抽送了半盏茶的时分,吟风这时渐入佳境,她虽不懂抛、扭、磨、筛,但亦懂抬起屁股来迎。凌君毅卷着她雪白的大腿,狠狠的捣了数百下,才一泄如注,这次他的精液又将吟风的牝户灌得满满的。
“噢……呀……”吟风嘶叫了,终于像团泥似的瘫下来。吟风是梅开二度,满足地让到一旁,将权利让给弄月,弄月等待多时,看了两场表演,浑身不自在。
凌君毅将弄月搂入怀中,凌君毅的吻,已经在她身上滑下,他先吻她的粉面,然后是颈、肩。他的手按落她的胸兜上,她的椒乳不很大,他的手刚好满满的握着。虽然有着薄薄的胸兜所阻隔,但他的掌心告诉她,少女的乳蒂已经发硬、凸起。弄月的乳蒂不很大,只像粒小红豆。
凌君毅一扯,就扯开她胸兜的带子,他扯开了她胸前的遮掩小布,两个白白的乳房已露了出来。凌君毅看到她左乳有几粒痣,小小的黑痣,他的嘴朝着她的乳蒂吻下去。
“公子……哎……哎……”弄月想挣扎,但他的唇,已经含着她一颗奶头,他的舌尖就舐向她的奶尖上。弄月的奶头虽然小如红豆,但奶尖上仍然有个小洞,那是泌奶汁的小洞。凌君毅的舌尖,舐向这小洞上,弄月就发出蚀骨销魂的荡叫:“哎唷……”
弄月的身子软了下来,她的气力全使不出来!凌君毅的下体,顶着她的小腹,擦在她的下体时,有着火烫的感觉。弄月的阴户和吟风的牝户不同,吟风是微温的,春香的牝户更是带点凉气,但弄月的却是灼热!凌君毅忍不住捏动腰肢,用自己的宝贝,去擦她的牝户。弄月半咪着眼,双脚突然一钳,钳着他的腰眼。
弄月呼吸紧促,嘴角微张,她下体已经是滑滑潺潺的。这也难怪,女人碰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多少会情动,如果是剑及履及,那更加是水溢泛桃源。凌君毅的大龟头,抵着弄月的阴唇揩了两揩,她牝户口已经呕白泡,流出不少白色的汁液。“吱”的一响,他的宝贝就直插入。
“哎唷……痛……我不成啦……我死了………”弄月抓着他的背大呼,凌君毅体贴安慰,用九深一浅的力法,连连抽送了百多下。
弄月只觉花心一阵酥麻,阴津如泉涌,她颤颤的道:“公子……小婢受不了……哎……好大的东西……肚子也隐隐痛呢……”
凌君毅兜起她的嫩臀,再刺多百下,弄月一味呻吟,腰肢扭动:“哎……我死啦……我活不了……”
凌君毅只觉一阵甜畅,浓浓的精液,就直喷入弄月的子宫口,弄月曲起屁股来迎,这热精,烫得她花心尽开。
曲终,凌君毅搂着三女,抚摸着那坚挺的玉峰,亲吻着甜甜的樱桃小嘴,凌君毅问道:“为什么你们要送上门来?”
弄月亲了他一口,娇声道:“有几个原因:第一,我们很钦佩公子的大智大勇,所以愿意帮助公子;第二,为了帮助公子,迎春姐已经算是违背帮规,我们和她情同姐妹,自然跟她共进退;第三是迎春和杏花告诉我们,她们说公子带给她们无穷的乐趣,所以我们才决心一试。”
凌君毅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吟风娇声道:“太美妙了,除了刚开始有点痛之外,后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春香也道:“是啊,这一夜,我们一生都不会忘记。公子,你也会记得吗?”
凌君毅笑道:“傻丫头,以后这种机会会很多的,只要我的事情办完了,到时候我就归隐山林,你们自然要陪着我。”
弄月不相信地道:“真的?”
凌君毅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嘛,你以为我是那种轻而易举地毁了女孩子的清白拍拍屁股走的人嘛?”
弄月娇声道:“公子别生气,是小婢们觉得不配。”凌君毅道:“我不会看不起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能看不起自己,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保重自己,等待武林平静下来之后,也就是我们的好日子了,我们还要过一辈子呢!我之所以要接纳你们,就是希望我们同心协力,共同去抵御邪恶势力,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我才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更明确。你们一旦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那全是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的,我会终身不安的,所以,你们也一定要时时小心,为我好好地保重你们自己,你们能答应吗?”
春香三女热泪盈眶,同时点点头:“我们听公子的,公子也要多加小心。”
凌君毅一一吻过众女:“这样才乖嘛,我答应你们,一定事事小心。时候不早呢,咱们睡吧。”
“嗯。”三女拥着凌君毅,甜甜睡去。
“该起床了……公子……”凌君毅的耳边响起了迎春娇脆的声音。凌君毅睁开眼,看看四周,天已经大亮,怀中的吟风和弄月沉睡未醒,背后的春香也是将自己搂得紧紧的。
“春香、吟风、弄月,赶紧起来。”迎春分别叫醒三女,春香毕竟年纪大些,看出迎春脸色有点不对,连忙问道:“迎春,出什么事情了?”
迎春低声道:“太上让我们今天晚上将公子弄走,而又不能让“绝尘山庄”的人知道,你们说怎么办?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凌君毅道:“我自然借此机会打入“百花帮”,弄清楚幕后人物,以及他的目的,我有点担心就是真正的祝庄主和乐山大师他们。”
迎春道:“刚才来之前,我已经与楚姐姐商量过了,这点公子放心,我和楚姐姐会随时注意的,而且他们的功力已经恢复,目前是很安全的,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地道很方便的离开绝尘山庄,不过,目前他们还是暂时留在这儿对公子的行动比较有利。”
凌君毅惊异地道:“你已经见过玉莹姐了?”
迎春点点头道:“嗯,要不是你告诉我们,我们做梦也想不到楚姐姐也成了你的人。我和楚姐姐商量了一个计策,现在说出来让公子听听。”
凌君毅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迎春点点头道:“我们商量的计策是“走马换将”,就是将真的祝庄主救出,代替公子,而公子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地道离开,这样我们的身份也不会引起怀疑。”
凌君毅道:“主意是不错的,不过,难道你们不走么?”
迎春摇摇头道:“我们还得留下,带公子走的另有其人,公子到时候自知。不过公子得受些委屈,要被装在麻袋中,而且因为到时候会有人监视,我们还必须演一出戏。”
凌君毅道:“我没关系,只是你们留下,一方面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要保证乐山大师他们的安全。我也要和他们取得联系,告诉他们下一步行动计划。”
迎春点点头,对吟风三女道:“快点起来收拾,谨防有人发现。”
春香、吟风、弄月三人赶紧起身收拾,凌君毅洗涑过后,也出门分别与唐天纵、乐山大师、温一峰等人通报了情报,三人闻言,也嘱咐凌君毅小心从事。凌君毅又瞅空见了玄衣罗刹一面,将事情交代清楚。夜幕在人们的等待中悄悄降临了。
凌君毅躺在床上,过了约莫半个更次,忽然听到房门外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细碎脚步声,凌君毅心中暗笑,因为他知道这人一定是迎春。他们现在要演一出戏给人看,当然是给那些在“绝尘山庄”卧底的“百花帮”中的其他人。迎春还故意装作生怕人发觉似的,每一步起落都极缓极轻。来到门口,停下步来,凌君毅已可听到迎春微细的呼吸,不久凌君毅闻到房中多了一种淡淡的香气,凌君毅早已经知道迎春将使用“五更迷魂香”。天下用迷药一道,莫过于岭南温家,温婉君送给他的彩丝囊就挂在他贴身之处,玉瓶中装的是温家独门秘制专解迷香、迷药的“清神丹”,他还怕什么迷香?但是,演戏得演得像,于是他缓缓地,悄无声息地躺卧下去。房中迷香的气味,在逐渐增加,如今已经弥漫一室。
又过了将近一刻工夫,门外忽然又起了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及门而止,那是另外一个人,他到得门口,就压低声音问道:“已经成了吧?”
原先那人低声道:“差不多了。”
后来的那人轻笑道:“里面的事,都办妥了吧?”
后来那人道:“自然都办妥了,人已运到,解药也到手了,只等咱们这里的事办完之后,你喂他服下解药,立可清醒过来。”
凌君毅已经听出后来那人,竟然是玄衣罗刹的贴身使女玉蕊。室中依然弥漫著述香的袅袅青烟还末消散,房门启处,第一个掀帘进来的,正是迎春,她那迷人的脸颊上,正泛着神秘的微笑,缓步走近塌前,看到凌君毅侧身躺在褐上,双目紧闭,装得很像迷昏的样子,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浅笑,上身微俯,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翻开凌君毅眼皮,装模作样察看了一阵。凌君毅自然一动没动,任由她摆布。
迎春转过身子,朝门外轻声道:“可以把人弄进来了。”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击了两掌,掌声很低,但却十分清脆,这自然是玉蕊击的拿声,女孩子连击掌的声音,都如此悦耳动听。
接着门帘掀起来了,两个青衣女子,扶着一个人,迅快的进入室内。五蕊放下了门帘,紧跟着闪身而入。凌君毅不用看也知道,扶进来的那人自然是潜龙祝文华,只不过为了行事方便,先被迷昏。只听迎春说道:“时间不早,玉蕊姐姐你们该走了。”
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白纸,递了过去,又道:“这是杏花姐姐抄下来的,祝庄主三次到药室去取的药物,都写在这上面了,你放好了,莫要失落了。”
玉蕊接过纸条,揣人怀中。向两个青衣女子挥了挥手。两个青衣女子放下祝文华,就朝榻前奔来,熟练地凌君毅扶起,抬下锦榻。迎春、玉蕊两人又迅快地扶起祝文华,放到锦榻之上。这时迎春已经从锦锅下面取出一只麻袋,玉蕊帮着她张开袋口,两个青衣女子迅快地抱起凌君毅,把他装人麻袋之中,然后用麻绳扎紧了袋。等她们扎好袋口,凌君毅用指甲轻轻在袋上戳了一个小孔。
只听玉蕊说道:“我们该走了,我们走后你就可以喂他解药,他醒来定然会问你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不妨告诉他,是住在这里的祝庄主把他救出来的。他一定还会问你,住在这里的祝庄主哪里去了,你就说住在这里的祝庄主把他救出来之后,已经出去了,要他暂时忍耐。他如果再问,你就说旁的不知道好了。”这些话都是商量好的。
迎春点头道:“小妹记下了。”
玉蕊道:“好,我们可以走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你们三个人,扛着麻袋,不知如何走法?”他眼睛凑着小孔朝外望去,只见迎春和一个青衣女子走到锦榻横头,轻轻地推开锦塌,掀起地毯,然后又取起两块地板,地上登时露出一个黑黝黝窟窿。玉蕊当先跨入窟窿,朝两个青衣女子打了个手势。两个青衣女子立即扛起麻袋,走到洞口,一个先下去,由迎春帮着把麻袋接下地道。
原来这条地道甚是狭小,只能匐伏而行。麻袋前面一个拉,后面一个推,缓缓朝地道中滑去,就这样,凌君毅被她们弄出去了。第十章 人去楼空
就在当天晚上,二更时分,由龙门拗通向西峰拗的山径上,出现了一行人马!这一行人,都骑着马匹,为数当在二十骑以上,最前面一匹马上是一个浓眉鹞目的高个子,年约五旬,穿着一袭天蓝长袍,看上去甚是冷傲。他身后是八个头包蓝布,身穿天蓝劲装,背负朴刀的剽悍大汉。接着是两匹骏马,是两位美姑娘,一个着紫色劲装,一个娇小玲珑,穿的是一身葱绿衫裙。这两骑后面,是一顶蓝软轿。轿后又是八匹马,马上是八个一式头包黑纱,身穿黑衣,背负长剑寻的女子,看她们的年龄,都在四十以上,腰挂革囊,左手都戴了鹿皮手套,一望而知是用毒的能手。这一行人马衔枚疾走,黑夜之中,除了杂沓蹄声,就像一条黑色长龙,听不到一点人声。他们刚出龙门场,走了半里来路,突听右首一片疏林中,传来一声断喝:“天造地设。”
当前一匹马上的蓝衫老者浓哼一声:“代天巡狩。”
只回答了四个字,但见林中人影晃动,转眼之间,就有十几名黑衣汉子飞快地在林前出现,列队肃立。一个领头的汉子朝蓝衫老者躬身施礼道:“属下郭子民不知天使莅临……”
蓝衫老者神情冷肃,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他马后八骑蓝中武士同时右手一扬,似乎向空中洒出了什么,黑夜之中,除了看到他们的手势,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在这刹那间,林前地上忽然飞溅起一阵细碎的蓝色火星,火星一闪即灭,十几名黑衣大汉,一声不哼,全倒了下去。蓝衫老者理也不埋,他只是朝后打了个手势之后,就依然领先朝前驰去。他身后八个蓝中武土,同样地只在马上扬了扬手,马不停蹄地紧随蓝衫老者驰了过去。一条黑色长龙沿着山脚蜿蜒行进,对林前十几名黑衣汉子,无声无息倒下去,浑似不见,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从龙门拗到西峰拗,少说也有二十里路穆,这一段路上,接连遇上了七八处伏桩暗卡,但被当前马上的蓝衫老者一句“代天巡狩”镇慑住,纷纷现身行礼,也就这样悉数被八个蓝中武士一阵细碎的蓝色火星,一举歼灭,连尸体都迅快化去,不出半点声音,也不留丝毫痕。因此这一行人马,渐渐逼近西峰拗,一路之上刁斗不惊,惊讯全无。一刻工夫之后,他们已经到了西峰拗,远远望过去,但见山拗间,四面环山,呈现出一片平原。在北首一座高峰之下,矗立着一座黑压压的大庄院。在夜色之下,看不到一点灯火,也听不到庄院中有何动静。当前马上的蓝衫老者,目光凝注着那座大庄院,右手向空轻轻一举,这是示意后面的人停止之意,他后面八骑蓝中武土,立时带住缰绳,悄无声息地在林前停了下来。
这时身穿葱绿衫裙的美姑娘忽然催马上前,向蓝衫老者轻声问道:“巴总管,有什么情况吗?”
蓝衫老者微微摇头道:“没有,对方好像已经发现咱们了,庄中灯火全熄,看不到一点动静,分明已有准备。”
紫衣美姑娘也催马上来,披披小嘴,哼道:“已有准备,又能怎样?咱们本来就不打算偷袭,就和他们明着来好了。”
说话间,后面那乘天蓝软轿,也在林前停了下来,只听轿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问道:“巴总管,前面怎么停下来了?”
蓝衫老者慌忙在马上欠身道:“回老夫人,庄子里没有一丝灯光,可能已有准备,属下觉得不宜躁进。”
紫衣姑娘抢着道:“娘,咱们原是要和他们挑明了来的,还等什么?”
软轿中响起苍老妇人的一声轻笑,说道:“这两个丫头,一路上,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到了地头,哪还忍耐得住?巴总管,你去投帖好了,要他们庄上的主儿出来见我。”
蓝衫老者躬身领命,突然一领缰绳,当先向前冲了出去,他身后八骑蓝巾武士也即踉在他马后,飞驰而出。九匹马同驰,响起了一阵急骤的蹄声,驰过草坪。到得大庄院前面,蓝衫老者一下勒住马头,他座下的马匹久经训练,立时停住不动。这一刹那,八名蓝中武士也同时停下马来,在蓝衫老者马后,一字排开。黑夜之中,这一阵急骤的马路声,响若奔雷,自可传出老远,杂沓蹄声到得庄院前面,又突然刹住,立时恢复了黑夜的宁静。当然,这一阵筛声,庄院里的人,定然早就听到了,但仍然丝毫不见动静。蓝衫老者双目寒芒飞射,冷嘿一声,左手一拾,说道:“上去一个,叩门。”
当下八名蓝中武土中,就有一个翻身下马,走上几步,举手擂着大门,高声叫道:“喂,里面有人么?”他奉命叩门,手上用劲,把铜环叩得擂鼓一般,又急又响。
过了半晌,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在里面问道:“什么人?深更半夜,门敲得这么响?”这人缓吞吞的拔了门闩,打开大门,走了出来,乃一个腰背弯曲、老态龙钟的老头,手中拿一盏风灯,举灯照了照。
灯光照到门前骑在马上的蓝衫老者和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八骑劲装汉子,老头不由打了个哆嗦,惊慌失揩地道:“大……大爷,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来的……老汉只……只是替人家看院子的……”他似乎把这些人当作了打家劫舍的强人。
蓝衫老者目注弯腰老头,冷冷嘿了一声道:“老儿,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四川唐老夫人前来拜会贵上。”原来那顶软轿中,正是四川唐老夫人,随来的还有唐文卿和方如苹姑娘,那蓝衫老者,则是唐门总管巴天义。
弯腰老头揉揉眼睛,摇头道:“大爷找错地方了,这里是咱们庄主的别墅,庄主一向住在城里,这里只是一所空庄子,除了老汉,再也没有人了。”
巴天义听得一呆,看对方弯腰驼背的样子,确像不会武功的人,当下问道:“你们庄主姓什么?”
弯腰老头道:“戚。”
巴天义又道:“叫什么名字?”
弯腰老头不耐道:“庄主名讳上承下昌,是在乡的员外郎,这样够了吧?”说完,也不待巴天义回答,转身走进去,砰然关起了大门,他敢情心头气愤,这一转身进去,脚下未免快了一些。
巴天义身为唐门总管,眼光何等犀利,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小节,如何瞒得过他?目中寒芒-闪,冷哼一声,沉喝道:“老儿且慢。”但那弯腰老头已关起了大门,再也没加理会。
就在此时,只见西首一条小径上,同时出现了六个一身黑衣、面蒙黑纱的人。六个黑衣蒙面人,身手居然个个极高。巴天义能够当上四川唐门的总管,这点眼光自然有的,他心头暗暗震惊,却也并不怠慢,右手向后一挥,身后八骑立即各自带转马头,散了开去,布成阵势。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黑衣人现身之时,还在十余丈外,但巴天义刚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他已一下到了巴天义马前,为首一人问道:“尔是四川唐门的什么人?”
巴天义在马上抱拳拱手道:“在下巴天义,忝为唐门总管,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为首黑衣人冷笑道:“姓名早已不用了,所以记不得了。”
只听远处传来唐老夫人的声音说道:“巴总管,你请他们过来就是。”
巴天义在马上欠身道:“老夫人有请阁下。”
为首黑衣人目光如炬,扫了八匹马上的蓝巾武士一眼,看他们散了开去之后,仍各按方位,列成八卦阵式。他方铜色的脸上,飞过一丝不屑之色,咧嘴敞笑一声道:“这点阵式,岂能困得住在下?”
巴天义道:“阁下既然不把区区阵式瞧在眼里,那就请吧。”
为首黑衣人道:“去就去,在下倒要瞧瞧你们能把我怎样?”说完,果然大踏步朝前走来。他一举步,身后五个蒙面黑衣人也相继跟了过来,巴天义脸上微微一笑,带转马头,紧随在六人身后,策马徐行。那列成阵势的八骑蓝巾武士,在这一瞬之间,忽然一低而起,手抱天蓝化血刀,直立马匹之上。他们坐下八匹骏马,久经训练,不需有人指挥,阵式不乱,跟着黑衣六人,相距数丈,远远移动,依然把他们围在中间。这时本来排列在天蓝软轿两侧的八个黑中包头。身穿黑衣的女子,也跟着一带马缰,在轿前散开,她们和八个蓝中武土一般,同样各按方位,在三丈方圆内列成了八卦阵式,严阵以待。同样是八卦阵式,所不同的,这八个女子排列的阵式较小,是在里面一圈,八个蓝巾武士列的阵势较大,围在外面,是为外围。如以形式来说,这是双重的“八卦阵”。六个蒙面黑衣人,相随跟进,先后进入了“八卦阵”内圈。
就在此时,那顶天蓝软轿忽然抬了起来,轿左、轿右两匹马上,是两位美姑娘唐文卿和方如苹,这一下,六个黑衣人,就像进入了夹弄之中。人家都骑在马上,只有他们六个人没骑马,这一被围在中间,所有马上的人,自然都要比他们高过半个人以上,就在这一瞬间,六个黑衣蒙面人,突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轿帘启处,响起唐老夫人的声音,说道:“巴总管,速喂他们解药,要留活口。”一面朝八个黑衣女子吩咐道:“你们开路,不论遇上什么人,不用多说,都给我毒翻了。”
巴天义早已指挥八名蓝中武士,把黑衣蒙面人拿下。八名黑衣女子一顿缰绳,八匹马当先,朝大庄院飞一般冲去。唐文卿和方如苹紧随软轿左右,驰过草坪,赶到大庄院前。天蓝软轿停下来了,八名黑衣女于早已跃下马匹,在阶前分两排站定,唐文卿、方如苹也一跃下马,两名随轿的使女,打起轿帘。
唐老夫人手拄金漆凤头杖,跨出软轿,凤头杖一指,道:“破门,咱们用不着再和他们客气了。”她这一声令下,只见为首一名女子,左手扬处从她掌心中飞出一点黑影,直向包着铜皮的大门上投去,但听“轰”然一声巨响,火光一闪,烟硝弥漫中,两扇大门立被炸开。方如苹看得奇怪,道:“文卿姐姐,这是什么暗器,竟有这般大的威力?”
唐文卿道:“我也不知道。”
唐老夫人含笑道:“这是火神罗渲的霹雳子,昔年他中了人家毒药暗器,幸好遇上少卿的爹,救了他性命,他送了咱们八颗霹雳子,不想今天倒用上了。”说到这里,挥挥手道:“走,咱们进去。”
八个黑衣女子早已撤出蓝汪汪的阔剑,分作两行,矫捷地冲人大门,两名使女点起灯笼前导,唐老夫人手拄金漆凤头杖,率同唐少卿兄妹、方如苹三人迈步而入。刚到二门,只见方才那个弯腰老头一手掌灯,气急败坏地迎了出来,口中大声嚷道:“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为首黑女子沉叱道:“滚开。”随着话声,左手朝前挥去。
那弯腰老头走路都颤巍巍的,一副龙钟老态,但当他一眼看到为首黑衣人挥来的左手,戴着鹿皮手套,不禁脸色骤变,身形迅快地侧闪开去。这一闪,他露出了马脚,他不但会武,而且身手极高。但他闪出七八尺之后,立即一个筋斗,再也爬不起来。四川唐门这一次是破釜沉舟而来,他们使出了唐家历代相传,百年来从来在江湖上使用过的“唐门无形散”,这是唐门最厉害的毒药了。撒出之后,遇风即化,无色无味,无影无形,一丈之内,只要闻到少许,立即中毒昏迷,一盏热茶功夫,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死。
进入二门,里面是一个大天井,超过天井,迎面就是大厅,那弯腰老头说的倒不像是假话,诺大一座庄院,此刻依然黑况沉的不见半点人影,果然是一座空宅!方如苹一手仗剑,一手紧握着袖珍连弩,闯进大厅。唐文卿也不落后,和方姑娘并肩而入。唐老夫人在两个使女提灯前导下,缓缓走上大厅,拢拢眉,说道,“你们这两个野丫头,把这里看作八公山吴氏别业的大厅了,一点也不小心,往里就闯,要是人家有什么埋伏,你们退都来不及。”
方如苹咭的笑道:“干娘,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厅上真要有贼人埋伏,我早就把他们解决了。”
正说之间,只见总管巴天义急匆匆奔人大厅,向唐老夫人拱拱手道:“启禀老夫人,咱们擒住的六个人,刚弄醒,全都服毒自裁了,他们口中都含有毒药。”
唐老夫人点点头,朝巴天义和八名黑衣女子吩咐道:“你们分头给我搜索,遇上贼党,尽管先下手,如有发现,立即以哨声传警联络,快去。”
巴天义躬身道:“属下遵命。”他因八名黑衣女子原是守卫内宅的人,不属他管辖,当下向八女拱拱手道:“咱们分左右两路,包抄搜索,兄弟这一路进去,韩姑娘一路可从右首进去,咱们在后院会合。”
韩姑娘,就是八个黑衣女子为首的一个,闻言点点头道:“巴总管说得极是,咱们就这么办。”当下两拨人迅快地往后宅而去。唐丈卿待这两拨人走后,悄悄地向方如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偷偷向她娘呶呶嘴。
方如苹暗暗点了头,走近唐老夫人跟前,说追:“干娘,我和文卿姐姐也出去看看。”
唐老夫人道:“你们两个丫头,少给我玩花样,咱们明着来,占据了他们大厅,对方却隐而不见,到现在还不见一点动静。人家能把这许多成名人物擒来,决非无能之辈,也未必会怕了咱们。如今咱们是在明里,人家是在暗里,你们莫要乱出主意,多惹麻烦。”
话音甫落,突听站在门口阶上的一人朗喝一声道:“什么人?”
唐文卿一拉方如苹的手,说道:“妹子,我们快出去瞧瞧。”两位姑娘翩然掠出厅去。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同时从大门外走进三个身着灰色僧袍、手按禅杖的老僧,大步而入。方如苹眼快,一下子便认出人中间那那个瘦小枯干的老僧,正是那晚在龙门拗石崖上见过的少林文殊院主持灵山大师,心头暗喜,忙道:“他们是少林寺的高僧。”紧随在三个老僧身后的是一长列灰袖芒鞋的少林僧侣,一个个手持禅杖,腰悬戒刀,缓步而入。
灵山大师看到方如苹,立即合掌逍:“阿弥陀佛,女施主已经在此,想必唐老夫人已来了。”
唐文卿道:“晚辈唐文卿,家母就在厅上,诸位大师请。”
灵山大师合掌道:“原来是唐家小姐,贫袖灵山,忝主少林文殊院。”接着介绍他左首一个身躯高大的老僧,乃是罗汉堂主持普山,右首的老僧是达摩院主持镇山大师。唐老夫人听说少林寺也有人赶来,早已迎了出来,唐文卿又替母亲引见了三位高僧。
唐老夫人连说幸会,脸上规出一片慈和的笑容,说道:“老身正嫌人手单薄,孤军深入,难得三位大师赶来,总算有了后援。”
正说话之间,忽见门外又走进一个身穿青缎大褂,扎脚褂,腰间插着一只竹节烟管的瘦小老头,他身后紧随着三个青衣劲装汉子。青褂老者朝灵山大师拱手说道:“小弟在庄外四周详细察看,只见这座庄院依山而起,一进高过一进,最后一道围墙,足有五丈来高,似乎显得待别,而且在墙外,数丈远近,都是荆棘密林,无法超过,除此之外,别无可疑之处,也不见一处暗桩。”
灵山大师点点头逍:“老衲那晚明明亲眼目睹那个自称“天使”的女子率同黑衣蒙面人,进入此庄……”话声一顿,接着说道:“敖师弟,来,来,你先见过这位四川唐门的唐老夫人。”旋又向唐老夫人说道:“这是贫袖师弟敖叔寒,江湖上人称多臂猿的便是。”唐老夫人含笑道:“老身久闻敖大侠的大名,今晚幸会。”
敖叔寒连忙抱拳道:“不敢,兄弟已有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
罗汉堂主持普山大师道:“老夫人一路行来,进入此庄,不知可曾通上拦截?”
唐老夫人笑道:“拦截倒是没有,从龙门坳至此,路上确实遇到几次对方的暗桩,盘问咱们来历,都由寒门已总管料理了。但到达此地之后,忽然出现六个蒙面人,声言要见老身,已被老身拿下,但未及问口供,都已服毒自裁。”突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总管巴天义跨人大厅,看到灵山大师等人,不觉微微一怔。
唐老夫人造:“巴总管,搜索结果如何?宅中没有人么?”
巴天义脚下一停,欠身道:“启禀老夫人,此宅前后共有四进,属下和韩姑分两路搜索,发现到处积尘蛛丝,确已久无人住。”
唐老夫人还未开口。灵山大师长眉微皱,接口道:“这个不可能吧?三天前老袖由龙门拗暗中尾随那个自称“天使”的女子乘轿进入此宅,他们的巢穴,定然在这座庄院之中……”
话声末落,突然耳边响起一缕细如蚊纳的声音喝道:“小和尚,接住了。”“嘶”一缕劲急凤声,已经射到脑后。灵山大师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一偏头,伸手向空抓去,接是接住了,但一股大力,震得他脚下浮动,再也站不住桩,身不由己地向前冲了两步。这是有人以“千里传音”说话,除了灵山大师,别人自然无法听到。连那一缕劲风也决速如电,又是从他们身后射来,就是站在他边上的普山、镇三两位大师都没发觉,所有在场的人,只见到灵山大师忽然偏过头,伸手往后抓去,接着一个人就脚下踉跄,向前冲了两步。
普山、镇山同时大吃一惊,急急问道:“师兄哪里不对了?”
这原是电光石火间事,灵山大师早已稳住身子,发觉手掌中接到的只是绿豆大一个纸团,心头更是震骇不已,要知灵山大师乃是少林寺有数高手,一身功力,已臻上乘,此人投掷过来的,仅仅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纸团,居然震得他往前冲出两步之多!此人功力之高,简直骇人听闻。灵山大师今年已是七十开外的人,在少林寺是长老的地位,这人居然叫他“小和尚”。但他究竟是佛门高憎,心念微动,立即想到此人可能是一位前辈高人,掷给自己的这个纸团必有启示。一念及此,来不及回答两个师弟,肃然转过身去,神色恭敬,双手合十,躬身向空行了一礼。普山、镇山大师眼看师兄举动离奇,但又不好追问。灵山大师合掌行礼之后,才暗自从掌心取下纸团,摊了开来,那是只有指头宽的纸条,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小字:“四进佛堂,推开佛龛。”
灵山大师目光一瞥,心中暗暗点头,一面回身向巴天义打了个问讯道:“巴总管方才曾说这座宅院共有四进,不知第四进是否有一座佛堂?”
巴天义道:“不错,第四进堂屋之中,确有一座佛堂。”
灵山大师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了,“珍珠令”这帮人的巢穴入口,可能就在佛堂之中了。”
敖叔寒惊异地道:“师兄如何知道的?”灵山大师把手中纸条,传递给大家看了,一面把方才有人投掷纸团的经过,低声说了出来。当然,他不会说有人叫他“小和尚”的。
唐老夫人道:“既然有高人暗中指示,事不宜迟,咱们快进去瞧瞧。”
灵山大师道:“咱们这里,也得派人留守,敖师弟,你和郑杰三人留在厅上吧。”唐老夫人也吩咐总管巴天义率领八名蓝中武土,留在厅上。当下由韩姑等八名黑衣女子领路。唐老夫人亲率唐文卿、方如苹,灵山大师也率同两位师弟普山、镇山及十个僧侣一路朝后进而来。
这第四进院落,已是最后一进,四周种着参天方柏,进入这座院落,就使人有阴森萧瑟之感。一行人穿过青草丛生的天井,跨上石阶,迎面一间宽大的堂屋,当中果然有着一座神龛,供的是观音大士神像。人名黑衣女子当先走人,分向左右站定,唐老夫人和灵山大师等人相继走人。罗汉堂主持普山走在最后,摆了摆手,示意十八名护法弟子在院落中列阵戒备。灵山大师走上几步,朝观音大士神像合掌行礼,然后缓缓退下。镇山大师早已跨上两步,举手朝神龛推去,哪知推了一阵,神龛依然纹风不动。
唐文卿道:“娘,暗门一定在神龛后面,既然推不开,咱们不会用霹虏子,把它炸开来么?”
唐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这种机关消息,不懂开启之法,是打不开的,即使打开了,只伯也会有什么厉害埋伏,倒不如把它摧毁了的好。”说到这里,就抬头道:“三位老师父请后退几步,韩姑,你把它毁了就是。”
于是,大家一起退出数丈之外。韩姑躬身领命,从身边皮囊中取出一颗核桃大的铁九,扬手向神龛中投去。但见火光一闪,登时一声轰然巨震,一座高大神龛和观音大士神像,立被炸成粉碎。灵山大师双手合十,连念“阿弥陀佛”不止。龛后,果然露出两扇铁门,墙脚处已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但铁门依然完好,并末震塌,韩姑娘不待吩咐,扬手又是一颗“霹雳子”直向铁门上掷去,又是一声轰然巨响,两扇铁门也立被炸开,望进去黑黝黝的,似是一条甬道。
唐老夫人一挥手道:“你们往里搜。”
八名黑衣女子由韩姑为首,分作两行,举步向南道中走去。唐老夫人率同少卿、文卿、方如苹三人,和灵山大师、镇山大师鱼贯而入。普山大师走在最后,他要八名僧侣,留在堂屋中,守住人口,然后率同十名憎侣,随后跟入。这条甬道不过十丈来远就到了尽头,当前一墙石壁,挡住去路,韩姑脚下一停,抖手又是一颗“霹雳子”向前掷去。轰然巨震之后,尘灰弥漫,几乎使人无法睁目,当前那堵石壁已被炸开一个大窟窿。八个黑衣女子因有蒙面黑纱,护住头脑,已经相继从壁窟窿中飞跃而入。唐老夫人、灵山大师等人,也一起越过窟窿,到了里面,里面似是一座大花园,朦胧夜色之下,但见树影参差,不少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再看立身之处,是在一座画栋雕梁、金碧辉煌的楼宇之前,迎面有着十几级宽阔的石阶,自己等人就是从石阶中间炸破的窟窿中走出来的。这时,四周暗影中,已经出现了数十个手持兵刃的黑衣大汉,远远地把自己等人包围起来。
方如苹娇哼一声道:“好啊,原来他们都躲在这里,总算给我们找到了。”接着又道:“干娘,这些人还想包围我们呢,让我们给他们一个厉害……”
唐老夫人蔼然笑道:“二丫头,他们用不着你去收拾了。”话声甫落,突见四周出现的那些黑衣大汉,忽然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只不过眨眼工夫,这数十个人,已经全数摔倒地上,这些人,自然全是中了“唐门无形散”,连哼都没哼出声,就倒了下去,再也没动一动。灵山大师看得晗暗攒眉,唐门毒药,果然歹毒无比,口中不由低宣了两声佛号。就在此时,石阶上厅门启处,两个青衣小鬓,手挑宫灯,缓步走出,在阶上左右分立。接着一阵环佩丁冬,一个头挽宫鬓,一身玄色衣裙的少妇,一手扶着小鬓肩头,缓步走出。只见她柳眉斜挑,杏眼流波,一张吹弹得破的瓜子脸,配着玉管似的鼻梁,红菱般的小口,楚腰一握,莲步生香,好一个妖娆动人的天生尤物。
那玄衣少妇在阶上现身,眼波流转,桃花般的脸上,飞过一丝惊讶神色,檀口轻启,娇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备夜破墙而入,究是做什么来的?”灵山大师双掌合十,朝阶上行了一礼,说道:“女施主请了,贫袖灵山,忝主少林寺丈殊院,今天是与师弟达摩院主持镇山,罗汉堂主持普山,找寻失踪数月的药王殿主持乐山师兄来的……”
玄衣少妇,冷冷一笑道:“原来老师父是少林寺的高僧,听说少林寺是名门正派,怎么你们寺里和尚失了踪,却找到咱们庄上来了?老师父一定是认为咱们绝尘山庄窝藏了和尚,才冕夜破壁而入,也明明是看绝尘山庄庄主外出,只有我这个妇道人家住在后花园,好欺负了。老师父率众恃强而来,到底想对我怎么?持械夜入良家,非好即盗,你们是要搜、要劫?还是要把贱妾掳上少林寺去?”她声音娇柔,词锋也着实犀利。灵山大师究是有道高僧,平日又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一时竟被她问得答不上话去。
唐老夫人冷冷一哼,喝道:“姑娘少逞口舌之利,你是什么人,还当咱们不知道么?”
玄衣少妇眼波一转,落到唐老夫人身上,讶然道:“这位老婆婆也是少林寺的人么?”
唐老夫人嘿然道:“老身是四川唐门来的。”
玄衣少妇故作不解地道:“四川唐门?那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人说过。”
唐老夫人微笑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并不重要,老身只告诉你一句话,你们用“珍珠令”为记,掳了乐山大师,岭南温家堡温老庄主,龙眠山庄祝老庄主和拙夫等人。现在老身和少林高僧已经找到了这儿,老身劝你还是把所有劫来的人,一起释放出来的好,否则莫怪老身手段毒辣。”
而与此同时,在方如苹的耳边突闻轻如蚊蚋的声音道:“你是方如苹姑娘么,如果是的话就点一下头,我叫楚玉莹,人称玄衣罗刹。乐山大师他们都已经经过凌君毅解毒,恢复了武功,我已经悄悄派人去通知他们了,还有少林金鼎金开泰等人,被关在地牢,也己经被解毒了,你们自不难找到。凌君毅现已混入“百花帮”追查“珍珠令”,你们尽管放心,元凶戚承昌和“迷魂仙子”都不在庄上,你们别多费力气了。”
方如苹惊异地望向玄衣少妇,她向方如苹点点头,方如苹心中有数。玄衣少妇格格笑道:“老婆婆,今晚你们占尽了上风,我一个人孤掌难鸣,还有什么伎俩?不过你们最好莫要忘了,乐山大师和唐老庄主等人还在我手里,你们逼急了,也莫怪我玄衣罗刹心狠手辣。”
唐老夫人心头暗凛,沉哼道:“你敢?”
玄衣罗刹格格笑道:“我有什么不敢?”
就在此际,忽见四道黑影,划空而来,泻落阶前。那是一僧三俗,当前一个是面颊狭长的灰袖老僧,手待念珠,年在六旬以上。第二个是方面大耳,浓眉凤目的蓝袍老人,年在五旬以上。第三个是身穿棕色缎袍的微胖老人,个子不高,脸皮白净,颠下留下一把苍髯。第四个身穿青袍,貌相温文,年约四十四五,但却生成两道浓眉,黑须飘胸。这四人正是绝尘山庄“请”来的“贵宾”,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和祝文华。
灵山、镇山、普山三位大师,一眼瞧到乐山大师,立即趋前几步,合掌躬身齐道:“师兄脱困出来了?”
乐山大师合掌还礼,口中低宣一声佛号,说直:“愚兄和三位老庄主就住在园中,闻讯赶来,唉,此中经过,说来话长……”
这时唐老夫人也瞧到了老伴,惊喜交集地道:“老头子,你没事吧?”唐文卿跟着上来,垂手叫了声“爹”。
唐天纵拂髯笑道:“还好,总算凌老弟来了之后,替大家解去了散功之毒。”
方如苹早已一下抢到祝文华面前,叫道:“你真是舅舅?”
祝文华道:“如苹,我就是你舅舅。”
方如苹眨动双目,问道:“那么凌大哥呢?”
祝文华道:“舅舅误中玄衣妖女暗算,被囚禁在一处地室之中,今晚凌老弟把我救出地室,他已经走了。舅舅醒来之时,已经在宾馆兰苑之中,不曾见到凌老弟。”
只听唐老夫人忽然“咦”了一声,道:“妖女逃走了,大家快追。”
原来玄衣罗刹趁大家说话之时,带着三名使女,悄然退人厅去。大家听到唐老夫人的喝声,回头看去,果然不见了玄衣罗刹的踪影。温一峰没和人叙话,身影一晃,当先抢上石阶,但扑到大厅门前,忽然脚下一停,站住了身子。此时,乐山大师和三个师弟,以及唐天纵、唐老夫人、祝文华等人,也都赶了上来。
方如苹突然叫道:“别追了。”众人不明所以,全停下来往着她。方如苹快步走到唐老夫人的身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唐老夫人点点头道:“咱们不用追了,现在救人要紧,咱们得赶紧找到地牢。”
于是由少林寺十名僧侣,点着火把,大厅上登时灯火通明,唐天纵浓眉一掀,大声道:“大家快些搜查所有房屋。”挥手一掌,劈开了左首厢房木门。
但大家分头搜索的结果,“绝尘山庄”,五楹楼宇,都不见有人,不但玄衣罗刹没了影子,就连平日伺候的丫鬟使女也一个不见了。巍峨高楼,人去楼空,顿成一座空宅。祝文华仔细打量了一阵,走到厅后屏风后面,伸手在壁间连接了两按,只听一阵轧轧轻震,地板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圆形人口,一道石级往下延伸。
乐山大师目光环视,说道:“咱们既然发现这条地道,自该下去看看,只是这座花园之中,还有不少房屋,也得逐一搜索一下。尤其方才老袖等四人出来之时,曾遇上几个拦截的人,全被咱们制住,因为时间仓猝,只把他们放倒林边,就匆匆赶来。这里正主是一个叫戚承昌的人,和一个叫做“迷魂仙子”,也就是迷昏祝施主的“代天巡守”,据说外出末归。除了玄衣罗刹,还有戚承昌的义子田中璧,此人今晚一直不曾露面。目前咱们人手不少,老衲之意,似可分为三拨,两拨搜索全园,一拨由地道追踪,就算找不到正主,擒住几个贼党,至少也可以问出一点“珍珠令”这帮人的头绪来,不知诸位对老擅越之言以为如何?”
唐天纵、温一峰、祝文华都表赞同,当下便把所有人手分为三拨。第一拨:祝文华、温一峰和普山大师率同四名少林憎侣,并由韩姑和另一个黑衣女子随行,以防对方施毒,进入地道搜索。第二拨:乐山、灵山、镇山三大师,串同六名少林僧侣,两名唐门黑衣侍女,由“绝尘山庄”向东,搜索“撷古斋”、“贵宾区”。第三拨:由唐天纵夫妇率同文卿、方如苹、四名黑衣侍女,由“绝尘山庄”向西,搜索“看剑阁”、“晚香阁”“天启堂”至假山南首,和第二拨会合。分配停当,三拨人马,立时采取行动,分头进行搜索。
半个时辰之后,由祝文华、温一峰,普山大师为首的第一拨人马,又由屏后地窟人口回到厅上,不多一会,第二拨,第三拨也相继回来了。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囚人石室,救出了少林俗家掌门人金鼎金开泰师徒,岭南温家老二温一峡,南湘萧家的老庄主剑环双绝萧凤岗父子,大家劫后重逢,见了面,自有一番叙说。而除此以外,竟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看到。偌大一座花园,多少亭台楼阁,俱已人去楼空,成了一座空园。等大家会齐之后,仍由“绝尘山庄”,前面被炸毁的石级窟窿中鱼贯而出,回到前面大厅。
方如苹心悬凌君毅的安危,心头闷闷不乐,一个人缓步跨出廊前,仰首望着当空皓月,低低地道:“凌大哥,你现在在哪里呢?”
只听身后响起唐文卿的一声娇笑,说道:“如苹妹子,我知道你在想谁了。”
方如苹脸上一红,轻啐道:“你才想他呢。”
唐文卿问道:“你刚才跟娘说了些什么?”
方如苹悄悄地告诉了她,玄衣罗刹说的话,唐文卿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楚姐姐暗中帮忙,妹子,你听说过“百花帮”么?”
方如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一块去问娘。”两女一起向大厅走去。第十一章 酒肉和尚
安庆府东大街的南北和,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酒楼。酒好、莱好、地点好,门面也气派,价钱最公道,但最难得的还是大师傅的手艺。一般酒菜馆,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向都以地方菜相号召,譬如有的是京津馆,有的是四川馆,有的是浙江馆,还有山西馆、湘菜馆、粤菜馆等等,地方不同,口味各殊,你是什么地方人,就会上什么地方的馆子。但南北和不同,他们的第一特色,就是南北口味,应有尽有,只要你叫得出什么地方的名菜,他们一定做得出来。因此,不论什么人,到了安庆,就得上南北和,南北和的生意,也愈来愈兴隆,五开间的门面,门庭若市。
这时正当午牌时光,南北和面前,来了一匹洁白如雪的骏马,那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雪鬃霜蹄,配上银鞍、银蹬,更显得那马点尘不染,神骏非凡!马上是一个青衫相公,看上去不过十六八岁,生得面如傅粉,目若秋水,唇红齿白,俊美绝伦!你别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束腰带上,去悬挂着一柄镶嵌精致的长剑,别有一股翩翩英气。青衫相公才一下马,便有店里小厮迎着上来,躬身招呼道:“相公请上楼雅座,牲口交给小的就好了。”
青衫相公一手递过缰绳,旋即转身朝里走去。这时正当晌午,楼上五座大厅,食客盈座,差不多已有九成光景。楼梯口一名伙计瞧到青衫相公,慌忙躬身道:“相公可是一位?请到这边来。”说着走到前面引路,把青杉相公领到靠窗口的一张空桌上落座,然后倒了一盅茶送上。
青衫相公点过酒莱,那伙计便自退下。青衫相公目光转动,眼看全堂食客都是些商贾行旅,乱哄哄的十分喧哗,他似乎感到有些心烦,轻轻攒了下眉,就别过头去,独自浏览街景。不久伙计送上菜肴,青衫相公慢慢吃了起来,吃了好久,才心满意足的结帐下楼。慢慢行来,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突听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娃儿,别走了,我老人家有话和你说。”
青衫相公大吃一惊,听得一怔,回头看去,哪有什么人影?心下不禁大奇,举目四顾,四周根本没有什么人,若说自己耳朵有毛病,方才明明有人说话,决不会听错。正自惊异不置,只听那声音又道:“喂,娃儿发什么愣?”
这回,青衫相公听得清清楚楚,这人在他身后说话。迅快转过身去,依然看不列人影,一时不禁大凛,这人明明在自己身后说话,怎会看不到他。心头忽然起了一丝寒意,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声音在耳边道:“我就是我。”
青衫相公道:“你难道没有姓名?”
那声音笑道:“你说对了,我老人家确是没有姓名。”祝靖在他说话之时,突然以最快迅速的身法,一下旋过身去,但依然没见到人的影子。
只听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说道:“你不用回头,就是转上几圈,也看不到我老人家的。”
青衫相公道:“你是鬼?”他说出“鬼”字,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颤。
只听那声音低笑道:“光天化日,哪会有鬼?我老人家是活菩萨,你信不信?”
青衫相公扭扭头道:“我才不相信呢?”
那声音笑道:“不信也好,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青衫相公道:“祝靖。”
那声音道:“我想要你帮我办件事情,你可愿意?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干。我老人家穷归穷,出手可不寒酸,来娃儿,时间不多,我老人家还有事去,要传你两手,记住了,这叫“抓狗式”……”
祝靖声音人耳,突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自己左手竟不由自主地缓缓举起,五指一张即屈,朝前扣去,然后轻轻往下一顿,拍腕松手。手法十分简单,什么人都可一学就会。祝靖暗暗惊异,他从身后传入自己左手的这股力道,居然能像自己指挥自己的手一般,伸缩自如,这份功力,简直不可思议。心念转动之际,只听苍老声音又道:“还有一记,叫做“打狗式”……”话声甫落,祝靖但觉自己左手,忽然朝身后挥去,这一记也十分简单。
祝靖想到自己家传剑法中,有一招“寒梅迎春”,右手长剑剑尖斜指,划起一个小圈,左手剑诀就是向后斜挥。老人家这记“打狗式”,就和向后斜挥的剑诀差不多,这比方才那一招“抓狗式”,还要简单得多。这位老人家一身武功,可说已臻化境,他方才还说他穷归穷,拿出来的见面礼可不寒酸,但他教自己的这两招庄稼把式,祝靖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种招式,只能打打普通野狗,如若遇上自己庄上的虎契,你手一伸,不被咬断才怪!
只闻苍老声音哼,道:“小娃儿,你可是觉得我老人家教你的手法太简单了,不够奇奥,对不对?不信,回去跟你老子试试,我老人家可以保证,连你老子都得摔上一个大筋斗。”这话祝靖自然不信,心想:“你当我爹是谁?”
苍老声音又道:“我老人家也懒得和你解释,你自己慢慢琢磨,自会须悟,莫要小看了这两记打狗招式,练纯熟了,一世不受人欺。好了,我走了,赶得回来,咱们今晚就在南北和楼上见。”这回,他是真的走了,没有再作声。
祝靖听他把两招简单招式说得如此神妙,心中虽有些不信,但因这位老人家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又使他不得不信。这就依照方才左手徐徐举起的动作,演练了一遍,因为这招“抓狗式”手法很简单,自然一学就会。再练第二招“打狗式”,左手往后轻轻一挥,自然也悉中规中矩,丝毫不难。他试过这两记招式之后,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何以这位老人家却说得如此郑重!听他口气,好像这两记招式练熟了就天下无敌一般!不,这位老人家游戏风尘,但他决不会骗自己,莫非这两招简单招式之中,隐藏着高深武学不成?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把“抓狗式”、“打狗式”,重新练了-遍。说也奇怪,你觉得它简单,再简单也不过,这回慢慢地一琢磨,竟然觉得并不简单了,但他所能体会的,也只是有此感觉而已,要问他如何不简单,却又说不出来。当然,有这点感觉,已经够了!祝靖不是呆头鹅,他已从这点不简单的感觉,坚信自己想的不错,这两记简单招式之中,果然隐藏着高深武学,一时仰首向天,欣喜欲狂。祝靖原无一定去处,只因那位隐形老人说过:“赶得回来,咱们今晚就在南北和见。”因此,他决定留下来,晚上可以见到这位神秘莫测的高人。这时看看时间,差不多只是申牌时光,回到南北和,取了马匹,就在东大街上,找了一家叫做高升栈的客店,准备先落下脚来。
门口一名伙计接过马匹,另一名伙计连连哈腰,说着道:“相公请进。”
祝靖跨进店堂,脚下一停,说道:“我不喜吵闹,可有清静些的房间?”
那店伙连声应道:“有,有,小店后边,最是清静不过,相公请随小的来。”说着,领着祝靖往里走去。这是最后一进院落,庭前放着十几盆花卉,果然十分清幽。店伙打开右首一间客房的门,陪笑道:“相公请看,这间房又清静、又宽敞,后院没有闲杂人等进来,最适合像相公这样的读书人居住了。”
祝靖举目看去,房间果然相当宽敞,后窗外,是一片菜畦,打开窗户,清风徐来,这就点点头,表示满意。客店伙计都是势利眼,巴结着打来洗脸水,又沏了一壶香茗送上,才行退去。祝靖随手关上房门,洗了把脸,眼看天色还早,就在房中练习那位隐形老人传给自己的两招手法一一“抓狗式”和“打狗式”这回,他完全相信这两招手法名称虽然俚俗,其中却隐藏着高深武学,因此,练习之时,专心一志,十分认真,同时动作也施展得相当缓慢。哪知练了半天,这两记招式,明明隐含玄机,但你越把它看得深奥无比,却又平淡无奇,毫无玄奥可言。这样又反复练习了一阵,终于给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这两记招式,你不可把它看得太深奥,因为看得太深奥了,就会运气行功,练得十分缓慢,这样一来,就失之呆板,毫无变化可言。但如果你把它看得大简单了,同样失之草率,里面隐藏着的变化,就使不出来。总之,这两记招式,必须出乎自然,灵活使用,才能恰到好处。他有了这一发现,心头暗暗高兴,道:“自己钻了半天牛角尖,其实还是这么简单。”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店伙掌上了灯,一面伺候着道:“相公晚餐上街去吃,还是要小的去吩咐厨下,替你老准备几式可口酒菜?”
祝靖道:“不用了,我已和朋友约好。”店伙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祝靖佩上七星剑,翩然出门。这时大街上,已是万家灯火,行人络绎,比白天还要热闹。祝靖生得脸如傅粉,唇若涂朱,加上一双水样清莹的眼睛,俊美己极,只是个子瘦小了一些,但穿着三寸高的粉底靴,看上去一样身长玉立。一时把走在大街上的姑娘们,一个个看得着了迷,眼波流盼,眉目传情,心头暗自询问着:“这是谁家的少年郎君?””
祝靖自然并不知道,他走到南北和,径自登上二楼。跑堂的眼光有多尖,一下就认出祝靖中午来过,连忙迎上一步,含笑招呼道:“相公来得正好,还有一个这靠窗的雅座。”说完领着祝靖走到靠窗的一张座位,陪笑道:“这里面临大街,相公一面喝酒,一面可以划览夜景,咱们城里的姑娘,白天不敢出门,都是晚上约着同伴,出来逛街。相公这座位,正好看到姑娘们花枝招展的从大街上经过。”他因祝靖是熟客,才显得特别巴结。祝靖年少脸嫩,被他说得脸上微红,点了酒菜,就一手托着茶蛊,别过头去,欣赏街景。这里正当十字街口,两边商店,灯火辉煌,行人熙攘往来,还不时有一二辆马车叮当过市。一阵阵弦管清唱,因风传来,当真比白天热闹得多。
就在他打量之际,无意中发现对街一家绸缎店的门口,站立着一个黑衣人,正在仰首朝自己看来!不,他也许是闲眺,自己不也是看到他了么?心中想着,不觉移开目光,朝别处看去。突然,他心头一动,迅快忖道:“不对!这人脸如黄蜡,又穿着一身黑衣,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一念及此,急急再回头看去,那黑衣人却已走得不知去向。
这时正当夜市最繁盛的时候,酒楼上的食客愈来愈多,五间大厅,坐了个满堂。人一多,就乱哄哄的嘈杂起来,猜拳喝令,和跑堂的尖声吆喝,响成一片!跑堂送上酒菜,一面陪笑道:“实在对不起,今晚客人多,教相公久等了。”说着,替祝靖斟了一杯酒。
祝靖道:“不要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敢情他不会喝酒,在喝酒的时候,微微攒了一下眉。
跑堂的陪笑道:“相公读书人,好说话,这些客人,莱上慢了,就会拍桌子……”
正说着之间,忽听楼下响起一个破竹似的声音,大声唱道:“穷和尚,和尚穷。没单挂,没庙住。不烧香,不打钟。赤脚走十方,破钠挂西风。为修五脏庙,行脚酒肆中。遇上有缘人,酒肉来斋供。”
猜拳的两人,看得又气又怒,左首一个喝道:“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
穷和尚笑嘻嘻地道:“两位施主为了一杯酒,争得面红耳赤,穷和尚是出家之人,与人为善,替二位施主把酒喝了,不就没事了么?”口中说着,随手在盘中抓起三四片卤牛肉,往嘴中塞去。
右首一个怒声道:“你怎么可以用手抓菜?”
穷和尚笑道:“喝了酒,不吃些菜压一压,很快就会醉。施主布施几片牛肉,让穷和尚带它上西天佛国去走一遭,正是莫大善举,福德无量。”说完,已经走了开去。
右首食客气愤地道:“真是酒肉和尚,岂有此理。”
穷和尚嘻嘻直笑,又高声吟了起来;“肉要红烧酒要醇,流连酒肉在风尘。芒鞋破袖住人笑,不是龙华会上人。”他那破竹似的喉咙,怪声怪气,却自以为韵味十足,洋洋自得。一边走,一边又东张西望,朝这桌看看,朝那桌望望,一直走到祝靖的桌子边上,忽然脚下一停,笑嘻嘻他说道:“还是这里清静些。”他朝祝靖合掌一礼道:“阿弥陀怫,小施主一个人坐在这里,看来和我佛有缘。穷和尚这顿斋,总算是有着落了。”也不待祝靖答话,拉开板凳,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祝靖眼看这穷和尚虽然疯疯颠颠,但他口中唱的道情和刚才那首诗,不但深含禅理,也称得上是好诗,他家学渊博,平日除了学武,也兼及诗文,因此对穷和尚不觉肃然起敬,拱拱手道:“大师父只管请坐。”穷和尚嘻嘻直笑,点头道:“小施主深具慧根,果然和我佛有缘,穷和尚说不得只好叨扰了。”话声一落,拍着台子,放开破竹喉咙,大声叫道:“堂倌……堂倌……”
跑堂的赶忙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和尚,你嚷什么?”
穷和尚倒挂八字眉一挑,两眼一瞪,看了跑堂的一眼,道:“堂倌,你是酒楼上专门伺候客人的,对不对?穷和尚上得起酒楼,就是客人,这和尚两字,也是你叫的么?”
跑堂的道:“那么要我叫你什么?”
穷和尚道:“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跑堂的道:“酒楼里,喝酒吃荤,从没出家人上来过,我怎会知道?”
穷和尚道:“好,就算你不知道,那就由穷和尚教你吧,遇到和尚不能叫和尚,要叫大师爹爹。像我穷和尚这样,年纪老的,就得叫一声大师爷爷。”
跑堂的道:“我只听人家叫大师父,老师父,哪有叫大师爹爹,大师爷爷的?”
穷和尚大笑道:“原来你知道,哈哈,大师父和大师爹爹又有什么不同?难道你父亲,不是你爹爹么?”
跑堂的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要吃什么?”
穷和尚道:“你不叫我大师爹爹,我佛如来一生气,就会罚你跌一跤。”
跑堂的道:“我跑了十几年的堂,从没跌跤过,你还是点菜吧,只是咱们这里不备素菜。”
穷和尚道:“好,好,穷和尚从不念经,自然也不用茹素了。”
跑堂的道:“那你就点吧。”
他就是不肯叫他大师父,穷和尚道:“你听着,先来卤牛肉一大盘,鸭翅膀一盘,花雕二斤,再要厨下做一个鸡丝火腿鱼翅羹,炒虾仁,红烧蹄花,再加清炖香肉汤一大碗。”他一个人居然点了这许多菜。
跑堂的道:“小店不卖香肉。”
穷和尚道:“穷和尚知道你们这里不卖香肉,你不会到对面弄堂口去给我买一碗来?”
跑堂的道:“好吧。”转身就走。
穷和尚喊道:“卤牛肉、鸭翅膀。花雕二斤先来。”
跑堂的没有作声,到柜上打了个转,又空着手走了过来,但他还没有走到穷和尚面前,突然脚下一绊,身子往前一冲,砰的一声,摔在楼板上。这下摔了个狗吃屎,差幸他空着双手,没端酒菜,但也摔得不轻。他满脸通红,爬了起来,一手摩着膝盖,一跷一跷地走了过来。穷和尚大笑道:“阿弥陀佛,穷和尚不是说过,你不叫我大师爷爷,我佛如来会生气的,如今果然应验了。”接着“咦”了一声,问道:“我要你卤牛肉、鸭翅膀、花雕先来,你怎么没送来?”祝靖听得心中不禁一动,但自己就坐在穷和尚对面,根本没看见穷和尚有何举动。
跑堂的有些气愤,冷笑道:“你叫的菜,一共要二两七钱三分银子。”
穷和尚两眼一翻,气道:“你当穷和尚吃不起?”
跑堂的大声道:“咱们这里,白吃白喝的人,每天看得大多了,你一个人,要了这许多菜,分明是存心……”
穷和尚听得大怒,霍地站起,一把抓住了跑堂的后领,尖声道:“存心什么?你说我穷和尚存心讹吃来的,是不是?告诉你,穷和尚人虽穷,如果没找到有缘人,就不会坐下来点菜。你不问问清楚,就狗眼看人低,若是在我穷和尚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把你从楼窗口摔到大街上去。”他口中说着,一手已把跑堂的像抓小鸡般提了起来,手一伸,就提着他向槛外伸去。
这下直吓得跑堂的大声呼救,叫道:“大师爷爷饶命,小的有限不识泰山,你……你老千万松手不得。”
全堂吃客眼看穷和尚一手提着跑堂的伸出窗槛外去,全都吃了一惊。穷和尚听得嘻嘻一笑,把手缩了回来,往楼板上一放,说道:“你早叫我一声大师爷爷,不就没事了么?”接着伸手朝祝靖一指:“你问问这位小施主,穷和尚这一顿酒,是不是他请的客?”跑堂的吓得灵魂出窍,放到地上,双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祝靖忙道:“这位大师父说的不错,他要什么,只管送来,酒帐全算在我的帐上。”跑堂的哪敢再说,诺诺连声,退了下去。
穷和尚嘻嘻一声,叫道:“喂,别忘了卤牛肉、鸭翅膀、花雕二斤先来。”
这回,酒帐有了着落,跑堂的也吃了苦头,哪里还敢怠慢。一会工夫,就端着一盘卤牛肉,一盘鸭翅膀,两个一斤装的锡壶,一起送上来,一面给穷和尚面前摆好杯筷。穷和尚早已等不及,一把抓过酒壶,凑着嘴咕嘟喝了一阵,用他又脏又破的袍袖,抹抹嘴角,笑道,“痛快,喝得痛快,唔,小施主不要客气,来,来。”口中说着来,也不用筷子,伸手往盘中抓起几片牛肉,往嘴里塞去。
祝靖看他一副几穷凶极恶的吃相,暗暗攒了下眉头,说道:“大师父请,在下酒量有限,已经差不多了。”
穷和尚抓着一只翅膀,一阵乱啃,说道:“小施主是读书相公,斯文得简直跟小姑娘一般,像我穷和尚酒肉不忌,却时常三月不知肉味,今晚饱餐一顿,就可以饿上三个月,哪有什么差不多的?”一手又抓了几片牛肉,刚刚塞入口中,右手又抓起酒壶咕咕直灌。他一张嘴,又是酒,又是肉,几乎忙得喘不过气来。祝靖听穷和尚说他像小姑娘一样,不禁脸上一红,没去理他。好在穷和尚忙着吃喝,也没工夫和祝靖说话。这时正是酒楼上生意最好的时候,全堂爆满,猜拳赐令,响成一片。
祝靖不住地举目四顾,他要等的那位神秘老人一直没来,却来了这位一股馋相的穷和尚,吃相馋,还不要紧,最讨厌的是他说话带骨头,疯疯癫癫,没有分寸。只见跑堂的双手捧着一个大海碗,三脚两步走了过来,说道:“大师父,香肉来了。”他这一走近,不由看得一呆,一大盘卤牛肉、一盘鸭翅膀、两壶花雕,只这一阵工夫,已经一扫而空。
穷和尚一听香肉来了,赶忙伸手去接,-边嘻嘻笑道:“跑堂的,快给我添酒,再来两斤,吃香肉不可没有酒,快快……”接过海碗,也没往桌上放,凑着嘴就喝。这碗香肉汤,热气腾腾,谁都看得出滚烫无比,穷和尚端着就喝,好像越喝越有滋味,连汤带肉,往口里直吞。等跑堂的送上酒来,一大海碗滚烫的香肉汤,已经进了穷和尚的肚里。跑堂的放下酒壶,穷和尚也正好放下海碗,就抓起一把酒壶,对着嘴灌。跑堂的回身就走,接着端来了一盘炒虾仁,一盘红烧蹄花,放到桌上,正待退下。穷和尚招招手,叫道:“堂倌,慢点。”
跑堂的可不敢再得罪他,问道:“大师父有什么事?”
穷和尚笑道:“添酒。”
跑堂的讶异地道:“小的方才已经给你老添来了。”
穷和尚笑道:“你添来的酒,都已经流进我穷和尚的肚里去了,你再送两斤来。”
他喝酒比喝水还快,转眼工夫,就喝下了四斤花雕,他一边说话,也没和祝靖客气,双手端起一盘炒虾仁,用筷子一阵乱拨,像风扫落叶,唏哩呼噜连吞带咽送下肚去。放下空盘,又把一大盘红烧蹄花移到面前,正好跑堂的又送上两壶酒来,穷和尚连忙仰手去接,一面说道:“快拿来。”接过酒壶,又直着脖子就喝。
他好像永远吃不饱一般,眨眼工夫,又把一壶酒喝完,掳掳袖子,拿起竹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蹄花。这是他自己说的:“肉要红烧酒要醇”。红烧肉自然最合胃口了。邻居几张桌上的食客,都被穷和尚的惊人食量,看得目瞪口呆,大家几乎忘了吃喝,只是看他一人表演。
祝靖等了许久,那位神秘老人一直没来,先前,他还认为这穷和尚出口成章,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诗僧,自己闲着没事,可以和他谈谈诗文。哪知穷和尚只顾吃喝,忙个不停,而且吃相之馋,俗不可耐,愈看愈觉俚鄙,索性转过头去,凭栏看着街上景色,心中大是不耐。这要换在平时,他早已起身走了。如今一来那位老人家对他有传艺之恩,二来,他也渴望见见那位神秘的隐身老人,因此只好耐若性子干等。一大盘红烧蹄花,转眼盘底翻天,穷和尚敢情觉得太油腻了些,舌头咂咂嘴唇,打饱嗝,伸手抓起酒壶,又喝了两口。跑堂的又端着一个大圆盘的鸡丝火腿鱼翅羹送来。
穷和尚放下酒壶,伸了个懒腰,摸摸肚皮,笑道:“看来差不多了。”
跑堂的心中暗道:“你早该差不多了。”但口中却连应了两声“是”,陪笑道:“大师父可是吃不下了。”
穷和尚眯着眼睛,傻笑道:“我自己点的菜,我总得把它吃下去。再说,难得有人请我大吃大喝,光是这盘鱼翅,就得化一两二钱银子,不吃岂不可惜?”敢情他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眯着眼睛,连说话都有些不大清楚了,跑堂的看他望着自己傻笑,心头有些发毛,不敢和他咯索,正待退走。
穷和尚道:“堂倌,再给洒家来两斤花雕。”
跑堂的吃惊道:“你老还要添酒?”
穷和尚手里拿着酒壶,说道:“这里已经不到半斤了,没有酒,这盘鱼翅羹如何送得下去?”
跑堂的这一阵子,上菜添酒。差不多只伺候他一个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小的给你添酒去。”
穷和尚道:“慢点,你别以为穷和尚喝醉了,酒里可以兑水,告诉你,只要掺上一滴水,和尚都吃得出来。”
跑堂的道:“大师父放心,小店规规矩短做生意,酒里哪会掺水?”
穷和尚挥挥手道:“去,去,不掺就好,还不快去把酒拿来?”
跑堂的果然又送来了两壶酒,前后已是八斤。穷和尚打着酒嗝,端过大圆盘,又低下头去,大吃大嚼起来,这回吃相更难看,不大工夫,已把一大盘鱼翅吃了个精光。然后又伸手取过酒壶,把两斤花雕一起灌了下去。才醉眼迷糊,酒气醺醺地站起身子,双手拍着他那如瓢大腹,哈哈大笑道:“今天你吃得痛决了啊?这得归功于这位小施主和我佛有缘,布施斋供,功德无量,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朝祝靖行了个礼,踉跄着朝外走去。
但他只走了三步,忽然又回过身来,醉态可掬地朝祝靖嘻嘻一笑,说道:“小施主也不用再等了,你等的人,今晚不会来了。”
祝靖听得大奇道:“大师如何知道的?”
穷和尚大笑道:“你知道的,穷和尚自然知道。你不知道的,穷和尚也知道。穷和尚不知道的,还有谁会知道?”随着话声,已经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下楼。
祝靖看着他疯疯癫癫,摇摇晃晃下楼而去,急急站起,招呼堂倌,问道:“一共多少银子?”
跑堂敢情早就算好了帐,立即笑道:“回相公,一共是四两三钱三……”
祝靖没待他说完,随手取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往柜上一放,说着:“多的不用找了。”说完,快步追下楼去。他和穷和尚前后不过转个念头的时光,但等他追出酒楼门口,哪里还有穷和尚的影子?
这时夜市虽没有华灯初上时那么热闹,但行人往来,还是不少,若不知他往南往北,就无从追起。再说,他要是存心不让自己知道,你就是追在他背后,也休想追得上他。祝靖站在酒楼门口,望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怔怔地出了会神,就举步朝街尾走去。回转高升栈,走到幽静的后进,已完全像住家一人除了西首厢房还有一点灯火透出之外,其余几个房间,都己熄灯就寝,听不到一点人声。月光照在阶前,明澈如水,显得分外清幽。
祝靖走到长廊尽头,举手推开房门,突然,他脚下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已经有人先在房中,一个人静静坐在窗下一张椅子上。房中虽没点灯,但窗外明亮的月光映照之下,房中并不太暗,这一刹间,祝靖已看清楚这人一身黑衣,脸如黄蜡,赫然正是酒楼上看到站在对街绸布店门口朝自己偷看的那个黑衣人。祝靖心头暗暗哼了一声:“此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黑衣人目光一抬,看他推开房门之后,只是站着不动,不觉微微一笑道:“你站在门口、可是不敢进来么?”
祝靖冷笑道:“我还当自己走错了房间呢。”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你没走错。”
祝靖举步走入,目光直注对方,哼道:“那是朋友走错了房间了。”
黑衣人道:“我也没有走错。”
祝靖道:“此话怎说?”
黑衣人道:“因为我在等你。”
祝靖道:“你等我有什么事?”
黑衣人眨动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说道:“我要和你谈谈。”
祝靖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黑衣人一笑道:“你好像怀疑我来意不善吧?”#--iCMS.PageBreak--#我抢、我抢、我抢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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